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志宇在屋旁空地停下车;旁边几辆车他认得,屋里也传来谈笑声。
看来林俊纬邀请的几位朋友都来了,这是男人的世界,是他会觉得自在的地方,但他却有个冲到电影院的冲动——
天色已暗,但他仿佛看见一颗滚圆的火球悬在天际,那是婶婶带他回家时的那颗夕阳,一思及此,心理那股怒气喜时平息了下来。
小璇有她自己的选择,他该祝福她,而不是从中作梗……他叹了口气去按门铃。
容貌清秀的外籍女佣出来开门,她认得他。
“方先生。”她用滑稽怪异的腔调唤他,听起来像
‘发先生”。她也分不清自己主人头衔“议员”和台币一元的差别。
每回方志宇看到她都想笑,但今天他笑不出来,只点点头,进门去。
客厅里除了几个相熟的朋友外,还有两个女人,那也是熟面孔。
“志宇,这是你最准时的一次。”林俊纬热情地站起来招呼着。
几个朋友也七嘴八舌地椰榆着他相同的话。
“没事就早点来了。”他意兴阑珊地在沙发上坐下。
两个女人含笑望他,他点头致意,懒得开开口问候。
这两个女人是在座两个朋友的地下夫人,纯粹男人有钱有闲的消遣,他说什么都不恰当,还不如不说。
林俊纬抓了个杯子坐下来,打开一瓶威士忌盖子,看样子是想替他倒。
“我不喝,你别倒。”方志宇很少喝酒,总是推辞。
“倒一点,你沾沾也好。”林俊纬一边倒一边问:“你怎么没带你妹妹来?”
“她出去了。”方志宇照实回答,但换来几双暖昧眼神的注视。
很显然“妹妹”两个字,已经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但他们捕风捉影的猜测,只不过想证明他和他们是一丘之貉。
他没有解释的必要。
两个女人耳语起来,笑容妖娆地瞥向方志宇。原本已经够暴露的穿着,在半倾身的角度下,黑色蕾丝内衣若隐若现着。
他懒洋洋地收回目光,转而看着眼前的杯子。
猩红的酒在精致的水晶杯里,视觉效果近乎完美,但他还是坚持自己没事尽量不喝酒的原则。喝了酒以后,脑袋、四肢无法克制的浑沌是他最痛恨的。
林俊纬了解他的习惯,话匣子打开后,他招呼着在座朋友尽兴,但不勉强方志宇,确定他不动杯后,又招来佣人,替方志宇倒了杯果汁。
乳白的果汁局限在杯中,沉静地躺在桌上,方志宇怔怔地望着,想起陆璇白皙的皮肤、想起她动人心弦的笑容,又想起张泓棋……
他如何享受这浪漫的夜晚?握她的手?在电影院里亲密耳语?甚至吻她?
该死!一切都该死!
但暗咒反而让心里窜起的妒意、恨意,变本加厉到了不能忍受的地步。
他抓起方才的酒杯,用猩红的酒汁来掩盖自己心口淌出的血。
用百分之四十的酒精浓度来麻痹自己狂妒的想像。
☆★http://yrxzh.512j.com★☆
晚上九点整,陆璇和张泓棋从电影院走出来。
五光十色的招牌霓虹照亮了都市的夜,街上也是人潮熙攘。走走逛逛该是不错,但他们怕方志宇会操心,准备回家了。
“小璇,今天的电影好看吗?”张泓棋边走边问。
“好看。”陆璇一边走一边浏览着商店橱窗。“电影特效做得像真的一样,很有临场感,我感觉那只怪兽就像真的踩在人的身上一样。”
“那是电脑合成效果。”张泓棋说“明天我带一些资料给你看,你就会知道,电脑神奇、好用到什么程度了。”
“好啊!”陆璇点点头,瞥着一家”高级服饰店里的橱窗展示衣服,门里有只小狗摇首摆尾的,看起来很像刘舒舒的狗。
陆璇想起方志宇的低迷、难受,忽然升起期待。如果她替志宇哥说几句话,不知道刘舒舒会不会原谅他?和他重修旧好?
