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道:「有何不妥?」
「我不晓得你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但他的脸色似乎不怎么好看。」
「放心,我没说什么。」她满不在乎的笑道:「他可能是吃坏肚子吧!」
真是吃坏肚子那还好,最怕就是她光明正大的向尹是彻宣战,那就不得了了。
「别担心嘛!」妮可倾身靠着林岳,状似亲密。「如果你现在不搂着我,明天我就告诉桦枫,你学生时代的风流史。」妮可甜笑,在林岳耳边咬牙,不晓得内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恩爱到在公开场合光明正大的谈情呢!
而远远站在他们身后的尹是彻便是如此想,看到他们如此亲密的依偎在一起,他眼底都快冒火了。
闻言的林岳马上搂住妮可的纤腰,「他在后头监看吗?」
「何止……」妮可转头朝着身后的尹是彻倩笑。「他眼睛都快喷火,恨不得一刀砍死你。」
看来他离死期不远了。林岳哀怨不已的为自己可怜、叫屈,他怎会交上她这种朋友呢?专门替他找麻烦,还得跟在她后头帮忙收拾善后?
「你为什么要跟他说我是你男朋友?你这样做根本就是在老虎身上拔毛。」他根本没料到她会出这招,这回他要怎么跟桦枫解释嘛!
「这个你不用担心,况且……」
「嗯?」
「事情还不止这么简单。」妮可眺望着远方想得失神,脑子正一点一滴的组织着一切计划。
林岳看了她一眼,心想也许他该先替自己打理好身后事……
林岳对着下车的妮可讲:「妮可,我觉得你还是多想想吧!一切还有别的方法解决,事情不一定要用如此决绝的方法去进行。」
妮可冷着脸道:「我以为凭我们多年的交情,你应该是最了解我的人,但我没想到,原来连你都不了解我。」
「我当然了解你!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再次受到伤害。八年了,这八年的时间你还是没想通吗?」
「八年了……」妮可讽刺的笑着,「这八年的时间够我思考,够我再度了解一个人、了解过去的一切。」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也是他的手足,他比你更痛苦——」
「痛苦?他不让我参加是谚学长的葬礼,他竟能狠心到如此的地步!」她一想到自己竟无法参加是谚学长的葬礼,心里对他的恨意就更加深。
「萱萱,你怎会变成这样呢?」林岳再度唤起她不愿让人提及的名字。
泪水悄悄滑落她痛苦脸庞,沾湿了衣襟,她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凄凉:「当你永久失去所爱的人,你也会变得如此。」
「或许真如你所说的,因为我没失去心爱的人,所以不明白你的处境吧!」
妮可擦掉脸上的泪水。「我想,这次的工程,大林失去机会了。」
「你不是才说工程是大林得标吗?怎么会失去?」
「在尹是彻知道大林的负责人是你后,你想他还有可能把工程发给大林吗?」
「恚彻和大林都没得标,那——」
「不过你放心,虽然大林已经失去机会,但恚彻却死而复活;我想恚彻可能会是这次竞标的最大赢家。」事情似乎一步步朝着她所计划的方向进行。
「尹是彻不是因为恚彻负责人的关系才把工程标给大林,为什么恚彻又变成最大赢家了?」他实在不懂。
「那时,他还不知道你是大林的负责人,更不知道你是我的『男朋友』;所以他把工程给大林。现在既然知道了,你想他还会照先前的决定,把工程给你?」妮可将恼人的发丝塞到耳后。「不过这样也好,他正好走进我的计策里。把工程给恚彻正好顺了我的意,这样一来,他便一步步照着我的计划走。」她狡黠地发笑,笑意里隐含着令人惧怕的诡谲。
当恨意蒙蔽了一个人的心智、理性的思绪后,就只剩下囤积已久、满满的愤恨和无止境的报复……
尹是彻倚靠在偌大的窗旁,任冷风刺骨且不留情的从他身上呼啸过,而他竟感受不到一丝冷意,只因他的心比风更冷。
他只是和弟弟同时爱上她而已呀!原本深藏心中的情感竟是被是谚狠狠挑起,在不自觉中加深了对她的爱。
他知道他们的年龄差距太大,但奈何情感这种东西无法解释,他就是爱上了她;当知道是谚和她已从原本学长与学妹之间的关系变质成情人,他的心就像被刀割般疼痛,在知道是谚没考上托福的那刻起,自私的心顿时遮蔽理智,于是做了令他此生后悔的事。
如果……当初如果他没有被私心所蒙蔽,今天他就不会同时失去挚爱的两人。
天!一时的私心竟让她的心和他渐离渐远。他真的爱她如此深,这深切的情感让他惊慌、不知所措。
今晚冷言冷语的她,他已不认识。几年不见,她的改变竟那么大,如此彻底的改变让他几乎快不敢相信。
他点上根烟,让灰白的烟雾在冷空气里袅袅而升,一切景致变得模糊而不真实;多年来他倨傲的性情依然不改,唯一改变的是他游戏人间的态度。像为钟爱的人独善其身般,身旁不再有那些庸俗的脂脂粉粉,伴随在侧的只有日以继夜的思念与无尽的折磨。
或许他是真的做错了。错在不该爱上她,更不该因一时的私心而葬送一生的幸福,这一生中唯一的爱和唯一牵系的亲情。
可是他怎能毫无感觉地看着她走进别的男人怀中?成为别人的最爱?莫非是情潮作祟、莫非是上天爱捉弄人,才会让惯于游戏红尘的他遭此现世报,失去所爱?
