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筠!听话,乖乖的把药喝了。”
“不!”欧阳雪断然的拒绝。她醒来后已经一个月了,天天喝这些“苦口良药”已经喝怕了。
并非她孩子气,不爱惜身子所以耍赖不喝。刚醒过来时,她可是都二话不说的一口仰尽,她知道自个儿的身子经过落水和十日的昏迷而元气大伤,再加上又怀了身孕,所以她很认分的听从大夫指示,卧床休息,调养身体。
但是,现下已经经过了一个月了,大夫也早在几天前解除了禁令,她却还是得一天照三餐外加点心和消夜的喝那些黑溜溜的汤药,而且还不准她下床走动,这实在太过分了。
现在堡里的每一个人都当她是易碎的瓷娃娃,连动根手指都不许,而仆人们似乎也吃定她心软不会处罚他们,于是更彻底的执行着少主对她的禁令,每个人为了让她吃药和卧床休息,几乎是无所不用其极。想要他们放她到花园走走都不可能,更别说出堡去,那根本是痴人说梦。
因此,从昨儿个开始,她,欧阳雪,自立救济了。
“不?!”古云飞讶异的张大眼,他当然知道她从昨天开始就很不合作,迎春端来的药全倒进了窗台上那盆盆栽里了。实在没办法,只好由他亲自出马,执行这项艰困的重责大任。
他是预料到她不会乖乖喝下它,可能会撒娇、可能会婉言商量、可能会耍赖,但——断然的说不!这倒在预料之外。
他挑了挑眉,坐到床沿,扳回她偏向内侧的脸与他对视,“告诉我理由,为什么从昨天开始,就不乖乖吃药了?”
“我没病没痛,乖乖的让你们折腾了一个多月,还不够吗?”
“折腾?!你竟然把大伙儿的关心称为折腾?!”他生气的喊,气她无法体恤众人的苦心。
“你那么凶做什么?”她委屈的红了眼,“我就知道,一怀有身孕,你就不再爱我了,只要孩子不要娘,呜……”
“你……你胡说些什么呀!我若不爱你,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苦口婆心的劝你喝药呢?”见她没有停止哭泣的打算,古云飞只好放柔声调,“好好好,我的错,我不该对你大声,别哭了,好嘛!我会心疼的。”
“那你愿意让人家出去走走了吗?”
“先把药喝了再说。”他哄道。
“不要,你先答应我才喝!”
“筠筠!”他无奈的喊。他几乎已经听见仆人们正下注赌这回是少夫人赢,还是少主胜。
“好嘛!云飞,好老公,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一开始我不是也乖乖的吃药吗?现在大夫都说没事了,宝宝也很安稳正常,你让人家出去走走嘛!好不好?”扯着他的衣襟,欧阳雪撒娇的偎在他胸前,一双大眼楚楚可怜的瞅着他,“再这样下去,没病也会闷出病来呀,好不好嘛!”
“我是担心你呀!”
“我保证我会很小心注意的。”欧阳雪哀求着。
“好吧!我答应你。”
“YA!万岁!”欧阳雪高兴的欢呼。
“不过我有个条件。”古云飞等她呼声停止才补充道。
“什么?!还有条件?”
“对,你很答应我,不管何时何地,一定要有人陪着。”
“好,没问题。”其实这一个多月来,她早已习惯身旁一堆人伺候着了,而且经过上一次落水事件后,她也不太敢自己一人到处闲逛了。
“那么,可以吃药了吧!”
欧阳雪吐吐舌,认命的看着那黑黑的药汁,天啊!喝了一个月,光闻到味道她就想吐。捏着鼻子,一口气将药喝完,忍住作呕的感觉,把碗递给古云飞,欧阳雪翻身就要下床,谁知躺了一个月,四肢软弱无力,差点瘫软在床下,还好古云飞眼明捭快的扶住她。“看吧!站都站不稳,还是回床上躺着吧!”
“不要,这是因为躺太久的缘故,多走动走动才能恢复体力。你这会儿又要我躺回去,难道你希望我一辈子都躺在床上吗?”欧阳雪不依。
“好好好,别气了,我扶你四处走走行了吧!”宠溺的看着她,温柔小心的扶着她走出房门。
晚秋的开封,对世居台湾的欧阳雪来说已觉得冷,他细心的为她披是一件披风。欧阳雪深吸口沁凉的空气。“哇!自由的空气真香甜。”她兴奋的笑开了嘴。
那明艳的笑颜,让古云飞看得痴了,摄去了魂魄般只能痴痴的守着她。
渐渐的四肢恢复了力量,欧阳雪离开古云飞的扶持,在院落的大榕树下,仰望着这棵高大粗壮的榕树。
“云飞、云飞!”她兴奋的回过头来扯住他的手,
“我们在这里做个秋千好不好?以后就可以舒服的坐在这里休息,或坐或躺,哇!那一定很舒服。鸟语花香,嗯……可比人间仙境。你说好人好?”
