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谷大概有五十里远,一家洁净的客栈上房里,解无恨端著一碗褐色的药汁递到莫磊面前,然后自己坐了下来,端起桌上端盘上的另外一碗黑色浓药,在桌子的一边坐下,把看起来很苦的药汁喝入口中。
莫磊接过药碗一口气喝掉里面难喝的东西,放下碗的时候,解无恨还在一口一口把自己那一份药喝进肚子里去,瞧著他忍不住微皱的眉头,可以想像那碗药难喝到什么程度,他坐在一边,都可以闻到哪股浓稠的味道,刚刚喝的那碗药之所以会那么难以入口,有一半原因是因为闻到解无恨碗里那种浓到不行的怪味。
他第一次看见有这种光是闻就可以感觉出浓稠感的药味。
“你喝的那个是什么东西?”瞧他没病没痛的样子,怎么会喝起药来了?
“药。”解无恨一抬头就瞧见他问自己的话。
“这个我当然知道,是喝什么的?”
“没什么,因为我以前喝过太多的药,因此身体里的药性产生排斥,我喝的这个只是为了维持体内药性的平衡而已。”笑笑地简单带过这个问题。
“药性排斥?没办法抒解掉吗?”
解无恨摇摇头。
“那么毒?”他对药类的东西不理解,对他来说,所谓不能抒解的药物大概就是毒药了。
“不是的,不是毒药,其实是很补的药。”
“很补的药?”
瞧他还是一脸疑惑的模样,解无恨微微一笑上件事他本来不想说,不过想想说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才是,所以想了一下,才把原因说出口。
“我是药人,就是从小到大都用药草养大的孩子,不论是有毒的草药还是没毒的,为了中和许多强烈草药的药性,所以必须找一个才刚出生的孩子,最好是在母亲还在怀孕的期间便以药草代替食物一点一点的改变胎儿的体质,等孩子生下来后,泡在药草中让药性进入体内,以药草为食,让身体里里外外都充满药性,这是炼丹的另外一种方式,因为许多药草的本性不合,强制熬药炼丹的话,做出来的东西不是不能吃,不然就是吃了会死人的东西,所以有人就发明了把人当成炼丹炉来养药的方法,称为药人,我就是药人。你受毒伤的那时候之所以能救得了你,便是因为我身上的每一部份包括血都是少见稀有的药物,我让你喝了几滴我的血,先将毒性给控制住,然后再带你回谷里慢慢治疗,我这样说你能懂吗?”
第一次说这么长的一大串话,让听不见自己说话声音的解无恨有点疲累,因为听不见声音,所以讲出来的每一字发音他都要先稍微想一下,觉得应该不会有错之后才说。
揉揉额际,过去他还听得到声音的时候,就不曾像这样说这么长的句子,现在听不见了,要说更是困难,他很担心自己说的话不成腔调莫磊听不懂,因此一边思索著腔调,一边观察他的双眼,确定他真的能听清楚他所说的每一个字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对于他是药人这件事,莫磊没有说什么表示,不过他瞧见他疲累的模样,不禁伸出手握住他放在木桌上的手。
“不需要说得这么累,说错我也不会笑你,而且我想我也不是脑子太笨的人,就算你说模糊了,我还是可以找出那个意思。”他一直都听得到声音,因此不晓得对听不见的人,说话竟然会是如此辛苦的一件事,尤其无恨为了让他能清楚听懂,每一个字句都说得慢慢的,虽然没有一般人清晰,不过还是很清楚。
包住自己手背的大掌异常温暖,解无恨反手握住他微感粗糙的大掌,有点儿好奇地触摸他掌心的老茧,粗粗的、硬硬的,尤其是虎口部分,硬得掐都掐不进去,跟他柔暖细长的手比起来,他的感觉让人安心多了。
“我知道了。”他不懂,他也不会多做解释,因为他跟他不同,是一个很正常的人,总是可以听见别人说话的声立,自己说话的声音,因此无法明白如果他不努力说清晰的话,有一天他必然会忘记该怎么说。
他的世界没有声音,因此没有让他学习依靠的凭借。
“希望你是真的知道。”
莫磊也是个细心的人,怎么会看不出他隐藏在心里的心思,但他的意思是,他不在乎他说话清不清楚,也不在乎那些奇怪的语调有多么可笑,他单纯地希望他不必让自己去负担这些不必要的事,况且自己心里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仿佛像是即使有一天解无恨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的时候,他照样可以了解他想表达的事物。
他不想要用“心有灵犀”这一种词来形容这样的感受,尽管那很贴切,只是心里下意识里拒绝让这个词藻浮现在脑海里,好像如果这漾的一句话一清晰,那就会忍不住冲出口说一些连自己也不晓得为什么会说的话,甚至可能做出一
些脑袋完全无法理解的事情一样。
事实上,从认识到现在,他己经做了很多自己平时不敢想像的事情了。
解无恨微笑,秀美的脸蛋即使不是倾国倾城的人间绝色,可那种少见的俊美有股让人不愿意把视线转移的清幽,即使在谷外也是一身的白衣,如此显眼,让他开始担心回去的一路上不仅会增加麻烦,还会给他带来伤害。
他是救了他的人,现在却被他这个被救却不知图报的人给拖下水,说不愧疚那是假的。
他曾经在力气恢复的时候想过把人给甩开,可别说以他现在的能力不足以甩开轻功特好的冰霜了,就连自己喝了一身的药味,想逃离解无恨灵敏鼻子的追踪也有困难。
“下去走走好不?客栈的小院子里有一株枫树,听小二说那棵枫树是这城镇最好看的一株!每次到了秋季,整个树头的叶子像血色一样的火红,也不少客人都是慕此枫树之名而来,我们来了一段时间了,都还没过去瞧瞧。”瞧见莫磊不自觉带上无奈的表情,怕他又开始想些什么危及自身安危的事情,于是想起之前刚住进客栈时小二因为没有多余的上房时所说的几句话。
“都已经黄昏了,现在赏枫不觉太晚?”
