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黑池失望地趴在床上,嘴里喃喃抱怨着恩子的小气,“你穿得那么漂亮干吗?虽然你穿这个也很好看啦,但我个人还是最喜欢看你不穿的样子。”
“不穿衣服?你打算光着身子去吃饭啊。’
“有什么不对。”反正也是在房间里吃。
“有什么不对?”他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怪癖的,“先生,如果你真的如此打算,那我先走一步了。记得,我跟你不是很熟的,呆会儿别靠过来。”他不要脸她还要,恩子疾步走向门口,就怕他真的跟了来。
“小姐,你点的餐。”门才打开,就见门外的侍应生礼貌地行了个礼,然后把丰富的餐点推进房内。
“时间刚刚好。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我们不需要到外面去吃了,在这里解决就好。你知道,”他佯装委屈地低了低头,“我真的累了嘛。”
镇定地从他饱饱的钱包中抽了小费,递给侍应生把他打发走,恩子怒气冲冲地走向已经开始用餐的目黑池,“坏蛋,你玩够了吗?”他是有预谋的,早就定好了航班定好了酒店,他们算是私奔吗?但如果是私奔的话又为何向外宣布要提早结婚?一连串的疑问在恩子脑中闪现,就盼目黑池大爷能大发慈悲给她解惑。
“乖,先吃点东西。你要知道的我都会一一给你答案的,别饿坏了令人心疼。”叉起一块香嫩的鸡肉就往她嘴里送。
恩子白了他一眼,谅你也跑不掉。嗯!真的好好吃,难怪别人都说香港是美食天堂。好吧,看在美食的分上,就暂且放过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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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恩于终于放弃了追问目黑池有关日本的事。他如果不想说,就一定有他的理由。重要的是他们在一起了,其他的又何必太过执着。
“哇,好美哦。”太平山顶,恩子快乐地张大双臂,想象自己拥抱了整个香港。
“普通啦,比起我们日本富土山差多了。”
“没关系,只要有你在,所有的这些都是最美的。”如果那天他没有拦截下她的话,那么今天她就只有一个人来了。没有了他陪同一起俯视香港,即使香港是真正的天堂她也不会觉得美。
“傻瓜!”
“对了,你的广东话说得好好哦,你以前常来中国的吗?”
“我会说广东话有什么希奇的,你会说才是令我吓了一跳呢。”
“有什么好奇怪的呢,我五岁以前都住在这里呀。虽然那时候还小,但广东话算是我的母语,我不敢忘记啊。”因为他,她选择忘记以往种种的不愉快,她要以一个没有杂质的恩子来爱他,所以首先,她必须放下从前的仇怨。
“然后呢?”
“那天我说的故事没有骗你,但那不是完全的版本,你要听吗?”
目黑池点头。
恩子歪头笑了笑,”认识你以后,我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么喜欢笑的呢,你知道吗?五岁以后我几乎都没有笑过呢。”
“是千叶伯母吗?”上流社会中谁不知道千叶美稀是个难缠的角色。他不难想象,当她发现自己的丈夫有外遇时会做出怎样激烈的举动。
“你曾经说过千叶家的情况比你家的更可笑,能否告诉我他们是怎样的好笑。”当时的她单纯地以为他指的是真一郎在外的放荡行为,但和真一郎见过几次面后,她看得出来他不是那种男人。
“千叶夫妻是所有上流社会的夫妇中最相敬如宾的。千叶伯父更是众人赞誉的好丈夫好父亲,我想除了你,他在外面应该没有其他私生子。”说到这,他顿了下来观察她。
“我相信,我见过他。”
“我知道。”在日本,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他的。
思于深深地看他,“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能坐上总裁的位置了。”他把自己掩饰得很好,别人根本无从猜测他的想法。
目黑池解释道:“能坐上那个位置,我做的肮脏事多得我自己都数不清。但调查你是因为我关心你,别无其他。”
“既然如此,你都知道我的过去了?”
