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踏进服饰店,里头一位身形妖娆、仪态万千的女子随即飞奔而来,双手环住向惜的颈项,毫不犹豫地献上热吻,而向也热情地回应着,令站在他身旁的佟知彗愣在当场。
还真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他的外表确实是出众迷人,但他的眼神太世故太沉稳,让人看不出他是个游戏人间的花花大少。
他们到底要吻多久?
他带她到这里来到底要做什么?看他们上演活春宫吗?
“好了,筱。”他微勾起笑,轻轻地按住她的腰肢,将两人拉开一点距离。“我身上都湿了,你靠得这么紧,待会儿连你身上也湿了。”
“怎么会这样?你不是开车来的吗?外头的雨有这么大吗?”筱像是要漾出水的大眼直睇着他,不舍地抚着他湿透甚至还淌着水滴的发丝,不禁往后唤了一声:“妹妹,把毛巾拿来。”
“多拿一条。”向惜接过毛巾,递给身旁的佟知彗。
“她是?”筱的脸一僵,妖艳的眸直打量着她。
“不认识的人。”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佟知彗不领情地拿着毛巾直往身上擦,压根儿不管那个女人怎么打量自己,反正她和他之间确实什么都没有。
“那你带她到这里来……”筱挑了挑眉睇着她。
“我开车不小心把她的衣服弄脏了,你能不能找一套适合她的衣服给她?”向惜接过小妹递来的毛巾擦拭着自己的头发。
佟知彗转动着水灵灵的眸子,总算明白他带自己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什么了,不外乎是赔她一套衣服,外加炫耀他的财力。
“她啊……简单。”筱轻笑着,将一张精雕细琢的完美脸蛋凑近他。“倒是你比较糟糕一点,全身都湿透了,跟我到里头去吧!让我帮你弄干,再找套衣服给你。你什么时候开始穿西装了,我怎么都不知道?”
“一时心血来潮。”他轻描淡写地道,不想让她知道太多。
“真的?”她轻笑着,展露风情万种。
佟知彗在一旁冷眼旁观,翻了翻白眼,只能说他眼睛瞎了,才会找上那种矫揉造作的女人当女友。
哼,她的长腿叔叔就不会这样,他一见到自己,说不定会对自己……
对了,她下午还得面试耶!
“喂,要拿衣服就快点啦,我等着下午要面试耶!”想到长腿叔叔,她就不能再吊儿郎当地随他与人打情骂俏。
到时候要是让她又错过了和长腿叔叔见面的机会,看她怎么恶整他!
向惜叹了口气,只能认命地说:“筱,先替她准备,我就随便拿件衬衫给我换一下就好了。”
“我要纯白的。”佟知彗适时地加上自己的意见。
她不是故意刁难她,而是她就是要白色的套装,因为是他把她好不容易找到的纯白色套装弄脏的。
“纯白的?”筱挑起精致的眉,心里不禁暗嘲她的落伍。“当季并不流行白色,不如让我替你挑一套可以衬托你肤色的粉紫色套装,你觉得怎么样?”
