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人都知道天都城的城主叫叶不凡,见过叶不凡的人都为他不凡的气质而折服。叶不凡人如其名,是个极其不平凡的男人。他十八岁成为天都城城主,二十岁整合了四散的分城,二十二岁与暗流的首领一战,名动天下,成为一方霸主,从此,武林大分。
叶不凡最有名气的不是因为他英俊刚毅又不凡的外表,不是因为他狂放不羁的个性,不是因为他名震天下的武功,更不是因为天都城的神秘莫测,而是因为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叶不凡的爱人是一个男人,叶不凡认定此生唯一的伴侣是个男人。
这个男人名叫天赐。
天赐是一个比叶不凡更神秘的人,他是叶不凡二十岁的一天带回来,没人知道他来自何处,没人知道天赐是不是他的真名,只听叶不凡这么叫他,所以,众人都称呼他为‘天赐公子’。
见过天赐的人除了天都城的人以外寥寥无几,但是见过天赐的人都说,天下第一的美女在他的面前也显得黯淡失色。
天赐的美不仅来自他的脸,天赐的美更来自他空灵俊秀的气质,那高雅淡然的气质有别于天下的任何人,雍容闲适的气息里带着清透的凛冽,凤眼里透着不一般的流光异彩,深沉幽深,他仿佛不属于这人间一般。
天赐很喜欢天都城后山的树林,找不到他人的时候,多半他是坐在后山山顶上最高的那棵顽松,仰头看着天际。多年以来,他从不改这一习惯,连天都城的人都不免怀疑“为什么天赐公子这么喜欢看天际”
当年,叶不凡带天赐回来的时候,天都城一片混乱,叶不凡的左膀右臂们大惊失色地怪叫着:“天都城的主人怎么可以娶个男人做老婆?岂不是让天下的人笑话?”
天赐在一片高声抗议中只是简简单单地说了几个字:“有一点你们要弄清楚,不是他娶我做老婆,而是他嫁给我做老婆。”
当时场面一片沉寂。
随后,天都城排名第三的高手长孙纪出面代表众人发难:“天都城是江湖一方的霸主,城主更是天下排名第一的高手,如果他嫁的人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岂能帮城主共守这一方天地?光是这一点恐怕不能令大家信服。”
说完话的长孙立即攻了过去,所有的人都在等着看天赐的笑话,因为众人知道,天都城排名第三的高手长孙纪就算在江湖上也能排进前十,谁都认为清瘦单薄的天赐一定不是他的对手。
电光火石之间,长孙纪却连一招都没在天赐的手下走过,便被一掌打飞了出去。
那时,一旁的叶不凡连连摇头叹气:“天赐,你就不能轻点?”
“已经很轻了,连半分力气都没使出来。”
“长孙都被你打的吐血,这还叫轻?”
“知道了,我下次会让他打,而不是打他。”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好歹他也是天都城的总管……”
“下次我悠着点。”
“那就好。”
“我也没想到,他这么不经打。”
“当初,我被你打了一掌,三天没下得了床,一般人哪受得了……”
“多受几次,习惯就好了。”
一阵惊若寒蝉的嘘声中,天赐入主天都城,成了天都城名副其实的第二位主人,从此,天都城再无一人对叶不凡嫁给男人做老婆的事情有异议。
从此,天都城一片太平。
天都城──凤前殿
天赐走进花园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叶不凡在逗一个小孩玩。
那个小孩只有一丁点儿大,小小的,嫩嫩的,站在花丛里,远远看去只有一小撮头发冒出来。稍稍进前点,就看见那个小孩的容貌,孩子大约两岁,圆圆的脸蛋红扑扑的,小小的眼睛亮亮的,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小小的手,一切都是小小的,惹人十分怜爱。那小小的嘴在叶不凡每每挠挠他圆圆的下巴时,就发出“咯咯,咯咯”欢快的笑声。
小孩儿的嘴里流了口水出来,叶不凡见状立即接过一旁的名唤小梅的侍女递过来的手绢,轻轻地擦着留下来的口水。粗粗的手指擦过小小的柔嫩的唇瓣的时候,小小的手抱住手指就是不放,把嘴凑了过去,用力吮吸了起来,吸到高兴的时候,小孩儿放开嘴里的手指冲着叶不凡咧开小嘴,用异常稚嫩,又含糊不清的声音,喊着:“爹爹……爹爹爹……拔……”
听到此,叶不凡眼底流露出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温柔,那是与他身份极其不相称的柔情,那柔情原来只对天赐一人释放。除此之外,叶不凡的眼底流露出只有天赐才看得见的失望。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几次了?天赐微蹙着眉心,心中想着。
自从小梅探亲回来,带回了失去父母也就是小梅的姐姐和姐夫的孩子,叶不凡就经常抽空过来逗逗这个可怜的孩子玩。时常小恩小惠的带点吃的东西过来,看得出来叶不凡很喜欢这个小孩,或者说叶不凡非常非常的喜欢小孩?
天赐的心底有丝丝疼痛,垂下视线,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底的受伤已不复存在,然后他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过去。
“天赐公子。”小梅见他走来,连忙施礼,天赐轻轻点头。
叶不凡看见天赐的时候,英俊的五官上立刻展开大大的笑颜:“天赐。”
“又上这来了!长孙先生到处找你呢。”天赐回笑。
“什么事情?”叶不凡将天赐搂进怀里,完全不在意一旁红了脸的小梅。
“听说南边的风炎城出了问题,虽是压了下去,但是损失不小。长孙先生说最近暗流动得厉害。”虽不想过问天都城的事情,好歹自己也算是一个主人,所以……天赐干净的脸上露出有些疲倦的神色,将单薄的身体窝进叶不凡宽阔温暖的怀中。
“哼哼,看样子,这几年暗流的日子太好过了点。”叶不凡说话的声音虽轻,却掷地有声。
“嗯。”天赐不感兴趣,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不自量力,妄想动天都城的主意,他找死。”叶不凡的眼底闪过一丝凶狠,很快就消失不见。
“小心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天赐适宜地提醒。
“你担心我呀?”叶不凡心底流出甜蜜。
“废话。”明知故问!天赐丢了一记白眼给他,白晰的颈项却绯红了一片。
叶不凡大笑,打横抱起天赐,向内屋走去。
“你要干么?”
