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穿著一件华丽的纱裙,衣料闪闪生光,就像将天上的星星挂在身上,美丽玉洁的脸孔在金簪银花映照下,更显高贵。
柔软的唇瓣轻轻勾着,笑盈盈地在敖广身前屈膝。
“参见东海龙王。”
她的声音亦是动听的,动听得如天上小鸟的歌声,虽然已经是第二次见面了,虽然皇甫清狂不喜欢女人,但是依然不得不看着她发呆。
“清狂。”
叫唤他的是敖广冰冷的声音,仰头,对上一双如冰的眼睛。
眼里带着不悦──为他的出神。
面前就站着一个美丽的天仙,敖广冰冷的神色却没有丝毫改变,甚至连眼角也没有多扫过去一眼,由始至终,他看着的都是皇甫清狂。
皇甫清狂的脸微微地红了,他感到羞赧,亦感到万分得意──对谁都是冷淡无情的敖广的温柔只是他所独有的。
只属于情人之间的独一无二,皇甫清狂喜欢这种感觉。
“广王,这件就是为你制作的喜服。”
在织女拍手,一个女官站出来,高举手上的衣饰托盘。
敖广没有反应,依然举着手上的汤匙,喂皇甫清狂喝下。
觉得那个女官有点可怜,皇甫清狂想了想,随手拿起衣饰托盘上的黑色喜服细看。
纯黑,光滑如水的衣料上用金丝绣着形势不一的五爪金龙,绣功栩栩如生,翻开衣襟一看,里面竟也用黑线暗绣了不同字体的囍字,满满的都不知道有多少个,而且整件喜服上,竟找不到半道缝合的痕迹,皇甫清狂不禁啧啧称奇。
“另外,还有王妃的喜服。”
织女再次拍一拍手,另一个女官亦站了出来,这次她聪明了,没有等敖广反应,而是拿起喜服,与同伴一起将喜服扬开。
一片珠光霎时亮起。
“哗!很漂亮。”站在旁边不住探头张望的小左、小右忍不住叫了出来。
大红的霞帔上用金线钉满了珍珠,嵌成各种祥瑞灵兽,袖口与裙更有一串串的珍珠流苏,经轻一晃,叮当动听。
女官手上还高高托着一头后冠,上面镶着的珠宝金器更是多不胜数,看得人眼都花了。
不单是小左、小右,在寝宫伺候的女官们都纷纷赞美,没有人看见皇甫清狂瞪着那件喜服,脸色微微铁青。
只有敖广随意地向那件喜服看两眼后,忽然开口,“不好。”
众人都感愕然,织女拧着秀眉,垂着头道,“敢问广王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好?我立即改。”
敖广用冷泠泠的声音答,“哪里都不好。”
如此不近人情的说话,直教织女的脸色别地发白。
她是天庭最出色的纺织娘,亦是最好的裁缝师,她手下的每一针一线都敢说是天地间的最佳极品。
特别是这套为龙王妃准备的喜服,更是千中选一的作品,见者无不称赞,东海龙王到底是吹毛求疵,或是有心为难?
虽然满心不忿,不过,一看见敖广那双如冰如箭的冷眼,织女就不由心寒,怎么也不敢出言拂逆,只得咬一咬唇,不情愿地说,“请广王指教。”
“我的王妃不是雌性。”敖广冷眼凝视女官手上的霞帔,美则美已却根本不合用。
“但是,王妃若不穿戴凤冠霞帔……”
“不适合就是不适合,龙王妃也不一定要穿戴凤冠霞帔。”敖广打断她的话柄,“回去,再做。”
他很少对一个不相干的对象说这么多话,说完后自己亦觉得有点不耐烦,便扬扬手,翻起一道水墙,将她们赶出寝宫。
回头,却见皇甫清狂凤眼睁圆,呆呆地看着他。
敖广伸手轻拍他的脸蛋儿,皇甫清狂回过神来,脸颊上忽地飞起两抹红霞。
“广……你对我真好。”
凤眼内波光流转,丰润红唇吐出长长的轻叹──一种幸福的叹息。
幸福不似烈火熊熊,亦不似疾风猛烈,却像细水长流,缓缓地细细地流入心湖……
不久,新裁的喜服就送到水晶宫中,挥退多余的女官,皇甫清狂在小左的伺候下试穿喜服。
不再是女子的深衣、长裙,新做的喜服是一件大红箭袖长袍,襟前用九百九十九颗珍珠打着一条蛟龙,袍裤衡着一双血玉龙佩,外罩绣金囍字纱衣,脚上蹬着一双红头六合靴,脖子上挂着黄金璎珞,头上束髻,戴着蟠龙点翠金冠。
“很好看呢,少爷!”