“好,当然好,我马上差人做一个。”
“太棒了!我爱你。”她大喊,搂住丈夫,啾的一声送上一个香吻。
古云飞感动的搂紧她,对她那容易满足讨好的个性充满爱怜。她不喜绫罗绸缎,不爱珠宝首饰,却只要一些新奇好玩的小东西就能满足她。
感动于她毫无保留的爱语,他只能紧紧的搂住她,久久说不出话来。
信步走至池面上的九曲桥,看着池晨成群游鱼追逐嬉戏。
“累了吗?要不要到亭子里歇会儿?”他体贴的问,心疼的轻抚着那略显苍白的丽颜。
或许真是卧床过久,体力不济,也有可能是怀孕的关系,欧阳雪此时还真的有些累了。“也好。”偎在古云飞怀里,随他走到亭子里,他将她安顿在腿上。深吸口他独特的气息,“对了!你今天怎么有空理我?不忙吗?”
“咦!说这话好似为夫的从不陪你似的,你说,我哪天没抽空陪你?”
“好嘛!算我说错话。不过,通常这时间你不是正忙吗?”
“还不是有人耍赖不吃药,只好由我亲自出马喽!”古云飞故意逗她。
“讨厌,取笑我!”
风峻恒远远就看见两人亲爱的画面,终于知道众人为何把这差事交给他,棒打鸳鸯谁爱做?不过,迫于无奈,不打扰不行,只好加重脚步,吸引两人的注意。
“有事吗?峻恒!”古云飞首先发现他。
“嗨!峻恒,今天的打赌谁赢了?”欧阳雪笑问。她当然知道众人拿她和云飞的争执打赌看谁胜谁负,谁顺从谁,而且还知道是他和子扬起的头。
“庄家通杀,因为你们各让一步打平了。”他们赌的是谁胜谁负,没想到大哥让大嫂喝了药,大嫂却让大哥准她下床走动,所以打平,肥了庄家。
“我想这庄家该不会就是你吧!”欧阳雪斜睨着他。
“大嫂不会是生气了吧?”风峻恒看向古云飞寻求答案,但古云飞只是耸肩不语。
“不会,我怎会生气呢!不过,赌金五五分帐。”
“什么?!”风峻恒不依。
“不愿意?”欧阳雪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大有你敢说不试试看的意思。
“愿意、愿意,小弟怎敢说个不字呢?”
“很好。咦!对了,你找我们有事吗?”欧阳雪问道。
“哎呀!差点忘了提正事儿。大哥,子扬领着他父王上门提亲了,堡主差我来请大哥前去大厅一同商讨婚事。”
***
“云倩!云倩!”欧阳雪在半途和古云飞分道,他往大厅去,而她则在迎春的搀扶下来到翠风楼。她一边敲着古云倩的房门,一边大喊。
咿呀一声,古云倩将门打开,手里还拿着本诗经。
“嫂嫂!你是偷溜下床的吗?哥哥呢?”古云情惊讶的扶住她另一边,将她迎进屋子里。
“没有,是少主准许少夫人出来溜溜的。”迎春笑着代答,脱下主子的披风,拿在手上,恭立一旁。
“喔!”古云倩点点头。“原来如此。”
欧阳雪瞄了眼她手里的诗经,桃夭篇!哟!这小妮子想嫁人了。
“在看书啊?是不是在念什么‘桃之天天,其弃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呀!”她对着古云倩眨眨眼。
古云情脸儿微红酌点点头。
“想嫁人啦?唉!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哦!”她戏谑的摇头晃脑念着。
“嫂嫂别瞎猜了,人家才没什想嫁人哩!”古云倩说得言不由衷的。
“没有?、真的?”
“真的啦!”
“唉!好吧!既然如此,我只好到大厅去,叫子扬把聘礼全拿回去,亲事也不用谈了,反正你不想嫁人嘛!”欧阳雪假意的边说边往外走。
“什么?他……他来提亲了?!”古云倩焦急的上前拉住欧阳雪的手,“哎呀!嫂嫂,不可以去呀!”
