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火来得又急又凶猛,当他们来到甲板上时,只见周围已经陷入火海,想逃出去难如登天。
他瞳孔一缩,神色严肃地看着这一片烈焰,看来对方是存心要让他葬身火场,不给他一点逃生机会。
动静这么大,池御风终于醒来,一睁眼就被眼前的大火给吓得瞌睡虫瞬间跑光,「火,火,船失火了!」
「风哥儿别怕,爹会保护你跟你娘的。」莫叡儁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
池轻歌惊恐地看着不断蔓延的熊熊烈火,「三爷,怎么办,四周都起火了,根本没有办法逃生!」
「不用害怕,我会带你们母子逃出去的。」
他狭长的凤眸轻眯,观察了下左右,视线落在一根还未着火的船桅上,一把圈住她的腰身,「轻歌,相信我!」
搂着她的手臂略微收拢些,在她还没弄清楚他的想法时,他已足下连点几下,在他们母子的尖叫声中跃上船桅顶端。
「啊……」
他随即凌空飞越凶猛的火势,又几个轻跃,已经带着他们母子平安的降落在港口。
这简直就是在玩特技,池轻歌跟池御风吓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
即使双脚已经稳稳落在地面上,他们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可以逃出火场,下巴直打颤。
「轻歌,还好吗?」他担忧地看着她,抱紧抖得跟筛子一样的池御风,抚摸着他的背,安抚他受惊的心魂。
「不好,很不好……」她两手紧揪着他肌理分明的健硕手臂,「我腿软,借搭一下。」
看着他们所搭乘的那艘船逐渐被火焰吞噬,到现在她还是无法相信自己可以逃出生天。
「先坐下来休息。」莫叡儁扶着她坐在一座仓库前的石阶上,握紧她的手心给她力量和安慰,「没事了,不要紧张。」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六艘船全陷入火海,我们载运的稻谷全付之一炬,怎么可能会没事……」她小脸纠结。
大火将雾淞港照得亮如白昼,不少人看到港口不断窜上天际的烈焰,纷纷前来,担心自家船只受波及。
池轻歌心神还未完全恢复,呆愣的看着火烧船,空气中除了火油味外,还有一股烧焦味。
一想到五十万石的稻谷全被一把火烧光,她感觉要天崩地裂,心痛得不得了。
不是她心疼银子,而是这五十万石的稻米可以养活好几万人啊!却这样被烧毁。
看着开始解体,逐渐沉入海中的船只,她的心情沉重得无法言语,心似是在滴血。
情绪已经稍微平复的池御风,一双漂亮的眼睛不断掉出眼泪,怎么会这样?他睡着之前船还好好的,醒来这船就起火了。
这模样看得池轻歌心疼不已,连忙拉着袖子帮他擦泪,「风哥儿,没事了,别怕。」
可是不管怎么安抚,他的眼泪就是掉个不停,「我不怕……可是我们的船烧掉了……」
莫叡儁将他搂得更紧些,「风哥儿,不哭,船烧掉就烧掉了。」
「可是……」他不断抽噎,「娘亲说船上装的粮食对你很重要,烧掉了,你的心愿就无法完成。」
「小傻瓜,任何事物都没有风哥儿跟你娘亲重要,最值得庆幸的是我能够及时救出你跟你娘,你们两个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一旁的池轻歌怎么也没有料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一颗心不由得激动的跳了几下。
看着滔天烈焰,莫叡儁心底的怒火熊熊燃烧,凛冽如冰凌的视线落在海面上,心底除了愤怒外,更多的是后怕,只庆幸老天爷保佑,否则即使他武功高强,又如何能安然无恙的将他们母子俩带下船?
