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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一月(下) 第二十五章 作者:橘子
    白色……的天花饭……嗯……非常白……看久了有点晃眼了……他的屋顶……什么时候变成这么纯粹的白色了?

    房间里有说话的声音,不过似乎隔着障碍,听起来闷闷的。他是怎么了……鼻子上竟然还戴着氧气面罩。

    难不成这里是医院?费力的深吸了口氧气,李显萸有点恼怒的发现自己稍微活动活动头也要用半天的时间。

    这个房间还挺不错的,干净光亮的橡木地板,豪华酒店里才会有的看上去就很舒服的皮制沙发,尽头还有擦得明亮照人的落地窗,精致的白色纱帘轻轻飘着。

    他慢慢的转过头来,看向房间的另一边。尽头也是落地的大窗,不过白色垂地的纱挡在外面,将里面隔成单独的一块地方,明亮温暖的阳光射进屋里,半透明的纱上人影晃动。

    “不……靖辰……”压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出来,“不要这样……求求你……”

    “我不要!”

    “啪!”

    “你……”不可思议的声音透着恼怒,这不像他那一向冷静过头的哥哥。

    “我……我说过了……我不要在这里……啊……”

    “由不得你!”

    “放开我!”

    “你越来越不听话了,啊?”

    “放开!你……”

    “放开?你这里不是很想要吗?”

    “我不……你……你在这里做,到底想证明些什么!”推就的懦弱声音忽然间变得那么决绝。

    男人没有接话,衣衫间摩擦的声音却停了下来。

    “靖……辰……”

    “你最好收回你刚才的话。”

    有时候他真佩服他哥哥,明明刚刚还是一副欲火焚身的喘息语调,现在却能立刻变得冰冷无情。

    “收回你说的话!”

    “我……”

    小猫的爪子已经被磨平了吗?

    李显萸舒服的躺在床上,他现在浑身都难受得要命,这两个人之间的争吵正好消遣了他的无聊。所以,他们最好不要这么快的就结束,那样他会少了很多乐趣。

    “我是说……靖辰,你在这里做——在你弟弟的病房里做,你想要迫不及待的证明些什么吗?”

    那双一向顺从的眼睛,从什么时候起,已经可以直视自己恼怒时的目光了?习惯处于主导地位的男人错愕得说不出话来。

    “靖辰,你从素素手下救了我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我这辈子再也不会主动离开你的身边。”

    “不管你赶我也好,骂我也好,都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再难堪的情况我也捱得来。你生气也好,像一年前要赶我出白屋也好,我不会走的。”不会再抛下你一个人,尽管我知道你要的人不是我……

    “……”

    “但是有一句话我一定要说。”

    “什么?”

    什么?再温顺的小猫也是有爪子的,惹急了的话连主人也照抓不误。

    真是精采啊!李显萸庆幸自己醒的是时候,他期待着那只小猫会说出什么样惊世骇俗的话来。

    “我……不喜欢你在我面前提起李显萸,不喜欢你提到他时失态的样子,你说话的语气,你的表情!我知道他在你心里是特殊的,我……我没有任何资格说这种话,毕竟,我什么也不是。但是……我是个自私的人,这句话在我心里憋了好久了,我……一定要说出来。”安羽甄紧握着拳头,嘴唇颤抖着,似乎挣扎了很久才毅然决然的抬起头来:“你……你当然没有必要理会我的疯话……我只是想说——”

    “我不喜欢你为了他而活!”

    真是可爱的小宠物啊~竟然把他们的关系想的如此。

    呵呵……或许……或许他倒是简单过了头误打误撞对了也说不定呢……为了他而活吗……嗯……他喜欢这个说法。毕竟,这样对于某些方面要倚靠张靖辰而活的他来说……才公平,不是吗?

    “哼……你不喜欢?你以为你是谁,什么时候轮到我得你说喜欢什么做什么……”

    “所以我才说你没有必要理会我的话!”

    “你……”

    “你愿意怎么样都好……你为了他活也好,为了证明不在乎他而要在他的病房里和我……和我做爱也好,随便你高兴。我……不会反抗的。但是我告诉你,我真的不喜欢。”

    “……”

    “你不是要做吗?来吧!”

    “你是故意的?!”

