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家臣们寒暄之后,源城绪终于摆脱纠缠,带着齐季清往大厅外走去。忽然间,齐季清觉得背后有锐利的目光射来,他倏地回头,却无法分辨是来自何人的目光。
源城绪扯了扯突然停下脚步的齐季清,示意他快快离开。齐季清只好再度追上源城绪的步伐。虽然齐季清不晓得是谁,但家臣之中显然有特别注意他的人;他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源城绪,因为他认为自己很快就会离开,别人怎么看待他并不重要。
出了城堡,齐季清才发现天色已暗。源城绪命仆人提了灯笼在前带路,似乎还打算带他到别的地方。齐季清忍着想问清楚的冲动,跟上源城绪的步伐。
他们离开城堡后,往左走向一道石阶。这石阶是通往峭壁靠近内陆的方向,和先前通往海边的石径不同。走了段不算短的石阶后,齐季清才瞧见不远处有幢环形的木造房屋,里头灯火通明。
十几名的幢仆侍女列队在走廊下迎接主人。源城绪带着齐季清穿过众人面前,边走边说着话,只见一旁的僮仆侍女在应答之后一一离去。
在走廊尽头拐了个弯之后,源城绪推开一扇木门,接着再推开里侧的纸门,一间如同在城堡里所见的房间出现眼前。房间在主人不在的这段期间里,被整里得十分干净,可说是一尘不染。
「这里就是你的房间啊?」齐季清赞叹地四处张望。这次不用源城绪提醒,他已将靴子脱了,一脚跨进房里。
「不,这里是你的房间。」
「咦?」齐季清没想到自己要住在这里,愣了一下。
「这里是睡的地方。」源城绪拉着齐季清来到一扇屏风后面,光亮的地板上已整齐的铺好了被褥。源城绪指了指被褥对面一列倚墙而立的橱柜。「你需要的衣衫全在里头。由于你的情况特殊,不会有任何侍女来服侍你,这应该没关系吧!」
「当然没关系了!我可不喜欢有人在一旁碍手碍脚。」齐季清不记得自己以前是如何生活的,但目前的他并不需要人来服侍。
「既然如此,你自己先到柜里挑一套衣裳,待会儿沐浴完好换上。」
「好。」齐季清来到橱柜前找合适的衣衫。越翻找他眼睛就瞪得越大,最后他拾了件红底紫花丝袍,僵硬的转过身,眼底冒火、嘴角抽搐地冷冷问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全是女子的衣裳,你要我怎么穿?」
「这与你在这里假装的身分有关。」源城绪解释着。
华丽的袍衣由齐季清僵硬的手中掉落,他头也不回的往房外走去,愤慨的嗔道:「我是男人耶,凭什么要我穿女子的衣裳,我不干!」
「等一等!」源城绪出手将他拦住。「你先看看橱柜最底层的衣裳再说。」
齐季清狐疑地瞧了他一会儿,才回头来到橱柜前,最底层的衣衫就全是他惯穿的服饰了。
「我请你假扮的是白鸢城的公主,理所当然该穿女装。但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我也可以对外宣称,你因为抗议被强行带回,所以了故意不肯穿女装。」
「那就请你照着后者的做法吧!堂堂男子,穿女装成何体统。」齐季清满脸的怒气总算稍稍平复,但却仍皱着眉紧盯着源城绪,「既然我是你请来假扮公主的人,那你一定知道我是谁了。」
「你现在知道自己是谁又有何用,还不如安心扮演好公主的角色。」
「我就是想知道!」
「一个吻。」源城绪突然变了神情,灼灼盯着齐季清。
「休想!」齐季清不暇思索,脱口回道。
「既然这样,你就等到记忆恢复好了。」
「你不怕我毁约,不扮你的公主了吗?」
「在中原我还会担心,但如今你都到了我的城堡,就算你想不扮也不行。就算你逃出这里,不了中原,所以还是遵守约定的好。」
显然齐季清屈下风,他火冒三丈,恨不得一巴掌打掉源城绪那得意的笑容。但他还是装得若无其事,拿过件衣衫问道:「我要沐浴更衣了,谈到哪里去?」
齐季清闹别扭的模样,让源城绪哑然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出房间。他们在走廊上遇上侍女,她对源城绪说了句话,源城绪怒声回着,侍女瑟缩了一下,泪眼汪汪的瞧着齐季清,似乎颇为他担心。
