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完整个赛程,而且跑出下错的成绩。以一个非职业的车手来说,他的技术已达到一个水准。
当然,这不只因为他努力、热衷,更重要的是他有过人的胆识。
以他的身分及身价,赛车对他来说,是一项非常危机的运动。虽说车子的性能跟装备部足够保护他,但每年还是有不少车手就这么一命呜呼。
不过他一点都不在意,他没有家累,就算真的出事了,也不会有人因为他不在而活不下去。
他想,也许这就是他一直以来,没有一段固定的感情关系之缘故。
当他爱上一个女人,或一个女人爱上他之后,他会因为爱她而对赛车却步,她也会因为爱他而劝阻他继续玩赛车。
爱这东西太麻烦了,他认为他不需要。毕竟他曾见识过“爱”这玩意儿是如何搞疯了他的哥哥们。
晚上,酒店的Casino里到处是观光客。他们来到这里只为了以小搏大,趁观光的同时,看自己是否够幸运能捞上一笔。
当然,这其中也有职业级的赌徒。
英人来到这儿,不是为了赌博,而定因为他知道今晚香港车队的车手们都在这儿。
白天被盖瑞那番话气到快爆炸的他,并没有因为今天跑得不错而忘记那件事。
盖瑞若单独针对他,他还不至于如此火人。他真正生气的是盖瑞以那种言辞羞辱Nicde。
纵使她跟他们的关系是成人的,不需负责的,但他还是非常尊重她、珍惜她,绝不会心存任何的轻蔑。
但盖瑞不是,他不仅想要一夜快活,事后还要贪图嘴皮上的爽快。
他瞧不起盖瑞这种男人,事实上,他不认为盖瑞是个真正的男人。
他这个人有仇必报,而且绝不拖过隔天,就算是帮别人报仇亦是如此。
今日事,今日毕,正是他长久以来的座右铭。
透过他个人的人脉及关系,得知香港车队包了一间贵宾室,而出资的是他们的赞助厂商们。
来到贵宾室前,他转了转颈子,活动一下筋骨,准备结束今天早上的恩怨。
正打算敲门,突然门开了——
从贵宾室里定出来的是宁静,而她正以一种惊疑的眼神看著他。
她是车队的赞助商,出现在这里一点都不奇怪。他对她一笑,“你好,岛村小姐。”
她的反应有点冷漠,但还足很有修养地点头致意。“你好,桂先生。”
“你也喜欢赌一把?”他问。
“不。”她眉头微微一蹙,“我没兴趣。”
“没兴趣是好事。”他不在乎她的冷淡,撇唇一笑,“赌徒都没有好下场。”说罢,他掠过她,走进满是车手及赞助商的贵宾室。
本已打算回房休息的宁静,不知为何竞停下脚步。他来做什么?她心里忖著。
尽管这不关她的事,但她竟莫名其妙的感到奸奇。
她站在门边,只看见英人大步的朝盖瑞走去。
盖瑞叼著根雪茄,像个大亨似的在下注,而他旁边就站著麦可张。
“咦?”麦可张先发现了他,“Horace?”
荚人对他一笑,但没说话。
“ㄟ?”此时,拾起头来的盖瑞看见他,“桂表哥,你也来啦?”
虽然宁静离他们有点距离,但她清楚的听见盖瑞以生涩的广东话说了“表哥”这个字眼。
她在中国两三年了,当然不会不知道“表哥”是什么意思。他们因为哪个女人成了表哥表弟呢?是昨天那位混血美女吗?