    哈哈哈……咬牙切齿的声音,如果不是他胸口痛得呼吸都难过,他真想仰天长笑三声。不管是对方顺从也好,反抗也罢,都能让他哥哥的怨气借以发泄出来,然而最堵的就是言听计从的顺从背后沉默的反抗,让人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真是能憋得发疯。

    哥……任你再强悍,遇到这样的情况,你能怎么办~呵呵~

    “砰”的好大一声闷响,听上去像是拳头击在墙上发出的声音。

    半晌的沉默过后,是男人讥讽的轻笑,但是这故作冷静的轻笑让人怎么听怎么觉得那么牵强。

    “你以为你这样激我我就会顺了你的意吗?”

    “……”

    “既然你都说做了,那还不快动手?把衣服脱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他受不他这样怜悯一样的目光,刺得他浑身发疼。他凭什么用这种目光看他?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尤其是他!

    他失控的揪住他的领子把他从轮椅上拽了起来,抛在一旁陪住用的小床上,开始撕扯起他的衣服。可是不管他如何粗暴的对待,对方却没能如他愿的表现出慌乱惊恐的神色,他甚至……连反抗也不反抗!

    “叫啊!你叫啊!”像从前那样说不要,让他滚开啊!

    他被莫名的烦躁压得喘不过气来,他不允许在自己被折磨的同时,始作俑者却能保持一副无动于衷的平静,他的欲火早被他之前的话浇得透心凉。但是仅管如此,他也要逼得他和他一起疯狂。

    然而似乎如此卑鄙的行径老天也看不下去,他想要强行侵犯他的时候,门却在这个时候被推开了,让他后悔请来的男人走了进来。

    “对不起,我在外面听见争吵以为出了什么事。”

    “出去!”

    相比起床上毫无反抗的人儿哀求的眼神,情感至上的美国男人决定忽略男人低沉不悦的警告。

    “不好意思,张先生,我要带羽甄去复诊。”

    “复诊?”男人错愕的一瞬间,一双手臂已经伸了过来,趁机将他身下的小东西一环就顺走了。他恼怒又困惑的看向那个有胆跟他抢人的混蛋,“你说什么复诊?”

    “之前在车上出了一点小意外,羽甄的手撞了一下我就顺便带他去看看,现在初诊的结果出来了,所以要带他去复诊。”Steven故作惊讶的道:“难道张先生不知道?也难怪,张先生这么紧张自已的弟弟,当然注意不到其他无关紧要的小事了。”

    “你……”相较于男人冷嘲热讽的敌对态度,他似乎更在意他受了伤这个事实。

    他什么时候受了伤?他竟然不知道!而他——该死的竟然对受伤的事只字不提,让他现在像个傻子一样蒙在鼓里!

    “你……不告诉我,反而让这个人带你去检查?”

    你知不知道我才是你的男人,你知不知道这种时候你第一个要依赖的应该是我!而不是其他无关紧要的外人!

    男人漂亮的下颔绷紧了,虽然是一贯阴沉冷静的语气,但是安羽甄也看的出来,他因为他故意的隐瞒而恼怒了。

    “我……”那是因为……

    “张先生真是忙糊涂了,来医院那天,您可是寸步不离的守在手术室外头别人拉也拉不动,之后几天都更别提了,您除了为您最爱的弟弟担心忧虑之外,还有什么时间和精力管其他的事?”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他……”

    “不知道他受了伤是吗?”冷冷的打断了男人的争辩,一向轻快玩味的声音骤转成严肃锐利的语气,“但是你却知道在这间病房里和他做爱,你知道他没有反抗的余力,如果他有腿的话,他可以跑开,但是他不行,所以你就可以任意的羞辱他,把他压在床上施展你的暴行,你……”

    “不要说了!Steven……别说了求求你……”

    “为什么不说?如果你的意思是说了也白说我倒是非常理解。”男人湛蓝的眸子闪过一丝鄙视,“像张先生这样的大人物,大概根本不会理解我们这些普通人的做法吧!”