在赞美声中,在镜前扭动身体翩翩转动,冷看袍飞扬,皇甫清狂的脸上不见丝毫喜色。
本来坐在一旁的敖广走过去,牵起他的手,淡淡地问,“哪里不喜欢?”
“难看死了!”皇甫清狂向镜中倒影瞪一眼,“这么丑,我不想让别人看见!”
由于怀孕的关系,他的身体明显地丰盈起来,在宽松的长袍下隐约可见已经凸起的小腹。
向镜子多看两眼,敖广说,“不丑。”
这不是谎言,皇甫清狂身穿华在美饰,头上束着金冠,几绺发丝垂在白净的前额上,媚惑的凤眼与因轻嗔而紧咬的润泽厚唇,配上丰腴的脸蛋并不令人觉得难看,反而为他添上了一份往昔所缺少的柔和光彩。
“胡说八道!”皇甫清狂瞪着镜中的敖广,“肚子都挺起来了,怎会不丑?”
发胖的手脚与挺着的肚腹,看起来简直像一只翻转肚子的青蛙!
伸出手在他的吐腹轻轻磨蹭,敖广目中流露出几分喜气。
“这是我们的孩子。”
皇甫清狂亦垂首,看着挺起的肚子,忽然摇摇头说,“是你的孩子!”
‘他’的存在,没有经过他的同意,直至这一刻,他甚至不知道肚里的会是什么,是人?还是龙?是一颗蛋?还是一块肉?
闻言,敖广脸沈如水,冷冷地重复一次,“是我们的孩子!”
“随便你。”皇甫清狂努努唇,推开他,向旁边的躺椅走过去。
看着他坐在躺椅上,拿起着子来起菜肴品尝,敖广沉默,良久后,才走过去,坐在他身后,抱着他。
“你很不安,为什么?”
皇甫清狂抿着嘴,闷声不响,用力地将他推挤几次,始终被抱得紧紧,他的一张脸都沉下去了。
轻抚着他紧绷的肌肤,敖广凑近唇,附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咬着唇的牙齿不自觉地松开,皇甫清狂脸上阴晴交替,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骂道,“坏蛋!”
红唇勾起,笑靥如花,一室灿烂。
那份千娇百媚的风情,敖广不自觉看得呆了,两道光芒如箭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皇甫清狂见他怔怔地瞪着自己,不知恁地,亦羞红了脸颊。
两人同时发呆之际,恰巧,白龙矢羽走进来,请敖广到大殿议事,敖广遂去。
皇甫清狂拿起箸子,用了菜肴后,小左将碗盘捧走。
他斜倚在躺椅上,拿著书,翻了几页,总觉烦闷,想了想,便问小右。
“在这里的日子习惯吗?”
“习惯。水晶宫的大人对小右都很好。”小右笑着回话。
“嗯。”
看着他不置可否的脸色,小右壮着胆问,“少爷是觉得闷吗?”
这些天来,他眼见皇甫清狂的脾气阴沉不定,不同寻常。
“留在这里和以往在家中也没有什么分别。”皇甫清狂满不在乎地摇摇头,往日在家中,他亦是足不出户,自他和风飞扬的事闹开后,也少有朋友上门探访。
迟疑片刻,小右再问,“那……少爷可是害怕在喜宴上会被取笑?”
“怕?怕什么?”皇甫清狂摇摇头,笑着反问。
其实小右亦知道,以皇甫清狂狂妄的性格,绝不会轻易害怕,单看他在冰寒冷峻的龙王而依然谈笑自若的神态,便可知晓。
忖度一会儿,他再问,“难道少爷还记挂着表少爷吗?”