当她还在思索著的同时,房间里传来一声又一声的惊呼。她一震,发现盖瑞竞被打倒在地,而扁他的是Horace桂。
这一拳显然并不轻,因为盖瑞摔在地上,一时还爬不起来。
“混蛋。”英人恶狠狠地瞪著他。
“Horace,这是?”见自己的车手被莫逆之交抡了一拳,麦可张一脸震惊。
“麦可,抱歉。”英人诚心诚意的向他道歉,“这件事我不想多说,但我绝不是无缘无故打他。”
说著,他凌厉的目光再度往盖瑞身上一扫,“他是自找的。”
“Horace……”
“我先走了。”英人摊摊手,潇洒地说:“大家继续吧。”话罢,他转身,头也小回地走出贵宾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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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世界真的太小,宁静没想到在目睹他打人之后,又在电梯里碰见了他。
在看见他打人之后,她就立刻掉头走开,却没想到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他闯了进来。
看见他,她毫不犹豫地退到角落,并摆出一张冷脸。
英人倚在门边,闲闲的看著她。
他发现她假装他不存在,甚至在眼神不经意交集时,冷然撇过头去。
“喂。”他拍拍电梯的墙面,发出了声响,让她不能再假装看不见他。
宁静板著脸,冷冷地斜觑了他一记。
“为什么你看见我时,老是那种表情?”英人问。
她没回答他的问题,仍是一脸冷漠。
“你总是不回答别人的问题吗?”他问。
“我有义务回答你的任何问题吗?”她反问他。
此时,电梯到了他们所住的楼层。
叮了一声,电梯门打开,站在最里面的宁静像是一刻都不想跟他待在同一个空间里似的往外冲。
英人并没打算礼让她,因为她是他见过态度最“嚣张”的女人。
就这样,他们在电梯门口撞在一起——
“唉唷!”纤细的她,当然撞不赢人高马大的他,当场娇呼一声。
就这样,她踉踉舱舱地走出电梯,然后一脸恼怒地瞪著他。“你不懂何谓绅士风度吗?”
“我懂。”他挑眉一笑,“不过得在遇见淑女的时候。”
听见他暗指她不是淑女,她非常生气。“你是野蛮人。”
“你也没多文明。”他反唇相稽,毫不客气。
“你……”她真是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心眼儿居然那么小。
“你对我的态度一直不友善,又怎么要求我礼遇你?”英人撇唇—笑,行点使坏的说。
“我为什么要对你友善?”
“那我又为什么要礼遇你?”
“你……无赖!”
“你也半斤八两。”
“什……”她气到满脸涨红,说不出话来。
看她两眼圆瞪,气极败坏的模样,英人不由得产生一股报复性的快感。
他知道自己这番行径实在有够幼稚,但不知为何,她那强烈的存在感让他非常介意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还有每一句话。
这实在有够诡异,因为他从不曾这样过。他从不跟女人呕气的,为何却对她他看她哪里不顺眼吗?不,没有,她从头到脚都顺极眼了。
那么,是因为她对他的态度很不客气?不,应该也不是这样……
突然,他脑海中浮现盖瑞站在她房门外的画面,而他惊觉,那就是让他觉得胸口郁积怒气的原因。
只是,他何必?她门口站著什么男人到底关他什么事?
“我真是个猪头。”宁静气恼地瞪著他,“我干嘛跟你这种乱七八糟的男人,在这儿浪费时间?!”说罢,她扭头就想走。
听见她以“乱七八糟”形容他,英人一怔。
他乱七八糟?她凭哪一点如此评论他?
“慢著。”他伸出手,一把拉住她的手臂。
她一惊,陡地转身。“你干什么?”
他没放开她,“你说谁乱七八糟?我?”
“不是你是谁?”
“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告你损害名誉?”
“你开什么玩笑?像你这种男女关系复杂的暴力分子,有什么名誉可言?”
闻言,他浓眉一蹙。
“男女关系复杂?暴力分子?”他脸上明显的写著“本人非常不爽”。
“难道不是?”她挑挑眉,迎上他的目光。“可别告诉我那天进你房间的小姐是你妹妹。”
“Nicde确实不是我妹妹。”
Nicde?莫非那位性感美女就是美韩混血名模Nicde金,难怪她一直觉得她相当面熟。
“不过我们的关系,并不像你说的那么不堪。”他说。
“我不在乎,也不想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她扬起下巴。
“你的表情却不是那么说的。”他睇著她,唇角一勾,“你闪为我跟她有男女关系,而对我反感?怎么?你是街道人士吗?”
