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拨电话给楚伦,可是在她没弄清楚继父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之前,似乎也不是打电话的时候,而且楚伦只怕气得不轻,她怀疑他根本不会接她的电话。
在床上辗转难眠了一夜,她一直到凌晨五、六点才累极的睡去,然后在八点左右,大概因为心中有事挂念著而自动醒来。
当她盥洗好下楼时,路威宏已坐在客厅里抽著烟等她。
她偷偷的将放在口袋中的录音机开启。她想,由她和继父的对话,楚伦应该会相信她是无辜的。
如此做是有些卑鄙,却也是楚伦知道事实真相最好的方法。
她在路威宏面前坐了下来,懒懒的问:“我等著你为昨天的事情作解释。”她昨夜想了许久,对此事已嗅出些许端倪。
路威宏没多说什么,他将一叠借据推到她面前,“我需要钱。”他以手捂著脸,模样憔悴而沮丧。
路羽然看著第一张借据上的金额一亿三千万。
光是第一张就是这么大的数字,她没法子想象下面数张是多么可怕的金额。
“为什么不先向姐夫挪借!”她有个嫁入豪门的姐姐。
“我已向他借了不少,他说什么也不会再借我。”
“为什么……为什么会欠人那么多钱?”她从来不过问路氏的事情,但她万万想不到继父竟然会欠下那样的天文数字。
“公司早在一年前就经营不善,可那是我毕生的心血,无论如何我都不想放弃,因此不断想办法挽回,没想到公司非但没有起色,欠下的金额反而愈来愈多……”
吁了口气,路羽然已明白继父会到机场演一场乌龙闹剧的原因了,因为楚伦是SEM未来的总裁,他有的是钱,又因继父不知打哪儿来的消息,知道他们在一块,因此楚伦就倒霉的被相中成为金主。
不过这仍只是她的猜测,她要路威宏把话说明白。
“这和昨天在机场发生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她故意如此问。
事情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他也非说不可了。不过,他仍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当成筹码般的说:“我把事情告诉你,你是不是可以帮我这个忙?”
路羽然不愿任人摆布,摇摇头道:“你先把事情说清楚,我觉得我该帮你自然会帮。”天晓得这么一答应,又要为自己惹来什么麻烦。
路威宏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我是不得已才采用方雄的建议。”他开始叙述著方雄发现她和楚伦往来密切,因此找来征信社调查他们两人交往的情形,甚至还追著他们去美国。
“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她有些讽刺的说。
路威宏第一次在路羽然面前那么抬不起头来。“调查你们两人的交往情形是为了……为了要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们在一块,以便……以便捏造一个谎言,说你在有未婚夫的情况下竟然还受楚伦的诱惑,同他到美国游玩。”
原来她的未婚夫竟然是在这种情形下产生的,路羽然的秀眉在不知不觉中蹙紧。
“然后呢?”她心中蕴蓄著一股巨大的怒火,不必往下听就知道他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卑鄙,真是太卑鄙了!
“然后……让刘正基扮演受害者的角色,对媒体揭发这件丑闻,甚至闹上法庭。”
“你一向爱面子,不怕如些来脸丢大了吗?”她冷笑,语气中尽是挖苦。
“我的确怕丢脸,可我相信SEM更丢不起这个脸,我可以在把事情闹上法庭前,想办法和楚伦私下和解。只要……只要他拿得出我要的数目,这件事就算了结了。”虽然他此刻在路羽然面前仿佛矮了一截,可是一想到他的经济危机即将解除,仍忍不住兴奋。
“这根本是变相的勒索。”她咬著牙道,十分痛恨这种行为。
“我是不得已的。”
“人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就能够使那么卑鄙的手段吗!还亏你是受过高等教育,上流阶层的人。”
路威宏涨红了脸,终究仍有些羞耻心,说不出话来。