源城绪不理会侍女,拉过齐季清就往走廊后方走去。
「那人是谁?」齐季清频频好奇地回头。
「紫月以前的侍女。她说要服侍你沐浴,我当然不可能答应啊!一让她接近,你不是女子的事岂不马上穿帮。」
「不会。」源城绪坚决说道:「因为我说要和你共浴,不准她来打扰。」
「可是你的拒绝不会让她起疑吗?」
「共……」齐季清的惊叫声被源城绪迅速掩住。涨红着脸,愤怒的将源城绪的手扯开,齐季清压低声音气呼呼的说:「我才不要和你共浴!」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都是男人。」
「可是你说要当我的情人,还以吻威胁我,如果袒裎相见的话那还得了。」
「你是怕我,还是怕你自己?」源城绪拿话激他。
「笑话!我才不怕呢!」齐季清不服输,逞强地说。
「这不就得了。」
齐季清无话可说,被拉着往源城绪的房间翻找替换的衣衫,再被拉往沐浴的房间去,脸上的表情就像认命待宰的动物般。
「别这种表情!我又不会伤害你。」源城绪一把将齐季清推进热气氤氲的浴间,?的一声将门关上。源城绪将齐季清和自己的衣衫全放进个干净的木桶里,随手脱下的衣衫则放进另一个桶子。
「如果你再仅在那里,我可要动手为你脱衣裳了。」源城绪舀了浴池里的水淋在身上,一边催促着还不肯动的齐季清。
齐季清虽然介意,却不肯服输,三两下便将衣衫剥光,跳进池里。温热的水立刻包裹住他全身,舒畅的感觉窜进每一寸肌肤里。齐季清有点熏熏然的感觉。热水里似乎撒了香花,不时散发出花香味。他捧了水洗脸,果然一阵香味直沁心脾。
「需不需要我帮你擦背?」源城绪细瞇着眼,瞧着一脸陶醉的齐季清。
「不……」齐季清一抬头,源城绪那经过锻练的结实身躯赫然映入眼中,让他突然说不出话。「不……不用。」
「我可是难得替人服务的哟!」源城绪在石造浴池旁蹲了下来,斜倚着浴池,笑盈盈地说。
知道源城绪故意逗弄他,齐季清板起脸,不领情的说道:「不劳你费心。」
源城绪一脸伤心的退开,就在齐季清松了口气时,源城绪却跳进浴池,激起一阵水波荡漾。齐季清本能地站了起来,慌忙想跳开。当他发觉源城绪视线的焦点时,赶忙又坐了下来。这一起一坐的,弄得他涨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你现在的表情就像不曾破人抱过似的,以前那要将人燃烧似的激情你都忘得一干二静了吗?」源城绪一反先前的调侃戏弄,落寞地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齐季清别开脸,心里叮咛自己别被骗了。
「头上的伤还疼吗?」源城绪依旧用轻叹似的语气问。
「别以为装出一副关心的温柔模样,我就会相信你。」
「我是真的关心啊!」源城绪瞧齐季清还是不理不睬,径自欺身上前,抓着他的胳臂将他扯了过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赤裸裸的齐季清不敢多作挣扎,僵硬的坐在源城绪双腿之间,小心翼翼的不让背脊碰触到身后宽阔的胸膛。
源城绪拨开黑发,检视他的伤口,直到瞧见伤口愈合结痂才放下心。他撩起他束在脑后,半浸于水中的黑发,兴致勃勃地说道:「我帮你洗发。」
齐季清都还来不及回答,绑着发的缎带就被抽掉,身子被挪向池缘,一头长发就散在浴池外。齐季清正想起身抗议,一盆温热的水已兜头淋下。
「别乱动,弄着伤口就不好了。」
或许是真的不想弄痛伤口,齐季清顺从的坐在浴池里,任由源城绪一次次用香膏搓揉着他的头皮和长发。和浴池里相同味道的香膏,让人格外能放松心情,甚至舒坦得昏昏欲睡。
齐季清似乎真的在浴池里睡着了,因为他不记得源城绪何时替他冲净头发,他又是何时离开浴池的。当源城绪带着笑意将他叫醒时,他已经裹着布巾,站在浴池外了。
「衣裳你得自己穿,若还要我帮你穿衣裳的话,我一定会忍不住将你压倒在地上。」