修洁的眉头蹙起,皇甫清狂亦同时在心中想起这个问题,接着,摇头,“不,不是。”
十多年的感情,要说完全不记挂,当然是假的。
不过,他心里的记挂只是单纯对亲人的思念之情,而非爱情。
从镜中看到风飞扬与新娘交拜天地的那一刻起,他已经把对风飞扬的爱情,完全斩断。
“那就是因为肚里的……”小右踌躇了一会,好不容易才想出一个形容词,“小少爷?”
伸手,抚动凸起的肚腹,皇甫清狂脸白如纸。
怀孕──妇道人家的事,他从未想过会在自己身上发生。而且,从怀孕到现在才多少日子?肚子竟然已经挺起得如此明显了。
肚里是一种未知生物,他感到不安,多少也有点厌恶,但是,既成事实,亦只有接。
毕竟是用他俩的精元阳气凝聚的生命,只希望‘他’出生后长得可爱一点、讨喜一点,别白费他一番劳苦。
他这也说不是,那也说不对,小右亦有点摸不清他的心意,只得说,“恕小右愚笨,不知道少爷到底在烦恼什么?”
在他的问话声中,皇甫清狂张开唇,又合上,张开唇,又合上,终于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眸光飘远,陷入思潮。
他烦恼、不安,是因为敖广。
敖广现在对他虽然很好,不过,谁知道十年后、二十年后,他会否改变?
爱是无定的,是缥纱的,十四岁那年他爱上自己的表哥,事后证明,他的爱是错。
又有谁知道,他不会再错一次?
而且……对敖广,他的确心动,敖广太完美了,他英俊、聪明、细心、体贴、忠心、专情,能人所不能,最重要的是,对他,敖广深情如海。
有这样的对象伴在身边一辈子想来也不枉,只是……皇甫清狂扪心自问,他们只是相识几个月,他对敖广的爱当真深厚得可以为他披起嫁衣吗?
他不知道!
人生七十古来稀,做人的时候,错选所爱,要忍耐,也不过是三、四十年的时光。
但是,敖广曾说,龙,与天地同寿。
喜宴过后,他将会成为龙族的一员,龙王的配偶,若他到时才发觉自己选错了,那……往后的百年、千年,乃至万年,要怎样度过?他甚至不敢想象。
凝视高悬水晶柱上的璀璨明珠,紊乱不安缠绕心头,凤眸光芒错乱。
在海底深处的晶莹宫殿之内,时间有时凝聚不动,有时流转不断。
银光平镜,碧影芙蓉,寂寞的地方来了不甘寂寞的人,嗔怨声、笑闹声不知不觉传遍宫阙,而随着喜宴的渐渐迫近,从来肃然无声的水晶宫亦不由得热闹起来。
粉衣罗裙,千娇百媚的龙女在宫中穿梭往来,珊瑚珍珠,翡翠白玉,堆积如山。
就连龙王寝宫亦不例外,皇甫清狂一觉醒来,才发现在寝宫内伺候的女官比往常多出一倍。
捧尘拂的,托香炉,拿巾帕的……每五步就有一个,一一笔直地站在墙边。
他虽出身显贵,这阵仗却也未曾见过,不由得绕有兴味地来回扫视几遍。
因为要商讨喜宴上的安排,敖广早已到大殿去了,皇甫清狂想了想,勾一勾手指头,着人将紫龙箭雪叫过来。
当紫龙箭雪踏入寝宫时,正见皇甫清狂穿著银丝葱绿短袄,反着紫狐领子,长发散着,额上勒着点翠抹额,慵懒地倚在床头。
她是过去,皇甫清狂也不理会,只管用指甲随意弹玩着放在床铺上的夜明珠,她候着好一会后,才听皇甫清狂问。
“为什么调这么多人过来?”
“寝宫中本来就该置这么多女官的,只是,王平日甚少回寝宫休息,是以渐渐就撒了,三十天后就是喜宴,自然不可以马虎,便将她们调回来了,王妃不喜欢?”
“随便问问而已。”皇甫清狂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便再垂下头去。
垂头时,眼角微微一掠,却见紫龙箭雪将柳眉蹙起。
“将军有事?”