看著他斑白的头发和沮丧而无奈的表情,路羽然幽幽的叹了口气。这个和她相处多年的男人,就算对他一直无法产生深厚的父女情感,她好歹喊了他多年爸爸。一思及此,她方才的怒焰消了些。
“你真以为楚伦是那么简单的人吗?他真的会为了避免打官司而付钱?”她不认为他是那种怕事的人,必要时他的反击会很可怕。
“只要你肯在记者会时承认,你会到美国去的确是因为他的诱骗,那一切就好办。”
他胸有成竹的说。
“我已经满十八岁,诱骗未成年少女的罪名早就不合宜,即使闹上法庭,楚伦也不会理亏,而且就算我真的订婚了,又和楚伦到美国游玩,在法律上也不受约束。”通奸罪只在结了婚的男女身上才起效用。“只要你承认自己是受他甜言蜜语迷惑才跟他到美国去,那就够了。”
“为什么?”她不明白。
“因为他喜欢你。”就征信社给的资料和他们在飞机上被录下的交谈,楚伦这回真的是动了心。他一向视女人为玩物,不曾给过任何女人那么多情感,而一个男人被自己心爱的女人背叛时常会心灰意冷。“因为喜欢你,他会懒得辩解许多事、懒得对簿公堂,只看你怎么否决你曾对他的爱、漠视他曾对你的真心、对你的好。”
“你知道他喜欢我,可知道我更喜欢他?这件事你根本就是摆明要我去伤害他,那是不可能的事!”路羽然深吸一口气,仰高了脸,“我不会出席记者会,就算出席,我也不可能说出伤害他的话。”
“别这样!这件事就算我拉下老脸求你。”
“我没有办法帮你,顶多……我可以帮你求他借钱给你。”这是她惟一做得到的。
“他不会借钱给我的。”路威宏知道自己的公司名声狼藉。“闹了那么大的事之后,他恨我都来不及,甭说会借钱给我。更何况……不知道你看出来没有?楚伦根本就是冉熠。冉熠当年会和你姐姐分手,是我使了些手段造成的结果,在这种情况下,他会借我钱才是天下奇闻。”
对于楚伦的熟悉感终于令路威宏想起他是谁,也明白上一回他处心积虑安排的相亲宴,楚伦为什么会恶意缺席且写了那张欺人太甚的卡片。
的确,在这种情况下,连路羽然也不确定楚伦会不会借钱,不过,她的态度十分坚决。“我真的没法子帮你。”
“求求你!”说著,路威宏真的跪下来。
“你别这样!”
“就请你帮我这一次,若我没有那笔钱渡过难关,公司就完了,公司完了,我也不想活。”
“你只想著你自己,有没有想过我?”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到好悲哀,难过的心情排山倒海而来,泪水不听使唤的涌现。“我真的不能帮你。”
“你……真的不能帮我吗?”
路羽然沉默不语,表示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那……好吧。”他不再强迫她。
见他不再多说什么,路羽然站起来打算上楼去。到楼梯口时,她有些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下路威宏,瞥见他正拿著一把预藏的利刃要往手腕划去。
路羽然冲过去抢他手上的利刃,可是仍慢了一步,他已划开一道口子。
“爸,别这样!”她努力的想夺下他手上的刀。
“让我死!公司都要没了,我活著干什么!”他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他是个工作狂,因此事业对他而言等于是生命。“让我死!”他涕泪纵横的挣扎。
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路羽然只得答应他,“你放下刀子,我……参加记者会,照你的意思去做就是了。”
“真的?”
“嗯……”她默然的低垂下头。
☆☆☆
下班后的SEM大楼异常宁静,宛如空城一般的四十余层大楼令人无法想象白天时的繁忙景象。
楚伦在顶楼的办公室批完一些文件后,扯开领带,走到酒柜拿出一瓶三十年份的XO和高脚杯,然后回到落地窗前。
大都会的夜生活开始了,外头一片车水马龙。那纸醉金迷的繁华景象不由得令他想到在美国那间高级餐厅吃饭的时候所见的夜景,然后又很自然的想到路羽然。
回头看了一眼被他摔在地上的杂志,杂志中的标题不断在他脑海中盘旋,怎么也挥不去——SEM未来总裁甜言蜜语迷惑路家千金?
绯闻女主角泪洒记者会坦承受到欺骗“欺骗?!”
楚伦咬牙切齿的想著几天前堂堂上报,如今连杂志都紧捉著不放的恼人话题。
站在落地窗前,他寒著脸,一个星期前才被融化的心再度覆上一层霜雪。他晃了晃手上的高脚杯,赌气似的将杯中物一饮而尽,烈酒的灼热感由喉头蔓延至腹部。
欺骗?!哈,这种漫天大谎路羽然还真说得出口,还真有脸说!