狗在人也在,陆璇当下推开服饰店门,伸头搜寻着刘舒舒的踪影;里面有一位摩登小姐背对门口在比试衣服,背影看起来很像刘舒舒,但不确定——
“你在干嘛!”张泓棋叫着。
“嘘——”陆璇示意他噤声,也不理会小狗啃着她的鞋子,只专注地等着那小姐转过身来。
一会儿,老板娘朝这理走来,那位比试衣服的小姐比得心满意足,微微转过身来,陆璇看清那人就是刘舒舒——
“小璇,走啦!”张泓祺把她拖走。“没人逛街这样逛的啦!要就进去,不就外面看,哪有人大刺刺地杵在门口看的?”
“泓祺,我要找人啦!”陆璇没好气地指着几步外的服饰店说,刘舒舒正隔着玻璃门张望着他们。“志宇哥和他女朋友吵了一架,我要去替他说几句话,看能不能帮上忙。”
“那种娇蛮的女人没有就算了,你去找她做什么?”张泓棋瞟了一眼说。
他的神情让陆璇想起了之前方志宇带她去逛百货公司时,那些专柜小姐一谈到“大小姐”时的表情。
“泓棋,你什么时候也变得那么八卦了?”陆璇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什么八卦!在外面走动多少有点耳闻,看要不要说而已。”张泓棋拉着她走。“她爸爸死推活推地把她介绍给董事长,你难道没发现他们根本不配?”
“不会啊!我觉得他们外型很搭配呀。”陆璇停下来说。
“你如果希望你的志宇哥生不如死,那我不阻拦你。”张泓棋放手说。
“可是……志宇哥难过啊!”陆璇迟疑着。
“他不是因为刘舒舒的关系,而是——算了,你以后就会明白的。”张泓棋耐下心说。
“我不要以后才明白,我要现在!你告诉我原因是什么?”陆璇问。
但他不吭声,拉着她往前走。
她一直追问到停车场,张泓棋才停下来盯着她,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你真令人捉狂。”他没好气地说。
“谢谢。”陆璇诚挚地感谢,只希望他快点说下去。
张泓棋抬眼望天,眼珠子转了几转后,才把视线回到陆璇脸上。
“如果我说董事长喜欢的是你,你信不信?”他一副认真的样子。
“真的?”陆璇蒙起一个好大、好甜的笑容。随即,脸一垮,瞪着他:“不信,我们只是兄妹。”
“唉,你——你真的感觉不出来吗?”张泓棋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去,用很沉痛的眼神看她,仿佛她有多笨似的。
“志宇哥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对我,没什么特别可是。”陆璇回皖他一眼。
张泓棋不吭声,迳自发动车子往回家的路前进。
不过,听到张泓棋这么说,她还是很高兴!一直到家,她的心都还满涨着——为了一个美丽的错误而快乐。
“泓棋,要不要进来坐一下?”陆璇礼貌地邀请着。
“不用了,董事长大概快回来了。”他挥手,把车茬前开去。
陆璇进屋里去,锁好门。打开电视机一边看,一边等方志宇回来。
方志宇公司推出的房屋广告在电视上出现得相当密集,广告也做得十分唯美感性。
CCTV监视系统、二十四小时巡逻网、电缆地下化、红外线侦测围墙,还有挑高六米的客厅和明亮宽敞的生活空间——
广告总是极尽其能地美化商品,但她知道这是真的,一点也不夸大。事实上,房屋销售情形也很不错,连他自己都留了房子。
不过,这一切与她无关,她在乎的只有方志宇,而那栋房子以后极可能是他和某个女人生养下一代的地方一换句话说,她的在乎比狗抓耗子还多余!
节目一个看完又一个,方志宇还是没回来,也许连等待都是多余,但她必须看他一眼才睡得着,她又继续等。
直到快十一点,门外传来声音,陆璇凝神倾听,有方志宇说话的声音,她赶紧起身去开门——
“那是邻居家,你家是这一间。”林俊纬没好气地指着大门,正好指着她。
“废话,我会连自己的家都不认得吗?"方志宇一脸醺醉地靠在墙边,卖力地翻挑手里的一串钥匙,车停的位置也和平时不同。
她猜想车子一定是林俊纬开回来的,醉成这样哪有办法开车?