“啊!不,只是看见一个……”紫龙箭雪将腰弯低,凑近他的耳边压着声音说,“王妃,站在最远处捧着尘拂的红发宫女,她本来是北渊河龙王的长公主,其父因为身犯要罪被王亲手诛杀,在株连下她亦被贬为水晶宫的女官,只怕她心有不忿,会立心报复,不知道是那个笨蛋调派的?怎可以将她放在寝宫?”
“哦?”皇甫清狂大感兴趣地扬起眼帘,波光一转,果见,在寝宫中离他最远的一角站着个作女官打扮的红发少女,十四、五岁的模样,束着双丫髻,蛾眉杏眼,气质娇俏。
“她是罪犯的女儿?”看上去不像。
将他的疑问误以为不满,紫龙箭雪立即说,“未将立刻将她调走。”
皇甫清狂没有回答,依然好奇地看着少女上下打量,红发少女注意到他的视线,羞怕地垂下头,下巴压低得碰到脖子,捧着尘沸的手微微颤抖。
虽然性子骄狂,但同时皇甫清狂亦有几分同情怜悯之心,眼看她只不过是个羞怯怕事的少女,历经家变已经非常可怜,又何苦再为难她?
想了一会,他对着紫龙箭雪摇摇头。
“不用了,我看她不像会使坏的样子,就这样吧。”
“王妃,别让她的样子骗了。龙族的女性与人间的柔弱闺女大不相同,我们自幼就习刀剑、法术,随便挑一个出来,都能以一敌十,留她在寝宫伺候太危险了。”
“哦?即使她真有叛心……”听了她的话后,皇甫清狂刻意将声音拉得细细长长,带着说不出的嘲弄之意,“难道你认为敖广会被她所伤?”
“当然不是!”紫龙箭雪吓了一跳,忙不迭否认。
“这就行了。”皇甫清狂挥挥手,不想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但是……”紫龙箭雪急急开口,还想再说什么,恰巧,一身青衫玉带的敖广从外回来。
眼见手下爱将与皇甫清狂如此相贴,那双冷眼兀地更冷几分,有如芒刺在背,紫龙箭雪这才注意到皇甫清狂坐在床上,而自己弯着腰,将嘴贴在他耳边的动作实在非常暧昧,慌忙退后几步,一整容颜,向敖广行礼。
将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的皇甫清狂吃吃地笑起来,“我现在才发觉原来你的醋劲比我还大。”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满足感,没有人会不喜欢被呵护、被疼爱。
他边说,边仰起上身,用手勾住敖广的脖子,敖广怕他扭伤,忙不迭托着他的后腰,顺势坐在床上。
“闷吗?”
“不闷,不闷,我刚刚才做了一件善事。”皇甫清狂灿开笑靥,露出雪白的牙齿,神情就好象一个急着在亲人面前逞威炫耀的孩子一样。
“哦?”敖广挑起眉头,“‘为善不欲人知’,这不是你们人间的老话吗?怎么有人像你这样急着炫耀的?”
敖广难得一次的调侃令皇甫清狂害起臊来,伸手在他胸前捶着,嗔道,“坏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来无论有甚么事,总是要在敖广面前说上一说,让他哄上一哄,心里才舒服。
皇甫清狂暗暗想着,一张脸羞红如天上云霞,艳色非常,敖广见了,不由得凑前亲了一下。
待皇甫清狂捶够了,便伸出左手在他的肚腹上轻轻抚动,问,“有没有难受?”
