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浩镇转身关上房门。
丁佩缇怔怔地看着他,不知他为什么要关门?
倏然想起许多曾经遭到雇主蹂躏的新闻,不禁让她恐惧万分,胆战心惊地往后退了两步,眼睛慌乱地梭巡可以自卫的武器。
他缓步来到她的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捏皱的纸张问道:「妳应该看得懂吧?」
丁佩缇松下戒心向前走了一步,低头瞅着他手中的纸,「这是什么?」
徐浩镇不由分说地将纸张塞进她的手中,「是我从会议室里『摸』出来的。」
「摸?是偷吧?」丁佩缇不留情面地纠正,
「好吧,随妳怎么说都行,我只想知道上面写什么?」他无所谓地耸耸肩。
丁佩缇瞥他一眼,将手中的纸张摊平。「没什么,只是建议要如何整顿业务,并重新加强内部管理的要项。」
「就这样?」徐浩镇半信半疑。
怀疑她的阅读能力?
「不信你不会自己看。」她满不在乎地睨他一眼。
徐浩镇皱起双眉,黑眸一瞇迸出冷冰冰的寒光,不禁令人头皮发麻。「要是看得懂,我何必花钱请妳。」
丁佩缇顿时哑口无言。
月丽姊已经解释过他会说国语却看不懂中文。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她连忙道歉。
「哼。」紧抿的嘴无形间透出一股淡漠。
丁佩缇可不想上班的第一天就搞砸了一切,小心翼翼瞅着他的脸。「还有什么需要我为你服务的?」
「目前没有。」徐浩镇凝眉陷入沉思。
他那冰封般的脸色令她不敢再开口,只能悄悄地研究他的表情。此刻他的表情看起来遥不可及,甚至深沉得令人摸不着边,全身散发的阴沉和冷静是她从未遇见过的。
他突然看着她,「妳……妳说妳叫什么名字?」
年纪轻轻就患了健忘症?
「我叫丁佩缇。」不敢造次,她以和悦的语气报上名。
「丁佩缇。」他喃喃低语:「丁佩缇,现在年轻的中国人是不是不再尊重长辈?」
这下可将她问倒了。二值……t垣……」
一道不解的目光射向她,「很难回答?」
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丁佩缇面有难色地紧揪着蛾眉,「的确很难回答,我总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吧,这样太不公平。」
「这话也对。」
没错,烂柿子堆里总能找出一两个好柿子。
他的表情瞬间变幻莫测,令人无法捉摸。「你怎么突然问这种怪问题?」
徐浩镇突地露齿一笑,眼中闪现着淘气的光芒,「没什么,只是好奇。」悠然地转身抓了一条浴巾,「我先冲个澡,再跟妳讨教一些事情。」
「讨教?」用词会不会太严谨?
瞅着她脸上的困窘,徐浩镇忍不住噗哧大笑。「别紧张,我只是想知道台湾人的一些生活习性。」
她还是无法理解,无奈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进浴室,然而她却只能随意地环视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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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
浴室的门打开……
丁佩缇的惊讶全僵凝在脸上,目瞪口呆的盯着他。
徐浩镇赤裸的上身漾着水光,全身上下散发出雄壮的男子气概,最令人惊讶的是他那头金发不见了?
他错愕她的震撼,手指在她眼前一弹,「喂、喂。」
丁佩缇这才意识到自己完全沉醉于眼前的身影,她从未见过如此性感的男人。
等她喘了一口气,恢复一点点意识,两朵红云不自觉地飘上脸颊。「什、什么事?」
「瞧妳脸红的样子。」徐浩镇恶作剧地咧嘴一笑,甩甩头,「妳该不会是第一次看到没穿衣服的男人吧?」
「当然不是。」她招认,满脸羞红得像红苹果。
「既然不是第一次,瞧妳刚才脸红的呆样,我还以为妳是那种活在古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人。」他似笑非笑地挑着眉。
「我不是!」
这样的羞辱让她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
「不是就不是,有必要歇斯底里的大叫吗?」他一脸同情地看着她。
「你……」丁佩缇恶瞪他一眼。
要他闭嘴,还不如自己先闭嘴,她索性转身避开。
看她窘迫得不知所措,他不禁得意地大笑。「生气了?」
「生气是女人的权利。」她说得理直气壮。
「噢……女人真伟大。」他摊一摊手,仍是一副嘻笑样。
丁佩缇断然转身面对他的嘲讽,却又拿他莫可奈何,「你很喜欢捉弄人?」
「不喜欢。」他否认地耸耸肩。
算了!既然他都能昧着良心说不喜欢,就不要再和他争辩,反正六法全书也找不到一条可以定人捉弄人的罪。
「你的金发呢?」丁佩缇巧妙的改变话题。
「噢。」徐浩镇摸摸自己的头发,径自微笑,「我还是喜欢原本的颜色。」
「可是……你只不过进去冲个澡,头发的颜色……」
连这种小把戏她都不知道?