“有什么关系?枫红夕阳红,不啻是另一份美景?”
这次换莫磊为他的话带上笑容。“好吧!枫叶看多了,真正像血色一般鲜红的倒是没见过,希望不是小二哥夸张。”并不真的期望能见到血色红的枫叶,毕竟江湖如此之多的风景,哪一处有枫叶的地方一到入秋,不都是标榜著枫如血红或是火红,常常到了那里,一看也不过是深深浅浅的橙色交叠,那些夸张的形容,不过是希望游客可以多点罢了!
……他只是不忍拒绝解无恨的请求。
“相信不会的。”解无恨得到他的应许,脸上的笑容多了点灿烂,反手拉住那个握著自己的大掌,拉了人就往客栈院子里快步走,连冰霜都忘了叫。
莫磊眨眨眼,突然想到这好像是解无恨第一次出远门,没料到一向淡淡然的人,第一次出远门时也会有这样生动的表情。
如果……事情过后,他还活著的话,也许可以带他到处去看看,别让他急著回谷……这样的主意!似乎不错……
院子里的枫叶,果然如小二哥说的一样,是很少见的血色红,尤其在黄昏的映衬之下,那种鲜艳的红,仿佛染了满枝叶的鲜血,随时都会滴下来一样的诡异,很诡异可也很美。
解无恨放开他的手,走到树下,将一片掉落的枫叶拣起,放在捧著的双手掌心之中,白的白,红的红,让一边看著的莫磊不禁皱起眉头,那种好像皮肤上沾染著血的感觉,令他很不好受。
他不是没见过人的身上流淌鲜血的模样,尤其断手断脚的场面他看得可多了,偏偏想到解无恨身上染血的情景,他就无法忍受,犹如一张白纸沾染红渍一样的刺眼。
向前取过他手里的那片叶子,用身上带著用来包伤口的白布把它给轻轻包起,再也瞧不见半点血色之后,才将白布包放到解无恨的手中。
“留著做纪念。”
解无恨讶然,他突然的温柔与体贴叫他有点傻眼,可心里一股奇特的感受,却在同时一点一滴的慢慢在心口处上涌。
“谢谢……”双掌阖起,压著那块包著枫叶的手,尽管天候微凉,手心里那一块小小的地方还是很温暖,他从来没有收过什么礼物上片枫叶是第一个,虽然是自己拣的,却是莫磊亲手包好送给他的。
他的第一个礼物,是莫磊送给他的……好高兴……
“不客气。”
觉得突然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莫磊不晓得该说什么好,刚刚他的动作并没有多想,现在做了也不觉得后悔,不过是包好一片叶子给他而已,不过解无恨脸上那一份动容的表情让他感动了一下倒是真的。
他的表情让他联想到第一次从父母亲手中拿过糕点的孩子,一点点的好奇,许多的兴奋,还有很多很多的快乐与满足。
他喜欢他这个表情。
“啊!入夜了。”就这么一个恍神的时间,本来还在山边的乌日在一瞬间沉入山后,除了山边缘处还带了点深橘色之外,仰头望上去的天空已经成了深色蓝蓝的一片,可以瞧见几颗比较一亮的星星闪烁著。
“这么快?”莫磊跟著他仰起头,瞧见夜空星光也微感讶异!从来就不知道天可以黑的这么快,才几句话一下子的时间而已,过得如此不知不觉。
“以前……”转头瞧著他看著天大的侧脸,虽然这个角度比较不好去猜他的嘴型,可他并不想因此移动位置,他喜欢他的侧脸,很刚毅的样子。“……以前,我和你爹常常会在这样的夜晚,一起喝杯茶聊聊天,那时候我年纪还很小,有太多的事情都不懂,所以几乎都是你爹说我听。”
难得他肯主动说起他父亲的事情,莫磊转头让他可以把自己看更清楚,不会漏看了他所说的每一个字。
“你跟我……爹……在一起多久的时间?”
