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古代,冷尘堡,江南 >> 阴错阳差,爱恨纠缠,苦尽甘来 >> 天作之合作者:纪珞 | 收藏本站
天作之合 第六章 作者:纪珞
    天啊!谁来告诉她,这不是真的……

    韩浣儿面如死灰地看着如汪洋般广阔的绿水。

    就为了日前一句「你不适合寒冷的北方」,现在他们正搭乘阎尘的漕运船在前往江南的水路上。

    船已经来到扬州,就快到杭州了。

    呕……头好晕,好想吐……

    韩浣儿捂着嘴奔到船边,对着下方的河水大吐特吐,吐了一个早上的她,现在只能难受地干呕。

    阎尘暗自摇头,没想到韩浣儿的身子这么虚弱。

    他走到韩浣儿身边,大掌拍抚着韩浣儿的背,由上而下反复地替她顺气。

    直到韩浣儿的干呕暂缓,阎尘将她的头朝他按压在自己胸前,韩浣儿整个人虚软地贴在他身前,他的大手依然拍抚着她的背。

    「你的身子太虚了,到江南的这段时间,我请师父替你补一补。」师父蟾华老人深谙医术,对韩浣儿会有帮助。

    「除了怕冷、会晕船,我很健康。」被他宠着的感觉真好,韩浣儿发现自己醉在他无边的深情里了,不想醒来。

    「依你这样的体质,孕育孩子会很辛苦。」还是补一补好,他想要快点有一个像她的女儿。

    孩子!韩浣儿像是惨遭电殛,从阎尘胸前抬头。

    她从没想过会有孩子,阎尘和她的孩子……

    如果有了孩子,必须--

    珍娘的吩咐……

    「不会的!」韩浣儿低叫了出来。

    「嗯?你那么有自信?」阎尘宠爱地微笑。她回答得这么急,一定也和他一样期待两人孩子的到来。

    「呃?我、我的意思是……应该没那么快吧……」韩浣儿只觉得沉郁笼罩了自己。她把一切想得太容易了,而后果呢?该由谁来承担?

    阎尘轻笑。「我们这么『频繁』,说不定你的腹中已经有了也说不定。」

    有了?!不……不可以……韩浣儿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腹部。

    「为什么要带我去江南?江南不是你一直不愿意去想的地方吗?」韩浣儿心乱地转移话题。

    「如果我走不出爹娘的阴霾,我便无法爱人。」阎尘望向天际,眼底轻泄的哀愁像是苍苍的天色。

    「我想爱你,浣儿。」他的眼光调回她脸上,一字一句发自肺腑。

    「我愿意等……」韩浣儿的泪不受控制地流下,串串晶莹的珍珠辉映水灿的凝眸,泪珠无法言语,却道尽她的心酸。

    为什么心好疼?

    她该怎么办?

    她究竟该怎么办……

    「还不舒服?」阎尘审视着她的脸。

    韩浣儿只是流泪不语。

    「我抱你进船舱,」阎尘横抱起韩浣儿,在她耳边呵气。「有的是方法让你忘记晕船的难受。」

    船舱内,氤氲的蜜意开始弥漫。

    在阎尘洒下点点热吻的同时,韩浣儿开口了。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好到令她几乎迷失自己。

    「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不要对我好,否则我会愈来愈贪心……」愈来愈狠不下心。

    「我现在只有你一个女人。」或许,往后也是。

    「相信我,不管未来如何,我也只有你。」韩浣儿主动献上自己的唇,任绝望侵蚀她脆弱的心。

    就让她保有这份感动和快乐一阵子吧!