“可是,你不是不想嫁吗?放心,没人会逼你的,嫂嫂会替你做主的。”
古云倩急得涨红了脸,不知该如何是好。迎春则在一旁掩嘴偷笑。
“嫂子,你又捉弄云倩了。”赵子扬不知何时出现,优闲的站在门口,深情的看着古云倩。“大哥正找你呢!”
“唉!有人舍不得了,好吧!反正自古以来,儿孙总是有了媳妇忘了娘,我这如母的长嫂只好认命的退下去,免得打扰了你们小两口谈情说爱了。”
“我看你是听大哥找你,急着想去找他吧!”赵子扬戏謔的道。
“是呀、是呀!我当然急呀!急着去替云倩退婚呢,反正他不想嫁嘛!”拉着迎春,欧阳雪哈哈大笑的逃命去。
关上门,赵子扬看着一脸殷红的古云倩,明知嫂子临去前的笑是开玩笑的,他仍不安的问她,“怎么?真不想嫁我吗?”将她拥进怀里,他可不许她说不。当初在弄清楚自己的感情后,就决定尽早将她娶过门,而且一想到大哥大嫂那种经过死别的历练就不禁打冷颤,相对的,对自己如此顺利就得到了深爱的女子时,不禁感谢上苍的厚爱。
“都已经是你的人了,不嫁你嫁谁?”古云倩娇羞的低喃。
他低下头与她平视,“如果不是这样,你就不嫁了吗?”
古云倩低叹,这么英俊倜傥、潇洒挺拔、自信满满的他,又贵为小王爷,人品家世都是上上之选,何时变得如此没安全感呢?
“我从十岁那年第一次见到你时,就爱上了你,你说,我不嫁你要嫁谁呢?我爱你呀!其实该担心的反而是我才对。你贵为小王爷,是皇亲,而我,只是个平民百姓,虽说古家堡被皇上赐封‘天下第一堡’,但毕竟仍是匹配不上堂堂王府呀!门不当、户不对;你说,你是不是因为得了我的人,为了负起责任,对大哥有所交代,才委屈娶我的?”
“傻云倩,别胡思乱想,我如果不爱你,是绝对不会去招惹你,如果没有打算娶你,也绝不会去碰你。过去,我一直认为我只是将你当成妹妹一般疼爱,但是后来才慢慢发觉,那绝不是兄妹之情,因为我不会只是看着妹妹就心神俱醉,痴痴迷迷,也不会因妹妹流泪就心疼得想将她紧拥在怀里并吻去她的泪水,更不会时时情不自禁的想吻她、抱她、爱她,你说,如此强烈的情感只是责任吗?我爱你呀!小傻瓜。”
“真的?”古云倩听得满心欢喜。
“我何时骗过你呢?下个月初八,等着做新娘子吧!剩不到一个月了。”
“那么快!来得及吗?”
“当然得快呀!因为我想光明正大的拥有你,而且,说不定你现在肚子里,已经有个小倩倩了。”赵子扬调侃的道。
“不能是小扬扬吗?”
“也许是小情情和小扬扬都有。”
幸福相拥的两人,沉醉在爱情里。
***
风峻恒望着眼前的东西,两道俊挺的剑眉紧拧着,这些东西已经困扰他很久了。而这些东西,也是和过去这五年来惟一的联系,因为他对自己失踪的这五年,记忆全无,不只如此,他十岁前的记忆也是一片空白。为什么他的记忆会中断呢?
大哥和子扬并没有过问他这五年何去何从,他也无法主动告诉他们,一来这阵子发生了太多事,他不想增加他们的困扰;二来,他也不知如何告诉他们。
桌上这堆东西,是他在绝情崖底醒来后穿在身上的服装,虽然有火烧过的痕迹让它稍显破烂了些,但整体的样式也还算清楚。很明显的,它绝对不是属于中原的服装。而这属外族的衣服和这五年来空白的记忆有关吗?这些年,他到过何地?发生何事?为什么会一点印象也没有呢?一定有某件重要的事或东西或……人被他所遗忘,否则,他不会觉得他的心空空的,仿佛丢了什么似的。
今天,在谈好赵子扬婚事后,他突然迫切的想找寻答案,于是便将困扰多时的事告诉了古云飞。
古去飞建议他找嫂子谈一谈,也许她会知道这种服装是属于哪一个民族的服饰。
欧阳雪在迎春的搀扶下,终于来到书房。古云飞接手扶她坐好,遣退了迎春,马上将事情告诉了她。
她惊讶的看着眼前这堆东西,天呀!这明明就是……
“你说这些原本是穿在你身上的?!”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风峻恒。
“是。”
欧阳雪惊讶的摇摇头,仍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筠筠,你知道它们出自何处吗?”古云飞关心的问。
“知道,我当然知道,不过这太不可思议了!”