“叫他别喝那么多,他就是不听。”林俊纬一脸抱歉地笑着。
陆璇微微点头,也不知该说什么。
“还说!都是你,害我打不开门——大门的钥匙是哪一支?”他咕哝着,把手里的钥匙给林俊纬看。
“谁知道你家大门钥匙是哪一支?”他没好气地把钥匙抢过来,塞进方志宇长裤口袋里,转而指着陆璇说:“醉得连你妹妹都不认得了。”
“谁说我不认得——”方志宇望着她,但眼神仿佛在辨认陌生人一样。
“志宇哥,我扶你进去吧。”陆璇伸手扶他,一股酒味冲鼻而来。
“我自己会走!”方志宇推开她,摇摇晃晃地进去了。
“林议员,谢谢你送他回来,你要不要进来坐一下?”陆璇转而问。
“不用了。”林俊纬礼貌地笑笑。“志宇的心情好像不太好,我从来没看过他这样子。”
“我也没看过。”陆璇急忙望向进去的的方志宇,他已经不见了。
林俊纬望着她欲言又止的,陆璇猜想他大概想问方志宇情绪低落的原因,但她挂心方志宇,无暇多说,而他似乎也了解。
“好吧!那麻烦你照顾他,我先回去了。”林俊纬往街口走去,看样子是要拦计程车回家,陆璇也急忙进屋里去。
方志宇正在浴室里,还传来阵阵的呕吐声。她在浴室外等着,好一会儿,他出来了,狼狈地靠在门框边,俊秀的脸上有种让人心疼的可怜神情。
“志宇哥,我们到房间去。”陆璇扶着他走。
“你自己走,别管我。”方志宇一边走一边推她,显然是醉得六亲不认了。
陆璇力有未逮,只好大声唤他:
“志宇哥,你醒一下,我们要走楼梯了。”
“我没醉——”方志字步履蹒跚地咕哝着,但不再推她。
陆璇不知道几瓶酒才能造就一个醉男人,但知道一个醉男人比一匹野马还难驾驭。走楼梯就像表演特技,两人挤在同一座楼梯,他摇晃,连着她也跟着摇晃。她害怕走楼梯、也怕他摔下去,拼了命地抓紧他。
“小心喔!我们在走楼梯。”她一步一叮咛。
两个人生死与共,走两步就停一下喘口气,好不容
易走到楼梯转角,空间一下变大,方志宇一个踉跄就把
陆璇挤倒,她心一慌,顺手便扯住他,他整个人斜趴在
她身上。
她穿着短裙,腿贴着地上冰凉的磁砖,显然春光尽
泄,不忍卒睹——
“志宇哥,你起来——”陆璇用尽全力推他。
“你在干嘛?”方志宇反应近乎呆滞,但总算爬起来了。
“我在干嘛?那你又在干嘛?”陆璇没好气地站起来扶他。
“走好。”她叮咛外兼恐吓。“要是再跌倒,我就让你睡在楼梯上。”
“睡哪里都行……”他醉话不断,“睡死都行……”
好不容易回到房里,方志宇把自己扔上床,陆璇也松了口气。
“小璇……”他一声声唤着。
“志宇哥?”她贴近他。
“不要走……”方志宇咕哝着。
“我没走,我在这里。”陆璇在床边坐下来,看着他醉眼半睁地望她。
他含糊地说了一串话,她又贴近他听。
“你为什么要穿那么漂亮?”
漂亮?陆璇看着自己的短裙,只有一点叉,而且当初买这条裙子就是喜欢这别致的款式,居然让他挂心?