源城绪最后那一句「压倒在地上」,总算让齐季清醒了过来。
「我当然会自己穿。」齐季清夺过拎在源城绪手中的衣衫连忙穿上。他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对,竟会在源城绪面前睡着。
匆匆着装完毕,齐季清一跨步就要住浴间外走去,源城绪却一把将他拉住。源城绪适时解释道:「头发还没擦干,就这么出去会着凉的。」
源城绪拿起方才围在齐季清身上的布巾,为他擦拭湿润的黑发。
他的体贴让齐季清有些动容,轻声问道:「你何必对我这么好,我都说不当你情人了。」
「不为什么,我就是想这么做。」
齐季清突然感到泫然欲泣的凄楚,若再不离开源城绪身边,他一定会哭出来的。他突地挥开那双温柔的手,夺门而出。
不熟路径的他,根本不知何去何从,不一会儿,就被源城绪在走廊上追上。
「你想逃吗?我可不会让你逃走。」
源城绪将气喘吁吁的齐季清圈在怀里,信誓旦旦的说。两人此时身上穿的都是单薄的衣衫,彼此的体温和身体的悸动无可避免的传达给对方。
此时屋外已高挂银月,皎洁明亮的月光映照在走廊上。
源城绪将那低垂的脸轻轻扳了过来,这才惊见齐季清脸上的泪痕。
「啊!」源城绪低喊一声,焦灼地瞅着那被泪水润湿,在月光下闪动着凄楚光芒的脸颊,整颗心像被揉碎般揪痛着。「别哭!我不是有意为难你,实在是……」源城绪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心惰,只能一个劲的为齐季清拭泪。
「我才没哭呢!」齐季清哽咽着为自己辩解。他不想哭,也不晓得为何要哭,但泪就是不听使唤,像决堤般落下。
「我该怎么做呢?该怎么做你才肯停止哭泣?」源城绪心疼地瞧着眼前的泪人儿,心急如焚、手足无措,「我知道是我不好,你一个人孤伶伶来到扶桑,我不该一下子逼你做太多事,对不起。」
源城绪将齐季清搂进怀里,抱着、哄着、安抚着,忙了好半天,总算让泪水突地溃堤的齐季清慢慢平静下来,源城绪也才悄悄的松了口气,但他仍不舍的继续搂着齐季清给予抚慰。直到一阵风吹来,齐季清打了个寒颤,他才问道:「夜里风凉,我们进屋里去吧!」
迟疑了一下,齐季清才闷闷地回了句:「嗯!」
在源城绪还来不及松手时,他就将源城绪推开,转身头也不回的走着。源城绪悄悄跟在他身后,走了好一会儿,才忍不住轻笑道:「你的房间过了喔。」
源城绪指了指齐季清看都不看一眼,就走过去的纸门。
「它们长得都一样,我哪认得那么多。」齐季清用哭红了的眸子瞪着源城绪一眼,推开房门径自走了进去。
「季清,晚安。」
「咦?」齐季清讶异的回过头。
「齐季清就是你的名字。」源城绪解释完就合上门转身离去。
齐季清愣了一下,这才追出门外,在不远处的走廊上叫住源城绪。
「我不喜欢欠人家人情。」话一说完,他昂首轻吻了源城绪的唇,迅速离去。
源城绪吃惊的在走廊呆站着,好半晌才回过神追了上去。
清晨,微凉的寒意渗入房里,齐季清本能地往温暖的锦被躲去。
忽然,他猛地睁开双眼,伸手触及的竟是温暖而赤裸的肌肤。
原本恍惚的他陡地被惊醒。
他试着找寻昨夜的回忆,全不记得会和源城绪共寝,可是这时他真的大刺剌、一丝不挂的睡在他的被窝里,幸亏自己身上还穿著衣衫,要不他可要放声大叫了。
昨晚他只是允许源城绪在他身旁多放一床垫褥,可早上一醒来,那垫褥上早已空空如也,该睡在上面的人此时却压在他身上,让他醒也不是,睡也不是。
依源城绪的睡姿看来,他理所当然的将齐季清当成所有物,才会紧缠不放。这样被紧抱着,虽有点讨厌,但也让齐季清有种似曾相识的温暖感觉。
自己真的是他的情人吗?为何他什么事都不记得了。
齐季清盯着眼前那即使在睡梦中,们散发出慑人魅力的脸庞,胸口不由得一悸,脸莫名的红了起来。
害怕自己骚动的心情惊醒源城绪,他连忙闭上眼,不去瞧那撩得人心荡神驰的俊脸。他太健壮、太阳刚,彷佛一接近就会被伤得遍体鳞伤似的,但又让人忍不住受他所惑。
「可恶的男人!」齐季清低咒一声。他知道那尚未失去记忆前的自己,八成是因为敌不过他的魅力,才会答应蹚这浑水,也才会成为他的情人吧!
