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之亦不是没想过亲身去天市院调查,但祖父阻止了他,而且绝口不提为什么不让他去天市院的原因,如今父亲要他去天市院,祖父肯吗?
“祖父他……”
雷奇楷制止了他的话,知道他要问什么。“这事不能让你祖父知道。”
“我明白了,父亲。”
“我在天市院的眼线告诉我,雷佟笙父子近来动作频频,似乎想对雷氏本家不利,甚至取而代之,你去查这个情报正不正确,既是私下查探,我要你更名易容前去。”
雷之亦点头应命,但他也知道即使不说是去天市院,祖父都不太可能放手让他离开。“祖父那边我该怎么说服他?”
“他应该这两天就会找你谈接班的事,你告诉他接班前想出去游历一番,因为之后你便没有空闲,让他给你半年时间,这半年内你务必把天市院上上下下查个清楚。”
“是!”雷之亦想了想,又跟父亲禀报,“父亲,我想找大哥与我一同前去,不知是否可行?”
要找雷司枫一起去?雷奇楷对二弟的长子一向没有好感,但他与雷之亦走得太近,让他想忽视他都难。“随你吧!有人陪着,你祖父也比较放心让你出门。”
“谢父亲。”
临析城,天市院。
“你这个死丫头,方家的公子到底哪里不好?你居然在茶里下药?”
一如往常,阮婶又拿着扫把追着阮丹荷跑。而阮丹荷只是神情轻松的踩着小步伐退着,要不是众人皆知阮丹荷不会武功,都要以为这是轻功的。
“我这是让方家少爷早一点看清楚我的真面目,不然他会被常在半夜炼药的我吓死的。”回得义正辞严,仿佛她这么做是救了方公子一命。
“你这丫头乱说些什么。”阮婶气极怒极。瞧这孩子越说越没体统,她哪有什么炼药的本事,不过就是喜欢三更半夜去泡温泉,让人觉得她老是半夜就不见人影。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传出了阮丹荷会在半夜炼药的传言。
阮丹荷好像不把母亲惹得七窍生烟不肯罢休般,还兀自说着,“现在不吓跑他,有朝一日还要怕他把我喜欢炼药的兴趣泄了密,再做药毒哑他,岂不更累。”
“你这死丫头!”阮婶像一头发狂的野兽,恨不得用爪子一把撕了她,“你别跑!看我怎么收拾你!”
天市院的三少爷雷以功一进后院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他会纡尊降贵来到后院,当然是为了阮丹荷而来。
他无视男女大防地握住阮丹荷的手,还一把将她扯进怀中,一边阻止阮婶的扫帚攻势,“阮婶,把丹荷嫁给方家少爷太可惜了!”
阮丹荷的能力不俗,年仅十八岁的她已经成了天市院的总管,近几年父亲把家里的事业都交由大哥代管,阮丹荷是大哥最好的帮手,可惜她是奴仆,在极为重视地位的天市院出不了头,否则大哥老早想娶她为妻了。
不过,现在天市院家主是父亲,大哥不敢开口,但若真让大哥成了家主,他一定会独排众议娶阮丹荷为妻。
可惜啊可惜,他与大哥虽是异母兄弟,但他自小与他不和,不管是家主之位还是阮丹荷,他雷以功都不会放手!
他已有一妻一妾,甚至还有两名通房丫头,但仍想要阮丹荷,阮丹荷生得美艳,理事能力又强,整个临析城没人不知道这个天市院总管的存在,所以上门提亲的名门富户不少,但因为她奴仆的身分,来提亲的大多是做填房或做妾,阮丹荷心高气傲,从没看上任何人。
本来一个奴仆不该如此不识抬举,偏偏这些年来她被大哥宠上了天,没人制得了她,才会如今十八的她还待字闺中。
“三少爷,请放开丹荷,这样不好看。”阮婶忧心的劝道,女儿对这样的轻薄向来是无视的,除非三少爷有更近一步的肢体接触。
雷以功知道阮丹荷谨守本分,只要不是太过分她不会抗拒,雷以功也在试她的底线,上回想一亲芳泽被躲开了,至于牵手、搂抱虽不会迎合,但也不会抗拒,雷以功想更进一步,将脸埋向她的肩窝……
可以灵巧闪避的阮丹荷,竟是毫不客气的用力在雷以功的胸口落下一掌,打得他狼狈后退。
雷以功没想到她有这么大的力道,他面子上挂不住,怒吼一声就要上前计较,“你这臭丫头……”
“以功,你又胡来了!”雷以钦知道方家少爷被阮丹荷下药,阮婶一定会训斥阮丹荷,本是来帮阮丹荷解围的,却正巧碰上了这状况。
看见雷以钦走来,雷以功满腹的不满只能暂时压下,此事是他理亏,再者现在也不宜与大哥针锋相对。“怎是胡来,只是与丹荷打闹玩耍一下罢了,是不是啊?”
阮丹荷没有反驳,只是对雷以钦福了个身,“大少爷。”
雷以钦叹了口气,他耳聪目明,怎么会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丹荷性子也太烈了,难道真是他宠出来的?她这样玩弄那些上门提亲的贵人们本该惹出不少麻烦,都是他一件件收拾,给对方一个台阶下,他们才不再提起这事。
他至今未娶,就是因为阮丹荷不肯做妾,若阮丹荷是肯服软的女人,不计名分与他在一起的话,有他保护,她又何需受以功的欺凌调戏?
“以功,我和丹荷还有事要办,她没空陪你玩耍。”
雷以功知道大哥下逐客令了,他也识相,立刻告辞离开。
刚刚不是阮丹荷过度反应,而是一个男人的气息欺近了她的肩窝,她便会想到当年雷之亦凑近她,闻着她身上香味的回忆,也会想到那一夜,雷之亦抱着她,在她肩窝流下眼泪的回忆。
那些回忆对她来说太痛,她不想再想起,更不肯给其他男人如此接近她的机会。是,她是恨雷之亦抛下她等死,但她……也爱他啊!
直到雷以功走了,阮婶才忍不住又叨念出声,“你这死丫头,也不想想都十八岁了,再不嫁你就成老姑婆了,嫁方家屈辱你吗?”阮婶就是知道女儿想着什么才更生气!虽然是妾,但至少是嫁进大户人家,她是奴,最好的归宿莫过于此,更好的待遇她也不配,不管是雷以钦也好、雷之亦也好,都不配。
“方家少爷长那么丑,又妻妾成群的……”阮丹荷收起想起雷之亦的心伤,又伪装出一贯的疏冷模样。
阮婶闻言又举起扫把,阮丹荷连忙躲到了雷以钦的身后。
“人家方少爷哪里丑了!”见女儿躲在大少爷的身后,阮婶也不好发作,只好悻悻然的放下扫把,瞪视着她。
“娘,回头让女儿给你请个大夫来看看,你的眼睛该是病了。女儿现在不是当年那个圆嘟嘟的娃儿,如今长得秀色可餐,配那个方少爷是暴殄天物!”
“你……”
“阮婶,别气了,丹荷也没说错,那方少爷虽不至于长得嘴歪眼斜,但也生得普普通通,确实配不上丹荷。”这些年阮丹荷出落得越发标致,柳眉杏眼、桃腮樱口,嫁方少爷已够委屈,做妾更委屈。
“也不是我急,但她都几岁了,厨房里的阿桃只比她大一岁,孩子都生三个了。”
“阮婶,丹荷不是院里唯一的大姑娘,再不然……如果她真的人老珠黄,我保证娶她好不好?”阮婶总是不懂,那他明说了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