“我是想这条裙子好久没穿了,就拿出来穿了……不算漂亮。”她轻细地解释着。
“可是你穿这条裙子……腿好美……”方志宇咕哝着,但眼神是认真的。
醉得认真,平时就算开玩笑他也不说这种话的。陆璇站起来,打算倒杯水给他醒醒酒,但还来不及站稳,一只手蓦然扯下她。
“你答应我不走的……”他似乎神智不清了,一手拉住她的裙子,抓得死紧。
“我没有要走,我只是想去倒杯水给你。”陆璇一边松开他的手,一边婉言解释着。
她忽然想到刘舒舒的那条狗,从一个醉得恍惚的男人手里拉裙子,比从狗嘴里掏裙摆还辛苦。
“不!你骗我,你和张泓棋出门……别让他握你的手……”他又醉话喃喃着,将她拉倒在他身边,长腿勾住她,脸磨蹭着她发际。
别让他握手?难道他真的喜欢她?
“你既然介意我和张泓棋出门,为什么还要他请我看电影?”陆璇忐忑着问。
“我介意……不要走……你不要走……”方志宇跨在她身上的脚牢固得如旷野中的石头。原来的意气风发变成一声声憔悴的挽留。
这是为了她……陆璇感觉她的一颗心漂浮摇摆不定,仿佛也醉了似的。
“好,我不走。”她心满意足地哄着。
好一会儿,方志宇呼吸声变得均匀,沉睡中的五官似乎读得到“满足”两个字。她望向窗外,院子里的玉兰树影在夏夜中摇曳,像墨绿色的梦幻。
但幻境也好、梦境也罢,甚至只是一场酒醉乌龙都行。
她不顾去想,更不愿去分辨。
此时此刻,她以情人的姿态,盘据在他心里。
☆★http://yrxzh.512j.com★☆
方志宇在昏沉的宿醉中醒来,酒精经由胃液转换成化学性的物质,由血管蔓延到每个细胞。
一向灵敏的他,四肢迟钝得像即将报废的车一样,欲振乏力。睁开眼好一会儿,他才看清这是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
还有蜷在自己身边像猫一样睡着的陆璇。
宿醉霎时全消。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方志宇慌措地爬起来。
酒后乱性、毛手毛脚、胡言乱语……瞬间,他脑袋里浮出一堆可怕的名词,耳朵嗡嗡作响,有如被雷劈中。
陆璇坐起来睡眼惺忪地望着他。她是没睡醒,还是有委屈不敢讲?
昨晚做了什么?方志宇忙乱地思索,但只想起自己昨晚在林俊纬家喝酒,其它的都不记得了,甚至连自己怎么回来的没印象。
“昨晚是林议员送你回来的。”陆璇终于开口。
“那我做了什么没有?”方志宇慌忙问。
“你喝醉了——”陆璇长长的睫毛扇着,欲言又止:“呃……我扶你上来,你压在我身上……”
“喔——天啊!”方志宇撑着百斤重的头哀号着。
“那是走楼梯的时候。后来你又爬起来,我扶着你进房间,你叫我不要走,我没走——就这样睡了一晚。”陆璇又解释。
“谁不知道这样睡了一晚?我的意思是,我——有没有对你不轨?”方志宇急问着。
“没有。”陆璇摇摇头。“我们的衣服还好好的。”
衣服?方志宇审视着自己的衣服,除了凌巴之外,还是昨晚他穿出门的那套;他又掀开被单看陆璇的衣着,那条短裙也是在她身上,逐看见一双白嫩细致的腿——他又慌忙盖住。
“你确定?”他颤声问。打死他,他也不相信自己可以对那样的腿无动于衷。
“确定。”陆璇点点头,但忍不住红了眼眶。
方志宇急切追问,也以聆判的神情听着她一句句的回答,唯恐一失足成千古恨般。
她望向窗外,玉兰花树在晨光中,变成一种活泼的绿,昨晚的飘忽朦胧已经无迹可寻。
这真的是一场梦,他甚至残忍地打断了这场梦……
“小璇,老实告诉我,我说错什么?做错什么?”他一脸沉重地问。
“你真的什么都没做。”陆璇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
一段静寂得几乎窒息的沉默后,方志宇猛然搂住她,搂得好紧。
她无法转头去看他的表情,只听到他近乎破碎的声音。
“小璇我……我不要看见你哭,也不要看见你和别人出双人对。”
他不会装出这样沉痛的声音来哄她,难道他真的爱她?陆璇贴着他的胸、感受他的心跳,如果这是个错,她愿意错一辈子。
方志宇抚着她的发,不该再说,但一颗心纠结得透不过气来,他必须说:
“昨晚我酒一杯接一杯的灌,我真希望自己喝死算了,该死的!我竟然受不了你和别人在一起——”
“我也不要看见你和别人出双入对。”陆璇打断他的话。“你昨晚一直说我穿得好漂亮,你实在小心眼,你每次约会也穿得很漂亮,我都没计较。”
“你在意我和别人出门?”方志宇蓦然放开陆璇,认真地审视她,想确定她是否开他玩笑,但看见的是她挂着闪闪泪光的笑容。
他明白了,也知道那种噬心椎肺的痛有多难熬!
