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把他搞成这样的?她对那个人真是好奇极了。
“你没事吧?”她走上前打量他,“你现在不像是只沉静的狼,倒像是被激怒的河豚……”
她的形容贴切得让晴男无言,却也令他懊恼,“裕子,”他目光一凝,神情难得严肃的看着她,“我像是脏东西吗?”
裕子愣住,“啊?”
“我像脏东西吗?”
她一脸困惑,“干么突然这么问?”
“因为有个可恶的女人说我是脏东西。”他愠恼的低吼。
闻言,裕子一怔。答案揭晓,果然是有个人把他搞成这样,而且还是个女人。
她忍俊不住的笑了起来,“这算是报应吗?”
“什--”
“玩世不恭、风流洒脱的庆应一匹狼,居然也有搞不定的女人?”她先揶揄他一番,紧接着问:“该不会是那个客服小姐吧?”
晴男恼怒的瞪着她,“笑吧,你尽管笑吧。”
见他真的生气了,裕子立刻掩着嘴,稍微敛起笑意,“又发生什么事了?她为什么说你是……脏东西?噗--”说到“脏东西”,她还是不禁偷笑出声。
他浓眉一纠,“她看见只围着一条浴巾的我时,就说她不想看见脏东西。”
“哈哈哈……”裕子怎么也忍不了想笑的冲动,终于放声大笑,“天啊!太好笑了。”
“井上裕子,你够了,快给我闭嘴。”晴男语带威胁,“你要是敢把这件事说出去,我就串了你。”
她笑到喷泪了,“我可以想象你有多挫折,真的,我可以……哈哈……”
“不准再笑了。”他气愤的瞪了她一眼。
“好……好啦。”裕子努力平复情绪后问:“你为什么只围了一条浴巾出现在她面前?”
“昨天洁西卡突然来找我,因为好几年没见,我一时高兴就多喝了点……”
“然后呢?”
“然后我就醉得不省人事。”
裕子对此一点都不意外,因为他的酒量比许多女生都还逊色。
“我一睡就睡到中午,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好好的躺在床上。”
“再然后昵?”
“当然是去洗澡啊。可谁晓得当我围着浴巾走出来时,她会在我房间里。”
“她为什么要去你房问?”她好奇地问。
“因为她以为我死了。”他撇唇说,“昨晚好像是她跟洁西卡一起把我扛上床的。”
她一笑,“看来她还挺关心你的呀。”
“你又在寻我开心了吗?”他眉心一蹙,懊恼地说:“她只是怕我挂在她上班的地方吧。”
“这么听来也没什么呀,你干么这么生气?”裕子微微笑道。
“被说是脏东西,谁能不生气?”他没好气的又瞪她一眼,“我告诉你,今天无论如何你都要跟我走一趟。”
“干么?”
“当然是去说服她当我们的模特儿。”
“好啦,我跟你去,不过……”裕子笑了一记,“现在你得先去搞定一个客人。”
“谁?”
“令尊的朋友大谷先生。”
晴男整理了下情绪,将西装外套穿上,准备迎接贵客。
大谷先生跟他父亲在生意上有往来,一个月会有两到三次的机会到LeMare用餐。既是父亲的友人,又是认识的长辈,身为晚辈的他当然要出来打声招呼。
裕子将大谷先生安排在最安静且必须另外收取特别费用的贵宾区,这里的空间十分宽敞,还有独立的洗手间及欧风庭园景致。
这一次,大谷先生不只带着他的夫人,同席的还有另一对与他们年龄相仿的夫妻,及一名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女子。
“晴男,你来啦?”看见他,大谷先生热情的唤着他的名字。
“大谷先生、夫人……”他趋前,站在桌旁致意,“请问您点餐了吗?”
“还没,打算让你替我们做主呢。”大谷先生说。
“没问题,我待会几马上跟主厨商量。”他露出迷人笑容,一点都看不出刚才在办公室里是如何懊恼烦躁。
“对了,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大阪来的高月先生,旁边是他的夫人以及他漂亮的千金。”
“高月先生、高月夫人、高月小姐,感谢你们的光临。”
“木岛先生,大谷先生跟我说了很多你的事,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可是我对你却一点都不陌生。”大阪商人高月说道。
晴男勾唇一笑,没说什么,因为他已敏锐嗅到不寻常的气味。大谷先生不是单纯带朋友来用餐,而是别有用意。
“高月,”大谷先生笑看着他,“我没骗你吧?晴男真的是一表人才、英俊潇洒。”
“可不是吗?”他点头微笑,一脸满意的样子。
“晴男,”大谷先生续道:“高月小姐不久前才刚从澳洲留学归国,现在正在东京帮她父亲筹备分公司的事务。”
“木岛先生,”高月先生注视着晴男,试探地问:“我们夫妻俩都在大阪,只有佳织一个人待在东京,如果她遇到什么问题或困难,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晴男毫不意外会听见这些话,但还是觉得有点突兀,不过他依旧表现得从容自若,脸上没有一丝慌张或为难。
“那不成问题。”他说:“食衣住行育乐,不管高月小姐在哪方面有疑问,我都非常乐意提供协助,就算我抽不出时间,也会找个可靠的人帮忙,高月先生尽管放心。”
听见他说就算抽不出时间也会找可靠的人帮忙,高月跟大谷先生互觑一眼。
这是非常客气委婉又具有技术性的说法,不伤和气也不伤感情,却也清楚划下界线、表明态度。
“我现在立刻去跟主厨讨论菜单,相信不会令各位失望。”说着,晴男欠身告退,“请各位稍候。”
晴男喜欢狩猎胜过被喂食,虽然偶尔他也会大啖自动送上门的猎物,可那得是在自然而然、没有一丝勉强及为难的情况下。
“大谷先生是不是想帮你跟那位小姐做媒?”他才一回来,裕子便捱了过来。
“你看出来了?”