「啊!」池轻歌突然间叫一声,神情慌张的张望四周。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搭住她的肩问着。
「奶娘有逃出来吗?我怎么一直没有看到她?」她急得掉出眼泪,苏嬷嬷可是她穿越后第一个对她最好的人,就像是母亲一般的存在,若是因此有什么意外,她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不急,我叫人去问。」他叫住从面前经过的手下,「多派几个人去找苏嬷嬷,将人带过来。」
那名手下点头后便要离去,正好这时陌一到来,「不必去找了,陌二跟陌五正抬着苏嬷嬷往主子这里来。」
池轻歌听到陌一说的,激动地站起来,「苏嬷嬷还好吗?是否有被火烧伤?」
「王妃,您放心,老人家没事,当时陌二跟陌五架着她用轻功逃离火场,除了头发跟衣袜有些烧到,身上并无不妥,只是苏嬷嬷因为年纪大,又惊吓过度,现在整个人瘫软无法行动,整体来说并没有大碍。」
这时,远远的就看到陌二跟陌五用门板将双眼无神、虚脱瘫软的苏嬷嬷往这里抬来。
看到苏嬷嬷确实如陌一所说的没有大碍,池轻歌才彻底放心,整个人瘫了下来。
莫叡儁眼疾手快的扶住她,让她靠着自己坐下,一手抱着池御风让他坐在大腿上,一手圈着她的腰,将他们护在臂弯之中。
池御风因为惊吓过度,一双小手紧拽着他的衣襟不肯放手,像是害怕一松手就没了依靠,会被这场大火给吞噬似的。
浑身无力的池轻歌此时只想要个依靠,根本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毫无顾忌的往他肩上靠,他则顺势将她搂进怀中。
她也不矫情,直接贴在他健硕的胸膛上,听着隐隐传来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感觉奇妙又让人安心。
见母子俩情绪较为稳定下来,莫叡儁才将重心放在火烧船上,看着冒出浓浓黑烟的船队残骸,森寒的神情让人揣测不出他此刻的想法。
「陌一,有多少弟兄伤亡?还有,是哪方人马纵火的查出没?」他冷声问道。
「主子,弟兄们或多或少有些烧伤,但无人死亡。」陌一禀报道:「根据初步调查,六艘船的船体以及甲板上全被人泼了火油,想来是有人趁机摸上船,趁着夜色昏暗,大部分的人都已入睡,守备较松懈时泼油纵火。
「今夜风势较为强劲,为了安全起见才用绳索将船只全部绑在一起,没想到会致使火势延烧更快,六艘船几乎只剩下骨架,船上所有物品付之一炬。不幸中的大幸是因为咱们船只数量不少,所需空间较大,停靠在较偏远的西边港口,火势没有泼及到其他船只,至于是哪一方趁着暗夜前来纵火,这一事还必须调查。」
池轻歌神色凝重,事关莫叡儁的未来,没想到一切都被这一把暗夜恶火给烧毁,不禁为他感到心疼惋惜与不舍。
这时负责巡视确保船只安全的护卫们集体跪在他面前请罪,「属下护船不利,请主子责罚!」
他冷戾的盯视着浑身湿答答、满脸黑灰的他们,一看就知道有不少人是跳海这才逃过一劫。
「现在不是责罚的时候,派人去敲衣铺的门,每人先购置一套衣服换上。」
「感谢主子!」
「下去找地方休息,将自己刷洗乾净。」
第十七章 暗夜火烧船(2)
「主子。」陌二走来。
「调査出来了?」
「属下在附近抓到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卸了他们的下巴后,在他们身上搜出几条沾满火油的布条还有一块令牌。」
「明早本王要知道他们背后的人是谁。」
「是!」陌二突然想起一事,「对了主子,属下在下船前还在船上捡到另一块八角形令牌。」他将令牌呈上,「它就挂在钉子上,很有可能是对方纵火时无意间掉落,正好被钉子勾住,这才被属下发现。」
莫叡儁拿过那块八角形令牌,不发一语的盯视着,像是要将这块令牌看穿。
他记得这令牌,父皇手中有一支专门打探各方消息的密卫,专门调查江湖帮派的消息及秘辛,黑狼阁自然也在调查行列之中。
这些打探到的密报都被做成纪录,不对外公开,只存放在御书房后的密室当中。
父皇曾经让他进入密室翻阅纪录,其中一份纪录上便绘有这块八卦令牌,是黑狼阁阁老级成员才能拥有的。
陌二指着那八角形令牌,「幸好有发现这块令牌,不然我们可能会漏掉另一派下黑手的人马。」
已经稍稍回神的苏嬷嬷差点又被莫叡儁周身突然绽放的骇人气息给吓到,一边捣着胸口,一边看着他手上那块令牌,感觉形状有些熟悉。
「主子,您看得出这是哪里的令牌吗?」陌二小心翼翼询问。
此时,苏嬷嬷突然惊骇地大叫了声,「啊!」
池轻歌吓了一跳,忙问:「奶娘您怎么了?」
「那块令牌,跟当时……当时追杀您的那些杀手身上的令牌是一样的!」
「你说什么,当年追杀你们的凶手也有这块令牌?」莫叡儁厉声询问。
苏嬷嬷拉出颈子上挂的一条链子,「是的,就是这块令牌,当年追杀夫人的杀手遗落了一块,老奴怕时间久了会忘记,将它捡起,当成坠子挂在身上,时时提醒自己日后若是见到有人拥有这令牌,要避远一点。大家都以为这是老奴的护身符,其实不是,这是杀手的令牌。」说完将令牌递给莫叡儁。
「轻歌,轻歌,风哥儿!」
叫喊声断断续续地传来,紧接着众人就看到像是被人追杀一样,满脸惊恐的慕夏推开人群到来。
一见到母子俩相安无事,他浮夸的大声道:「老乡啊,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一看到港口发生大火,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跟风哥儿,顾不得压制那毒女,鞋子套了就往港口跑,就怕晚了一步……幸好、幸好你们两个没事……」
他说着便伸手要抱住池轻歌,给她来个安慰的拥抱,却被莫叡儁一手推开。
「你来得正好,本王之前交代你的事情进行得如何了?」莫叡儁将池御风交给池轻歌,拽着慕夏的后领,「跟本王过来。」
「喂喂喂,放开我,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放开!」
莫叡儁根本不理会他的叫嚷,直接将他往一旁拖去。
池轻歌眨着眼看着他们,这不和的两人什么时候凑在一起了?