“噢!你为什么不说?”他忍不住责备着。
“那你为什么不说?”陆璇反问。
“我不敢说啊!”方志宇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因为我配不上你,我不希望叔叔怨自己‘饲老鼠咬布袋’!现在我不顾一切地坦白,是因为我再也受不了了!”
很好笑的形容,陆璇笑得身体颤动;方志宇也笑,但将她搂得紧紧的。
“我从来都不相信世界上会有什么神奇的事,但现在我信了——”他贴着她的额头,蹭着她的发,一改他昔日的英气风发,胆怯地问:“我可以追你吗?”
“可以。”陆璇开心地点点头。“但是要认真一点。”
“那是当然。”
方志宇瞥了瞥表,七点整,他们一向九点才去上班。但他往浴室冲去,刷好牙出来又跳上床。
他捧着心在晨光中轻吻着她的额头。
“时间还早,我们再睡一下。”方志宇满足地替陆璇盖好棉被,侧躺着身,拍着她。“你知道吗,小璇?你小时候喜欢人家这样拍,拍拍就睡着了,我每次看见婶婶在哄你睡,我都跟她说让我来。结果我拍两下就把你哄睡了,婶婶都把我夸得像小神童——我好开心。其实,我最高兴的是他们愿意把孩子交给我,让我有宠爱你的机会。”方志宇望着聆听中的陆璇,又忍不住感叹:“所以,当我知道自己喜欢你的时候,我好恨,恨自己为什么要有这样的非分之想——”
“我可以叫你志宇吗?”陆璇插嘴。
“可以。”他应了声,又继续说:“我把你带在身边,想着要好好照顾你,结果自己却不知不觉被你吸引,我没想到单纯的照顾,竟然会变得如此复杂——”“什么时候的事?”陆璇一脸期待地问。
“嗯——我想想,大概是——之前、之前——”方
志宇认真地思考着,但想了半天都想不出解答。
“志宇,这样就够,不必想了。”陆璇贴近他,轻
柔地唤着。
那声志宇,让方志宇灵光一现,想起来了。
“对了!就在你第一声唤我时。”他认真地说着。
“夸张!”她娇嗔着,“我两岁时就这样叫你,难不成你在我两岁时就爱上我了?”
“那时候当然不会有爱情啊!”方志宇掀掀眉,理所当然地应着。“但是你听过‘缘订三生’这句话吗?就是这个意思。”
“天啊!原来你是个花言巧语的男人。”陆璇蜷在他怀里,掷抡着。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是第一次有女人这样说我。”方志宇装成一副无辜样。
“那刘舒舒呢?你为什么和她分手?”她又问。
“我忙啊!彼此个性又不合。”方志宇这样说。“而且结婚总要有感觉才结得成吧!”