他努力想从空白的记忆里找出些蛛丝马迹,但他的脑子还是如无底深渊般黑暗,没有任何有关源城绪的一点一滴。
就在齐季清拼命想寻回失落的记忆时,屋外突然传来吵杂声,声音越来越近,彷佛是朝着这房子而来。源城绪在睡梦中显然也受到干扰,不悦的咕哝一声。
谁知那吵闹的声音非但没有停止,还越来越近。齐季清听不懂这种语言,不然就能知道屋外在吵些什么了。
喧闹的声音最后停在屋外,一个愤怒的女声高嚷着,还不时拍打着木门。
齐季清原想起身一探究竟,但他才一动,胳臂就被人抓住。已醒来的源城绪用严厉的眼神看着他,命令道:「不准起来!这事我来处理。」
源城绪急于阻挡的神情反倒更引起齐季清的兴趣。
「为什么?反正我也是瞧瞧而已,又碍不着你的事。」
「不行!」源城绪拒绝得又快又急,隐隐透着一股难以掩藏的焦急。
「难道……」齐季清的目光斜标向那被拍打着的门,挑衅的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才没有!你别胡说!」
虽然源城绪极力否认,齐季清却瞧见源城绪黑眸深处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慌乱。如此一来,齐季清更是打定主意非看不可了。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介意让我看上一眼呢?除非是你心里有鬼。」
源城绪紧抓着齐季清的大手在犹豫半晌之后才不甘愿的松开。他沉着脸叮咛道:「等一下你别出去,在屋里看上一眼就成了。你又不懂扶桑语,何必凑这热闹?」
「我就是喜欢这种热闹啊!」齐季清故意一脸天真的说。「我总能看看是谁一大早来扰人清梦吧!她就快要将我的房门给敲烂了。」
源城绪皱着眉望了房门一眼。的确,他若再不起身应门,对方可能就要破门而入了。他无奈的起身穿衣,看了兴致勃勃的齐季清一眼,才去开门。
门一开,一位衣着华丽、容貌妍美的女子就要冲进来,但源城绪横身将她挡住。她几番想推开源城绪,但都被源城绪给挡了下来。
齐季清这才发现,眼前怒意满面的女子似乎是冲着他而来。但他并不认识眼前的女子,因而便静立一旁,看源城绪如何处理再做打算。
门外的梅姬是白鸢城附近一位诸侯的女儿,其地位和紫月不相上下。在源城绪前去中原之前,她曾请父亲派人前来提亲,但尚未得到回音,就听说源城绪到中原去了。
她这一等就是两个多月,因而一得知源城绪回到扶桑,便迫不及待的跑来。她原本就自觉委屈,在得知源城绪与齐季清共寝时,她以为源城绪选择了紫月,妒火便如大火燎原般燃烧开来。
梅姬指着一旁的齐季清,厉声质问:「你不曾提过喜欢你义妹的。她都和人私奔,成了别人的女人了,你还飘洋过海去把她带回来,如今还和她同寝,那种女人到底哪里好了?
「我喜欢谁不用你过问,今后也不准你再说紫月的坏话。」
「我说的哪里是坏话,我说的是人尽皆知的实话。」
「够了!」源城绪一声怒喝,阻止梅姬再说下去。「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才会口不择言,你还是快快回去吧!」
梅姬摇摇欲坠,不甘地瞪着源城绪,颤声问道:「你根本不喜欢她的,对不对?你一定是为了得到白鸢城,才会和她在一起。」
「你错了!我要的是紫月,和白鸢城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样的答复让梅姬连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了。她双颊染着怒红,瞳眸绕着妒火,骇人的怨恨目光百射向齐季清。
「她哪一点比我好!」万般不甘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她和人私奔,我却苦等了你两个月,这算什么!」
过度激动的情绪让梅姬陷入半疯狂的状态。源城绪上前想再度劝解,她却大叫一声,从怀中抽出匕首,出人意料的直冲向源城绪。
源城绪本能的一闪,然他闪身躲过的匕首,此时正朝齐季清刺去。
齐季清虽一直在旁观看,但也没料到会有如此转变,一时楞住,就失了闪避的良机;再加上梅姬存心与他同归于尽的想法,因而虽只是个女子,却将齐季清逼得节节后退。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之间,齐季清扬袖一档,利刃刷的一声撕裂衣袖,直刺向他胸膛。齐季清心中暗忖恐怕就要一命呜呼,一股风驰电掣赶来的力量将他用力一推,躲开了利刃的袭击,但慌乱间过重的力道却让齐季清的身体飞了出去,重重撞上橱柜,摔落在地。
一阵剧烈疼痛伴随着晕眩袭来,让齐季清失去知觉。
「紫月!」源城绪冲上前,用颤抖的手将齐季清轻轻扶起。当瞧见齐季清的额角渗出鲜血时,源城绪的心也像被撕裂、揉碎般直淌血。他慢慢的转过头,用杀人般的阴狠眸光瞪着那正被侍女扶起的狼狈女子,咬牙切齿喊道:「你滚!快滚!否则我会杀了你。」
梅姬颤巍巍的站着,不甘的眸子烧着火红怨怒般盯着源城绪,在侍女的强行拉扯下才终于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