徐浩镇讶异地半瞇着眼,「妳不知道现在市面上有种可以冲洗的染发剂吗?」
她理所当然地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他讶然地睁大眼睛看着她,讥讽着说:「妳落伍喽。」
她这辈子不曾如此丢脸,顿时羞恼交织,恨不得向前甩他两耳光。
「我是一个固有中国文化的女人!」
「落伍就落伍,还强辩。」他无谓地嗤一声。
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第一次见面就跟她抬杠个不停!
「懒得理你。」丁佩缇别开头不再跟他做无谓的争辩。
突然门外一阵杂沓声。
丁佩缇错愕地瞥着门,「什么……」
「嘘。」他迅速与丁佩缇交换眼神。
徐浩镇脸色沉凝地静静聆听……
「你只不过个管家,我现在就想见浩镇。」
「我已经跟你报告,总裁目前人不舒服在休息。」
这是翟盛洲和温森的声音。
可恶!
翟盛洲居然不相信温森的话,还亲自跑来验证。
徐浩镇瞥了丁佩缇一眼,剎那间灵机一动,他抓住丁佩缇的手臂……
丁佩缇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干什么?」想抽回手臂,无奈那只大手如钢铁般紧箝着不放。
「别出声。」
他不由分说地将她拉至大床边,蛮横地将她推倒在床上。
丁佩缇惊恐地张大眼瞳,脑海里立即窜升女孩被雇主蹂躏的画面,因而惊惶地挥舞双手叫道:「走开,不要靠近我……」
赤裸雄伟的身体毫不迟疑地压住她,一只手摀住那张惊慌尖叫的嘴,他在她的耳边低声斥喝:「别吵,只是演戏。」
随即拉起被单掩住两人相迭的身体。
「演戏?」她在大手下咕哝。
实在不了解他这是演哪一出戏?
坚实热烫的身体压住她,剎那间她的心在狂跳,她的血液在沸腾,整个人感到头晕目眩、天旋地转,迷乱的眼眸掠过他……
房门霍地被重力从外面推开……
被单慢慢滑动露出徐浩镇赤裸的背部,徐浩镇紧紧贴压在丁佩缇身上,抬头怒目骂道:「懂不懂礼貌,滚出去!」
火热激情的一幕震慑翟盛洲和温森,当场噤了声僵在原地。
「还不走!」他如怒狮般咆哮。
翟盛洲和温森从惊愕中拉回神,慌忙退至房门外,并轻轻地为他们关上房门。
贴在热烫赤裸胸前的小脸滚烫通红,伸出手指轻戳他的胸脯,「可以起来了吗?」
徐浩镇一个翻身迅速离开她的身体,先奔至门边确定门外脚步已走远。
「真听话,他们走了。」
他嘻笑转身,笑容瞬间僵凝住,丁佩缇早已跳离大床瑟缩在墙角边,脸上残留不安的惊惶。「妳这是干什么?他们都已经离开。」
「我不想做了。」
「妳说什么?不想做?」徐浩镇颇感愕然。
就算饿死她也不想接这份工作,短短一个上午她就已经被他整得七荤八素,要是再硬做下去,只怕到头来小命不保矣。
「才第一天,不是被你捉弄就是被整,我自认没有一颗强而有力的心脏,再下去只怕我会提早去见阎王。」多么冠冕堂皇的推托之词。
「不行,妳已经蹚了这浑水,暂时不能离开。」他的眼神凶恶且专注,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大不了今天的薪水不要。」丁佩缇坚持保命要紧。
「要不,薪水加倍。」
他径自开出条件。
她摇头,坚持己见。
「三倍。」
她愣了一下。
「好了,极限是四倍。」他毫不思索地又跳一级。
这会儿她完全傻愣住。
短短三秒,薪水四级跳……
那双黑眸在她的娇俏脸蛋上流连,眼神蓦然变得柔和,「我答应妳,不再戏弄妳,现在只有妳能帮我。」
「我能帮你什么?」她到现在还摸不清他的需要。
「帮我演完这出戏。」他的声音温暖而浑厚。
「还演戏?」她的声音顿起拔尖。
「就看在四倍薪水的份上,和我联手演完这出戏。」他的目光正火辣辣地注视着她。
四倍薪水……太诱人了。
欸!人穷志短。
看在四倍薪水份上,她勉为其难点头答应。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丁佩缇赶忙提出声明。