    当作下地狱前的回忆……

    她多想时间就这么停止,「那一刻」便永远不会到来……

    MyEidMyEidMyEidMyEidMyEidMyEid

    江南杭州-无尘别业

    冬末春初的江南,雪梅齐绽,清新的花香萦绕,迷醉人心。

    淡雅的白梅傲然地立在风中,绰约的姿态令人不舍移开眼。

    在无尘别业的「凌寒园」,一抹窕佻的玉影悠然起舞,翩翩佳姿,更胜寒梅。

    和着琴音袅袅,韩浣儿舞动娇躯,絮絮飘落的花瓣仿佛随之起舞,韩浣儿灵动优美的舞姿让阎尘眼底容不下任何外物,只有她。

    舞罢,香汗淋漓的韩浣儿来到阎尘身旁的座位,阎尘皱眉,劲臂一搂,让韩浣儿坐在他腿上。

    看着韩浣儿红扑扑的粉颊,阎尘情不自禁地品尝一小口。「流这么多汗,不累吗?」

    韩浣儿轻摇螓首,漾开微笑。「不累,我喜欢跳舞。」跳舞能忘却一切,在那样的世界里,没有现实、没有仇恨,只有自己的洒脱。

    「喜欢这里吗?」

    「喜欢。」这里比冷尘堡有朝气多了,草树也都添新芽了。

    「这儿为何唤『无尘』?」

    阎尘沉吟了半晌。「以前我从未来过这里,所以叫『无尘』。会建这别业,大概是想,等到哪天,我可以无畏地踏上江南、无畏地接受爹娘所给我的一切。」

    「我倒不认为『无尘别业』容不下你,你不是来了么!」韩浣儿轻触阎尘微髭的下颚。「不过,『凌寒园』这名不适合。」

    「喔?你说说。」

    「『凌寒』指梅,无庸置疑,但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冰冷感觉。这一大片梅花花海,我感觉不到冷,它们轻灵的像轻烟,我要叫它们『舞烟』。」

    「这令我想起你在我寿宴上的贺词,明褒暗贬,让我『受宠若惊』。」

    「我不认为你想听什么『富比千乘』、『贵盖象笏』之类老掉牙的贺词。」

    「其它人的比你现在这两句还没创意!」阎尘皱眉。

    韩浣儿听了发出银铃般的娇笑。

    「你真的是个单纯的舞伶?」她太聪明、太有文采、太难捉摸、没有一点风尘味,不若一般的青楼女子。

    「我是花魁。」韩浣儿巧笑纠正。

    阎尘轻点韩浣儿俏挺的鼻尖。「就依你,此园更名为「舞烟园』。」

    韩浣儿嫣然回头看向一大片花海,心头溢满感动。

    「我好象渐渐爱上你了……」如果他这辈子只爱韩浣儿一人、只守着韩浣儿一人,便不会犯下像爹一样的错误……

    韩浣儿却因阎尘无欺的爱语而大大地心慌了。

    阎尘渐渐爱上她,她应该为自己喝采的不是吗?