“多少年……从我第一次见他到最后一次总共经过了四年的时间,不过前面两年我很少有看到他的机会,后来两年我跟他一直都在一起,你是最后一年的时候出生的。”
“你大我这么多?”莫磊惊讶。
瞧他瞪他眼睛的模样,解无恨莞尔。“看不出来吗?!我大你很多岁,至于到底多少岁,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我是我师傅带回谷的孩子,而且一直住在谷里,从来没注意过时间流逝,或者应该说根本不晓得什么叫做一个月,什么叫做一年,我会知道怎么计算年月日,还是后来你爹教我的。”
“你的脸想骗人的话很容易。”他是可以从之前说过的话猜出他比自己大,不过却不知道大这么多,而且如果两个人什么话都没说过的话,从那一张脸,他还想说他比自己小。
解无恨又笑了。
他很高兴自己把莫磊给救了起来,他让他找回了笑容,过去的日子并不痛苦,可正因为没有痛苦又平淡,所以也没什么可以像这样开怀而笑的机会,平常的微笑不过是脸上的一种表情,跟面具一样与内心没有太多的关连,那令他几乎忘记了怎么真正的去笑。
瞧他笑得如此欢愉,莫磊心情也跟著好了起来,暂时忘记了一直记挂在心里要赶回去的事情。
“你跟我爹娘是怎么认识的?”
解无根没有犹豫,望著他的脸轻轻地说。“那时候你爹为了救你娘,不知从那里知道了我师傅的名字,所以想尽办法入谷找我师傅救人。”
“为什么要找你师傅?”既然是个名不知传的人,依照解无恨口中所说,他亲爹应该很爱自己的娘亲,怎么会愿意相信一个听都没听过的人可以救自己的的妻子。
“如果你瞧过我师傅,就可以知道为什么你爹愿意相信他,而且如果不是为了救你娘,也许……”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不过那并不是什么特别秘密,还是决定告诉他。
“也许我也没有机会活到现在。”
“什么意思?”
“我说过,我是个药人,师傅在我还是胎儿的时候就开始让我娘亲吃药,等我一生下来就人立刻把我泡进药水里,然后带我回谷,所以在我有记忆开始,我一直都是活在药罐子里,像活在母亲肚子里的胎儿一样,靠著药水长大。本来我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我师傅制作药人的过程失败而死,或是成功被人当药吃进肚子里,是你爹正好带你娘来,不忍心拿我当你娘的药材,于是花了许多的力气,才说服我师傅让我从药罐子里出来,然后每天用刀割腕取一小杯的血让你娘下药,我才得以活到今天。”
轻轻说著有些骇人听闻的过往,莫磊心里也跟著百味参杂,不知该感激因为他师傅的狠心,所以他娘亲才得以活到生下他为止,还是痛恨他的残忍,竟然养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当药材。
“你的身体真的有那么补?”决定挥去脑子里盘旋的问题,故做轻松的转移话题。
“是啊!养了这么多年的药,能不补吗?”
“那不就跟唐僧一样?”
“唐僧?”
“你不知道?”
解无恨摇摇头,他知道的事情都是从谷里的书里看来的,不过那大部分都是医学类的东西,自己其他的知识,是那两年的时间跟莫磊父亲学的,可惜他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跟他说故事。
“那是民间相传的故事,我偶然在客栈里听一个老爷爷跟孙子说故事的时候听来的,里面是说唐朝一个往天竺取经的和尚,因为是得道高人,所以妖怪们都说吃了他的肉便可以长生不老的奇怪故事。”
“吃了我的肉可没办法长生不老。”
“是吗?可是我看也许挺有效的。”
“怎么说?”
“看你就知道啊!”
“看我?”他身上有那个地方有写吃了我可以长生不老的字吗?
“瞧你那张跟年纪一点都不合的脸,不是挺有说服力的?”
解无恨楞了一下,然后终于忍不住笑出声音,亏他可以想出这个理由来,而且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也许吧!我看的书里是没有说过什么长生不老,但是如果真的把我给吃了,练武的人凭增强大的功力是……呜……”
没机会说完话,就被莫磊的一双大掌给捂任嘴巴,他莫名其妙地瞪大眼睛,看著大掌的主人目露凶光地瞪他。
“这种事不要在这种地方说,而且还说的这么大声,不怕死啊?”