“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她有点得意地回道。
“真是伤脑筋,一过三十岁就有人急着帮我找老婆。”
“你不喜欢那种类型的?”裕子好奇地问,“她看起来还不赖。”
“你也不赖。”他说。
裕子幽幽一叹,“可是你从来没把我当女人看。”
“我把你当朋友看,不好吗?”晴男撇唇一笑,走进了厨房。
跟主厨讨论完菜单后,他便开始在店里四处走定看看,观察一下客人用餐的状况,及员工的服务是否仔细妥当。
一般西餐厅做的是中晚餐的生意,而他为了将客源与一般餐厅做出区别,特别将营业时问往后延。
LeMare八点开门,营业到凌晨两点。一开始,大家都怀疑这样的营业时问是否抓得住客人,但事实证明他的策略是对的。在“夜行性人类”越来越多的东京,LeMare成功吸引了特定的夜生活族群,像是艺人或外汇股市操盘手这样的客人。
在店里巡视一番后,他将接待大谷先生的任务交代给裕子,一个人搭着出租车前往LeMare麻布店。
抵达麻布店后,他并没有立刻进到店内,而是站在对街观察客人进出的状况。
这是他的工作之一,透过观察客人,他可以随时跟主厨讨论并调整菜色,好迎合不同时段上门的客群需求。
突然,在他的视线范围里出现了一个身影,不禁令他一震,因为那竟是今天中午说他是脏东西的客服小姐--本居美雨。
这个时间,她不是应该在上班,为什么会出现在LeMare的店外?
她头上戴着那顶红色贝蕾帽,身上穿着简单的T恤跟牛仔裤,一个人在店外驻足,两只眼睛眨也不眨的隔着玻璃窗往店里看,像是在找谁……
当他走近,可以看见她脸上有着淡淡的落寞及愁绪,忽然明白她不是在找谁,也不是约了谁在这里见面,她似乎是在……怀念着谁。
她曾跟某人到过他店里用餐?那个人现在还在她身边吗?不知为何,他的心头一紧,莫名在意起来。
他走到她身后,而她浑然未觉。
“你……”他凑近她耳边问:“约了谁吗?”
美雨像是受到极大的惊吓,整个人跳了起来,转过身看见他,她瞪大服,一脸惊愕,但旋即又板起脸,生气的看着他。
“你很喜欢吓别人吗?”
“喜欢吓别人的是你吧?”他微蹙眉头,“突然出现在我房里,我才真的被你吓一大跳。”
“又不是我喜欢进去!要是知道会看见你没穿衣服,就算拿枪抵着我的脑袋,我都不会进去。”她一副火气未消的模样说,但眼底藏着几分羞赧,因为她又想起他只围着一条浴巾的画面……老天!那对她来说真的是太刺激、太有碍健康了。
“算了,那件事已经过去,我不想再提了。”他挑挑眉头,一派洒脱的表示,“你在看什么?里面有你认识的人?”
“没有。”
“那么……你跟谁约了在这里吃饭?”
“我消费不起。”她坦率地说:“我的薪水要缴房租、缴学费,还要应付生活开销及各种杂支,哪有闲钱进这种餐厅!”
“那你在看什么?”他问。
她沉默了一下,幽幽的看向里面。
“我在想……总有一天,我要带我妈妈进去吃一顿大餐。”
他一怔,没想到她真是个孝顺的女儿。原来她眼巴巴的看着里面,心里想的是母亲。
“三年前,我跟我妈经过这里时,看见别人一家三口,一对夫妻及一个大约十五岁的女孩坐在靠窗的位置用餐……”她声音轻柔,像是在说给自己听,“那位父亲穿着体面的西装,母亲则穿着漂亮的套装,烫了个非常时髦的发型,女孩也穿了一件洋装……他们看起来非常快乐,仿佛一点都不担心这餐可能会花掉他们三分之一薪水般的享受着美食……”说着,她眼里不知不觉已泛起一层泪光。
看见她脸上那带着哀愁的淡淡笑意,晴男霎时心头一揪。
“我妈妈说,她非常希望有一天,我们两个可以穿得漂漂亮亮,坐在靠窗的位置,然后……”突然,美雨抿住嘴唇,不说话了,因为意识到自己对他说了太多。
她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他应该一点都不感兴趣吧?
正当她这么想的时候,他的手伸了过来,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
她惊羞的看着他,而他也正以一种深沉、怜惜的跟神注视着她。
她心头一悸,脸颊瞬间发烫。如果取悦客人是他的工作,那么,攫住别人的心一定是他的专长,因为在这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心被他掐住了。
“想进去看看吗?”他问。
她一怔,不解的看着他,“什--”
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往店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