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年,她求老爸出面筹办祖父母丧礼那天,张春莲对她的傲慢态度和辱骂,更是令她讨厌到骨子里!尤其是在她听到老爸高喊:“……别拿扫把打晓兰,好言好语请她走就好……”但张春莲仍像个泼妇,猛挥扫把,并以尖锐的吼骂;“没钱还敢来我这儿哭丧,哼!等你比老娘有钱的时候,才有资格出现在老娘面前,还不给我滚!滚……”
在短短的两分钟内,晓兰就像过街老鼠似的打到鼻青脸肿。
如今,又发现那个讨厌的范嘉玲就是张春莲的女儿,不知纯粹凑巧,或是上天刻意安排,母女俩皆是晓兰讨厌的人物,也难怪晓兰每提到她们,心里就很不爽。
不过,生气的对象应该只限于她们……晓兰突地心神一凛!刚才好像……莫名其妙的对顾逸凡发飙。
紧接着,晓兰轻启房门,瞧及那好似秋风中凄凉身影的刹那,她心头不由得整个揪了起来,旋即走向顾逸凡,蹲坐于他跟前。
他瞳眸里的忧伤,分晓兰胸口瞬间起了一股深浓的懊悔。她不是故意要伤他的,真的!早知道几句气话会害得他如此难受,就算打死她,她也不敢吭句气话了。
晓兰伸出手掌,抚挲着他脸庞……
“对不起。”
“我才对不起。”顾逸凡轻轻地握住脸庞上的小手,低唱:“晓兰,我答应你,再也不拿钞票打发她们;但你也得答应我,无论处于何种情况,都别以分手来吓我。”
原来顾逸凡如此感伤是为了“分手”这两个字!
“哎,那只是气话,说说而已呀,就算你再次被张春莲搞得头昏脑胀,不得不再次扮演金主好了,我也不会真的要跟你分……”她蓦地噤声。这下可好了,以前他那种“求你别逼我”的眼神是她的克星,而现在这种“哀伤到极点”的眼神,肯定会演变成她最大的致命伤!然而,她又能怎样?看来以后闹脾气得慎选字眼……
“呃,我答应你就是了,永远不‘分手’这两个字,OK”
顾逸凡终于露出笑容。
“改用写的,总可以了吧?”晓兰很皮幄。
那张俊脸又垮下来。
***“先别哭。”
顾逸凡先发制人,张春莲果然愣住了。
“是这样子的,因为我所有的存款筹、提款卡、信用卡与支票本都被晓兰没收了,所以我没办法再借钱给你,我是真的。”他掏掏皮夹,“你看,晓兰只留一百元给我吃中饭。”
昨儿个夜里,晓兰和顾逸凡在商讨如何拒绝张春莲的时候,当下顾逸凡确实把所有的存簿、印章拿出来交给晓兰;可她原封不动退回,并交代顾逸凡得收好,因为她会乱丢东西学。
因此顾逸凡现在的全是假话,然而,张春莲信以为真!瞧,她正难以置信的瞠大眼。
“那你……可不可以……拿回部分……”
“不能。”顾逸凡无奈地耸耸肩,“她把东西全锁在行保险箱,钥匙也在她身上。”
“难道你……就任由晓兰骑在你头上吗?”
“是的。”事实上,顾逸凡甘愿让晓兰掌管他的一切。
张春莲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那……那……她……你………”吞吞吐吐的硬是说不出任何话来,在此同时,顾逸凡也不想再跟她耗时间。
“请你出去吧,我还有病人得看诊。”说着便向身旁的护土比手势。
这怎么成?!“等等!等等……先让我把话完,两分钟就好!”接下来,只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张春莲眼眶红了,眼泪也掉下来了,紧跟着开始歇斯底里。
“明天就是第五天,我女儿还不出钱来……呜呜……怎么办?顾医师……求你看在我是晓兰继母的份上……跟她不必还了好不好?不然——”
霎时!门口来冷哼。
张春莲一见着晓兰脸色难看地位在门边,即张开双臂欲搂住晓兰。
“我的女——”
“闭嘴!我可没有你这种不要脸的继母,敢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话,小心我告你!”晓兰担心顾逸凡无法挡住张春莲的攻势,所以这几天经常抽空往医院跑。
晓兰斜睨。“别不信!你应该还记得,数年前,我曾经告你妨害家庭、还有我老爸恶意遗弃的事情吧?虽然你们连夜溜走了,不过,我仍保有法律追诉权……”
她双眸登亮!“对喔!以前是因为我找不到你们,所以才没有继续告下去,现在可好了……”
张春莲浑身一僵!跟前的晓兰再也不是那个任她辱骂痛打的小女孩。另外,很奇怪的是,晓兰竟然令她打从心底感到害怕!为什么?晓兰明明长得面貌和善,为什么她还会害怕?
