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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美 page 23 作者:风光
    “不只这样呢!新政不是折丁役为银两吗?我在江南时刚好是税期,却看到了有人缴纳米粮,有人缴纳银两,我还听说一些漆、茶、金属、棉、布匹,都要缴纳实物,对吧?”

    福子渊回道:“没错。毕竟漆、茶、金属、棉、布匹这些东西北方少有出产,还是要由产地运送实物过来,不能折成税银,否则商品无法流通,北方就会稀缺,反而会造成物价上涨。”

    “可是这样一来,税目就更复杂啦!新政由衙门直接负责收税,跳过了保甲里正那些地方阶层,但有的纳实物有的纳银,各有不同的额度,衙门的人在旧制时原就不是负责这些事,不见得能搞得清楚,这样不是更混乱了?反而有违新政想简化税目的美意啊。”小雪聪慧,记得可清楚了。

    福子渊脸上的笑意慢慢收了起来,如此细致的部分,他倒是没有想到,而真正执行的官员不知为了什么缘故,竟也没有将这样的情形上报。

    就像要解决他心底的疑惑似的,小雪续道:“衙门不懂税目,百姓更不懂了,再加上衙门人力不足,最后仍旧要回归到请保甲里正来协助收税。可是朝廷已经收回保甲里正的收税权力,也短了他们的利益,因为无利可图,他们岂会愿意无偿帮忙?这样反而该收的税收不到,最后仍然造成短收的结果……”

    这会儿福子渊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经小雪提醒,他也想清了那些执行税收的官员为何没有把实际情况详细上报,要不就是他们搞不定基层税收的人员,导致短收,只好隐匿实情;要不就是他们已经与地方税收人员勾结了起来,隐恶扬善,瓜分利益。

    沉思了一阵,福子渊蓦地苦笑起来,“或许新政的一些规定,如简化税目这项,是朕太想当然耳了。”福子渊揉了揉小雪的头,“亏你想得到。”

    “这可不是我想的。”虽然被称赞了很开心,但小雪仍是老实道:“是凤翔侯带我到江南时教导我的。”

    这下福子渊的表情就复杂了,他隐隐有种感觉,华惟深从不直接干涉朝政,但其能力并不下于当今文武百官的任何一人,所以他察觉了新政的种种问题后,告诉小雪,会不会也是想透过她的口,来婉转建议他这个新皇?

    那个时候情势未明,自己一派甚至还是势弱的一方,华惟深就笃定他会当皇帝了吗?

    以华惟深的心计,这相当有可能,但福子渊总不可能去和他求证,就算求证了华惟深也不会承认,只能在心里暗暗领了他这份情。

    “凤翔侯的才能,去锦衣卫就是埋没了,他要是一早就进了六部,如今必然大放光彩,地位绝不下以前的赵首辅。”

    小雪瞪大了眼。“那不成!凤翔侯可不能进六部!”

    “为什么?”福子渊纳闷。

    小雪羞觑了他一眼,面红耳热却又理直气壮地道:“因为他要尚公主啊!”

    第十二章  抱得美人归(1)

    乐平公主赐住景仁宫,这是离干清宫最近的宫殿,过去因为赵氏有意无意的阻拦,福子渊尚未娶妻,故而没有皇后,如果不是小雪自己拒绝,福子渊都想让她住到皇后所居的坤宁宫去。

    而这个景仁宫,华惟深也算熟门熟路了,几个每个晚上就要闯一次。皇宫的夜巡守卫安排,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只要算准了时机,他几乎无须飞檐走壁,可以直接走进景仁宫大门。

    景仁宫的宫女基本上都认识他了,也知他与乐平公主关系匪浅,自然不敢阻拦。

    然而这回,华惟深却硬生生踢了个铁板。

    他与以往相同,在戌时正太阳落山后,直接从锦衣卫衙门动身前往景仁宫,连侯府都没回。

    通常小雪会备好膳,在正殿迎接他进来,两人好一阵亲密后再一起共餐,而这也是他忙碌了一整日后,唯一的期待。

    然而这次进了景仁宫,华惟深总觉得气氛古怪,那个总是站在门口的小太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却没有多说什么。

