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妃向来心直嘴快,灿笑地说道。
皇太后知道安妃会这么说必然事出有因,谁的宫里没有养着密探?后宫里有个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们。
果然,宁妃也说话了。
“听说常善公主昨晚才入宫就奔到永夜宫找皇上了,真是大胆啊!”宁妃微笑着盯住应天禹。
“因为我有急事,这件事没有人能为我作主,只能找皇上。”应天禹泰然自若地说道。
“为了一个老仆婢惊动皇上,这件事可真急呀!”羽嫔掩口低笑。
“皇上念我远离家乡,举目无亲,所以当下就为我解决了难题,皇上真是英明之主。”应天禹不服输地回视那双讥笑的眼。
四嫔妃一听应天禹的回嘴,个个哑口无言。
皇太后冷眼旁观,应天禹初入宫,那份胆识和气势就远远凌驾在四嫔妃之上。
如此肆无忌惮的神态竟没有引起她心中的不快或厌恶之感,实在是个奇特的公主。
若连她都如此,那么元狩想必也会喜欢她才对。
“常善公主,不知皇上是如何为你解决难题的?”
她要知道此事也不难,但是她想亲眼看看应天禹谈及此事的神情和态度。
“回太后的话,皇上只是同意将服侍臣妾多年的嬷嬷移到玄微宫内陪伴臣妾。”应天禹不疾不徐地说道。
皇太后暗暗诧异,应天禹的语气稀松平常,并不以此炫耀,令她更加好奇地深深看着应天禹。
她知道元狩向来懒于插手后宫的事,竟会为了应天禹破例?他难道不怕应天禹因此事而成了箭靶?
或许……元狩是真的喜欢她吧?
“主仆同居一室,真是闻所未闻。难道龙纪皇朝的后宫都是如此主仆不分的吗?”
始终安静的惠嫔也憋不住了,淡淡冷嘲了几句。
其它三个嫔妃以为惠嫔这些话极有可能激怒应天禹,都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等着看好戏。
应天禹并没有如她们预期的发怒,也没有再回嘴。
她从小受尽冷淡的待遇,眼前这些嘲讽、奚落她自小就是受惯了的,她根本一点儿都不在意,也没有被刺伤的感觉,压根儿无心恋战。
皇太后对应天禹愈来愈欣赏了,倒是很期望看到元狩能为她一再破例,因为眼前最要紧的就是赶快为天凤皇朝生下子嗣,巩固皇权,就算专房之宠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倘若应天禹真能得到元狩的宠爱,将来有可能生下子嗣,那么她就得从现在开始好好调教笼络应天禹了。
“常善公主是你的封号,你的闺名叫什么?”
她朝应天禹招招手,把应天禹召到身前来,和颜悦色地问。
“臣妾名唤天禹,尧舜禹汤的禹。”应天禹清脆地应答。
皇太后牵起她的手细看她的掌纹,一边笑说:“不错,这名字取得好,是你父王取的吗?”
提到父王,应天禹的眼神微黯。
元狩这时跨进寿康宫正殿的门坎,向皇太后请安。
四嫔妃一见元狩进来,立即争先恐后地趋前行礼,抢站他身旁的位置,元狩并没有闪躲她们,只是交抱着双臂浅浅微笑。
应天禹离元狩最远,自己的一只手又被握在皇太后手里,所以她只是简单地蹲了蹲身,算是见过礼了。
“皇上刚下朝,累了吧?”这是皇太后每日千篇一律的开场白。
“不,儿臣不累。”元狩的回应也是千篇一律。
“皇上的后宫又多一位嫔妃了,方才母后看过天禹的手相,是有宜男之命的,皇上可别又冷落了人家。”皇太后和悦地笑道。
元狩错愕地挑了挑眉,眼前笑得像弥勒佛的皇太后太陌生了,居然还亲热地唤应天禹的名字,他不禁暗暗忖度,母后又在算计什么?