其实这就是作恶之人都会有的自我良心谴责,可惜张春莲尚不自知。
“你想要选哪个好日子上法院呢?或者由我来挑选?”
“你……这……我……”张春莲声音颤抖,蓦地脑海里想到一位救星,赶紧回眸瞧向——“顾医师”
顾逸凡从晓兰的眼神中获知,她只是想吓吓张春莲罢了,但是吓唬人也该有个限度,对吧?因此,他轻声句;“晓兰,算了。”
“嗯……好吧。”晓兰嚷嚷嘴,“你都这么说了,就勉强放她一马吧。”
好女孩!顾逸凡不禁扬起嘴角,不过张春莲并不这么想,因为范嘉玲的债务问题尚未解决。
“呢……顾医师……还有……我女儿的债……可不可以……”
不难猜出她的意思,顾逸凡突地吁了口气,“晓兰,我看这事也算了,好不好。”
晓兰内心顺从顾逸凡的意见,但此时却很想吊吊张春莲的胃口,于是她刻意放慢话速度:
“这个嘛……嗯……似乎……不……”晓兰暗自窃笑张春莲那副“心跳都快停止”的窝囊样,直到顾逸凡以眼神暗示她别胡闹,她才双手一摊!“好吧,全听你的!”
***那天,张春莲离去之时,晓兰已警告过她不难再来骚扰顾逸凡,但因为债主们接连登门、骄纵成性的子女又陆陆续续捅楼子,她只好又找上顾逸凡。
虽然顾逸凡地的存簿已全被晓兰留,不过晓兰也说过“全听顾逸凡的”,不是吗?因此,张春莲深信,只要顾逸凡点头的话,其实晓兰还是会拿出钱来的。
无奈,这次顾逸凡吃了秤砣铁了心,无论她装得再怎么可怜、再怎么悲苦也弄不到一毛钱。于是,张春莲便改变策略,开始到处宣扬她是顾逸凡的准岳母,并且打着准岳母招牌向医院同事借钱,还好那位同事立刻向顾逸凡反应,顾逸凡也立刻发送电子邮件呼吁同事勿受骗。
很快的,这个消息传到了晓兰耳中,当然,她的做法绝不会像顾逸凡那样的温和。
晓兰把张春莲的恶行公布在医院各各角落,上头还附有张春莲的照片;这下子,可使得张春莲再也不敢公然出现医院了。
几天后,张春莲被债务压到喘不过气的情形下,便打起了范玉堂的主意。她想,晓兰多少要给亲生父亲点面子,对不对?
然而,范玉堂愿意出面吗?
他以前是很听张春莲的命令没错,可是在他生病后,张春莲便经常辱骂他是个没用的活死人,连只死猪都不如……呢……管他的!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还是先去医院找范玉堂要紧。
张春莲一说明来意,范玉堂即刻抓起点滴架,欲将张春莲赶出医院。只可惜,他刚开完刀没啥力气,不仅打不过张春莲,反而摔下病床导致左腿严重骨折。而那个没长心的张春莲,竟然顺势掐住他脖子,并胁迫他得点头才愿意叫护士过来急救。
想不到范玉堂宁愿忍受疼痛,也不愿答应她的要求。接着,张春莲便发起狠来,粗鲁地拔掉他身上所有的针管,握紧拳头痛打他那尚未愈合的开刀伤口、骨折处…
未久,走廊上的护士们听到了哀嚎声,冲到病房一看——
数个小时后,范玉堂生命结束之前,对晓兰了句:“老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爷爷奶奶,对不起你妈妈……”声音消失的刹那,隐藏在晓兰心中的怨亦完全消失。
隔月,张春莲被法院判处无期徒刑,而那对不肖子女——范嘉玲和范沙其把房子卖了之后,也不懂得要先为老爸治葬,人就不见了。
唉,这种子女……该怎么呢?