    当华惟深步入正殿,没见到那熟悉的娇小身影,反而见到温文儒雅的福子渊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常服立在那里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今日是没戏唱了。

    夜半偷香偷到佳人哥哥头上,着实有点糗,不过华惟深或许是冷着脸习惯了,居然没有一丝别扭,还能游刃有余地行礼道:“参见陛下。”

    说得这么不客气,好像还嫌弃他这皇帝坏了他好事似的,福子渊都要气笑了,“行了行了,知你内心还不知怎么编派朕呢!”

    被慰了一句,华惟深依旧面无表情,恭敬地问道:“陛下怎知臣会来?”

    福子渊没好气地指着被拴在柱子上狂摇尾巴的银狼。“朕会知道你每日夜闯景仁宫,就是因为这只狗。你每次将它赶出去,它就跑到朕的寝宫来,朕简直被它烦死,要不是乐平喜欢,朕早轰它出去。”

    华惟深冷眼看向笑得傻不溜丢的银狼,这只狗在跟着小雪干尽坏事之后就背主了,宁可黏着她也不想和他回侯府,于是华惟深便将它留在宫里陪伴小雪。

    然而这只狗每日在景仁宫吃好住好装乖卖萌,胖了一大圈,早没了以前那威猛强壮的精悍模样。

    以前华惟深偶尔出去打猎还会带着它,每每要猎野猪或野鹿那样的大家伙时,银狼总能派上大用场,但现在华惟深相当嫌弃的觉得,这只胖狗恐怕连追一只野兔都喘得慌。

    “银狼现在只怕臣也管不了了。”华惟深很是无奈。

    “嗯?”福子渊不以为然地发出了质问的鼻音。

    华惟深也不解释,只是默默走到了银狼身边,解开了柱子上那拴住它的绳子,果然银狼一得到自由,便看也不看他,摇着尾巴直往后头冲去,那里是小雪住的地方。

    福子渊见状也明白了,他妹妹与动物之间有奇怪的感应这件事,他早从上次赵府遭袭时就知道了,后来经华惟深解释,他更明白了荧惑守心一灾所降下的祥瑞,是小雪暗中替他设计的。

    眼下他反而有点同情华惟深,养了那么久的漂亮狼狗,还是老凤翔侯的遗物,遇到小雪却被养成了猪。

    “罢了。”福子渊好气又好笑。“朕今日前来,是想警告你悠着点,别每天夜闯后宫。毕竟再过一阵子朕也要采选了,届时后宫住进嫔妃,你于夜半在后宫出没,总不是回事。”

    “只待陛下赐婚圣旨一下,臣必不会再来。”华惟深说得理所当然,只差没直白的问出你这龟毛皇帝究竟什么时候要赐婚。

    福子渊的表情有些微妙。“你当真要尚公主?尚了公主,你可就当不了锦衣卫指挥使了。”

    华惟深早就对此做好了准备,一个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对他的吸引力还没有那么大。

    “毕竟锦衣卫是直接听命于皇帝,臣是先帝指派的指挥使,并不适宜继续担任,所以臣早想将锦衣卫交还给陛下,这阵子在衙门也大多忙着整理交接之事,恳请陛下另行指定适当的指挥使人选。”

    毕竟华惟深在朝中深耕这么多年,早就有了雄厚的潜在势力,比如蔡家胡同那些身分特别的百姓,就是狡兔的其中一窟,所以他当真不在意把锦衣卫这个占据他大部分时间的工作给丢出去。