女人果然是无法信任的动物,九年前他被伤了一次,九年后仍无法记取教训的再被伤了一回,最巧的是她们还是姐妹俩,他和路家的女儿真是孽缘不断。
他是鬼迷了心窍吗?竟然会相信她那个单恋他许久的笑话!一个女人有多少青春可供挥霍?青春年少的美女又是多少同龄男子追求的对象?面对那些诱惑,路羽然都不为所动吗?
他竟然会笨到去相信一个儿童恋曲!
哈哈……所谓九年的等候也不过只是一出卑鄙无耻的仙人跳戏码,而他这个人称精明睿智的SEM工作狂竟然栽在她手上,不但栽了,甚至可以说输得好惨。
路羽然让他相信爱情,让他迷恋上她,然后又毫不留情的否决掉一切,甚至召开记者会说她被迷惑、遭欺骗。
真正受骗的人是谁?
当年路紫茵的背叛只是使他不相信爱情而已,而且基于女人的爱慕虚荣似乎被社会所允许,既然当时他无法给她比别人更好的条件,那么他愿意宽容的原谅她的变心。
可是,对于路羽然,他想不到任何理由让自己原谅她,因为,她打从一开始就是欺骗,他甚至怀疑,她接近他根本就是有目的的。
的确,六亿对不少人而言是一笔天文数字,她为了挽救路氏的危机而耍些手段似乎也合情合理。
路威宏也真是大胆,竟然敢在召开记者会后的第二天就打电话问他,要私下和解或对簿公堂,他直接反问他,私下和解要如何和解法?其实他只是想洞悉路威宏真正的动机,并不是真的想私下和解。SEM多的是法庭的常胜军,而且这回的事件他根本是被构陷,没道理要私下和解。
据他所知,路氏最近频频向各家有生意往来的公司筹借款项,近期内若没有资金周转即将宣告破产。他也猜路威宏设计这件事情的自的是为钱,只是没想到他会狮子大开口,一开口就要六亿。
六亿?他真把他楚伦当成凯子坑钱吗?
路威宏一察觉他的沉默,以为他觉得和解金额太高,马上改口说要不五亿也可以,最后,他甚至自动降到三亿。这男人真是想钱想疯了,所谓的人穷志短大概就是指这种情况。
楚伦原本想告诉他,就算他降到一千块、一百块他也不会给,要他等著法庭见,可是他心思一转,黯沉的眸子闪过一抹报复的光芒,他决定改口。
“叫路羽然当面来跟我谈。”他已好几天不接她的电话,因为不想再听到她的声音,可是如今他要她直接面对他。
她有胆欺骗他,想必早就该料到有朝一回他们总要碰面。
“可是……”路威宏犹豫著。
“就这桩遭受欺骗的事件来看,受害者是她不是吗?”他阴冷的一笑,“所以最有资格和我谈条件的人是她而不是你。”
“她……”路威宏仍觉得不对劲。
知道他在犹豫,楚伦捉住他的弱点下猛药,冷笑道:“只要是她来和我谈条件,我六亿立即奉上。”
“这……好吧。”他会闹出这件事为的不就是钱吗?看来若路羽然不出面,楚是不会把钱拿出来的。于是,和楚伦约了时间之后,他很快的挂上电话。
落地窗外一片繁华夜色,楚伦却因为和路羽然约定见面的时间已到来,内心有一股山雨欲来的沉闷。
有些人不容易记恨,因为他们总是以一双冷眼看待世间万物,什么都不在乎,也不足以令他们在乎。可这样的人一旦对某些人事物在乎了,那种认真坚持的心态近乎固执。
爱一个人是如此,恨人亦是,尤其是恨,一旦恨起人来,那力量足够毁掉对方以平衡自己。
楚伦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斯文的外表总是成功的隐藏他狂鸷极端的真实性子,没有人知道他的阴暗面。
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他再次将酒干了。浓烈的酒精苏醒了他在斯文外表下的狂鸷性子,撩动他因付出更心却遭受欺骗的恨。他眯著眼想起前尘往事,路羽然的娇美、刁蛮任性,她总是牵引他的双眸,一切的一切……闭上眼,他脑海中浮掠而过的全是她的影像、她的美好,耳边听到的净是她甜美的声音,她对他倾诉的话语……骗人的!一切全是骗人的!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楚伦的手掌使力一握,忽地“哗啦”一声,手中的高脚杯被握碎,玻璃碎屑刺伤他的手掌,霎时血流如注。
他木然的看著鲜血落在毛毡上。此时手上的伤又怎及得上他的心伤?肉体的伤容易痊愈,心伤呢?他到哪里去找疗伤药?