“怎么说?”风峻恒焦急的问。
“它……它们是我那时代的衣服呀!”
“你是说它们是属于未来的服装?!”两人同时惊讶的问。
“对,这套衣服我们称之为西装,是西洋人的服饰,为何我会说是未来的衣服呢?就是因为这款式是‘凡赛斯’最新款的秋装。啧啧,这套名牌西装所费不赀哟!还有手表,镶钻的劳力士,少说也要几百万,鞋子、领带夹,全是名牌货。哗!这身行头算算搞不好上千万,天!我非常确定你一定是个大富豪。”
“这么说,二哥这几年是生活在未来喽!”赵子扬不知何时又无声无息的推门而入,脸上震惊的表情显示他听见了她的话。
“你怎么来了?云倩呢?”
“云倩和岳母准备嫁妆去了。”他淡道,转向风峻恒,“二哥,太没意思,这么重要的事,竟将我排除在外。”
“好了,子扬,别闹了,峻恒现在没心情和你抬杠。”古云飞拥着妻子阻止赵子扬闹场。
没错,风峻恒听完欧阳雪的话,便颓然的跌坐在椅子上。良久,他才抬起头来,看着桌上的东西,幽幽地说:“难怪!难怪我听到大嫂描述未来的事时,老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而且,我好像失去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一件我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东西……可我就是想不起来。”他有些失控,懊恼的捶着头。
古云飞上前抓住他的手,“别这样,峻恒,一慢慢来,总会想起来的。”
“我想,我知道你是谁!”欧阳雪的声音幽幽的传进二人耳里。她看着手里从西装口袋找到的护照,这时候,她才终于了解命运婆婆所说的话。
眼前这个风峻恒,竟然就是明慧命定的爱侣,盖依·戴维森,这到底是怎样的一段命运牵扯呀?
她将护照拿给他们看。
“哇!竟然有如此精致的画像,好像真人一样,那名画师的功力真是一流的。”赵子扬一看到护照上的相片,惊讶的说。
“那不是画像,它叫做照片,是用……”风峻恒突然停住不语,抬起头对上欧阳雪的视线。
“没错,那是照片,可见你潜意识里仍有二十世纪的记忆。”欧阳雪点点头,为了明慧,他必须尽快想起来。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出入现在和未来,我只能把我所知道的,属于盖依·戴维森这个人的事告诉你,看能不能对你有所帮助。而且,你方才没说错,你是遗忘了一件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我也相信你愿意用生命守护她,不过,她并不是物品,而是一个人,一个你深爱的女人,她叫做古明慧。”
明慧……明慧……
似乎有某个影像闪过风峻恒脑海,像是一群人在打架……一个女孩……我叫古明慧,她这么说着。影像一闪而过,让他来不及捉住什么。
欧阳雪开始叙说古明慧告诉她的一切,从在开封街头古明慧打抱不平出手相助,两人陷入热恋,却因他父亲的威胁致使古明慧逃回台湾;然后盖依为寻爱人欲赶往台湾,最后飞机失事以及古明慧的痛不欲生。
“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了。”欧阳雪回忆着古明慧当初述说的过程。
“明慧……”风峻恒觉得整个心都揪痛着,双手抱着头,懊恼的扯着头发。“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他好恨自己的无能。“明明脑子里有个模糊的人影,我知道是她呵!”
“你一定要想起来呀!别放明慧一个人在那儿伤心,我知道她好爱好爱你的,当初她才接获你飞机失事的消息,已经痛不欲生的认为是她的错,是她害死你的,因为你是为了找她才会坐上那班飞机,而我却也在相隔不到十小时车祸过世,她也是自责是她害死了我,我好担心她现在不知道怎么了,是不是撑得过去……”欧阳雪想起可怜的古明慧,也不禁伤心的流下泪来,偎进古云飞怀里。
“明慧、明慧、明慧……”风峻恒低哑韵叫着,一声声都揪痛他的心。随着每一声呐喊,一幕幕的影像掠过他的脑海。
两人相偎,在湖边观看日出、日落;在明媚的西湖上,深情的拥吻;在住所的厨房里,一起享受烹调的乐趣,他偷拈一块排骨吃,她则是笑着拍打他不安分的手;夜里,在顶楼玻璃房里,观赏星空,她对流星许愿,愿永远爱他;还有……那一夜,她离开的前夕……她将自己的纯真献给了他……
如何能忘?怎可以忘?所有的回忆霎时全回到脑海里,两个时空终于有了交集。
明慧呵!你这个小傻瓜,为什么把自己给了我之后,却还选择离开?你是存心让我心疼至死吗?