她知道他此话在讥讽她,“我没那么自命清高,我只是觉得你不值我对你客气。”
“为什么?”他挑挑眉,神情—凝,“因为我打了盖瑞?”
“咦?”她一怔。
她是因为他动手打盖瑞才觉得生气吗?不,她对盖瑞并没有太多好感,他被打,她一点都不觉得心疼。
那么,她生气,对他态度冷漠到近乎失礼是因为什么?因为他跟Nicde金在门前就亲热起来,还蛮不在乎的跟她眨眼睛?
就算他的行径轻浮,私生活不检点,那又关她什么事呢?
“因为我打了他,所以你生我的气?”他问。
她回过神,迎卜他的日光。“我从来没有生你的气,拔只是不想理你,不想跟你有任何的瓜葛,难道这也犯法?”
听见她这样说,不知怎地,他胸口抽了一下——
趁著他有两秒钟的恍神,她挣开他的手,恶狠狠地瞪著他。
他表情冷然,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可以理解你为何如此不悦……”
看见他表情及眼神,她心头一震。
“看见我打了你的人幕之宾,你不高兴也是正常。”他说。
她一愣。人幕之宾?他在说什么?
“你说什……”她神情严肃,“你说谁是我的……”
该死,她甚至说不出那四个字,入幕之宾?他以为她之什么女人?
“昨天盖瑞就是从你房间出来的吧?”
“他……”她顿住。
他以为盖瑞昨天是从她房间出来的?事情根本不是那样。
正打算解释清楚,还自己一个清白,他却打断了她——
“要成为赞助厂商并不容易,尤其当你们并不是什么财力雄厚的国际公司时……”他撇唇一笑,“盖瑞说话有—定的影响力,想必他帮你说了不少好话吧?”
她不是笨蛋,她知道他在暗指什么。
他以为她是靠陪车手睡觉,才拿到赞助厂商的资格?他凭什么这样认为?!
她是靠努力、毅力及耐力,才完成这个阶段性任务,绝不是靠出卖灵肉及美色!
而且,就算她是那种女人,也轮不到他来批判她。
“岛村小姐,小心一点。”他欺近她,促狭一笑,“盖瑞的风评很差,跟他睡没什么好处……”
话末说完,英人浑身一震,因为他听见一声清脆的声响,接著他的脸颊开始发烫。
他知道,他挨了耳光。
宁静仿佛受到惊吓般的瞪大了眼睛,她看见他的脸颊瞬间浮现了一个清楚的五指印。
老天,她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动手打了他!
一个文明人是不会用动手这种方式解决问题的,这句话,她父亲从小就一直告诫著她及哥哥。
纵使他污辱了她,也不代表她可以赏他一耳光啊!
很快地,她打从心里后悔了,尤其是在见到他那瞬间一沉,冷酷铁青的脸之时。
“我……”她想道歉,但一时之间,她说不出口。
“这算是替盖瑞报仇吗?”他声线低沉而带著威胁。
他替Nicde出气而打了盖瑞,而她对盖瑞报仇而掮他—巴掌,她以为他会认为这是一种抵消而完全不追究?
她真是看扁他了,他不是那种乖乖站著挨打的人。
“你好大的胆子。”他恶狠狠地盯著她看,奸像只要一张开嘴巴,就能把她吞了般。
听见他这种带著威胁恐吓的语气,她心里虽害怕,却表现出完全相反的态度。
她迎上他的眼睛,装腔作势的说:“我什么都小,就是胆子大,怎样?”