    可是她快乐不起来,一点也不。

    韩浣儿发觉自己无法再如以前抱着复仇的心态与阎尘相处,她无法将阎尘当成仇人待他。

    她做不到……

    「浣儿,你的脸色有点苍白,不舒服吗?」阎尘担忧地问。

    不要对我这么好,求求你,不要对我这么好……韩浣儿在心里痛苦地吶喊。

    阎尘为她倒了杯香茗。「喝杯茶顺顺气。」

    韩浣儿听话地喝了一小口。

    「呕--」一阵干呕,茶被韩浣儿吐了出来。

    「浣儿!」

    「小姐!」一旁的小彩也跟着急了。

    「浣儿,你怎么了?」

    「我好难受……」韩浣儿揪着恶心的胸口。

    阎尘抱起虚弱的韩浣儿。「小彩,吩咐这里的管事请大夫!快!」

    「是!」小彩领命匆匆而去。

    「大夫,怎么样?」看着老大夫亦忧亦喜的表情,阎尘着急地询问正在替韩浣儿把脉的大夫。

    「恭喜堡主,夫人已有两个月的身孕,可是情况并不乐观。」大夫以为韩浣儿是阎尘的妻子,因为阎尘看起来就像是担忧妻子的丈夫。

    浣儿有喜了!但是……「什么不乐观,说清楚!」

    「夫人的体质属寒,加上长时期的心郁,身子不若正常人般健康,有孩子会非常伤身,初期这几个月是关键,必须好好调养。」

    「心郁?」

    「夫人的脉象稍嫌缓滞,乃因长时期的郁闷所成。」

    她从未对他吐实在柳絮楼的一切,他会查清楚的。

    「又为何会吐晕过去?」阎尘问。

    「突如其来的恶心让母体无法承受,才会致此,夫人并无大碍。我开几帖养身安胎的药方,请堡主派人随我回药铺拿药。」

    「我知道了,多谢,阎某不送。小彩,跟着大夫去。」

    「是。」

    一干人等离开,阎尘坐上床沿,轻抚韩浣儿蹙眉的睡脸。

    浣儿有喜,他要当爹了!

    「尘……」韩浣儿渐渐苏醒过来。

    「我在这。」阎尘握住韩浣儿的手,想到韩浣儿还得忍受怀孕的痛苦,他有说不出的不舍。

    为她不舍、为她心疼,这就是爱吗?

    「我……」韩浣儿很清楚自己身体的变化,月事迟了两个月,她隐约知道了。

    「你怀了咱们的孩子了。」阎尘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果然!

    韩浣儿眼前一黑,只能以紧闭双眼忍过这一波的心痛。

    她所担心的终于到来,为什么……原以为可以再贪恋阎尘的怜惜一阵子,没想到,快乐的日子这么快就结束了。

    见她依旧痛苦,阎尘焦急地问:「浣儿,你现在觉得如何?还很不舒服吗?」

    别再对她好了、不要……韩浣儿星眸半睁。「我好累,让我再睡一下。」

    她不想再看到阎尘心疼的眼神,那只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个万恶不赦的恶魔。真正可怕的恶魔从来就不是阎尘,是她!

    「好,你安心睡,我就在这陪你。」阎尘似乎有所沉吟。「什么都别想,乖乖睡。」

    「嗯。」韩浣儿轻轻颔首,转头面向内壁,害怕一下小心流出的泪会被阎尘发现。

    该来的总是会来……

    MyEidMyEidMyEidMyEidMyEidMyEid

    「小姐,这碗药……」小彩端着汤药犹豫地走到韩浣儿面前。

    「时候到了吗?」韩浣儿没看向小彩。

    「小姐……」小彩愈想愈觉得不忍心。要报仇可以用其它方法,犯不着伤自己呀!

    韩浣儿知道小彩想说什么。「这是珍娘耳提面命的,你忘了吗?」

    她还记得,当她向珍娘说出她绝对不会因报仇而扼杀一个小生命时,珍娘打得她浑身是伤的往事,因为,杀了阎家的子孙才能真正地报仇。

    她不懂,为什么非得杀了阎家的子孙不可?

    「小姐,小彩知道您是不愿意的!」

    「不愿意吗……」韩浣儿迟疑了。

    是不愿意报仇,还是不愿意爱上阎尘?连她自己都搞不清了。

    「小姐,打掉小孩是要冒生命危险的呀!」

    「这样不是很好吗?死了,一了百了。」带着孩子赴黄泉,她可以一个人好好地爱这孩子,这孩子不会出生成为复仇下的牺牲者。可是心里却有一个影子,是怎么样也放不掉的,真能说了断就了断吗?

    「小姐,事情说不定会有转机--」

    「小彩,别说了,把药搁着,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好仔细思考打掉孩子后,接下来怎么对付我吗?」一道森冷的声音响起。

    阎尘!