“不要,我一定要白色。”
她也知道当季不流行白色套装,但是她的长腿叔叔都送白色的衣服给她,既然她现在要去见他,当然一定要穿白色。
“随便一套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白色?”向惜有点不耐烦地睇着她。
他脚边已然滴出一条蜿蜒小溪了,而且他饿得很,还想抢一点时间吃中餐去,可不想把所有的时间都浪费在她身上。
真不知道她到底在执着什么。
“我不管!”她冷着一张脸,强硬的态度不容改变。
向惜斜睨着她,眯起妖诡冷戾的魅眸,对上她轻佻又挑衅的眸,直气得他牙痒痒的。
筱见状,连忙打圆场。
“今年虽然不流行白色,但是去年有一套米白色亚麻材质的两件式套装,你们等我一下,我马上去拿。”
她亲自走到地下室去找那套套装,不消一会儿又小跑步地回来。
“快点去试穿吧。”
筱打发她去试穿衣服,连忙又带着向惜往里头的男装部走,纤纤玉指有意无意地掠过他结实的胸膛,拨开他湿透的衬衫,露出他一身完美的体魄。
“惜,我好想你,你已经好久没来找我了。”
“筱,先把衣服给我。”向惜仍是一派慵懒,不疾不徐地拉下她的手,脸上噙着的笑不变,是一贯的虚应客套。
“那你先把心给我。”她亦是勾着笑,流转的眼波里净是勾人的光痕。
“这不就已经在你身上了?”向惜笑意不变,大手搂着她的纤腰,将她玲珑的身躯紧贴着自个儿,再突地转身,抽过后头放在架子上的衬衫,随即松开对她的钳制,套上衬衫。
“惜……”她娇嗔着。
在大庭广众下,她纤嫩的小手放肆地游移在他的腰间,熟练地抽开皮带,甚至拉开裤头上的扣子,带着挑逗和煽情的气息,灼烫着他被雨水浸湿而冰冷的肌肤。
“再给我一件裤子吧!”他仍是笑着,笑得无害而迷人。
“要我帮你换上吗?”她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只要能再接近他一点,她压根儿不在意自个儿的举动有多骇人。
“我想……”他正要拒绝时,却突地听到佟知彗的大吼——
“喂,你在干什么,还不赶快载我回去,我还没吃午饭,下午还要面试耶!”什么跟什么嘛,他居然在跟她调情,而且还一副极享受的模样。小哲说得对,天下乌鸦一般黑。
其实他爱跟谁调情她是管不着,毕竟她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对了,他好像叫什么惜;哼,一个大男人干吗取个女人的名字?呃,不对,她想说的不是这件事,而是他和她抱在一起,那种亲密的感觉……虽然不干她的事,但她就是觉得碍眼,觉得他是一个双面人,在她和她面前的模样都不一样,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十分不舒坦。
可恶,都是因为他的声音有点像她的长腿叔叔,那低沉又带磁性的嗓音令她痛恨不已。
“我下次再来找你。”走到柜台,快速地刷卡签名,他在筱的粉颊上印下一记轻吻,随即拉着佟知彗离开。
“变态!”坐进车内,她努了努嘴又啐了他一口。
向惜坐在车内,抬眼瞪视着她,难以相信在自己为她付出这么多后,得到的评语竟然是——变态!?
************
“请问现在总裁在吗?我有跟他约时间。”
向惜按照佟知彗的指示,在裴氏集团大楼前让她下车,她随即狂奔到一楼大厅,急问着总机小姐。
“请你稍等一下。”总机小姐亲切地说,随即忙碌地拨内线询问。
佟知彗不断地做着深呼吸,努力调节自己跳得过猛的心跳。
天啊,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像个孩子般紧张,甚至手心不断地冒出汗水。
可恶!如果刚才就见到面的话,她现在也用不着再做一次心理准备了。
这也没办法,都已经那么久没见到他了,尤其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他又说了那么重的狠话,也莫怪自己会感到心神不定。
深深地呼了口气,她回头看着总机小姐,听她有礼的问话,再瞧她脸上得体的妆扮,她突地想起,刚才自己一路冲进大厅,不知道有没有让雨水打湿了妆?
她连忙自侧背的皮包里拿出镜子睇着脸上的妆,却突地从镜子里看到刚才那个男人正朝自己走来。
这是什么意思?他该不会想跟她讨这套衣服的钱吧?她是不可能给的,毕竟是他弄脏了她的衣服,要他赔也是理所当然。
但他好像愈走愈近了,如果不是为了跟她讨这笔钱,又是为哪桩?