“从来没有人敢打我。”他逼近她。
她下意识的退后,直到抵到了墙。
她一震,想逃。但他两只手一伸,抵住墙,将她困在他与墙面之间。
她怕死了,却还是勇敢的瞪著他。“那……那好,总该行人教训教训你。”
闻言,英人浓眉一叫,更显阴鸷。
她打了他,居然还敢在这儿要嘴皮?他看,她根本是活够了,找死。
“我要你道歉。”他说,两只像剑一样锐利的眼睛直盯著她。
“什……”她一怔。
道歉?他凭什么?虽然她动手是理亏了点,但他随便指控她跟盖瑞睡觉也不对。难道他不知道名誉、名节对一个女人来说,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吗?
“如果你不道歉,就别怪我不客气。”
“什么?”她一震。不客气?他是什么意思?他是说他想……揍她?
他一个大男人,居然威胁要对她动粗?这是什么世界?他是流氓吗?
“道歉。”他语带命令。
她秀眉一拧,“休想。”
“真的不道歉?”
“我没错,为什么要道歉?”她擦作镇定,“你是自找的。”
“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自找的。”
看她如此死鸭子嘴硬,他的火气还真的来了。
虽然无故挨了一耳光实在教他很不爽,也真的很想打人。但,他的拳头是绝不向著女人的。
他老爸曾告诫过他们兄弟四人,绝不能对女人动手,因为会动手打女人的男人,其实是卒仔、懦夫。
他绝不会也不可能打她,但他要一个道歉。然而现在看来,她是打死都不会开口说声对不起的。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将脸欺近了她,近距离瞪著她看,“你以为我不会打女人,只是吓吓你?”
她当然希望他只是吓吓她,但如果他真的打她呢?
想到盖瑞那么大一只都被他打飞了,若是她可能会……黏在墙上。
好女不吃眼前亏,她最好道歉了事。只是刚才表现得那么英勇,要是这会儿低头认错,一旦不是……
不,她绝不示弱!
她看著他凶巴巴的眼睛,一脸“你唬不了我”的倔强表情。
“再给你一次机会,”他沉声要求她,“道歉。”
“绝不!”她说。
就在她说“绝不”的同时,她看见他抡起的拳头已朝她逼近。
她心头一惊,害怕的紧闭眼睛。
但几秒钟过后,她并没有感觉到痛。她睁开眼睛,却看见他的脸几乎贴在自己眼前。她陡地一惊,“唔!”
还来不及反应,她感觉到自己的唇片湿湿热热的,而且有一种被挤压的感觉。
“唔……”过了好几秒钟,她终于反应过来。
她在心里尖叫起来,因为她发现他没打她,却吻了她。
他的唇片具有攻击性及烧灼力,让她的心跳漏跳了几拍。好几次,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有心跳。
她应该推开他,然后狠狠的再甩他一巴掌。
但她动不了,全身乏力,直到……直到他离开了她的唇。
看著她惊吓过度,呆若木鸡的模样,英人得意的一笑。
再怎么抓狂生气,他还是不可能动手打女人。但要他就这么原谅她,他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他总得惩罚她一下,总得让她知道他不是她惹得起的男人。
“你……”宁静捣著嘴唇,声音颤抖。
“你猜对了,我确实是不会打女人,不过,”他撇唇一笑,“那不表示我会就这么算了。”
“你……你无赖!”
“你该庆幸你不是个男人。”他直视著她,“如果你是男人,现在叮说不出话来了。”
“什……”她简直不敢相信,她让这个男女关系复杂的暴力男吻了。
他一点都不在意,甚至连一点点的歉意及悔意都没有。他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刚打败了敌人般的得意。
“你居然……”她的嘴唇一阵灼热,像是有人在那上面淋了油又点了火般。
“我想我们扯平了,岛村小姐。”说罢,他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门口。
打开门,他走了进去。要关门的时候,他再多看了她一眼。
“对了,”他为了气她,补上一句,“你的嘴唇还挺软的,希望有机会可以再来一次。”
看见她听到这句话时,那气愤却又莫可奈何的表情,英人就觉得这值那一记耳光。
他哈地—笑,关上了房门。
就在门即将掩上的那—刻,他听见她近乎抓狂的尖叫——
“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