    这个旁人求之而不可得的热门职位,在华惟深手上却成了烫手山芋,要是福子渊知道他心中所想,恐怕会气得逼他无限期续任。

    “你不再多考虑考虑?”福子渊仍想留他,毕竟他自己也亲身经历过华惟深这家伙多么的油盐不进,只忠于帝王一人,要是指挥使仍旧是华惟深,而华惟深待他也能像待父皇那样,恐怕他作梦都会笑。

    “不了,不只锦衣卫要交还给陛下,”华惟深想了一想,“陛下应该知道臣手下有七名以北斗七星为名的暗卫,各有其专长,这七名暗卫臣也想转移给陛下,毕竟陛下初登大位,手边得用的人不多,想必他们对陛下的大业必定大有助益。”

    如果方才华惟深想把锦衣卫丢还给他,令福子渊有些不悦,那么现在华惟深连精心培养的暗卫都要给他,福子渊就是感动了。

    华惟深……是个纯臣啊!明见事体,不溺近情,就算要走,也会安排得不让他这个新帝为难。

    福子渊算是明白这个人为什么可以在先帝糊涂、朋党相争的恶劣环境下屹立不摇,甚至把五皇子到手的皇位都翻了盘,此等深思熟虑,绝非一般人。

    “那七名暗卫,你放到乐平身边吧。”

    出乎华惟深意料的,福子渊竟然拒绝了。

    福子渊朝他爽朗地一笑。“你训练出来的暗卫,自是习惯你的方法,但朕总该靠自己强大起来,用朕自己的方法训练出自己的人马。就朕看来,乐平才是真的无可用之人,你将暗卫放在她身边,朕也放心。”

    华惟深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安排。

    “朕明日便下旨赐婚,省得你天天惦记,走后宫像走后门似的。只是你俩婚后要住哪里?凤翔侯府似乎还不够规制,可要朕赐乐平一座公主府,让你俩婚后居住?”福子渊问道。

    “不必了,臣与小雪哪里都不住。”华惟深断然拒绝,在京里产业越多,对以后的他们来说只是负担。

    “什么意思?”福子渊不解。

    “臣要带小雪踏遍陛下的江山,看看北方草原的壮阔,体会江南小镇的婉约,领略西域之地的浩瀚,甚至是感受东海之水的无边。”

    说着话的华惟深,冷眸中出现了一抹温柔,唇角也几不可见地勾起了微微笑意。“小雪从小错过的风景,臣要带她全部走一次,让她的人生圆满。”

    华惟深这种难得外放的温情,福子渊相信自己没看错,这个男人对自家妹妹的感情,比他想得还要更深切。

    想到小雪从小就被关在冷宫成长,十五岁才第一次踏出宫就被追杀,而后陷入了困顿无依,流落至凤翔侯府成了小婢女,这一切的苦难,都是皇室对她的亏欠,也是他这个兄长的无能。

    福子渊心有些酸,终是绝了劝华惟深继续为官的念头,就凭华惟深对小雪深沉的爱,他就该尚公主!

    他拍了拍华惟深的肩,以一个大舅子的立场,语重心长地道:“你们这一路的花费,朕都包了!以前朕没有照顾好她,如今将她托付给你,希望你好好照顾她!”

    有了小雪的提点,福子渊知道华惟深于政事上的理解比任何人都深刻,于是这位新皇日日召见华惟深,请他至内阁及户部共同议事,务必要榨干他最后一点价值。

    这家伙就要尚公主了啊!有着赐婚的胡萝卜在前面吊着,华惟深即使懒得碰政事,也不得不参与进去,提供了许多意见,听得那些内阁大臣几乎要抱着他的大腿请他不要走。

    最后还是皇帝亲临放了他离开,否则听说乐平公主因为许久没见到他,心疼他被政事压榨,吵着放狗咬人呢!

    在一个多月的重新研议后,新政做了相当幅度的修改,新一年秋收,果然推行的阻力少了许多,促进银元流通及避免地主逃税的效果很快地反馈了回来,这一季的税收,是往年的数倍!

