“你三哥真了不起。”孟盈盈一脸钦佩。
“不要在我面前太佩服别的男人,这样我会吃醋的。”关轩臣很不是滋味地抱怨道。
她横他一眼,数落道:“其实你很聪明,很多事都可以办得到,却什么都不去做,关四少爷,你真是太好命了。”
“这一点我承认,只是有能干的大哥和三哥扛起关家的家业和名誉,二哥虽然身子不好,可是府里的奴才只要有事就会去请教他,的确不需要我多费心思,也懒得过问,一直以来,只要负责当个被宠坏的四弟就够了。”他真的深切地反省过。“可是知道你一个人为了报仇,是这么忍辱负重,我又怎么能不被感动,要是再继续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更不配当你的夫婿。”
“你真的这么想?”孟盈盈眼眶发热地问。
关轩臣低哼一声。“不然你以为我喜欢你哪一点?要说起美貌,我的五妹可比你更美,论家世,在商场上想和‘杭州关家’相提并论的,可还没几个,当然只有个性吸引我了。”
“我为什么听了一点都不高兴?”她攒起两道秀眉。“原来我只有个性这一项优点,其他都没有?”
见孟盈盈脸色不善,关轩臣这才警觉到自己这番话似乎太损人了,以前总是不在乎会不会伤到对方,不过现在已经懂得拿捏分寸,连忙搂住怀中的女人。“这表示我不是那种眼光短浅的男人,只看得到表相,而是真正懂得欣赏你的内在。”
“你真的是这个意思?”孟盈盈怀疑地娇瞪。
“我这个人向来不会说好听话,不过这些话都是出自真心。”他用着无比诚恳的态度说。
“好吧,我相信你这次就是了。”孟盈盈笑嗔地说。
关轩臣这才放心大胆地将她搂得更紧,而孟盈盈虽然觉得这样不太好,他们终究还未成亲,但是最后还是任由他抱着自己。“等孟文义被带回知府衙门,到时要升堂问案,你得亲自去面对他,还有连同他害死你爹的事,最好也一并说出来,到这时候不能再心软了。”
“我知道。”她只怕母亲再也无法原谅自己。
瞥见孟盈盈眼底的忧愁,关轩臣大概也猜得出原因。“我也会陪你回去见你娘,让她明白孟文义的所作所为,不要再袒护那种人,她该保护的人是你。”
“嗯……”孟盈盈鼻头酸涩地颔首。
关轩臣轻轻拂去她面颊上的泪珠,俯下脸,先亲了下她眉心的红痣,然后才落在那两片红唇上,不过只是轻啄了一下,但是这个情不自禁的举动已经让两人都露出腼腆的表情。
孟盈盈见他居然也会害羞,不禁掩唇偷笑。
“你居然敢笑我……”关轩臣才想把她抓过来亲得更用力,可是右颊上引起的剧痛又让他皱起眉头,这才记起脸上有伤。
她一脸慌张地问:“很疼吗?我再帮你抹药……”
喀!喀!
有人敲门。
“四少爷,药已经煎好了,奴才可以端进去吗?”小厮不便突然闯进去打扰,只好先问。
“我不要喝药!”关轩臣任性地吼着。
“都伤成这样,怎么能不喝?”孟盈盈马上朝外头扬声。“把药端进来吧!”
房外的小厮听命行事,端着药碗推门进来。
“我讨厌喝那些苦死人的药!”关轩臣使性子地嚷道。
“我喂你喝。”孟盈盈见他这么孩子气,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那我就喝半碗。”他开始讨价还价。
“一碗!”孟盈盈又加了但书。“这样每次吃药我都会喂你。”
“成交。”他就等这句话。
而就如关轩臣所说的,同一时间,扬州知府已经派了捕快前往孟家抓人。
“夫人!”婢女撩起裙角,惊慌失措地冲进房来。
孟夫人正亲手为丈夫缝制袍子,听到婢女的大声嚷嚷,蹙起黛眉。“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夫人,外头来了好几个捕快,说是要来抓老爷的……”
婢女的话让孟夫人顿时惊白了绝美的脸蛋,手足无措地丢下缝制一半的袍子,然后着急地往外走。“他们为什么要抓老爷?老爷人呢?”
“到处都找不到老爷……”婢女只晓得府里的奴仆全慌了手脚。
还没走到前厅,就见一群身穿官服的捕快迎面而来了。
“你们……不可以乱闯……”孟夫人见到这大阵仗,已经吓得两腿都软了,需要靠婢女来搀扶才行。
带头的捕快劈头就问:“我等奉知府大人之命前来缉拿孟文义,他现在人在哪里?要是不把人交出来,咱们只好搜了。”
“我、我家老爷犯了什么罪?”孟夫人惊慌得连嗓音都在颤抖。
“有人指控他昨晚在功德山的别庄内,派人纵火意图烧死自己的女儿孟盈盈,难道孟夫人一点都不知情?”那名捕快语带谴责地问。
她脸色一片惨白。“不会的……我家老爷不会那么做的……一定是指控他的人弄错了,请大人明察……”
捕快听了直摇头。“你该先关心自己的女儿是不是还活着才对。”
“我……当然关心……”孟夫人呐呐地说。
这个时候,一名捕快奔来通知。“头儿,孟文义从后门驾着马车逃走了……”
“什么?大家快追!”