***时间过得很快,毕业典礼一结束,晓兰和沈裕霖。小停便前往工作室讨论“巧缘”的未来。
“八月中,小停就要去美国加州大学报到,而我——晓兰歪歪脑袋瓜,“你们应该早就知道,我原本打算毕业后,白天在大公司的会计部门工作,晚上再回来工作室兼差的,对吧?可是,阿凡希望我能专心的在医院帮忙管理财务,不要额外兼差;另外,我们也打算要搬到医院附近居住,因此,我以后不能常来工作室了。”她斜睨着沈裕霖,“所以,工作室要不要经营下去,得靠你决定。”其实她很希望工作室能够继续经营,只是没说出来。
“嗯……”优裕霖想了想,“我一个人经营不来,但就此关闭‘巧缘’……又觉得很可惜。”
“不然就找学弟妹来帮忙。”小婷建议。
晓兰双眼一亮。
“是啊、是啊,像是阿树、侮梅、红豆、笨强……这几位学弟妹的工作能力都不错,找他们来帮忙,搞不好‘巧缘’会越做越大。”
“这个……”沈裕霖想了想,“先找他们谈谈,再作决定。”
“OK,就这么定了!那……接下来没事的话,我就先走。”晓兰提起背包,“拜拜。”
“等一下!现在才四点半而已,干嘛急着走?”小婷叫住晓兰。
“因为饭过后,我跟阿凡要前往垦丁渡假三天,所以我得先回去收拾东西。”
晓兰又说声拜拜,便消失于门后。这时,小婷回过头来道:“喂,你有没有发觉,晓兰那张脸蛋正洋溢着雯嵋色彩?”
“我早就发现了,同时也发现她——”沈裕霖笑了笑,“越来越有女人味。”
小婷眉头一挑。
“那么你还会……想要把她抢回来吗?”
沈裕霖摇摇头。
“我祝福她——别怀疑,这回我说的是真心话。”接着,他双眸不由自主地瞧向晓兰的专用座位,“喜欢她,就应该忠心祝福她幸福快乐,不是吗?”
***自从晓兰懂事以来,她上课以外的空余时间,几乎都拿来打工赚取生活费,因此,学校所举办的毕业旅行、外教学。野外露营、联谊烤肉……等等这类自由报名参加的活动,她都没有参与过;所以说今天是她第一次来到南台湾也没啥好意外的。
抵达垦丁闹区,顾逸凡和晓兰并未即刻前往饭店,而是先去颇具知名度的夜市逛逛。
晓兰手中的烤就鱼尚未吃完,顾逸凡又送上两串炸虾,接着又买包糖炒栗子以及花生炒小鱼干,这些都是晓兰喜欢吃的零食。不一会儿,瞧他又要买五个蟹黄包,晓兰赶忙出声阻止
“别买那么多,我吃不下了。”
顾逸凡浅笑。“这些包子是你的消夜,不是给你现在吃的。”不知从何时开始,晓兰已养成了吃消夜的习债,而顾逸凡也养成了帮她准备小点心的习惯。
不仅如此,打从认识到现在,无论晓兰想要什么。需要什么,顾逸凡似乎都能看得出来,也感觉得到,并且都在她开口之前,便已经为她打点好了。顾逸凡这么个细心、体贴的男人疼爱着,她胸口的幸福感都快溢出来了。
转个身,顾逸凡和晓兰缠续往前方闲逛,忽然间,不远处的破旧小海产店传来打闹声!须臾,警察抵达现场,并押走了几位想吃霸王餐的不良少年,而后大家都以为没事了,没想到老板娘会冲到大街,怒斥那些围在海产店外的人群。
“有啥什好看的?走啊,全部都给我走开!”
老板娘边吼边挥着菜刀,乍看之下就像个疯泼妇。晓兰实在看不下去了,挽着顾逸凡的手臂正想离开之际,发现他的脸色好难看。
晓兰眨眨困惑的大眼。
“怎么了?”
顾逸凡目光瞟了瞟对街的老板娘。
“她就是艾妮。”
呃?!
原来那个为顾逸凡生下个黑人宝宝、又害死小宝宝、又辱骂顾逸凡是孬种的坏女人就是她。
熟悉晓兰的人都知道,晓兰很不喜欢跟坏女人有太多的接触,然而如今,见到艾妮蓬头垢面、身着沾满油污的围裙,以及经营那间又破又旧的小店面,说真的,在此一刻,晓兰好想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她变得如此——落魄?