“那你为什么要和她交往?”陆璇打破砂锅问到底。
“不知道,大概是想结婚吧!”方志宇照实说。“你知道我每次回家,婶婶总是催我该结婚了,我自己想想也对,男人没结婚哪像家?当初也是看她个性单纯没有心机,所以就和她交往。结果,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好可怜。”她拍着他。
“谢谢。”方志宇啼笑皆非的。“其实缘分这东西本来就难说,有句话不是说:‘众里寻她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吗?我和你应该就是这样。”
“你真会说话。”陆璇羞赧地往他怀里缩。
方志宇满足地抚着怀里的馨香,又说:“你知道吗,小璇?事情转变得好快,我真怀疑这是不是一场梦。如果这真是一场梦,我希望永远不要醒。”
“八点了,你不想醒也得醒了。”陆璇瞥着表说。
“我还有很多话没说耶!”方志宇瞄到她细致手腕上的表,懊恼起来。“我舍不得起床,我看我们今天不要去上班好了?”
“你不想去上班?”陆璇不敢置信地盯着他。
方志宇点点头。“我怕这个梦,一出门就会不见。”
梦会不见?陆璇不认为这种话掰得高明,他的工作态度一向坚持在百分之百,这只有一种可能——
“少来了!你想试试我的忠诚度对不对?你放心,我敬业乐业。”她当下翻下床,往外走去。
试她的忠诚度?方志宇不敢相信自己想偷懒一天,都有这种子虚乌有的罪名,但他还是起床换衣服。
方志宇挑了件浅蓝色的衬衫穿,搭配深蓝色长裤,干净熨烫整齐的衣服衬得他身材笔挺、神采奕奕,镜子里的他就像白云缓缓飘过的蓝天,明亮而乾净!
他打好领带,开心地抓起公事包往外走去。
陆璇也默契地穿着浅、深蓝搭配的上衣、长裙,这是他戏谚过的情侣装;方志宇的心再度飞扬,那是摘星的感觉。
“小璇,你好美。”他将公事包搁在地上,拥住她。
在一双大眼深情的凝视下,他贴上她的唇,用心去感受双唇交融的醇美。澎湃的脉搏鼓动着心跳剧烈起伏,如云间穿梭来去。
他仿佛摘到天上的月。
“走吧!上班去了。”方志宇飘飘然地拿起公事包,牵着陆璇走下楼梯。
“我们昨晚在这里跌成一堆。”她指着楼梯转角说。“你压在我身上重得像头象,结果你爬起来,还问我,你干嘛?”
“我无法想像自己那种狼狈的样子。”方志宇笑得开心。“不过,这是值得回忆、留恋的地方。”
“讨厌!好在是自己家里,不然不给人看光了。”陆璇用没被他握住的手打他,由一张红通通的脸和低垂的长睫毛,可以判断出她羞赧的程度。
方志宇忽然心猿意马起来,一颗心狂荡得如乘云霄飞车——
这是很僭越的想法,不该想,但一个男人能控制住这种想像才有鬼哩!
他忽然后悔昨晚为什么要喝得那么醉,枉度春宵
算了吧!要不是昨晚喝醉了,糊里糊涂地扯她上床,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不知还要捱到几时,这该值得感谢,而不是扼腕顿足!
“心宇,玉兰花。”陆璇指着院子里的玉兰树,一双眼晶亮。
方志宇伸长手,自枝扮间摘了几朵给她。
“我要十二朵。”陆璇指着树朽问的小花说,眼里满是期待的神采。
“没问题,你要几朵我都摘给你。”他宠溺地说。
树高叶茂,方志宇进屋里去拿把椅子出来摘。陆璇一边伸手接花一边专注地看着他。
阳光从叶隙间疏落地穿透而下,光影斑斓地印在他衬衫上,他修长漂亮的手在树研间游移,摘下她坚持的十二朵玉兰花。
“谢谢。”陆璇感激地说着。
“不客气,替你摘花是我的荣幸。”方志宇很绅士地说。
“好东西要和好朋友分享。”陆璇数着手上的玉兰花说。“陈姐两朵、张小姐两朵,还有……刚刚好十二朵。”
原来她要十二朵是打算送给同事,方志宇有些哭笑不得,不过,陆璇没有都会人的世故、心机,就是她在办公室里大受欢迎的原因。
方志宇大为赞赏,荣幸的心也不变。陆璇笑得甜蜜,白别的脸像玉兰花不染尘埃的花姿,他望得失神,好半晌才想到要把椅子拿进屋里去,但他先讨了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