“没有,我尊重你,你不想让我知道的我一件都没去看。”也就是说,他要想知道随时可以去看现成的资料。
虽然他的话和他的行为充满了矛盾,但恩子还是感激地笑了,“谢谢你。”她也许是个无情的人,但却不是一个多疑的人,她相信他不会做任何伤害到她的事情。
“我说的可笑是指千叶美稀,她在外养了起码五个以上的男人。”
恩子不敢置信地瞳目,五个!“她的需求还不是普通的大啊。”
“小色女,想些什么,你笑得三八兮兮的。”
“没、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不知美悦是否遗传了她母亲的‘优点’,她的丈夫有福气了。”
目黑池斜睨她,“她的丈夫是有福气!”
“哼!”恩子气闷地别开头,他拿她们作比较了吗?谁又比较好呢?一连串的问题闷得她心里难受极了。
“吃醋啦!”认识以来第一次看到她吃醋,他还以为她是不会吃醋的女人呢!他以手指戳着她气得通红的脸颊,“没有啦,笨蛋!一直以来我都把美悦当成自己的妹妹。”
吐出憋着的气,恩子看着他,“真的?”
目黑池没回她,只一个劲地盯着她反问:“你不相信我?”
摇摇头,她双手围向他的腰,慢慢把头靠向他胸膛,“我嫉妒她,我一直在嫉妒她。同是千叶家的女儿,我不嫉妒她生活得比我好,不嫉妒她从小在父母的陪伴下长大,我也不嫉妒她长得比我美丽可爱,不嫉妒她是众人眼中的小公主,但我嫉妒她能轻易地拥有你。”暗暗加紧拥抱的双手,“即使你说你只把她看成妹妹我也嫉妒,我就是嫉妒你跟她有一丝的牵连、一点点的感情。”恩于仰头直视他,“对不起,我今天发现原来我也是个心眼儿很小的女人。”
“傻瓜!”他紧抱她,“我喜欢你的小心眼,我答应你以后我只把她当成普通的女子,其他的什么也不是。现在,你还嫉妒她吗?”
恩子开心地笑了,“谢谢你。”
他们相视而笑,熊后静静地依偎在对方怀里,享受着彼此心灵相通的喜悦。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
“你不累吗?”
“是挺累的。”
“那你为什么不先放手?”
“我看你挨得很舒服,我不忍心啊。“也不想想他抱得手都麻痹了。
“我是看你抱得很舒服,才不忍心推开你的耶。”只有你手麻啊,我的脖子不也麻麻的。
“那我们数一二三,一起放开好不好?”
目黑池马上附和地点头。三声后,刚刚还挺浓情蜜意的两人如获大赦地活动四肢,不经意地双目交接,他们同声大笑起来。
突然,目黑池瞪着她。
“怎么啦?”好端端地干吗瞪她?
“我们本来在谈什么的?”居然忘了正题。
“呀!”恩子惊呼,她也想起来了,不过想想,更是笑开了。很好,她现在是真的不在乎了,不在乎到可以完全地忘记,过往的事再也不能影响她了。
“还笑。”目黑池好笑地敲她的头,“继续吧。”
“不,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到机场的?”
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他拉着她陪他坐下,“还有问的必要吗?”以她的聪明,她早该想到才是。
“为了我?”她早猜到了,但她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能令他为了她放下日本的一切。
“家族几百年来的教条是时候改变了。多少年来,这样的家规不知害惨了我的几个祖先,现在由我开始,我要彻底地废除它。”
“那你们结婚的传扬是——”双方家长单方面发表的?