晓兰蓦地拖着顾逸凡朝海产店走近。
这时,艾妮也注意到他们,或许顾逸凡的出现令她太震惊了吧,她缓缓地收起菜刀,默默的走回店内,随后伫在冷冻冰箱前,注视他们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
“你们来这儿作啥?想看我的笑话是下是?”语气不佳。
顾逸凡一听,即拉着晓兰准备离开,然而,晓兰拍拍他的手掌,朝艾妮走近一大步。
“我们不是要看你的笑话,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流落到这儿开海产店。”
艾妮不说话,脸庞仍旧面对着冷冻冰箱。
晓兰继续追问:“我记得当初,你不是跟阿凡要了一千万元的赡养费吗?如果好好运用那笔钱,你应该可以过着满不错的生活,可你现在……怎么?全部花光了吗?赌博赌输了?拿去还债了?还是……”
“都不是!”艾妮大吼一声,忿忿地转过身来,但一瞧及晓兰那张和蔼可亲的脸蛋以及那双关心的瞳眸,她竟然恼不起来了。
“真想知道?”艾妮语气有点僵硬,“告诉你也没关系。那笔钱全部被我的同居人A走了,隔没多久,我又被爸妈赶出家门,在身无分文的情形下,我的那些好朋友们,竟然没有人愿意收留我。”
一想到那群酒肉朋友就有气。“可是,她不也因此而获得了许多成长吗?她不也因此而改掉自己那任性、骄纵的脾气吗?
于是,她语气稍微缓和了:“后来,我就找个对我很不错的人嫁了,跟他搬到这儿来。虽然我们的日子过得很平淡,但我觉得很幸福,可惜……好景不常,他去年车祸死了,只留下这间破店面、及两个就读国小三。四年级的小孩给我。”
艾妮找个椅子坐下,语气转为平淡:“其实我大可以丢下那两个小孩子,独自回台北,我相信爸妈不是真的要把我赶出家门,可是……”
“你舍不得。”晓兰大方的坐到她对面,“因为,你跟那两个小孩子已经有感情了。”
艾妮愣了愣。
“是的,我从来不知道,跟小孩子相处可以带给我这么大的乐趣。”她突地噤声,双眸缓缓地转向顾逸凡,发自内心了句:“我以前很对不起你。”
顾逸凡浅笑不语。
晓兰便帮他说句话:“阿凡已经不在意了,真的!哪,从今以后,你就好好照顾那两个小子吧。未来,他们能带给你的欢乐,绝对远大于你今天所感觉到的。”
她拿起桌上的纸笔,写了些数字后交给艾妮,“这是我们的联络电话,如果你碰到了无法解决的困难,欢迎你来找我们。”
晓兰相信艾妮已经改头换面,更相信艾妮和刘芳华是不同类型的人;当然,顾逸凡的想法也和晓兰一样,否则他哪敢任由晓兰将家里的电话交给艾妮?
“谢谢。”
艾妮忍不住心中的激动,目眶渐渐泛起了感激的泪光,晓兰不由得轻拍她的肩膀。
“别跟我们客气,OK,我们回去饭店喽,拜拜。”
***晓兰有生以来,首次踏进五星级饭店的总统套房。她瞠大好奇的双眼到处欣赏摆设,若见到有的玩意儿就伸手碰一下,若见到新颖的设备就叫嚷一声:“这个落地窗会自动开关耶。”
顾逸凡目光含笑地凝视她,随后开始整理放在床边的行李。
不一会儿,晓兰又来到梳妆台前。“镜边是镶金的喔。”再来,她向左几步,“这个贝壳型的台灯好特别。咦?是触碰式的哩。”接着,她目光到另一扇门,走进去瞧瞧,“哇塞!阿凡快来看,这个大浴池有按摩的功能。”
顾逸凡望向声音来源。“好,我等一下就去看。”话落,回过头来继续收拾他们的衣物。
“嗯……水温刚刚好……躺在这儿好舒服。”
顾逸凡挑了挑眉头。
“哎哟!还可以调整按摩速度?”
顾逸凡转眸注视浴室门。
“哇!好麻……呵呵呵……”
顾逸凡突然丢下衣物,走到浴室一探,果然没猜错!晓兰浑身光溜溜的躺在裕池中,接下来,他当然得把握鸳鸯共裕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