    “Steven……”苍白的手紧紧捉住他的衣襟,颤抖的声音让Steven不顾眼前男人杀人的目光,将怀里轻瘦的身子紧紧搂住。

    “Steven……我们走……好不好?”求求你别再说了……

    有些事情不说,他也很明白。他知道自己很懦弱,宁愿什么也不要想只维持虚假的表象就好,心底深藏的恐惧一旦变成声音说出来,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加自卑自厌的境地。

    但是Steven的话却将他最害怕最隐藏的心思全抖落出来,赤裸裸的暴露在阳光下,强逼着他面对自己的恐惧和懦弱……

    “我们走。”

    “等等!”张靖辰惊觉到自己太过紧张的语气,懊恼的咬了咬牙,看见那停下的脚步又有要迈动的趋向,只好仓促的开口道:“你要带他去哪?!”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要带他去医生那里复诊。”男人没有转身,只是将头偏了偏,让他可以看见他的嘴型,“张先生不用紧张,复诊完了我自然会将羽甄带回来。”

    “当然……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也很乐意——”深邃的蓝眼闪过一丝决绝,男人沉默的唇划出无声的决定——Takehimaway。

    为什么……要对那个男人说那句话呢?

    Takehimaway。

    只是一时的冲动吗……冲动的让我想带走他,带回美国……

    “Steven……Steven?”

    “啊……对不起,我想事情。”

    “没关系。我才应该道歉,给你添麻烦了。”

    “哼!不关你的事。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Steven……”

    “羽甄。”Stven凝视着那双美丽却总是带着惹人心怜的哀愁眼眸,再一次肯定那句话并不是自己冲动的结果,“羽甄,跟我走吧!”

    “啊?”圆圆的眼可爱的睁大了,男人疼惜的收紧手臂,将娇小的男孩拥在怀里。

    “我是说真的,羽甄,跟我走吧!去美国。”

    “Steven,你……不要开这种玩笑……”

    “不是玩笑!”他这辈子大概也从未如此认真过,“我没有开玩笑。”

    他知道的很清楚,他的事业正平步青云,有个性感美丽的未婚妻,下下个月就要举行婚礼。然而……他却不得不承认……他在这个时候,爱上了韩国教父的情人……

    “Anny是个美丽的女人,穿上婚纱一定更美艳动人。”他可能单纯,但是并不蠢钝。

    “我知道。”他苦涩的开口。

    她很美,但是……这是我知道的美。可你不同,我永远不知道你还有多少美丽的地方。就算我再待一个月,两个月……甚至一年,两年……我也还是会从你身上看见更吸引我的东西。

    “别说了,Steven,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是不可能……还是你不愿意?难道你就愿意这样一辈子屈就在他身边,即使他根本就不在乎你?!”跟我走,最起码,我不会像那样子伤害你,我发誓。

    “我……”

    “羽甄,你听我说,我……”眼前忽然笼罩上一层阴影,Steven来不及抬起头来,就觉得怀里一轻,柔软的温度即刻消失。

    “张……先生?”

    面前的男人居高临下的注视着他,眯起的眼透着阴冷,他看见他一甩手,将一叠卡片丢在他的腿上。

    那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他的名字,航班以及离港时间。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你……”好卑鄙的做法,他不甘心被他摆布,犹做最后的挣扎,“可是我还没有完成……”

    “不需要了。我说了,你的工作已经结束了。”他是雇主,有权利决定一切。

    “但是结束工作并不代表我就得立刻回国,不是吗?”

    “当然。”那薄情的唇扯出一抹冷笑,压低了声音,“机票和灵车,你自己选一样。”

    “靖辰……”

    “你闭嘴。”凌厉的扫了一眼手臂上承受的重量,你的帐——我待会儿再跟你算!

    “而且我记得——”和他作对未免太不自量力,“你在美国还有个未婚妻吧!乡下还有双父母和二个妹妹。”

    “张靖辰……你真卑鄙……”

    “过奖。”对于有胆动我的东西的人,我从来也不会心软。

    “我知道了。”男人的手紧握成拳,直挺挺的站了起来,“明天八点钟我会准时到机场。”

    “我会叫人去送你。”

    “……”与其说是接送,倒不如说是监视更符合吧!