“忽然觉得累了,陪我午睡去。”叶不凡轻啄了一口眼前微微张开的诱人的唇。
“你!”天赐觉得浑身发烫。“长孙先生等着呢。”
“让他等着。”
“事情刻不容缓。”
“就让它缓一缓。好了,好了,我累了,也不知道心疼我一下,陪我一会吧。”
“……”
“你不说话就当你默许了。”
走进内屋,叶不凡大步流星直接走向床,一挑床帘,放下天赐的同时,他欺身压了上来。
带着浓烈气息的吻沿着光洁的颈项,突出的漂亮锁骨,最后来到平坦的小腹,久久不去。细碎的吻,湿润的唇在腹侧徘徊,落下点点深色的痕迹。
滚烫的唇持续吻在相同的地方,仿佛意犹未尽一般,一双大手进而袭上小腹,沿着腹部平缓紧实的线条来回抚摸着,粗糙的掌心微微磨痛了细腻的皮肤。
察觉出叶不凡与往日的不同,天赐拧眉,侧身问他:
“怎么了?”
全神贯注于手上的动作,叶不凡似乎没有在意天赐的话,继续手中抚摸的动作,片刻,他用极轻极轻的声音喃喃自语:“不知道多做几次能不能生出小孩来?”
闻言,天赐心中一紧!
随后,他一横眉,抬脚就踹,叶不凡急急躲开。天赐趁机一个翻身,从他的身下穿了出来,叶不凡只觉得眼前一花,天赐已然身披白衫,准备离床。
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叶不凡连忙道歉,上前把天赐拉进怀里,好言安慰:“天赐,对不起,我……”
“我生不出来。想要小孩,当初就不该带我回来!”天赐不等叶不凡说完,便打断他。
“我不是这般意思。”
“哼,想要小孩,你大可找个女人生去。对不起,我是个男人,做个百次,千次恐怕也生不出半个来,我们睡在一起十年了,难道你不知道?”天赐冷目以对,冷冷的话落地,却觉得最难熬最受伤的人是自己。
心底有丝丝难耐与阵阵苦楚!
“天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无心伤你,却令你受伤,我……对不起……”
“……”
静谧在四周散开。
“城主,长孙先生请您前厅一见,南前分城传来急报。”
门外忽然传来侍女小梅的声音。
叶不凡凝视着背对他沉默无语的天赐,良久,他深深叹息了一声。
“天赐,等我回来再说。”
望着叶不凡离去的宽阔的背影,天赐一度陷入沉思。
一个人坐了很久,忽然听见屋外传来小梅的声音,下了床,施然走到窗前,推开窗,就见小梅抱着那个小孩儿坐在不远的台阶上玩耍。
天赐半倚半靠在窗棂上,飘渺的视线随着开心玩耍的一个女人一个孩子身上,半晌,他轻轻地问了一句:“夜火,你说,我是不是真的该给他生个小孩?”
原本只有天赐一个人的空旷的屋子,无声无息地出现了另外一个人,来人一袭黑衣,甚过夜色的黑,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烈得如同焰火。
夜火,人如其名!
夜火的视线只在小梅和那小孩儿的身上停留了一下,便回到天赐的身上,用毫无情感的声音,简单明了地回答:“答案自在公子心中。”
“你就不能给点意见?”
“公子知道,何必问我?”
“我想听你说嘛。”
“听与不听,答案一样。”
“我就是想听你说!”
“……”
“给点意见会死呀?”
“……”
“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改改惜字如金的毛病?”
“……”
“唉……当我没问。”
“谢公子。”
“整理一下,立刻出门。”
“是,公子。”
掌灯时分,叶不凡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在门前徘徊了几下,便推门进去。
屋内,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
一切的摆设均未变,熟悉的芳香依然残留在空气里,唯独少了应该翘首盼归的那个人,少了总是笑着缩进怀里的那个人。
天赐,不见了?
深长的眸扫过空旷的屋子一周,再次确认天赐在屋内的可能性,视线在瞄到桌上的一张字条时停了下来。
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拿过字条,深长的眸子越瞪越圆。
字条上,上书二十四个大字:
心情不爽,
出去散心,
勿找勿找,
找也不归,
心情好时,
自然会归。
叶不凡抖着手指看完二十四个大字,咬牙切齿。
天赐,你就这么走了?
天赐,你就这么舍得?
心中一片怅然!
忽然想到什么事情,一声令下:“给我去追。”
身后的长孙纪,忽然插话进来:“城主,怕是追不回来了。”
“什么!”叶不凡强忍着心头之火。
“看字迹墨水早已干了,天赐公子怕是去已多时。”长孙纪淡淡说道。
“多时?多时也要给我去追。”额头青筋暴跳。
“可是……”
“可是什么?”一阵吼。
“天赐公子的轻功独步天下,就算是城主,怕这会儿也追不回来了。”长孙掂量着,小心翼翼地开口。
“追不回来也要追!”
“请城主体谅下属。”
“嗯?”
“怕是全部重伤回来。”
“……”
好,好,好!天赐!!
十年了,天赐,今日走得实在是潇洒至极!你怎么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