欧阳雪看着他变化万千的表情,心底了然。“你想起来?”
他点点头,然后充满希望的问:“接下来呢?我该怎么做才能和明慧重逢?”
欧阳雪愣住了,对啊!要如何重逢?命运婆婆只是说需要她帮忙,但并投有告诉她该怎么帮呀!
“我……不知道。”她呐呐的说。
“怎么会呢?”风峻恒狂乱的向前抓住她的手,“那个命运婆婆呢?她没告诉你该怎么做吗?”
痛楚从下腕处蔓延至整只手臂,天呀!她觉得自己的手快被他折断了。
“放手!峻恒!”古云飞发现她的痛,上前去拨开他的手,心疼的检查她已经红肿的手腕。“我体谅你的心情,但别有第二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别伤及无辜,筠筠并不欠你什么!”心疼欧阳雪所受的痛,古云飞严厉的警告他。
“没关系,我没事,峻恒只是急了。”她安抚着生气的古云飞。
“对不起,大嫂。”风峻恒颓丧的低下头来。
“没关系,我不怪你,其实我也很急,明慧是我惟一的朋友,我也很担心她,可命运婆婆真的没告诉我该怎么办?”
“也许是时机尚未成熟吧!”赵子扬突然发表意见,“我相信你们一定会重逢的,既然命运婆婆都站在你们这边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目前我们只能等待了。时机一到,她会告诉你的。”
“对,一定是的,子扬一向很聪明,看事透彻且料事如神,不过,感情的事例外。”欧阳雪为风峻恒打气,并不忘损一下赵子扬。
“等待……”风峻恒轻叹,目前似乎也只能如此了。
为了满足众人的好奇,他开始述说自己的经历。
十岁被绑架,逃跑途中不慎掉到山崖,醒来后便是处在古代里了,而且忘了过去的事。后来遇到风姓夫妇,他们收他做义子,教他语言和生活常识。十七岁结识云飞和子扬,结为异姓兄弟,十八岁义父母双双过世,他才住进古家堡。二十一岁离堡,在绝情崖上遇到柳筠筠收买的杀手,被逼下绝情崖,醒来后,就在二十世纪了,同样的,对于古代的事,全不记得。凭着儿时的记忆,好不容易和家人联络上,经过各项精密的医学检查后,证实了他确实是盖依·戴维森。
于是回到戴维森家族,开始接受各种训练,好准备当戴维森企业的继承人。他是父亲的独子,算是正统的接班人,但他有个堂兄,多年来堂兄是惟一的继承人,如今自己的出现,毁了堂兄的梦想,堂兄心有不甘,于是也处心积虑的想除掉他。
他和明慧的第一次相遇,就是他被人围殴,明慧出于相助。他对她几乎是一见钟情,没想到这段感情却硬生生的被破坏。
当他搭机要寻回爱人时,却发生坠机,他又回到古代,同样的,二十世纪的记忆又不存在了。
众人默默的听着,这个人的遭遇太离奇了。兄弟两人同时想到曾有个人,她说峻恒有着一番奇异的经历。
莫非……怪婆会是命运婆婆吗?
***
喝完赵子扬和古云倩的喜酒,欧阳雪建议他们去度蜜月,两人欣然接受,且已于昨日出发了。
她好羡慕古云倩,因为她突然想到,来到古代后自己还未曾踏出堡里一步,她心里决定,等风峻恒的事圆满解决,她一定会要古云飞带她出堡好好的玩一玩。
将雪儿交给奶娘,吩咐佣人帮雪儿收拾行李,因为明天爹娘也要带雪儿到杭州的大伯家拜寿,这么一来,家里就剩她和云飞、峻恒三个人了。
正想往静思楼的书房找古云飞,却在经过练功房时,看见风峻恒正在空地上发狂般的舞着剑,脸上那悲怆的表情令人心酸。同样爱过,她能体会与爱人生离的痛苦,更何况相会的时间仍是无期,那种煎熬,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更何况,还明知道爱人正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虽说无常是生命的本质,虽说世间一切终将如梦幻泡影,虽说世事的变动不拘,远在我们的掌握之外。但谁能遇上情关,仍能洒脱自在,无所挂碍?若真能如此,何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呢?
