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我还不知道要怎么称呼你;但是,我认为我必须写信给你。
对不起,这是我欠你的道歉,当初对你的态度在事后回想,都觉得自己丑陋无知得可笑,活过半世纪的人,竟然无法用一颗包容的心去看待不同于自己的事物,对不起,希望你能看在一个为人母亲对孩子的爱和关心的份上,原谅当初我的言行举止所带给你的难堪与伤害。
我始终,恐怕到进棺材都不会明白男人跟男人之间的爱情是怎么一回事,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会选择爱一个男人,爱到宁可不要身份地位、不要家人;但,那是爱啊!我的儿子懂了什么叫爱,尽管这是一份无法坦白对任何人说的爱。
我这个做母亲的,不知道该感到欣慰还是该痛苦,但是这一年的时间里,我的儿子过得比以往都快乐——这是我从忍冬实口中得知的。
我是个愚蠢的母亲,连我的丈夫,仲恺的爸都这么说我,他早就已经接受仲恺选择你作为终生伴侣的事实,只有我,延宕到今天,才鼓起勇气决定写这封信给你。
我只是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过得快乐幸福的傻母亲啊!如果仲恺的人生一定要有你才会觉得幸福、才会过得快乐,那么,请你带给他幸福、带给他快乐。
请永远爱他、陪在他身边,那么,我会试着爱你,把你当作第二个儿子看待,好吗?
转告仲恺,佛罗里达有一对父母在等待他们的儿子有空来看看他们,当然,最好能带着他的伴侣一起来;再帮我告诉他,他的爸爸很欣赏他伴侣的作品,可以的话,来的时候记得带一幅给他。
黄美英笔
凉爽秋风吹过,拂动发愣中的池千帆身上宽松依旧的衬衫。
“站在院子里发什么呆?”下班回来的丰仲恺停好车进门,就看到他站在前院动也不动。
朝他一笑,俊逸的脸上洋溢难掩的愉悦。“你妈妈寄信给我。”
一年没与双亲联络的丰仲恺皱眉,一脸的防备。“她写了些什么?”
直到现在,他对自己母亲曾经对池千帆和他所造成的伤害仍然耿耿于怀。
“是好消息。”池千帆将信递给挂着“我才不相信”的表情的丰仲恺,一手接过他的手提箱,好让他方便读信。
半晌,丰仲恺的眉头随着读信的时间愈长,舒展得愈开,最后呵呵笑出声,揽着池千帆走进屋里,关上门,笑得靠在池千帆身上,将他压在大门与自己之间。
“仲恺?”池千帆不解地看着将脸埋在他肩膀上的男人。“你在笑什么?”
丰仲恺抬头,就近吻上他的唇。“等你这次的画展结束,我们就到佛罗里达去玩个几天。”
栗眸先是讶然瞠大,之后才含笑凝视着眼前的男人。“嗯。”
“记得告诉江行放在荷风角落的那幅画不能卖,我们要拿来当见面礼。”再度吻上他之前,丰仲恺提醒。
“嗯……”半是情动呻吟半是同意,池千帆将手提箱放在脚边的沙发上,双手配合地环上丰仲恺的颈项。
幸福与否,不言自明。
直到现在,一个商场名流、一个新锐艺术家,他们的关系仍然不为世人所知,仍然是个秘密。
而他们的爱,曾经伤害过彼此,更伤害过身边的人;一路走来,说不辛苦是骗人的,但是,正因虑得来不易,才能尝到什么是幸福的滋味,才懂得更加珍惜、更加小心翼翼去维护。
哪怕,他们的关系仍然是,无法对外人言明的——
秘密。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