    “张……先生,临走前我奉劝你一句。”离开的身影顿了顿,却没有回头,“你不要以为,我走了就没有人能带走他,你也不要以为他现在在你身边是理所当然。如果你需要他,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否则当有一日他选择离开,就是你永远失去他的时候。”

    “那么,羽甄……再见了。”

    “Steven……Steven……”看着那修长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走廊的尽头,再也看不见,安羽甄的眼泪止不住的涌了出来。

    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温柔的像哥哥一样陪伴着他的男人,一直认认真真的听他说每一句话的男人……终于也像他曾经有过的那些亲密的朋友一样,离开他的身边……

    “Steven……”他好久没有像这样痛哭失声,他已经不在乎身旁这个专制男人的表情以及他是否会误会,眼前一片模糊,只有那离去的背景如此清晰,他背对着他挥着手说:羽甄,再见了……

    然而他的眼泪被温暖的手擦干了,让他可以清楚的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庞:“在我的面前不许你为其他的男人哭。”他的声音又僵硬又无理,却又含着说不出的温柔。

    安羽甄使劲用手抹了下眼睛。不行,还是有泪水不听话的涌出来。他听见张靖辰低叹了口气,抱着他坐在了走廊等候的椅子上。

    “为什么不告诉我?”

    “什……么……”他抽咽着,不甚明白他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不是受了伤吗?”

    “啊……”他还在记着刚才Steven说的话吗?“没关系……反正……反正已经不碍事了。而且……”

    “而且什么?”

    说出来你也不会明白的啊……而我……已经厌倦这个每每提起便会引发争执的话题了。他吞下了到嘴边的话,装成若无其事的语气,“没什么了。”

    “哼……”有些事情,他真的以为没有沟通就可以粉饰太平了吗?“而且我当时在李显萸的病房里没有时间顾其他的事对吧?”

    “啊……”为什么……为什么他现在可以平静的说出那个名字了……

    “不要自以为是。”他说的话有这么惊世骇俗吗?让他露出这种不敢置信的可怜表情。

    对了,他记起来,这个名字曾经是个禁忌,他不许任何人提起来的,包括他。

    每一次每一次崩溃的争吵,似乎都离不开这个名字……虽然他从未认真想过也刻意不去想这三个字对自己的含意,但是潜意识里,他不许别人提到这个话题,生怕会翻出自己害怕面对的东西——他内心深处的情感——那是与他一直坚信着的信恨所完全背道而驰的情感。

    所以他选择封锁一切来逃避……但……终究是逃不开的啊……

    他害怕Steven洞查一切的言语,他知道那是安钥甄压抑住心底里永远不会对他说的真相——

    他眼睁睁的看见他从他手里把他带走,清楚的听见他说的每个字:如果你不介意,I'lltakehimaway。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恐慌。他知道凭Steven一介医生的身份,根本就没有能力与他抗争,也根本就不可能从他手中夺走他。但是那句话一出口,他却清楚的听见自己心跳停顿的声音。

    他顾不得理会看来已经清醒了的显萸,就拉开门冲了出去,仿佛迟一秒钟他们就会像泡沫一样消失在空气中。然后他听见那男人用再正经不过的语气说:跟我走,跟我一起回美国。

    一瞬间他觉得血全冲到了脑子里,他等不到安羽甄的回答,他怕那是他不能承受的答案。他打断了两人之间碍眼的私语,将前些天早已准备好的机票扔给那个该死一百遍的男人。

    自此他才终于明白了羽甄回来以后再也不提那个名字的原因:那不是接受,那是忍受……他也终于明白了自己要的并不是他留在身边这么简单……虽然现在觉悟的可能有些晚……但……就算失去尊严,也总比失去他要好得多的多。

    这个曾经是他的禁忌,但是现在既然清楚的连个外人也知道,那也已经没有什么不可以公开的必要了,仅管他自己还不能接受,但是他决定承认。

    “羽甄……或许你说的对。”

    “什么?”

    “我是为了显萸而活的。”

    “……”

    “我父亲很爱我的母亲,我母亲十八岁就嫁给了父亲,然后生了我的姐姐。所以……我出生的时候,父亲初得了继承人,全家上下那么高兴……本来我们一家四口可以一直这么幸福的生活下去的,但是我五岁那年,我母亲难产,因为流血过多……来不及抢救……只留下了腹中的婴儿。我父亲为了纪念他最爱的女人,将他冠了母亲的姓,还取了母亲名字中的萸字。我……我那个时候很高兴有了弟弟,可以一起玩,可以有个比我小的人让我照顾,而且他是那么可爱,那么小,他第一个叫出来的名字是哥哥啊……不是妈妈和爸爸……”

