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这里的龙虾很不错的,要不要试一下?”康子琪殷勤地讨好着未来婆婆,极尽热情。
虽然第一次约会就被简逸飞放了鸽子,她却并不在意。简逸飞是父母相中的乘龙快婿人选,希望两个人结婚以促进将来两大家族事业的发展。父母极力撮合两人交往倒在其次,最重要的原因是对方是简逸飞,是她在哈佛上学时就久仰其名的只爱运动不爱美女的大帅哥。
本来以简逸飞这样的家世背景和自身出众的外形以及优秀的学业,他应该是拥有最多女友的大众情人,可是他的眼里却只有运动这一项爱好,对于所有对他放电的各国美女都视而不见,是学院里公认的健康美男子,没有任何绯闻或恶习。她甚至很少能在什么宴会上看到他的身影,但是在学院的辩论会上他一定是力拔头筹的最佳辩手。
她对他充满了仰慕和好奇,但回来后她也没缘结识他,原因是简逸飞根本不热衷社交,在名门公子竞相出席的各种宴会上都见不到他的身影。
简逸飞神秘与独特的个性深深吸引着康子琪,虽然身边从不缺富家公子的追求,她却始终觉得索然无味。只有简逸飞才让她涌起前所未有的激情。眼下终于迎来和他开始交往的机会,她自然满心欢喜。
但是她毕竟是个心机颇深的女子,她清楚地知道取得于剑萍的认可,将是促进她和简逸飞顺利交往的一个重要步骤。因此她极力地在未来婆婆面前表现出最完美的姿态,温顺乖巧、知书达理。
于剑萍的确对康子琪落落大方的表现很是满意,她一直细心地观察这个自己亲自挑选的女孩,越看越欢喜。
而这场约会的主角简逸飞却越来越烦。本来和人相亲就已经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居然还被母亲亲自坐镇监视,这实在是有苦难言。他面无表情地盯着碟子里的牛排,闷声不响。唉,他觉得自己就像任人宰割的牛羊,只是看着面前这两个女人在表演。
“逸飞,怎么不陪子琪说说话?”于剑萍不得不出言提醒儿子,如果不是自己在这里撑着场面,恐怕气氛会更尴尬。
“没关系伯母,男孩子稳重些是好事,现在正流行这种酷酷的个性呢!”康子琪故意赞美简逸飞,为他打圆场。
于剑萍很满意她的善解人意,如果今天不是她毫不介意逸飞的消极态度,多次主动打破僵局,场面会更糟糕。
“可是逸飞,难道在妈咪面前也要耍酷吗?”她微笑依旧,眼神却严厉地瞪向儿子,示意他不要让子琪太难堪。
简逸飞接到母亲的威胁眼神,只好勉为其难地开了口:“不好意思康小姐,我不是耍酷,只是对这种交往方式有些不适应……”简逸飞心想对方和自己是同龄人,如果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也许她会知难而退,可是母亲又飞来厉眼,他只好住了口。
“逸飞哥,你叫我子琪好吗?这样子我会觉得亲切好多。”康子琪温柔地纠正,“如果逸飞哥不介意,我想谈谈我的看法。”
“什么?”简逸飞不明所以。
“逸飞哥刚才是想说相亲这种方式很老土是不是?”她一双盈盈水眸着迷地瞅着他,“其实我觉得传统的东西并不代表落伍,首先双方家长知根知底,会对彼此的交往提供很多可靠的数据、指标,两个人在交往中再互相了解、沟通、培养感情,不也很好吗?”
于剑萍闻言颔首赞许,她简直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嘛。简逸飞却不置可否。怎么把感情说得跟做生意一样,出身豪门的女孩子们总有这个通病,动不动就把人的感情物化量化,毫无真情可言。
“那也就是说你很喜欢相亲了?”他不禁语带讥讽。
“喜欢倒谈不上,”康子琪不怒不躁,“但我觉得什么形式不重要,重要的是交往的对象。如果两个人能擦出火花,那么怎么相识的又何必在意呢?”她的脸上浮起一层羞涩的红晕,心中情意显露无遗。
于剑萍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看来这事成功的几率很大,“子琪,既然大家的感觉这么好,明天我们叫上你的父母,一起喝早茶好不好?”