风峻恒终于喘着气停了下来,剑尖抵地,低着头,跪坐在地上,突然仰天凄厉的狂喊,“明慧!”
欧阳雪凄然的走上前,蹲在他身边,环着他的肩,无言的给予安慰。
基本上,她对这种拥抱并无觉得不适,这种亲人间互相安慰的拥抱,在二十世纪是很平常的。
而风峻恒呢?恢复记忆后,行为上多少有此一变化,生活于美国那种性开放的社会,对这种没有色彩的拥抱更是习以为常,更何况他现在正悲恸万分,对于一个惟一能和他畅谈爱人点滴的人,他是急需她的安慰的。
两人转移阵地来到树荫下并肩而坐,谈论着他们所知道的古明慧。
不知过了多久,风峻恒突然好乱的喊,“她现在一定很伤心、很绝望,她一定认为我已经丧命,她怎能承受得了?而我,却在这里无计可施。”他愤恨的捶着树干,直到拳头出现斑斑血迹仍不自觉。
欧阳雪拚命抓住他的手,“别伤害自己,明慧不会希望你这样的,你们一定会重逢的,一定会的!”她哭喊着。
他颓丧的将头靠在她肩上,此时他只是个绝望的人,急需有人给他希望,给他安慰。
古云飞震惊的看着前方相拥的两人,一个是他的兄弟,一个是他的爱妻,他此刻真希望他是眼盲耳瞎,看不见这令人心痛的一幕,也希望这只是场恶梦,醒来后什么事都没有,但心里那股被背叛的刺痛却再再的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
他想怒吼、想呐喊,他想狂奔、想逃窜,只要能远离这令他心魂俱碎的场面。他也想上前狠狠的分开他们,好好的质问一番,但,他终究什么也没做,只是颓丧的往后退了一步,靠在树干上。
风峻恒首先发现他,抬起靠在欧阳雪肩上的头,对他打了声招呼,“大哥!”
欧阳雪听见风峻恒的叫唤,也转过身来,看见倚在树旁的古云飞,小跑步的投进他略嫌僵硬的怀里。
古云飞见他们并无一丝紧张,举动仍是那么自然无伪,硬压抑住内心的波动,难道是他误会了?
发现欧阳雪脸上犹有泪痕,他低声问:“怎么哭了?”
欧阳雪闻言又红了眼眶,哽咽的道:“我和峻恒刚刚正在谈论明慧,我看他那么想她,觉得好感动,也好替他们难过。想到明慧此刻一定伤痛欲绝,而我却那么幸福的拥有爱我的丈夫和家人,觉得好为他们心酸,现在,也只有我能和峻恒聊聊明慧,安慰、安慰他了。”
古云飞仔细的注视着她的表情,“方才你正在安慰他吗?”
“算是互相安慰吧!谈起明慧,我和他同样思念着她。”
风峻恒走了过来,了然的看着古云飞,他知道大哥误会了。“大哥,你知道的,我们各有所爱,不是吗?”
古案飞吐出一口长长盼气,释然的看着他,自己不该怀疑的,自己该信任他们的。
一手拥紧仍是茫然不解看着他们的欧阳雪,一手拍了拍风峻恒的肩,兄弟间的情感、默契和信任再次盈满彼此心中。
古云飞等他离开后,才搂着欧阳雪回到轩竹楼。
“这几天忙着云倩的婚礼,没时间陪你,你还好吧?宝宝有没有乖乖的?”轻抚着她微凸的腹部,内心盈满幸福。
“还好,整天就是吃饱睡,睡饱吃,不知情的人会以为你养的是头猪呢!”怀孕四个月,她没有丝毫害喜的现象,只有肚子较容易饿,也较嗜睡,其他一切则都很正常。
古云飞笑着拥紧她,他很庆幸方才他没有失去理智的上前责问她,否则,以他对她的了解,肯定需要很长的时间才会得到她的谅解。
此时,他突然好感谢上苍,送来这么一个令人怜爱的妻子给他。
“我相信上苍不会厚此薄彼,峻恒一定会和明慧相聚的。”古云飞有感而发。
“嗯!我也相信。”半躺在他身上,欧阳雪享受着难得的优闲时光。”对了,云飞,我们得快些写族谱了,没有族谱,很多事都没办法发生哦!”
“放心,我已经开始写了。”
“真的?太好了,云飞,我要一本特制的族谱。”一个主意在她心中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