不成,她绝对不能在这里和他起冲突,若是被长腿叔叔知道,肯定会以为自己根本没变,还是以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笨蛋太妹,而无视她所有的努力。
不行,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这个变态毁了她的计划,绝不能让长腿叔叔以为自己的个性还跟以前一样冲。
佟知彗睹了一眼仍是十分忙碌的总机小姐,再睇了一眼与自己离不到十公尺的他,突地将镜子收起来,转身与他对视。正当她要阻止他再靠近时,却突地听到身后的总机小姐必恭必敬地喊:
“代理总裁。”
喝!代理总裁?
佟知彗像是一头行动敏捷的豹,瞪大灵活的双眼迅速地观望四面八方,然偌大的大厅里只有三个人,她、总机小姐、还有眼前这个神情诡谲的男人;那总机小姐是在叫……
不会吧!他居然会是代理总裁?
难道他就是当年在警察局声色俱厉地斥骂自己的长腿叔叔?
怎么办?她真的认不出来了,当年年轻气盛,愤恨老天对自己的不公,于是她老是和一群狐群狗党在街上混。
吃、喝、嫖、赌,大概只有“嫖”这一项她没机会玩到,其余的蠢事她差不多都干尽了。
三天两头便到警察局报到,而院长总是联络长腿叔叔到警察局将她带回。
也不知道那时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态,她居然没有一次仔细地看过他的脸,甚至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只记得他一开始暴怒的斥责声,和到后来慢慢冷却的淡漠轻喃,其余的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真的没有办法确定他到底是不是长腿叔叔,只是他的声音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像,她还是无法确定,毕竟已经有五年没听过了。
************
完蛋了,倘若真的是他,那自己最丑陋的一面全展现在他面前了,他一定会以为自己还是跟当年一样,压根儿没变;他一定会否决她所有的努力,他一定会讨厌自己的。
“代理总裁,这位佟小姐与总裁有约,但是我现在联络不到总裁。”总机小姐笑得更甜了。
“我处理就好。”向惜微笑以报。
好极了,倘若他猜得没错,眼前这个形如豺狼眼如豹的女人八成是裴令慊在等着的,也是自己久未谋面的佟知彗。
他希望不是,但事情总是不能尽如人意,是不?
打一开始,他便觉得她有点过分的眼熟,尤其是她说话的姿态,但他再怎么聪明也想不到她竟然就是她。
“走吧,我带你去见总裁。”他走近她一步,正眼睇着她。
也难怪他认不出她来,是不?
她把一头夸张的超短金发留成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将五颜六色的妆换成一张素净的脸,把引人遐思的超短衣裙变成得体大方的套装;她的外观改变极大,但她的内在……他仍不敢苟同。
或许这五年来,她是修到文凭了,但是没有人能够保证她学到了身为人最需要的修为。
真是朽木不可雕吗?他很难下定论,只是他认为未来的光景不见得会有多好,因为她的眼神、气态还是和五年前如出一辙;不是看轻她以往的放荡,而是无奈这个世界并没有磨去她太多的棱角。
她仍是我行我素,她……
罢了,事情就交给裴令慊吧,看他要怎么处置她都随他,他早说过自己不管了,绝不会再管她了。
“嗄?”他要带她去见总裁?
对了,代理总裁又不是总裁,她怕什么?
他只是代理总裁罢了,说不定他只是总裁的亲人,是她长腿叔叔的朋友。
不对,倘若他把他们之间的过节告诉长腿叔叔的话,那该怎么办?
“呃,请问你是?”她很努力地让自个儿的声音听起来更悦耳一点。
他会不会觉得她很虚伪?
“向惜。”他笑着,有点啼笑皆非。“你不用特意讨好我,我也不会把我们之间的事告诉总裁的。”他会不知道她心里打着什么主意?
其实她倒还挺单纯的,只是有时她的眼神给人太过老成和封闭的感觉,和十年前的他有点像,只是他不像她那般疯狂。
对她,他除了无奈,只剩下痛心。
她没有照着他所期待的方向成长,她已经失去年幼时的那份天真甜美,而这份认知在五年前开始根深蒂固地改变他的想法,直到现在他都无法再改变这一层成见。
毕竟是她伤他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