不急著处理伤口,他只是走到沙发上坐下。无意间他瞥见墙上的时钟,八点十分。
他和路羽然约的是八点,莫非她心虚害怕,不敢来了吗?这不太像她的作风,她一向勇气过人的。不过,相信此刻要她面对他,任她勇气过人,仍会踌躇再三,不是吗?
这么想的时候,他清楚的听到外头电梯停在顶楼的声音,在门打开时,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在走廊回荡。在这个时候有谁会到这里来,他了然于胸。
脚步声在办公室门口停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敲门。
“我约的是八点,是我记错时间了吗?”楚伦打开门时,冷冷的打量一下站在外头的路羽然。
“我……”看到楚伦的刹那,她有一股逃离的冲动。那张脸既冷漠又陌生,仿佛彼此不认识一般。她怀疑她寄给他的录音带他根本没有收到,甚至是收到了,他却不去听。
直到今天,她打给他的电话他根本不接,更甭说见她,为此,她只得变通方法,把她和继父对话的录音带寄给他,没想到这并没有使得今天见面的气氛好转些。
楚伦领著她到沙发坐下,他看著她,并不放过她脸上的惊慌和愧疚的表情,可是看到那神情,他反而不屑的撇撇嘴冷笑一声。
待坐定后,路羽然问:“你没有收到一卷录音带吗?”
“录音带?”他嘲讽的笑意更深,“是证明我诱拐你、欺骗你的证物吗?那你肯定寄错地方了,你该寄到报社或杂志社去的。”
“别……别这样。”路羽然既难堪又难过。她在不经意的一瞥中注意到他左手上的伤,有些惊讶的怔了怔,“你的手受伤了。”顾不得目前尴尬的处境,她由皮包中拿出手帕,欲替他止血。
楚伦没有任何表情的看著她。对他而言,现在她为他做什么,都是虚伪造作的。
“有时候,我必须承认你的胆子真的很大。”他突然这么说,“在这个时候你竟然敢独自来面对我。”
路羽然有几秒钟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然后她压低眼睑继续为他止血。“你要我来的不是吗?”
“你是冲著六亿来的吧?”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是比我想象的更污秽、更卑鄙吗?”他受伤的手反捉住她,咬著牙,一个字一个字由牙缝中挤出话来。“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她红了眼,晶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相信你?”他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的狂笑起来。“叫我相信一个设计仙人跳,为了钱不惜出卖感情的女人?”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污辱人?”
“是谁逼我的?”他看著她在他面前落泪。那已经不能使他心软了,在召开记者会时,她不就是以泪水将那群记者唬得一愣一愣的?他知道女人的泪水廉价,却不知道这女人的演技可以炉火纯青到这个地步。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我愿意的,我不会故意伤害你,真的!”她的泪掉得更凶。
她知道在记者会上说那样的话对他而言是多么大的伤害,可是她更不能眼睁睁的看著继父寻短。她在记者会上的眼泪不是要博取同情的,而是深感耻辱和愧疚的羞愧之泪,这样的心情楚伦不会懂的。
“你在告诉我,单单只是你的不经意,就能把我玩弄于股掌间吗?”现在路羽然的任何一句话听在他耳中都会令他愤怒。他全心全意付出的情感竟然被恶意的利用,这叫他怎么不恨,怎么冷静得下来?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如此玩弄他,偏偏他就栽在她手上而且如此彻底。
路羽然对于他如此质疑自己对他的情感感到伤心和沮丧,她拚命的摇头,泪珠纷纷落下。“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请你相信……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
楚伦听到这句话,只觉既刺耳又痛苦。他为了她的这句承诺,已不知付出多大的代价。
冷鸷的眯起眼,他唇畔扬起诡谲的笑意,“六亿明天才能到手,路氏立即又缺钱了吗!”他向她倾下身子,将她逼靠在沙发椅背上。“这回又缺多少?你又打算利用你美丽的身子和我大玩仙人跳,然后再敲我一笔吗?”
“你……”她瞪大眼,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讪笑道:“不必那么麻烦了,你直接开口吧,省得我再被一群无聊的八卦记者烦得无法上班。”伤害她是他惟一能够自我平衡的方式。
“我对你而言到底是什么?”