后宫嫔妃争宠的场面应天禹虽然没有机会见过,不过此时她能深深感受到从四嫔妃眼中射来的敌意和妒意。
她看不出元狩对这四个女子究竟有多少感情,但这四个女人毫无疑问绝对是一心爱慕着他的,尤其望着他的眼神有着强烈的渴望,炽热得可以把人烧成灰烬。
应天禹虽没机会见过其它国的国君,成年男子也没有多少机会接触,但像元狩这样的帝王应该是极其少见的吧?她若有所思地望着他。
此时的元狩刚下朝,身上穿着绣有团龙纹的暗金色锦缎龙袍,龙袍的式样与龙纪皇朝的龙袍有些不同,甚至于在他的颈项、手腕上都配戴着华丽的宝石饰物,那些玛瑙、翠玉、金环等华丽饰品让他浑身散发出一种无法形容的尊贵气息。
然而,这些璀璨的宝石似乎只为了衬托他的双眸而存在,因为他的眼瞳乌黑明亮得令那些宝石珠玉都黯然失色。
这样的男子算得上是人间罕见了,她也终于明白为何那四嫔妃一见到元狩出现后,眼神就显得那么空洞痴傻,原来正为了他如痴如醉、神魂颠倒着。
她发现元狩正对着她微笑,那微笑看起来好可爱、好迷人、好诱惑,她心中暗暗惊讶,怀疑自己此时的眼神是否也和四嫔妃一样,变得空洞痴傻起来?
“皇上,天禹的妃号你选定了没有?”皇太后出声问道。
应天禹震了一震,这才发觉自己竟发呆了许久。
“儿臣选定了‘敏妃’,母后觉得如何?”元狩微笑说道。
“好,那就‘敏妃’吧,天禹的模样看起来确是聪敏过人呢!”皇太后露出十分满意的笑容。
从前不曾被注意过的应天禹,这阵子封号一个个加在她的头上,她成了“常善公主”,现在又成了“敏妃应氏”。
这些突然而来的恩宠,令她一时之间无法承受,她感到被重视的喜悦,却仍然有种不满足感。
她渴望的东西,似乎比这些封号来得更为重要……
“羽妹妹、惠妹妹,你们两人进宫两年多了,都还只是‘嫔’而已,人家一进宫就封‘妃’了,你们是不是在皇太后和皇上面前太过笨嘴拙舌,所以进不了位分呢?”
四嫔妃和应天禹一同走出寿康宫之后,安妃忍不住忿忿地说道。
安妃最早入宫,家世也最显赫,所以说起话来总是直来直往,也顾不了伤不伤人。
走在最前面的应天禹微微蹙眉,转过身看着四嫔妃。
“人家是常善公主,就算国家再衰败,亮出去也是响亮的公主头衔呀!”
羽嫔和惠嫔互望一眼,满脸不屑的表情。
“送给邻国当‘礼物’的公主,包装得再美,也还是一份‘礼物’呀!”宁妃撇嘴哼了一声。
“礼物”两个字踩到了应天禹的痛处,美丽的眸子喷出了火焰。
“我是嫁过来当元狩的妃子的,不是‘礼物’!”
四个嫔妃发出惊骇的抽气声,个个张大了嘴。
“你敢直呼皇上的御讳!”
应天禹呆了呆,她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把元狩的名字那么流畅地喊出来。
“我是龙纪皇朝的公主,我有我朝的君王。元狩是我的夫君,不是我的君王,我用不着对他如此恭敬。”她索性把心底的话实说出来。
四嫔妃瞠目结舌,无法置信地瞪着她。
“你如此大不敬,就算皇太后再怎么喜欢你也不会饶了你的!”安妃看着她的眼神像看着一个疯子。
“让我告诉你们吧。”应天禹微仰起脸望着晴朗的蓝天,状似思索地微笑着。“我是龙纪皇朝的皇室公主,父亲是君王,我的地位与你们的君王其实是相当的,不管你们是吃醋、嫉妒、还是羡慕,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谁要吃你的醋!”
“谁要嫉妒你了!”
“谁要羡慕你呀!”
四嫔妃气急败坏地一口否认。
应天禹笑了笑。“我是堂堂的龙纪皇朝皇七公主,与你们四人共享一夫已是委屈了我的身分,以后跟我说话时,我不要求你们态度恭谨,但至少请客气一些。”
说完,她扶着宫女的手,抬头挺胸、趾高气昂地离去,留下四嫔妃气怔在当场,拚命跺着脚大骂着。
嚣张、嚣张、太嚣张了!
隐身在花丛后的元狩将这一幕尽皆收入眼底,竭力抑制着唇边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