用指尖捻熄烟,让实质痛楚掩盖椎心刺骨的心痛,尹是彻脸上出现苛责颓丧的神情,悲伤的对两个他今生的至爱愧疚万分。
h h h
自成年起,赫连萱萱就离家独居甚少回去;她尝试独立生活,品尝孤独的滋味。八年前她原能顺利达成心愿和学长厮守一辈子的,但,这一切都不可能了。
这八年的时间里,她先是从高中毕业后,便独自跑到国外求学,远离台湾的一切;在国外三年,她攻得了两个学位。
然后,她回来了。反覆思考许久后,她以妮可之姿回来了,回到这个熟悉地方;先是在自个儿姊夫的公司里见习如何当个经理级主管、如何好好经营一间公司。一年的时间,她从基层做起爬至人事主管的位子。
尔后三年的时光中,她藉着姊夫的资助和同在国外求学的好友冷桦枫,开设了一间颇具规模的建设公司,也就是恚彻。
恚彻在短短三年里迅速成长为大型企业,底下员工从原本五十人跃长了近三百人,公司市场经营方向从国内辗转移往国外,成为国内外知名的建筑企业。
没人知道为何公司要取这如此奇怪的名字——恚彻,全世界恐怕只有三个人知道这名字其中的秘密……
从她成为恚彻负责人开始,便谣言满天飞;小小年纪二十四、五岁的她到底是怎么坐上国际企业负责人的宝座?
有人说,她是靠着她的美色、坐人大腿的本领,靠着解裙、脱衣手段迷乱了国际肯斯特集团的总裁——肯斯特?迪森的理智,让他砸下大把大把钞票为她开设了恚彻;也有人说,恚彻的所有资金全是靠她当人家情妇得来的。
反正谣言众说纷纭,什么样不堪入耳的说法都有,而她却见怪不怪,任流言像炽火般狂烧不灭。
从那时起,她摇身一变成为社交圈里名声最不堪的交际花。她也不听家人的劝告,硬是放任自己的行为,男人一个换过一个。而最近一位和她传出绯闻的便是林岳。
蓦然,妮可轻笑。可怜的大林,真是难为他了,硬被她拉着演戏;怕被桦枫误认为假戏真作,又怕被传播媒体过分炒作,惹火尹是彻。他可真是悲情男子呵!
回想起来,她的一切事情恐怕尹是彻是了若指掌;但令她唯一不解的是,他怎会毫无动静,几乎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的待在暗处看她作戏。
一阵敲门声惊扰了她的思绪。「进来。」
「总经理,世纪百货的负责人亲自来找你洽谈他们南部分店建造的合约事宜。」秘书清楚的说道。
「请他进来。」该来的还是躲不掉。
他终于还是找来了,她还以为他仍能保持着这三年的无动于衷,对于昨晚的一切视若无睹……恐怕他这次是再也禁不住了,才会亲自跑来找她。
分店建造的合约问题?哼,看看他是不是真为了公事而来!
妮可冷然地盯着门板,等待着尹是彻的到来,昨晚她已做了一切该做的心理建设,也料到尹是彻今天必定会来找她;对他为何事而来,她也算知悉一二,反正脱离不了这三年社交圈的流言和昨晚的一切。
当门应声而开时,妮可怀疑她真做好了心理建设,真有心理准备接他的招?
因为当尹是彻俊帅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时,一切防护像玻璃般脆弱,轻易地就崩落一地。忽然间,她感到了一丝后悔。
为什么她没有叫大林或者是桦枫来陪她呢?为什么她要固执、爱面子的想独自一人面对他?她真是活该!活该要一个人孤军奋战。
「总经理,这位是世纪百货的负责人。」秘书恭敬的开口。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尹是彻挺拔身影占去妮可所有视线,他仍一如以往的吸引人。
尹是彻专注的瞅视坐在桌后的娇小身影。没想到八年不见不但没让他忘了她,反而让他更迫切的想与她再度见面;他永远也放不开她,这是昨日和她「正式」碰面时脑中唯一的念头。
两人之间牵系的是几生几世也扯不开、剪不断的情丝,而他的心像无波的湖水,任她轻易的激起阵阵涟漪。一切事情怎会变得如此复杂?
「请坐,尹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