“在你如此对我的情况下,你还奢求什么?”
“奢求你还是爱著我。”她绝望的开口说。
楚伦的怒火完全被挑起,“爱你?这个时候你还敢说这样的话,有胆识。”
“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伤他非她所愿,可她终究伤了他,不是吗?
“原谅你?”他不招惹她,她反倒执意挑起他的怒火,深沉的眸子掠过一瞬狂邪,他冷然而邪气的说:“好啊,陪我一次,我就原谅你。”
“你……”在那瞬间,路羽然由他眼眸中读到的只有恨意和男人的欲望,知道他不是真的要原谅她。“不……”
“你以为你拒绝得了我?”他听似轻松的语调中充满胁迫。“忘了,你爸爸要的那笔钱还没汇出去,你甘心这场仙人跳的戏码没有任何回收就落幕了吗?”
“你到底想怎么样?”
“自愿陪我一次或逼我做绝,你自己选择。”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得这么可怕!”
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他勾起她弧度完美的下颚,冷漠的开口道:“我的时间宝贵,你可以作选择了吗?”
路羽然难以置信的抬起眼,在她触及他那双冷然而没有温度的眼之后,她失望的垂下头,知道此时在她面前的,不再是她所熟悉的楚伦。
她开始木然而机械式的解开胸前的钮扣。
“得到你想要的之后,不要忘了你方才承诺我的话。”她已经为继父牺牲到这地步,不希望问题仍解决不了。
她会伤害楚伦是为了钱,因此那笔钱对她而言是重要的。
在这个时候,她仍念念不忘那笔钱!这更增加了他的怒意。“那要看你表现得如何了。”
“为什么要这样伤人?”她受的委屈再度令眼中蒙上一层水雾。
“你逼我的。”他邪气的笑著。
微醺的醉意和著无法原谅的怒火,在胸口燃起一簇高张的欲火,他眯起眼看著路羽然将衣服一件件的褪去,露出曼妙的身材。
在灯火通明的情况下裸露自己的身子,路羽然感到异常狼狈,无助的以双手抱住丰盈的雪峰。
她皱紧眉宇,眼中蓄著泪水的模样任何人看了都会升起怜惜之心。
有几秒的时间,楚伦的动作变得温柔,可一想到自己便是栽在她柔弱的装扮下,不知不觉中,他的动作就粗暴起来。
她只能承受著他的狂鸷残忍……在他交出真心疼情一个女人时,她回报他的又是什么?
她骗他!开始就是场骗局!
在欲火和被伤透的情绪交织下,他只想如同野兽般发泄。
她咬著唇忍受著如同遭受强暴般的侮辱,无言的接受他在她体内冲刺的力道,她知道那仅仅是欲望和怒火的发泄,没有任何感情。
楚伦很快的达到高潮并且抽离,起身整装。在离开她身体后,他才赫然发觉她脸上挂著两行清泪。
她没有看他,只是木然的默默起身穿上衣服。
“你……”
路羽然痛苦的咽一下口水说:“我不知道你从何处去分辨事情真相,可是我真的没有为了钱而出卖感情,我对你的心一直没变……”她难过的红了眼,颤著唇坚持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
九年的爱恋,她没办法说服自己放弃。
楚伦会变得那么可怕是可以理解的,但她也有她的无奈。在这件事情上,他们俩谁都没有错,错的只有造化弄人。
从他方才的语气听来,他并没有收到她寄出的录音带,若收到的话,事情会有转机吗?她不知道,就如同她知道人在发怒时是很可怕的,却不知道那种可怕是如此的极端。
楚伦的心伤太重,仍是冷著脸看她。
“我的话仅止于此。”她是个傲气的女子,可“情”字却彻底将她折服。打从她喜欢上楚伦,她就知道自己情路多舛,只是没想到一切苦尽甘来时,还有更大的考验在前头等著。她的爱付出得理所当然,为爱所受的苦也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可是喜欢一个人的苦,她受得还不够多吗?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她还有多少勇气可以乐观的看待这段感情。
推开门,她走出了楚伦的视线。在门阖上的那一瞬间,她对他可能会追出来,温柔的由身后环住她的希冀幻灭,他终究不打算留住她的脚步。
隔著一扇门,路羽然绝望的失声痛哭。
为什么她要爱得那么痛苦?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