    「我要你的解释。」阎尘神色阴鸷地走向韩浣儿,眼底冒着熊熊怒火。

    「堡主,小姐她不会--」

    「不用你帮她解释,出去!」阎尘大吼。

    「堡主--」

    「小彩,你先出去。」事情该由她一个人面对,她不想连累小彩。

    「小姐……」小彩含泪退出房间。

    「这是什么?」阎尘抓起药碗,要韩浣儿亲口说出来。

    「打胎药。」他都已经听到了,到了这个地步,她隐瞒也没用。

    「该死的你竟然想杀掉孩子!」阎尘怒吼,将碗愤愤地摔在地上,霎时,碗破汤溅,洒了一地凌乱。

    她为什么要伤害腹中的孩子?娘为什么要伤害他?她们为什么都要伤害无辜的小生命!为什么?

    为什么?

    「你到底对我有什么不满!我努力地让自己爱上你、努力地摆脱过去的恶梦,结果换来的是什么?妳的糟蹋!」阎尘攫住韩浣儿双肩,用力地摇晃着她,试图将她摇醒。

    「你给我解释清楚!」

    呃、别摇了……「住手……」韩浣儿困难地发音。

    「妳不是想打掉孩子吗?我这就在帮你,让孩子流得快一点!」阎尘几乎失去理智,猛力地想拆散韩浣儿的骨。

    不……她根本狠不下心……她要孩子……

    「不要摇了!我的……孩子……」韩浣儿噙着泪,痛心地护住腹部。她是个坏人,坏到为了私利想杀害自己的孩子,阎尘说的对,她该死!

    阎尘住手了,双手仍是死命地攫住韩浣儿的肩,痛苦万分的表情让韩浣儿懊悔不已。她能看见,他眼角淌下的泪水。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哪里对不起你?我曾以为,你会是不同的……你让我很失望,你知不知道!」

    阎尘二十年以来再次信任女人,换来的却是相同的结果,他好恨……

    「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我自己。」报不了仇却爱上了他,从头至尾,软弱的就只有她。

    「原因,我要知道原因。」

    「复仇,阎毅谦害死我爹娘,我要复仇。」说出来了,让复仇的对象知道自己的念头,她没有后悔,只有解脱。

    「我爹做错的事合该由我来承担?」娘是,她也是……

    「父债子偿,这是我唯一的选择。」十年来加诸于她身上的打骂、被训练成为一流的花魁,都是她付出过的。

    「接近我就是为了这个原因?」

    「……没、错。」韩浣儿发觉自己连开口都很困难。

    「你从没爱过我,是吧!」

    「爱、我爱你。」爱得好无助、好痛苦……

    「这又是你另一个谎言是吧?从见面至今,你一直在骗我,你以为我会傻的再相信你吗!」神色陡然一黯,阎尘冷漠地不带一丝情感,之前看她那深情的眼神,全都消失了。

    「是真的!」韩浣儿感觉自己的心口在淌血。

    「爱?你这个想杀了孩子的母亲有资格说爱吗?哼!肤浅!」锥心的伤痛麻痹了他,口不择言是他此刻的保护色。

    「你若要这么认为,我无话可说,毕竟是我错在先。」韩浣儿拭去令她视线模糊的泪,想好好看他。

    「一切仇恨都与你无关,是我自己愚蠢,我没有恨过你。」

    「该死!我不想再看你那假惺惺的模样!」阎尘甩门绝尘而去,在门外怒声喝令。「所有人都给我看好她,不准放她出来,有任何闪失,唯你们是问!」

    「阎尘!我没有骗你……」韩浣儿用力拍打着门。

    她没有骗他,在他身边的这段日子,她从来没有骗过他呀!

    「小姐……」小彩在门外担心地哭出来。

    「小彩,帮我,帮我告诉阎尘,我爱他,我真的爱他!」隔着门板,韩浣儿痛哭失声。她的心好痛、好痛……

    「小姐,您别伤心,小彩这就去找堡主,把您的心意告诉他,小姐千万别想不开,您等我,一定要等我的消息!」

    望着小彩跑开,韩浣儿无力地滑落在门边,靠着门板低泣。

    她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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