什么?简逸飞刚刚喝下的一口水都差点就要喷出来。老妈到底把他这个当事人放在什么位置啊,什么叫感觉好?她有问过自己吗?这顿已经吃得这么沉闷,居然又大包大揽地安排明天的约会?有没有搞错?
“明天还要喝早茶?明天不行,妈咪我约了人……”
“推掉。”于剑萍不容置疑,“为了你,我所有的事务都推掉了,你那些玩乐算得了什么?”
“妈咪,那是我的兴趣,你要尊重我的自由……”简逸飞还想争辩。
“我不想听任何废话,你已经不小了,应该抓紧时间成家立业,而不是还惦记着玩乐。”于剑萍皱着眉头说。她明白儿子对这件事的排斥,如果不采取强硬的方式,根本无法进行。为了简家未来的希望,她只好继续把这个强权霸道的母亲做下去。
在她如此坚定的意愿之下,不管简逸飞如何不情愿,第二天的家长见面会依然在龙华大酒店的旋转餐厅如期进行。
“康先生康太太,你们真是好有福气,养了一个这么优秀出众的女儿。”一见面,于剑萍就向康会风夫妇称赞子琪。
“简太太过奖了,令公子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我们才羡慕您呢!”
看着双方家长互相寒暄,简逸飞的心里烦躁到了极点。两个毫无好感的人被生硬地拉到一起,本身已足够滑稽,现在又加上见双方家长的超速度,这种场合实在让他吃不消。
他透过旋转餐厅的玻璃窗俯瞰城中美景,心早已飞到了下面,如果这个时候能够去潜潜水,那简直是一大美事。
“逸飞、逸飞!”母亲的叫唤打断了他的沉思,于剑萍压低声音,“伯父问你话呢,发什么呆?”
简逸飞勉强自己回过神来,看来得下决心开溜了,与其在这里心不在焉地敷衍,不如豁出去做逃跑的囚徒。
“伯父伯母,今天能和你们一起喝早茶深感荣幸,”他清清嗓子,“但是,我现在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马上去办,它关乎小侄的终身快乐,所以,我必须告辞了!”说完,他没等母亲作出反应,就拉开椅子飞快地冲了出去。
“逸飞!你给我回来!”面对康会风夫妇诧异的目光,于剑萍又窘又急,但逸飞哪里还管她的呼唤,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哎呀,重见天日,真是太爽了!”直到跑出酒店,简逸飞才大大松了一口气。可是没等他偷乐多久,手机就响了。不用说是母亲于剑萍打来的。
“逸飞,我不许你再胡闹,现在马上回来向康伯父康伯母道歉、赔罪。”
“妈咪你放过我吧,别搞这些无聊的事了。”简逸飞苦哈哈地说,他只觉得已到自己忍受的极限。因为没有到公司帮母亲的忙他心存愧疚,所以一直避免和母亲正面冲突,但是不代表他连婚姻大事也会对母亲言听计从。
“你这样胡作非为还把我放在眼里吗?你让妈咪的脸往哪里搁?”于剑萍刻意压抑怒气,“快点回来,不要弄得大家下不了台。”
“妈咪,对不起。”简逸飞挂上了电话,关机。无论如何,他是不打算再接受这种无聊折磨了,那个康子琪,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小偷!抢劫啊!”突然,他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在大喊捉贼,定神一看,马路对面一个女孩正在狂奔,追着一个长发男子。
“你别跑!”俞清雅一边拼命追一边喊,离家出走几天来她都住酒店,今天才发现所有的卡都被老爸停掉了,钱包里的现金就是她现在全部的财产,没想到却倒霉地遇上小偷。这个小偷人高马大,越跑越快,横过几条街道,一路狂跑到了码头边,眼看体力不支的她就要被小偷甩掉。
简逸飞赶紧冲了过去,帮着她一起追。他腿长速度快,自然没费多大工夫就追上了那个小偷,两个人纠缠在一起。
就在争夺中,俞清雅的钱包被小偷扔到了海里。
俞清雅气喘吁吁地赶到,看到自己的钱包被抛到了水里,没有一丝犹豫就跳了下去。
简逸飞制伏了小偷交给刚赶到的警察,却发现海面上有个人上下浮动,在水里扑腾,“救命!救命啊!”