狂肆的眼神露出笑意,「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四倍薪水不包括我的贞操。」才褪去的红云不觉间又飘上面颊。
他蓦然纵声大笑,「放心,我不是一个饥不择食的男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的容貌到了不堪入目的地步。
他狂傲地别开头,口气遗憾的解释:「没什么意思,子曰: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才不会笨到给自己添麻烦。」
丁佩缇气得头昏眼花,恨恨地瞪着他,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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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心映入眼帘那幕火热的画面,震得翟盛洲端坐在客厅猛喘气,温森的惊讶也不亚于翟盛洲,趁着翟盛洲喘息之际,他无声地溜进厨房对着德拉描述刚才亲眼所见的一幕。
德拉顿时也僵在原地,睁大无法置信的眼睛问道:「是真的吗?」
温森惊魂未定地猛点头。
「噢,我的天。」德拉急喘气不停在胸前画十字。
徐浩镇牵着丁佩缇的手步下楼,丁佩缇忸怩不依,彷佛在跟他做拉锯战。
徐浩镇无奈地压低声音:「妳已答应我。」
丁佩缇抿着嘴,眼尾微翘斜地睨他,「既然要演就要逼真。」
噢,原来她擅自为这出戏注入效果,佩服!佩服!
徐浩镇抿着嘴隐隐窃笑。
翟盛洲抬头望着在楼梯停下脚步的这对年轻人,不禁皱起双眉站起身,故意清咳两声引起徐浩镇的注意。
徐浩镇故作姿态地挽着丁佩缇走下楼。「请问你是……」
明知对方是谁也不能露出一丝破绽。
厨房里的温森和德拉乍闻徐浩镇的声音,纷纷走出厨房伫立在客厅的角落静观其变,瞥见丁佩缇的纤臂挂在徐浩镇的手腕,两人了然于胸,不着痕迹地交换一下眼神。
证实温森没乱说话。
「我是翟盛洲,你是浩镇吧?」翟盛洲面露微笑先开口。
徐浩镇佯装顿悟,伸出手面带笑容亲热地迎向他,「原来是翟伯伯。」
翟盛洲紧握着徐浩镇的手,说道:「听温森说你生病,所以特地过来瞧瞧,没想到……」狡黠的目光扫过丁佩缇,「对不起,打搅你的好事。」
「没关系,都是温森不对,他应该跟你说明白。」一不做二不休,将所有的错都推到温森的身上。
温森讶然地张大眼睛,又不能贸然开口为自己辩护,只能吃哑巴亏自认倒楣。
「对了,这位小姐是……」翟盛洲揣疑的以目光打量着丁佩缇。
丁佩缇不喜欢那轻蔑又鄙夷的眼神,彷佛她是那种呼之即来、挥之则去的女人。
徐浩镇用力搂住丁佩缇的肩膀,将她亲密地压向自己胸膛。
「她是我的未婚妻--丁佩缇。」
未婚妻?
丁佩缇吃惊地抬头看着他,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她是答应帮他演完这出戏,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在这出戏里是饰演他的未婚妻。
徐浩镇感觉怀中可人儿瞬间僵直的身子,大手出其不意地往下滑,来到她的腰间,并在她的纤腰上上下游移,似乎在暗示她要配合。
丁佩缇懊悔地瞟他一眼,最后无奈地挤出一抹笑,「对,我是他的未婚妻,你好。」
翟盛洲的脸色瞬间丕变,露出恰然微笑。「真是郎才女貌,恭喜你,贤侄。」
「你太客气。」要说表面话,他自信不输这只老狐狸。
「浩镇,今天的会议被迫延期,不知道你准备哪一天再召开会议?」翟盛洲两眼闪烁,不怀好意地提醒他。
「我也知道今天的会议很重要,要不是为了安抚佩缇……」
丁佩缇不禁怔怔睨着他,这会儿将罪过算到她头上了?