    “后来……我姐姐懂事以后就让我不要再理那个祸害,因为是他害死了妈妈。我打了他,被父亲看到……第一次,我知道父亲对待我们和对待显萸不同,我被父亲打了个半死关在养狗的笼子里。父亲要我向显萸道歉……我不肯,他就不放我出来。那时候显萸站在笼子外面无辜的看着我,他还太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却从那一刻开始恨他。我恨因为他父亲才会如此对我,因为他母亲才不在了再也没有人护着我……我们三个人中,长得最像母亲的就是显萸,而且显萸是母亲在世上最后留给父亲的东西……母亲以死换来的显萸,自然成为父亲心中的珍宝。我和姐姐在父亲的眼中,就像尘土一样无关紧要。”

    “因为父亲眼中只有显萸,我努力的想要得到他的肯定,以为那样的话他就会觉得我比显萸强……就会正视我的存在。呵呵……后来我才明白……我真是愚蠢……我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取代显萸在父亲心中的地位……就算我杀再多人,赚再多的钱,也无法让父亲多看我一眼……我对显萸的恨与日俱增。我要凭着自己的手得到白屋,然后把他轰出这个家门!”

    “靖辰……”太过于平静的语气仿佛说出的话与自己毫无关系,然而那双充满悲哀和孤独的眼眸却紧紧的攥住安羽甄的心,让他痛得没办法呼吸了。

    “可笑的是……可笑的是……父亲临死前竟然把白屋给了显萸……原来他早已立了遗嘱,一早便有心让显萸接管家务……父亲去世后的第二天,显萸找到我,我以为……他会赶我走……没想到……”

    “他把白屋让给了你……”

    “呵呵……为什么不说……施舍给了我?他对我说……我才不稀罕老头子留下来的东西,这个就留给你慢慢玩吧……”

    “靖辰……别说了,好不好?”靖辰学显萸说话时的声调和语气诡异得让他心疼。这是他一直做梦都盼望的——他能够亲口将一切告诉给他,但是他没想到这一天,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这些事,是这么的让他难受。他宁愿他没有逼他说出来。

    “李显萸是天之骄子!我是什么?不过是个蠢得甘愿给父亲卖命的忠狗罢了!”

    “靖辰,住嘴!不要说了!”他再也受不了的伸手将他搂到了怀里,将他冰冷的脸按在自己的胸口,“靖辰……不说了,没有人逼你说……”

    褪去了光鲜强势的外表,他也只不过是个心智停留在十岁的孩子而已……

    “别哭了……”他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他会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有抱着他,希望自己的体温可以温暖他的肌肤,告诉他他再也不是孤单一人。

    “我没有!”他以为他一辈子也不会将这些告诉给第二个人,然而却发现自己毫无困难的就告诉了他。

    “但是想吧……”

    “也……不想!”

    可是他的胸口都被浸湿了,热热的。安羽甄咬着唇,静静的抚摸着张靖辰的头发,他不能哭,难过的时候两人之间总得有一个人要坚强,在张靖辰脆弱的时候,他怎么也要挺起胸膛让他可以依靠。时间慢慢的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他以为他哭到睡着了,他听见从怀里发出的闷闷的声音。

    “我一直是以恨着他来支撑自己的……但是我知道或许在我心里……我并没有想像中那么恨他。我害怕别人知道这一点……知道……我原来是爱着显萸的……他是我唯一的弟弟啊!是我在这个世上仅剩的亲人了……并不只有父亲透过他看到最爱的女人……我也……”我也透过他看着我最爱的母亲啊……

    “我……是为了显萸而活着的,活着为了证明我比他更强。但是……”他忽然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用那双深邃的眼盯着他,让他不能闪躲也不舍闪躲,记忆中,他似乎从未有过现在这般正经到神圣的神色。

    “我向你发誓,我可以为了你去死。”我为了李显萸而活的命,可以为了你随时丢弃。

    好像中古时代,骑士为了向主人表明忠心而以命相誓的情景……然而安羽甄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张开嘴,只尝到苦涩的咸味。如果可能的话,就让时间永远停留在这里吧!他就是立刻死了也心甘情愿。

    “我接受……”他又哭又想要笑的抱住他,任凭泪水滴在他的脸上,“只是……你死的时候,千万记着不要丢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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