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笑容，就好像这场手术不管是难还是易，他只是完成自己分内的事情，没有任何成功的喜悦，不骄不傲。
“接下来你负责。”他侧头对一边的助理说道。
“是，交给我。”
“病患年龄比较大，要密切观察，不要疏忽了。”康亦源提醒道。
“我知道了。”助理应允道。
康亦源通过特殊通道，走入更衣室，脱下无菌服饰、拿下口罩，双眸仍是冷静如水，毫无波澜。
康亦源回到自己的诊疗室时，随意地看了一下窗外，天幕漆黑，已经晚上九点了，他快步走进里面的休息室，看到里面趴在他桌上睡觉的小人影时，清冷的阵子里闪过惊喜。许是他开门的声音太大，或者他的脚步沉重，睡着的人惊醒过来，揉着眼睛的模样桥憨可爱。
梁燕迷迷糊糊地看着前面的人，等看清了，她大叫一句：“Gocrprise！”
康亦源不住地笑了，揉着眉，敷衍地说：“嗯，是surprise。”
错过了他惊讶的表情，梁燕也不介意，指了指旁边的外卖，“喏，晚饭。”说完，她双手撑着下颚，仔细地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喜悦的表情。
其实梁燕下班之后就过来找他了，不过护士告诉她，他在手术，有可能要等到深夜，梁燕就去附近吃了饭，顺便带了外卖给他。
康亦源心中彷佛有条暖暖的小溪流过，大掌自然地伸出来，摸上了她丝滑的头发，“谢谢。”
“干嘛跟我这么客气。”梁燕笑着说，“有没有微波炉？有可能凉了。”
康亦源伸手在外卖的边缘碰了碰，“还温的，没关系。”
梁燕跟着伸手碰了一下，确实还有点温热，她抬头正要说话，一个穿着白色护士装的女生出现在门口。
“康医生……”女生欲语还休地瞅着康亦源，眼波荡漾。
梁燕挑了一下眉，侧头看向康亦源，康亦源看向那护士，“路护士，有什么事吗？”
路护士脸上马上浮现两朵红晕，“康医生刚做完手术，一定还没吃饭，要一起吃宵夜吗？几个晚班的医生、护士都会去。”
康亦源笑着回绝，“不用了，谢谢。”
路护士难掩失望，眼睛从康亦源的身上移到了梁燕身上，又看到桌上的外卖，咬了咬唇，哦了一声离开。
第4章(2)
梁燕看了康亦源一眼，“为什么不去？”
“累。”手术后的疲惫难以言喻，康亦源一语带过，意义沉重。
“手术成功吗？”梁燕关心地问。
“没什么问题，现在在ICU观察了，没出什么问题就会转入普通病房。”康亦源打开外卖的盒子，缓缓地吃了起来。
其实十几个小时颗粒不进，他应该会很饿，可是饿过头之后他反而不饿了，只是不吃不行，他意兴阑珊、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梁燕站起来，“我去买饮料，你要喝什么？”
“咖啡。”
“好。”
梁燕走到位于楼层角落的饮料自动贩卖机，投币买了一瓶橙汁和一瓶温热的牛奶，虽然康亦源说要咖啡，不过梁燕觉得咖啡伤胃，还是喝点牛奶好。
她一转身，惊讶地看到了康一宇，他侧背对着她，没有看见她。
康一宇正在跟刚才与自己有一面之缘的路护士说话，不知道康一宇说了什么，逗得路护士笑得一脸灿烂。
梁燕偷偷地低骂了一句：“花心男！”幸亏她没有着了他的道。
外人不知道，其实梁燕是一个很传统的女生，就像梁母说的，女生必须自爱才能有人爱，所以她在性观念上很保守。
她一共交过三个男友，她的初恋是大学学长，在她没注意的时候劈腿了，她飞速地甩了他，而跟第二个男友分手是因为他要出国深造，远距离的恋爱她耗不起，最渣的是第三个男友，分手的原因是她不愿跟他上床。
想想所谓的前男友们，她叹了一口气，人生漫漫，情路坎坷。
梁燕甩甩头，将这些讨人厌的家伙抛到脑后，又看了一眼康一宇，她暗自白了一眼，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往另一个方向走，绕了好大一圈才重新回到康亦源的休息室。
康亦源已经吃完饭了，梁燕将温牛奶递给他，“咖啡没有了。”善意的谎言，她是为了伟大医者的身体状况着想啊。
康亦源不置可否地接过牛奶，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本来想提神的，你倒是买了牛奶让我安眠。”
梁燕轻笑，“什么提神、安眠，都是心理作用。”如果牛奶的安眠作用这么大的话，这世界上也不会有安眠药了。
康亦源耸耸肩，喝完牛奶，“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梁燕拒绝，“小人是专门来看看忙碌的大人，可不是来搭便车的。”
康亦源露齿一笑，“这么晚了，不安全。”
“我自己回去。”梁燕坚持，“你也别开车了，我看你眼睛都要闭上了。”
康亦源眨了眨眼睛，眼睛疲劳得干涩了，他无所谓地耸耸肩，“行，我不开车，我们一起坐出租车，我先送你回去，再坐车回家。”他爱惜生命，自然不想因疲劳驾驶献出自己的生命。
看他这么坚持，梁燕也就放弃了，拿起包包跟他一同出门，“好吧。”
康亦源拿了随身物品跟梁燕走出了休息室，梁燕扯住他的袖子，“别走那边，我们走右边。”
走左边可以很快地到达电梯，却有可能遇到某一个讨厌鬼，梁燕懒得对付。
康亦源疑惑地挑眉，“为什么？”
梁燕脸微红，康亦源毕竟是男性友人，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刚刚去买饮料的时候，差点碰到我之前相亲的对象。”
“嗯？”康亦源黑眸凝视着她，“他也在医院？是医生？”
不仅是医生，还是你的顶头boss，梁燕在心里闷闷地腹诽，面上不动声色地说：“我跟他之间有些不愉快，所以我不想看到他。”这么说已经很清楚了。
康亦源半晌不说话，双眸沉沉地看着梁燕，是男方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让她不想再看到那人了呢？
梁燕被他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轻咳了一声，“走啦！”怕他不听她的话，一意孤行要往左边走，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往右边拉。
她的双手很热，而他的手臂微凉，她惊呼一声，“康亦源，你是从太平间出来的哦，这么冷。”
康亦源无声地笑了，手指轻弹了一下她的后脑杓，“你胡说八道什么。”
她伸手摸着后脑杓，“哼！”
两人走出医院，想在医院旁拦辆出租车，兴许是夜深的关系，夜晚的医院又显得特别的阴森，没什么人气，所以医院附近都没有出租车，康亦源只好摸出手机，打电话叫了一辆出租车。
夜晚夹带着寒气，梁燕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很冷？”康亦源没有外套，否则他就把外套给她穿了。
梁燕古灵精怪地摇头，“我总觉得不是那种冷，像是……”她的眼睛转了一圈，低声道：“像阴气。”
她阴森森的话让他无语，他学着她的口吻说：“其实这里阴气不多，最多的是太平间。”他对着她耳语，他的呼吸随着冷风吹进她的耳里，她脑子就像被灌了冷水，整个人一颤，“康亦源！”
康亦源怡然地笑了，“姑娘道行太浅，还是回去修练吧。”
梁燕冷瞪了他一眼，嘴角却绽放出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