解无恨回他一脸无辜。
放开双手,莫磊叹了一口气。
“我该想到你对江湖上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尤其是这种你追我抢的争夺。我们这些江湖人,能行走在这一块地方不死,靠的就是自己一身武功,武功越是高强脑袋越是精明,活下来的机会自然就越大。脑袋精明这一点是生下来就注定的了,想改都改不了,可是武功高强这一点却是可以由后天养成,所以为了培养自己的实力,江湖人常常为了什么可以增加功力的灵药而杀得你死我活,许多时候都是灵药没拿到手,命先给送掉。抢的人都这样了,更别说你是个被抢的人,你体质的事情要是传了出去,聚集而来想吃掉你的人,肯定比要攻打我城的人还要多上一倍不止。”几句话根本就没有发出声立说,反正解无恨读的是他的嘴型不是他的声音,因此这种说话方式自然最安全,只有让自己想说的对象听到。
“抱歉,我不知道。”
“算了,这个时间应该没什么人才是,而且就算我现在只有七成的功力,四周如果有人我还是可以察觉,除非是功夫比我好的人才有可能躲过,而功夫好的人在这种时刻自然没必要躲躲藏藏,只是你千万记得,这件事可别说出去。”
“我记得了。”像孩子一样,解无恨很认真地点头,认真到差点用自己的双手捂任嘴巴。
“呵!”瞧他这模样,刚刚还有一点点紧张的气氛完全消失无踪无影,莫磊笑著在铺著枫叶的地上坐了下来。
解无恨望向坐在地上仰望天空的他,他站著,他坐著,这样的角度,可以把彼此的脸庞看得很清楚,而且像是有一股魔力一样能把人的视线定在彼此的身上。
“那你呢?”
“我什么?”
“你会想要吃掉我吗?”
“我……不会。”想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为什么?”
“心里面会不舒服的事情我不想做,要我吃了你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那如果是其他药人呢?”重点是在于他?还是在于不吃人?
“其他的?我考虑一
下,我可没吃人的习惯,不过要是只喝喝血就可以增加功力,老实说,挺令人心动的。”他早说过自己不是那种一丝不苟的人,如果为了必要的事情,也许吃人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小事一件,当然,重点那个被吃的人不可以是解无恨,他不想吃他,也不相信有人吃他……
“那.……要是出现了那种可以增加数十年功力的药丸呢?”听见他不吃自己,心里其实很高兴,相处的时间不多,但他知道他不是那种道貌岸然的人,说不吃绝不是因为那是人所以不吃。
“那当然是偷、拐、抢、骗也要弄到手。”与其留著让其他人吃而有机会害自己,还不如自己想办法不让别人知道弄到手。
解无恨听到他的答案,原本微微上扬的凤眼眯成了弯弯的新月。
‘为什么不吃我?’
‘吃了你,婉莹的心里会不快乐,我也会愧疚一辈子,与其带罪活一辈子,还不如早一点死死算了。’
‘你不会死的,一定可以找到可以治疗婉莹姊姊的药。’
‘那当然,用偷的、用抢的也要弄到手。’到最后,还很神气地哼了一声,让小小年纪的自己笑了出来。
一样的答案—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答案,只是过去回忆里的那张脸庞,说起这些话的时候,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而莫磊说这些话的时候,却是理所当然地傲然与狂逆。
“你果然是你爹爹的孩子……”
“什么意思?我可不想成为某人的影子,他是他,我是我,不要跟我说什么我跟他一模一样的话。”莫磊半眯起双眼,气质在一瞬间转为冷然,带了点不悦地瞪著他要他说仔细。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说,你果然是你爹爹的孩子,有些地方很像,可是却又很不一样……你不是你爹爹,我一直都知道,如果真把你当成影子……我不会救你……”
“跟你说话跟打谜语似的,你不可以说得清楚一点吗?”
解无恨在他身边一起坐了下来,突然慢慢地伸出双手,轻轻捧住他的脸,然后顺著脸颊将两手移到颈后,轻轻地慢慢地抱住他,把自己的脸庞埋在他的肩上。
“如果真的把你当成你爹爹,我不会救你,你爹……在你娘死了之后,就像一个充满著人类表情的傀儡一样……那时候,我看了心里好痛好难受,眼睛明明是看他笑著,却总觉得耳朵里可以听到他在哭的声音,就像那天你娘亲生你的时候,你爹爹抱著你娘哭泣那种声音,一直、一直都在我的耳边停不下来。”
后来,他常常问自己,什么样的感情,可以让一个人永远带著哭泣的表情,是不是就像自己曾经尝过的痛楚一样?痛到眼泪无法控制地流下。
“你……”被他这样抱著,莫磊僵在原地,双手张得开开,觉得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两个大男人的……
“你这样……叫我怎么安慰?说了……你也听不到啊……”
夜晚的星星很亮很亮,如秋的微风吹过,把无奈又掩饰不了心疼的喃喃自语,传到院子的小小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