包裹在绿绸棉袄下的腰身比之前又要粗了一圈,看上去就如一个人间妇女怀孕七、八个月的大小。
将脸贴在他的胸膛前,皇甫清狂着眼享受他温柔的抚弄,应道,“还好,只是觉得有点累。”
除了肚子不寻常地涨大,他亦感到越来越疲累,加上肚子沉重得令他一动也不想动,整天只躺在床上,过着茶来张口、饭来张手的日子,还好有敖广在旁边小心陪着,日子倒也过得惬意。
打量着他脸上的倦意,敖广压下眉峰,放在他肚腹上的左手微一着力,默默地将神力流入他体内。
“嗯……”微微地敛着眼帘,暖暖的气息,令皇甫清狂舒适地细细呼气。
皇甫清狂之所以会感到特别疲累,主要是因为他体内的龙胎不断吸取他的阳气来壮大自己。
人类十月怀胎,孩儿便呱呱落地,而能族女子则需怀孕二年,方见肚皮渐渐挺起,三年半始产子。
而皇甫清狂肚里的龙胎,吸收了敖广以灵力炼成的金丹,再吸取皇甫清狂体内阳气,以阳养阳,再加以敖广不忍见皇甫清狂太过憔悴疲累,常以神力加以灌养,是以令龙胎成长得特别迅捷。
这样下去,再过一、两个月,孩儿就要出世了。
敖广满意地在皇甫清狂的额前、脸上,落下雨点似的轻吻。
如扇般的眼帘垂着,粉色的脸颊随呼吸起伏,皇甫清狂就好象已经熟睡了。
敖广的胸膛结实、炙热,同时充满令人安心的气息,只是,当幸福盈满的同时,背面不安的阴影亦渐渐积聚。
皇甫清狂不由得自嘲地想:人--从来不知道满足。
得到恋爱的感觉,感到满溢的幸福后,他就想要更多更多的时间。来确定一切感觉是否真实、可信。
仙乐宝扇扬晶阙,红袖金钗颜如玉。玉盘翠箸满玳宴,碧影银光灿若珠。
水晶宫迎妃喜宴之上,宾客云集,奢华热闹。
大红水晶雕成的‘囍’字高悬殿上,南、北、西海龙王与各龙族要员皆数组宴席,欢欣喜庆。
高踞水晶王座上的敖广穿著一身喜服,金冠玉带,更显清越挺拔,俊脸上亦难得地带着几分喜意,心情极佳,三个弟弟轮番上前恭贺,都得到他的淡淡响应。
龙王迎妃大宴十日十夜,首日为家宴,席上尽是至亲好友,几杯琼浆下肚,醺醉三分,不由得放任起来。
西海龙王敖闺当先嚷嚷起来,“大皇兄,差不多该将我们的嫂子叫出来见见面了吧?”
此言一出,附和之声纷纷响起。
东海龙王为龙族之长,其妻的地位亦位于众眷属之上,该在喜宴上由龙王陪同,受万千海族叩拜之礼。
只是敖广念及皇甫清狂怀孕后精神、体力渐差,着他在寝宫休歇,暂不露面,这时酒过三巡,也是时候让他出来与其它龙族见个面了。
一等敖广颔首,旁边的内侍立刻会意,领着几个文官到内殿将人请出来。
玉阶之下的酒宴觥筹交错,宾客起站喧哗,热闹非常,敖广只静静地坐着,看着。
有如浮光掠影的热闹景象,未能令敖广有半分动容,只高踞王座,手把金杯,冷眼旁观,唯心中存着七分喜庆,唇色一直向上轻勾,眼睛不住地而通往内殿的长廊看去,从来冰冷如箭的瞳仁内带着几分不可贺的期待。
谁知酒添了三杯,那条路依然是冷冷清清的,微感不耐之际,却见刚才走去请人的内侍踏着快步,匆匆回来。
眼看他孤身出现,敖广已压下眉头,感到不妙。
待内侍再走近一点后,果见,他急得满头大汗,神色不知所措。
他也没有在阶前跪下,直接上了玉阶,弯腰俯前,白着脸,压着声音说,“王,王妃不肯出来!”
敖广的脸色倏忽一沉,眼如利箭地瞪着他,冷冷地说,“再说一次。”
内侍栗然,抖着声音答,“王妃……王妃不肯出来,他就坐在寝宫内……连喜服也没有换上……”
声音越来越轻,因为他清楚看见敖广的俊脸在瞬间完全被一层冰霜覆盖,严寒怒意,令他怕得双膝一软,‘啪’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声音将所有宾客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倏忽看见敖广的脸色,都感惶恐不安。
“王?”
“皇兄?”
“发生什么事?”
众海族面面相觑,纷纷关切,敖广沉着脸不发一言,将酒杯重重地搁在案上。
不过是片刻功夫,那只金杯竟已扭曲变形,用黄金打造的杯身渐渐融解。
抑制着满心沸腾,敖广一拂衣袖,向内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