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并无任何可笑之处。
“你这模样就像是绑着头发在狂风中策马宾士了五天五夜,看起来是英姿飒飒,十分壮美。”他很努力的寻找形容词,才不会使得她太过难堪。
“什么壮美?难道真的有这么糟?”狄宁宁蹙起眉头,这可是她花了半个时辰的成品呢!
“有点……”李澈微微耸肩,才要开口,花大妈刚好从里头走出来,抢先说话。
“哎呀!这不是狄御史吗?怎么么着?方才到屋外被人抢劫,跌跤了不成?要不头发怎么会乱成这样?”
李澈看狄宁宁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动了动嘴角,忍住不笑。
一直到花大妈离开后,狄宁宁才气怒的瞅着他,“李大哥要笑便笑,何必忍住?
“我看这花大妈是心直口快,真是女中豪杰。”李澈终于再也忍不住,在狄宁宁的面前大笑,好一阵子后才伸出手,替她把头上的髻拆开,让一头黑幕般的长发披泄而下。
“怎么拆了我的头发?”就算大家都觉得糟,狄宁宁可不这般认为,这回她是气得差点跳脚。
“先用早膳,待会儿澈哥哥帮宁宁重新绑头发。”李澈握着她的淡绿色发带,走进大厅,在圆凳上坐下,开始用餐。
狄宁宁没好气的跟在他的身后,怒瞪他一眼,才不甘愿的与他隔着一张凳子坐下,拿起筷子用餐。
他却像牛皮糖,硬是往她的方向挪动一个座位,让两人的手肘几乎要碰触在一起,才肯好好的吃饭。
一顿饭过后,李澈随着狄宁宁回到她暂时住下的房间,让她坐在铜镜前,
高大的身躯则站在后头,拿起象牙梳,先替她梳顺一头长发。
柔软的发丝散布在粗糙的大掌上,他可以清楚的闻到由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桂花清香。
修长的指头细心的先将她的头发在头顶绑起一束后,动作熟练的将一束黑发扎成一个小髻,然后再由腰头取出她的淡绿色发带,绑在发髻外侧。
透过铜镜,她可以瞧见他敛眸专注的模样,那棱角分明的黝黑俊颜就像带有魔力一般,令她一见便怎么也收不回视线。
狄宁宁可以感受到他修剪得宜的指头划过头皮,两只大掌温柔的捧住她的发丝,就像对待珍奇宝物一般心细如发,这时,她又嗅闻到他身上的檀香气味,脑海瞬间毫无羞耻的回忆起“春花赏月宴”那日,他也是用这双手抚过她的颊畔、颈项,以及如今正隐隐泛热的双腿中心。
“绑好了。”李澈一边说话一边将头探至她的面前,惊愕的发现白晰俏脸上的红潮。“怎么了?脸怎么会这么红?”
“我……”总不能说自己想入非非吧!她赶紧要再开口,却因为他贴在额头上的大掌而惊得说不出话。
“额头是有点烫,不过其实也还好。”李澈蹙起眉头,不懂她脸上的酡红从何而来。
“谢谢关心,我没事。”狄宁宁挥去他的大掌,站起身,赶紧离开圆凳后,才再开口,“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嗯,是差不多了。”
“我先去请花大妈帮我们准备水和糕点。”她立刻转身,就往屋外跑。李澈都还没能回话,就看见她纤细的身形消失在房间里,而抚过她柔软发丝的掌心隐隐残留着细致的触感,以及属于她的香气。
他缓缓的将大掌放在鼻尖前,轻轻嗅着这令他无法抗拒的爱恋气味。
稍后,李澈与狄宁宁骑着马,由石帛县县令派员领路,前往同花村时,一道娇柔的身形从两人下榻的宅院墙角走了出来,直勾勾的看着三人的身影,直至消失在石板路的尽头为止。
当李澈与狄宁宁跟着领路大哥经过羊肠小路,穿过一座矮山后,他们眼前
所见仿佛杳无人迹,寂静无声。
同花村两年前还是孩童笑声不断、成人安居乐业的依山傍水好居所,然而现在却变成这副废弃村落的模样,令人不胜唏嘘。
李澈率先跳下马背,接着拉紧狄宁宁身下的马匹缰绳,让她得以顺利下马,再自动的将马绑在水草处休憩。
“我跟狄御史到前方看看,领路大哥,你就在此地休息。”
李澈曾向石帛县县令及其手下秀出紫符,说明他们两人是以查案御史的身份指挥地方官员,因此他才会在领路人面前称自己与狄宁宁为御史。
“是,小的就在马匹旁,两位御史大人查看后,若要回县城,请再唤小的一声即可。”领路大哥恭敬的退离。
“我们抓紧时间至前方查看。”李澈一边说话一边与狄宁宁并肩而行。
“是。”狄宁宁跟着李澈一间屋子一间房子的入内探查。
她瞧他收起早先的玩心,一双如鹰的锐眸毫不放过屋内任何一处角落,直到查访完同花村仅有的三十间房舍后,两人来到水源旁,坐在草地上休憩。
狄宁宁自认不是娇娇女,但陪着李澈走了三十间房子也够累人的,现下伸直双腿,捏着好像已经不属于她的小腿。
“累了?”李澈望着强光照射下面容依旧雪白,没有任何红晕的狄宁宁,神情充满忧心与心疼。
“是累了,但若查不出所以然来,我就没有喊累的权利。”她摇了摇头。
“这些日子也够折腾了,连澈哥哥我这大男人都有点疲惫了,更何况是娇弱的宁宁呢!”虽然李澈暗暗起誓,要赶紧厘清真相,才能让狄宁宁放心休息,但话语里还是不忘讨便宜。
“谢李大哥关心,我还挺得过去。”狄宁宁朝他勾了勾嘴角,对他的再次调戏充耳不闻。
或许是出了洛阳的关系,又或许是李澈的牛皮糖功力发威,她对他已不再如先前那般拘谨与恭敬,两人现下反而像朋友,自然而然的相处。
“对了,李大哥,你有无发现异状?”她看着他。
“我是没发现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只是有一项东西让我感到十分好奇。”他敛眸,看似陷入沉思。
“好奇?”
“我在第八间与第二十三间民舍里发现这个东西分别掉在屋外的泥地上和床铺旁。”李澈从怀里取出用帛布包裹,两根约狄宁宁的小指一半宽,长有一个手肘的铁针。
“这是什么?”狄宁宁攒起眉头,看着李澈手里的诡异东西。
“若我没猜错,这应当是用来针灸马匹的针,早年我住在边疆时,曾见过多次马医官替马匹针灸的场景,他们使用的针与这十分类似,详细情形我还得要找人问问。”李澈向来习惯不把话说得太满,因此想要等到确定手上的铁针为何物后再做判断。
狄宁宁点了点头,才要再开口,就见到领路大哥急匆匆的朝他们两人跑来。
“御史大人,不好了!不好了!”领路大哥一边挥手一边大吼,直到抵达李澈与狄宁宁跟前,才气喘吁吁的停下脚步。
“敢问大哥,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狄宁宁镇定的询问。
“方才县令命人传话,说是与同花村对角,位于石帛县南方的县辖交界处,一座唤作红霞村的村落,今天早上发现有五名村名陈尸家中,而且他们的脖子上都有两颗红豆般大小的口子。”领路大哥边说话边颤抖。
狄宁宁与李澈四目相接,心想大事不妙。
“御史大人,这一定是鬼神诅咒,一定是我们石帛县不晓得为什么惹怒了山鬼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领路大哥的面容呈现灰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