池轻歌趴在船沿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及在上头盘旋捕鱼的海鸥,忍不住又哀叹了声。
「欸,年纪轻轻的唉声叹气做什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失恋了。」
她白了朝她走过来的慕夏一眼,「胡扯什么,老娘什么时候谈恋爱了,我这身分还没解决之前能谈恋爱吗?」
「嗤,你恋爱对象不是你那王爷老公吗,还装!」
「我跟他谈恋爱?」她尖叫着用食指指着自己,见鬼似的盯着他,「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他在谈情说爱?」打死不认。
慕夏指着自己的两只眼睛,一本正经地回答,「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你肯定未老先衰,老花眼了!」
「别急着否认,否则你为何在这边唉声叹气?你这个地主婆不缺钱花,儿子听话懂事,老公又帅又有钱,还有什么好烦恼的?」
「你又不是我,怎么会知道我有没有烦恼,我的烦恼可多了,现在最烦的事情就是和离。在和离之前我势必得待在京城,虽然我想在京城买套宅子,但就算买了,还没和离前恐怕得先住在奕王府。」
「住他那里好啊,近水楼台先得月。」
「你胡扯什么,这话是这么用的吗!」她简直想狠狠踹他两脚。
「怎么不是这么用的?最重要的是奕王府里头又没有糟心的侍妾,你住进去肯定很快就能够掳获奕王的心。」
她皱着眉头看着下头的浪花,闷闷的说着,「我都跟你说要和离了,还掳获什么心,你是船搭久了脑子不清楚是吧。」
一想到要和离,她就有些心烦,怎么会这样她自己也搞不清楚。
看着她纠结的神情,慕夏轻勾嘴角,「我说轻歌啊,都过了这么些日子了,你还看不清楚自己的心吗?」
她又给他一记大白眼,「你到底在胡说什么,我的心我自己会看不清楚?」
「别急着否认。」慕夏不疾不徐地摇着食指,「老乡,哥哥我问你,这两天你在烦什么?」
「烦耶,不是跟你说了。」
「除了宅子的事情以外,你老实跟我说在烦什么。」他摆明了不信,「对了,本来是要给你一个惊喜的,那现在不得不提前告诉你,我已经用你的名字在京城买了套三进宅子,现在正在整修。」
「真的吗?好大的惊喜啊!」她眼睛一亮。
「不用谢我,我给自己留了间房。」他睨着她,「那现在可以告诉我烦什么了吧。」
她顿了下,有些心虚的回答,「没有啊……」
「老乡,少骗我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喜欢就喜欢,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你怎么也学得跟这些古人一样矫情。」
「我哪有矫情!」
他沉沉盯着她,「那就告诉我烦什么。轻歌,再过两天就要到京城,等此番事了,我去趟北方后就要启程去找小妖那毒女,短则两三年,长则五六年都不会回来,不安顿好你,看你有个归宿,我不能放心离开。」
「我自己带着孩子这么多年了,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就放心地去吧,把你那真命天女系在裤腰带上。」
「我也想啊,不过没看到你找到一个疼你的好男人,我会走得放心吗?」
「好男人有这么好找啊?在现代就不好找了,来到古代更是难如登天!」她没好气的说着。
「你那名义上的老公就不错。」
她撇了撇嘴,「慕夏,你可别忘了他的身分,王爷王爷,以后甚至有机会问鼎全国最有 权力的位置,后院还缺女人吗?别把我推进火坑里。」
「他现在后院除了你可没有半个女人。」
「难保日后不会有。」她脸色突然冷下,还带着一丝寂寥。
「其实,轻歌啊,根据我这些日子的观察,我觉得你们两个是互相有好感的,既然如此,他又是你丈夫,为何不放手一搏去征服他的心?只要你肯踏出一步,相信他马上就会对你有所回应。」慕夏心疼的看着她,吁了口气建议。
「你耳朵没问题吧,我刚刚都说了,他是王爷,后院现在没有女人,难保日后不会有。
你我都来自现代,绝对无法接受一夫多妻,让我每天看着那些小三小四小五小六,我会内伤,我是绝对不允许其他女人共享我的男人的!」她顿了顿,「与其日后受伤,倒不如谨守分寸。」
「别忘了你的身分是奕王妃,女人要进门得经过你同意,你不愿意,其他女人能进门?」
「说得简单咧,若是皇上赐下、推拒不了的呢?你是男人,会不清楚男人只管得了上半身,管不了下半身?我就算能管住其他女人,可我能管住他不到那些女人的屋里?」她鄙夷的嘲讽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