他大吃一惊,这女孩原来不会游泳?他不假思索地跳了下去。
“钱、钱包。”俞清雅被他救了上来,站都站不稳,扶着栏杆一直吐水,还念念不忘她的钱包。
“你拿在手上呢。”简逸飞提醒她,“为了个钱包连命都不要了?”
被海水呛得不行的俞清雅拍着自己的胸口痛苦不堪,“你知道什么,这个钱包现在就是我的命啊!”
原来是个守财奴。简逸飞勾唇一笑,带着讽刺,“里面有很多钱吗?”
“关、关你什么事?”本来正在剧咳的俞清雅一听到他这么问,马上用警惕的眼神盯住对方。
“什么?”简逸飞一愣。
“哪,我告诉你,你虽然帮我追贼,可是你这么不小心让我的钱包掉进水里,现在钱包里的钱能不能用还不知道,你别打什么歪主意啊!”
“歪主意?”简逸飞不明就里。
“也就是说,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是我也不会怪你,毕竟你只是好心帮忙嘛。”俞清雅振振有辞。
“然后呢?”简逸飞饶有兴致地想听下去,因为他觉得这个女孩还挺有意思。
“然后?没有啦,我们是扯平了,互不相欠,我不会付给你酬金的。”拐弯抹角一番后,俞清雅开始说出重点。
“酬金?”简逸飞觉得这个词实在太新鲜,他没想到自己出手相救却被人误会“趁火打劫”,看来今天故意穿了套特别随意的衣服去见康子琪家长,想引起他们的反感,反倒被人当成会勒索讹诈的街边汉了。
“你看我像是会问你拿酬金的人吗?”他忍住好笑反问对方。
俞清雅看他一眼。这个男人长得倒是很英俊,但笑容里似乎有种莫名的邪气,说起话来又油腔滑调,到底是不是好人,她实在没底。再说坏人又没有在脸上贴标签,越是这种长得很帅的男人越有可能靠不住。
如果不是被老爸停了各种银行卡,她也不至于为了钱包里的现金拼了命地追贼,更不会情急之下不要命地跳海,可眼下这个男人不会想打这些钱的主意吧?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湿透的钱包,扯出几张又湿又皱的钱,在简逸飞眼前晃了几下。
“你看,这些钱就是我现在所有的家当,你不忍心索要什么酬金了吧?”
她那副紧张兮兮的模样让简逸飞大感有趣,他向来是个乐善好施的人,见义勇为或者慷慨解囊都是他的一贯作风,从没想过要得到帮助的人回报。今天却被这个丫头当成了会趁火打劫的人,让他实在意外。
他抱双臂在胸前,后退两步,饶有意味地打量起眼前这个女孩子。
她拥有一张娇嫩青春的脸,气质纯美,打扮清爽,看上去像个在校的大学生。但除此之外,也没看出什么特别来。
“你,看什么看?”俞清雅被他专注的目光骇住,略带紧张地往后连退几步,并随手把一绺斜垂下来的刘海拨到脑后。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给她平添了几分女人的柔媚,也让简逸飞清楚地看到了她那双充满灵气的美眸,黑亮而闪着警惕性的光芒。
“这是你全部的财产?你是学生还是已经工作了?怎么弄得这么落魄?”他顿生怜爱之情,发出一连串的疑问。
俞清雅一愣,忽然敏感地意识到对方的语气里有同情的成分,好强之心顿起,即刻挺直脊背,昂起美丽的小脑袋,焕发出一种高贵不可侵犯的气势,“与你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