捕快们全部往后门的方向追去了。
孟夫人身旁的婢女迭声地问:“夫人,这下该怎么办?”
“不可能……老爷不会丢下我自己跑走的……他不会把我丢在这儿……”孟夫人早已方寸大乱,全身无力地跪坐在冰冷的地上。
她不由得想起当年坚持要再嫁时,娘家的人再三劝她睁大眼睛,说孟文义这人野心太大,为人却又不牢靠,如今大难来时,他果真弃自己于不顾了,孟夫人捏紧手上的巾帕,无助地直掉眼泪。
府里的奴仆也全都围了过来。
“夫人,你快说句话?”
“要是老爷被关进牢里,咱们以后该怎么办?”
大家七嘴八舌地,就是要孟夫人给个答案。
孟夫人猛摇着点缀着珠翠鬓边花的螓首,六神无主地看着一张张质问的脸孔。“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面对这么严重的事,她的心早就慌乱无措了,也无力作主。“我相信老爷很快就会回来的……”
“夫人说得很对,我想一定是知府大人弄错了,老爷怎么可能会想害死小姐,大家说对不对?”还是伺候多年的婢女赶忙打圆场。“等知府大人调查清楚,就能还老爷一个清白,咱们就再等一等……”
而在众多奴仆之中,两个奴才直到这时才愿意挺身而出来作证。“知府大人没有弄错,老爷……确实派小的们去放火,就是想要烧死小姐……”
听见这番话,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小的也可以作证,要不是关四少爷及时救出小姐,小的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两个奴才指证历历,由不得大家不信。
“你们不可以乱说!”孟夫人听不进去,反倒怒斥他们。“老爷把盈盈当作自己的女儿,怎么会想害死她?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是想要银子吗?等老爷回来,我会要他给你们的,你们千万别在知府大人面前胡说八道……”
两个奴才不可思议地看着孟夫人。“夫人怎么都不问小姐有没有受伤?又是怎么逃出火场的?她是夫人的亲生女儿不是吗?”
“我……”孟夫人顿时哑口无言。
“如果知府大人需要人证,咱们可以上堂作证……”
“老爷给小的那些银子,也会全数归还……”
他们只求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晚上能睡个好觉,也庆幸及时把人救出来,没有造成终生遗憾。
在另一方面,站在不远处凝听众人议论纷纷的孟玉凤也着慌了,想到六叔若真的被抓去衙门,说不定会牵连到自己身上,就算没有,少了六叔这个靠山,万一关家又不肯让她进门,或是识破她这个冒牌货,那该如何是好。
在心中打定了主意,孟玉凤便悄悄地回房收拾家当,决定带走所有的衣裳首饰,至少变卖的话还可以撑上一段日子,然后趁夜深人静之际,走为上策。
其他奴仆眼看找夫人也没用,更作不了主,纷纷转身走开。
“你们要相信我……老爷真的很快就会回来……他不会不要我的……”孟夫人只能徒劳无功地安抚奴仆们的情绪。
老爷不会丢下她不管的,一定不会的。
她在心里不断祈求。
一直等到翌日,辰时才刚至,知府衙门便派人来到孟家告知噩耗,原来孟文义昨天因为心虚,想要逃到金陵去,不过在捕快的一路追赶之下,马车在半途失控,先是撞上桥墩,然后整个坠入河中,人也淹死了。
“你说我家老爷……死了?”一夜未眠的孟夫人顿时花容一片苍白。“你骗我!你骗我的对不对?”
派来报信的捕快公事公办地说:“昨晚在我等的追捕过程当中,马车因为行驶过快而坠河,孟老爷可能不谙水性,当场溺毙了。”
孟夫人掩帕啜泣的模样,令人我见犹怜。“不会的……老爷不会死的……老爷要是就这么死了,往后我该怎么过下去?我还有谁能依靠?老爷……”
见她哭得这么伤心,捕快也相当不忍,却又帮不上忙。“我家大人说这件案子的被告既然都死了,那么就不再追究,你们可以去衙门把尸首领回来安葬了……另外还有件事,我家大人说当初孟文义并没有提出证明说赵家的织造坊和布庄,以及这座府邸是死去的赵老爷赠予的,所以现在还是属于赵家人所有,因此必须物归原主,你们不能再继续住下去了。”
听完,孟夫人花容失色,不得不坐下来,直到捕快转身离开,都还回不了神。“我什么都没有了……”她除了哭,不晓得还能做什么。
就在这当口,有奴才匆匆来报。“夫人,帐房先生不见了……他把府里的一些古董字画都带走了……”
一名婢女也奔到她的跟前。“奴婢刚刚要去伺候徽英小姐,可是都找不到她,连随身的衣物也不见了……”
听到一个又一个不好的消息,孟夫人捧住心脏,再也承受不住更多的打击,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