    相信日后等百姓都慢慢富起来,土地的分配也会自然而然更加均衡,达到新政最终的目标——打破兼并,还地于民。

    *

    很快便过了中秋,接近了凤翔侯与乐平公主成亲之日。

    这是新帝登基以来第一件喜事,加上福子渊也只有福瑞雪这个同父同母的妹妹,先前内务府率鉴仪校抬嫁妆至凤翔侯府时,第一抬都进到侯府了,皇宫里还有好多抬没有抬出去,其丰厚的程度,羡煞所有京城贵女。

    更不用说驸马是华惟深,以貌美俊秀风靡京城,他要尚公主,不知道哭碎多少少女芳心。

    成亲当日,原本驸马需先于府中受醮戒,也就是受长辈赐爵饮酒,而后聆听训诫。然而华惟深父母双亡,于是这部分就只有单纯的祭祖告祠堂,之后便由鼓乐前导,至皇宫亲迎公主。

    同一时间乐平公主同样于皇宫之中受醮戒,原是聆听帝后训诫,但如今无后,所以也只有福子渊坐在皇极殿上。

    他当然不会出言教训可爱的妹妹,只是把自己前一天询问宫中嬷嬷的诸多出嫁注意事项,絮絮叨叨的和她说一遍,希望她与驸马的婚姻能够和乐美满。

    华惟深的迎亲队伍来到皇宫时,是由午门的西角门入,之后有两名内官前来接引他至内使监前等候公主醮戒完毕。

    或许是福子渊太罗唆,华惟深等了有一会儿,小雪才穿着一身红色大衫,外搭深青织金云霞凤纹的霞帔,头戴九翟冠,由宫人扶着出来了。

    她低垂着头,羞答答的,都不好意思看他一眼。

    华惟深惊艳的眼光却是几乎离不开她,直到礼宫提示他揭开轿帘,让她上轿。

    接着华惟深回到上马处将小雪接走,只是在临行之前,他不经意地回头,却看到福子渊远远地立于午门之后,神情有些落寞。

    华惟深知道他在遗憾什么,若是在一般百姓家,妹妹出嫁,是要由哥哥背着出家门的,可是福子渊身为皇帝,礼官不可能让他做这种事,所以他只能亲眼目送小雪离开,在心里献上祝福。

    第十二章  抱得美人归(2)

    因为皇帝没有赐公主府,公主的鸾轿直接来到凤翔侯府,此时已经有众多宾客在内等候了。

    华惟深为她揭轿廉,在宫女扶她之前亲手将她扶出,小心翼翼爱若珍宝,看得旁观的群众一阵好笑——

    这个凤翔侯,是真的很疼爱乐平公主啊!

    小雪听到旁人的笑声,忍不住抬起了头,她顶戴九翟冠,冠上有衔珠垂下遮面,倒没有像百姓那样还多盖一层盖头,原本遮面也就是象征性的,所以她其实能清楚的看见华惟深。

    然后她就看呆了。

    今日的他,一身大红麒麟袍,顶戴梁冠,穿云头履,玉革带将腰勒得细,看上去修长挺拔,一向幽暗深邃的凤眼漾着情意,鼻梁英挺,薄唇餐着笑,俨然一副翩翩佳公子的作派,就是她梦中那最迷人最俊俏的模样。

    “爷……你穿着这身红色礼服真好看啊!你果然很适合这颜色!”小雪忍不住脱口说道。

    而这句话,也让她身旁的礼官爆出了大滴的冷汗。

    瞧瞧这乐平公主真是一点也不矜持,这话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吗?

    嘈杂的厅里突然沉默了一瞬,接着爆出哄堂大笑。

    这个乐平公主真有意思,居然当众称赞她的夫婿,想来传闻她天真不知事应当是真的。

    可别说只有凤翔侯疼爱乐平公主,看来乐平公主也相当喜爱凤翔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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