「不如这样,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召开。」徐浩镇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明天?」翟盛洲反而大吃一惊。
「不好吗?这样大家不必再费心准备会议事宜。」他的笑声像似嗤鼻的讥讽。
翟盛洲敛起讶异之色,连忙挤出欣然的笑意。「这话也对,但是你明天会不会又……」他的眼神迅速瞟过丁佩缇。
徐浩镇当然听出他话中弦外之音。「不会,佩缇答应要陪在我身边,所以应该不会再出差错。」
「好、好,我现在回去知会其他董事。」翟盛洲会心地微微一笑。
「温森,送翟老。」徐浩镇吩咐。
「是,少爷。」温森谦恭地送翟盛洲离开。
目送那恼人的老家伙离开,丁佩缇毫不犹豫地立即从徐浩镇的怀中跳开,充满怒火的双眸直视着他,「你为什么要扯这么大的谎?说我是你的未婚妻。」
「是妳答应要配合我演这出戏。」他态度从容地耸耸肩,优雅地微笑,坐下来观看她的怒火。
她不喜欢他那吊儿郎当的态度。「我是答应你,可是当时你没说清楚我要扮的角色。」
徐浩镇摆出不以为然的模样,优闲地支着下颚,「倘若真心计较,我是这出戏的导演兼制作,既出资又出力,妳不能挑剔我给妳的角色。」
出资!出力!
他的话轰得她哑口无言,忿忿地瞇起双眼。「最起码你也该征询我的意见。」
「是我在主导这出戏,所以妳无权过问。」他讽刺的强调。
「你……」丁佩缇心里暗恨。
德拉在一旁冷眼旁观徐浩镇和丁佩缇之间剑拔弩张的对话,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又是少爷玩的把戏。
「少爷,能不能让我说句话?」
徐浩镇这才发现被冷落在一旁的德拉。
「你这么做会不会伤害了佩缇?今天之前她还是个局外人。」他为丁佩缇叫屈。
徐浩镇双眉紧皱,冷冽的外表堆蓄着隐隐若现的愠怒。「我也是情非得已,为了要摸清楚那些人的想法,我必须要有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在身旁,万一他们联合起来在合约上或是任何一个文件上动手脚,那岂不是将我的努力毁于一旦。」
他的怒气惊慑了德拉和丁佩缇。
丁佩缇这才了解他的用意,尤其是那句「值得信赖」打消了她所有的埋怨和怒气。
「你应该说明白。」她低头轻语。
「请问有时问让我解释吗?」他用令人冻结的目光冷冷瞪着她。
「怎么会没有时间……」抬起头望进那双充满愤怒的眼瞳,她的声音愈来愈轻微。
「下楼就要面对一只老狐狸,接着劈头又被妳们炮轰,我没被妳们炸成灰已算是万幸,哪还有时间解释。」他冷冷嗤哼一声,伴着恶劣的冷笑。
伴君如伴虎,看来她伴的这只比老虎还棘手。
她无奈苦笑撇一撇嘴,完全不知所措。
德拉知道他又在闹别扭,以哄孩子似的包容语气说:「别气,现在我们都明白你的用意了嘛!」
「明白我的用意?」他不领情地白德拉一眼。
温森送走翟盛洲回到屋里立刻感觉气氛不对,他拉着德拉至一旁问道:「发生什么事?」
德拉压低声音:「原来佩缇不是少爷的未婚妻,是少爷故意骗翟老的。」
「这又是为什么?」温森登时一头雾水。
「温森。」徐浩镇打断温森与德拉的窃窃私语。
「什么事,少爷。」温森赶紧敛起疑惑。
「等一不知会几家精品店,我要带佩缇去采购。」他若无其事地吩咐。
「我不需要。」丁佩缇急忙阻止。
徐浩镇起身,沉稳地移至她的面前。「小姐,从现在起,妳的身分是我徐浩镇的未婚妻,就算是演戏也要有称头的衣服装扮一下门面吧。」
锋利的眸光隐含着狂傲和强势,牢牢地盯住她,不容许她反抗。
她自知争不过他,只能大方认输,「随你便,反正花钱的人是你。」
徐浩镇抬头盯着温森,沉喝一声:「还不快去。」
「是、是。」
温森一秒也不敢停留,拔腿跑至电话旁,拿起电话一一通知。
丁佩缇不解地飞快瞟了徐浩镇一眼,她不知道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时而嘻笑如顽皮天真的孩子,时而散发骇人的冰冷与无情,善变和捉摸不定的个性着实令人感到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