“嗯,聪明的孩子。”他赞许地摸摸她的头,如同哄小狗。
“去你的。”恩子笑骂,自大的男人。
“不许说粗话。”他捏她鼻子。他可以忍受她一切的缺点,惟独这个。
“好了啦,还不是你气的。人家气不过才说的,放手啦,很痛耶。”她边拍打他边叫。
他放开手,“下不为例。”
无可奈何地点头,她忧心地提出她最担心的问题:“那……你的事业没有影响吗?”目黑家的是家族企业,上面有大堆长老、元老什么的。她知道目黑池对自己打造的天下有多重视,她不要他因为她而失去那些,她会内疚一辈子的。
“放心,他们不会找到一个比我更出色的继承人了。”即使他们找到了也不会长久,公司是他的,他有能力成就它今天享誉国际的地位,也有能力毁了它。他有信心,撑不到一个月他们自然会投降。
恩子放心了,她相信他的能力。缓缓地,她说出了当年她母亲可怕的经历,也毫不隐瞒地说出她当初到东京来的用意。
“当年,我妈妈跟美悦的妈妈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我的外婆是香港人,是在留学时认识了外公,当时外公已经有妻子了。因为爱,外婆妥协了,她愿意做一个永远见不得人的情妇。
“后来,妈妈和美悦的妈妈相继出生,也几乎同时认识了我爸爸真一郎,其实跟他相爱的是我母亲,可从小就嫉妒她的姐姐也爱上了他。很老套的,趁着一次意外酒醉,姨妈和他发生了关系,而且还宣称有孕了。一番吵闹之下,我妈妈也同外婆一样妥协了,她做了爸爸的情妇。然后,他决定把妹妹送到香港去住,姐姐就在日本,享尽齐人之福。”
很像千叶美稀的作风——不择手段,“那美悦岂不是你的姐姐。”他还一直以为是妹妹。不,不对,据了解她应该不是真一郎的女儿才对。
恩子摇头,“当姐姐知道妹妹有孕后,就再也受不了地去找妹妹算账,激动之下,那时候孩子也没了。过了几年,因为丈夫的长期冷落,她歹念一起,找来坏人把妹妹抓走,软禁在某个郊外,每天找不同的人强暴她,直到她疯掉为止。再后来的,你都晓得了。”
“相煎何太急。这是母亲临终时留下的惟一遗产。对了,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
他不知道,但从字面看不难猜到。
看到他摇头,她娓娓遭出了曹植兄弟的典故,“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也许你母亲从来都没有疯,她不是在临终前才清醒的。她是在自己临死前,才有勇气清醒地面对你、面对她自己。”
“也许吧!”她不置可否,“毕竟人已经死了,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该忘记的就让它忘记吧。”这才是母亲的本意吧,让一切的悲剧随着她的入土而消逝。
“恩子。”他安慰地攒着她。多坚强的女孩啊,多宽大的胸襟啊,这是美稀母女穷极一生也不可能做到的,也因此,她们永远都不可能拥有恩子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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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当他们到了第八个城市——美丽幽雅的杭州时,恩子怀孕了。
一大早,吐得稀里哗啦的思子有气无力地跌坐在浴室马桶旁。她忽然想到,不知妈妈当初怀她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吐得像她一样惨兮兮的呢?恩子崇拜地摸着肚子,平平的,真的有娃娃了吗?她有些恍悔地望着在浴室门口捧着热茶的目黑池,他们也将是别人的父母了吗?
“在想些什么?”他温柔地扶起她,“先喝口茶漱口。”
恩子听话地喝了口茶,在他的搀扶下步出浴室。
“今天你打算带我到哪里玩?”
“你这个样子还想玩哪,不准。”他心疼地轻抚她苍白的脸庞,“你昨晚都没怎么睡,乖乖躺下再睡一会儿好吗?”
“不好。”又睡,她又不是猪,他怎么整天就想要她睡!是谁给了他错误的观念,以为孕妇就是要整天睡的。
“乖,睡好了我再带你去夜游西湖好吗?”怀孕后她的脾气更差了,可能是她孕吐得比一般人厉害的关系,她现在常常会发些小脾气。
“我不困啦,你不要整天都叫我睡好不好。我现在就要去游西湖。”不待他有所反应,她拿起包包就往外走。
目黑池见状,只好无奈地追了出去。他再次肯定女人果然是麻烦的代表,不过这麻烦他要的可是甘之如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