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芯还没回家吗?」
「嗯。」
正躺在沙发上看着外国影集的夷南,头也不回地应他一声。
伯恺又问:「她有打电话回家交代晚归的原因吗?」
「没有。」
「没有?!」
这次夷南可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悦程度高达九分了,连忙坐好,打算替妹妹说些好话。
「你别那么紧张嘛!年轻女孩跟朋友玩晚一点才回家又不是什么新鲜事,我读大学的时候不也是三天两头夜游、外宿──」
「你是你、她是她,你又不是女孩子!」伯恺不悦地打断二弟的话。「父母不在、长兄如父,我对她有责任。万一她出了什么事,妈回来我要怎么跟她交代?」
「你想得太严重了啦!这几天她都嘛是十一点半多才──」
夷南紧急捂住自己的大嘴巴,但已经来不及了。
「这几天?!」伯恺的脸色比冰山还寒冷。「意思是,我出国参加工业展的这几天,她天天都那么晚才回来,而你知道却什么也不说、不问?」
夷南陪笑说:「这个嘛……我自己约会的时候也常让别人家的女儿陪我玩通宵,好像没什么立场去管束意芯吧?」
「你──」
「啊,我对我的硕士论文突然有灵感了,不陪你聊了。」
夷南赶紧找个理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喽!
「真是个不负责任的家伙!」
伯恺气得骂上一句,想起意芯已经办了支手机,干脆直接打去问她行踪。
「喂?」
「妳知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那么晚还不回来是怎样?!」
一听见意芯的声音,伯恺虽然安心了点,却还是很不高兴。
意芯倒是立刻听出伯恺的声音。「你凶什么凶嘛!我是在打工,又不是在玩。」
「打工?打什么──」
「啊,领班在瞪我,有什么事回家再说了!」
「等──」
话筒里传来「嘟、嘟」声,电话挂断了。
「真是的!」他气恼地挂上话筒。「缺钱跟我说一声就好,这么晚了还去打什么工?」
对了,她刚刚说什么?领班?她该不会跑去酒店──
「应该……不至于吧?」
他面色凝重地坐在沙发上一会儿,又起身在室内踱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的心越来越七上八下,也不晓得自己的担心真的是出于「兄妹情谊」,还是──
「铃~~」
一片静寂中,突然响起了刺耳的电话铃声,伯恺连忙接听,果然是意芯打回来的。
「那个……除了你,有没有其他哥哥在家?帮我叫他们一下。」
「除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当他死人啊!
「没有,家里就我一个活人,有话快说!」她就是有这个能耐惹他动怒。
「……你到底在对我生什么气嘛?」
电话那端安静了片刻,才传来意芯略带委屈的埋怨声音。不知道为什么,伯恺高涨的火气突然消退了大半。
「妳先回来再说。」他算退一步了。
「那你来接我啊!」
「妳别又得寸进尺了。」他话里倒没多少不悦。
「没办法啊,我机车半路抛锚,我又没胆坐计程车嘛!我早猜到你不会乐意来接我,才问你有没有其他人在家──」
「告诉我地点。」
「啊?」她愣了一下才会意过来,忍不住开心地问:「意思是你要来接我吗?」
她高兴的语气让他忍不住想逗逗她,故意沈声说:「废话,大半夜的怎么好意思把妳留在外头吓人。」
「留在外──你真的很可恶耶!干么老欺负我──」
「妳确定要用手机跟我对骂?下个月电话费我可不会帮妳付喔。」
「哼,回去再跟你算帐!」她发现他竟然已经抓到自己节俭的弱点了。「你记清楚喔,我在……」
记牢了意芯说的地点,伯恺立刻开车去接她,但是抵达了目的地,却只看见她的机车,没看见人。
「人呢?」
心急如焚的他连忙下车查看。同时,一个人影突然从人行道旁的矮树丛里跳出来,把他吓了一跳。
「你来啦!」
意芯蹦到他面前,感觉得到她明显地松了口气。
「都几岁了还在装鬼吓人,不会太幼稚吗?」亏他还为她那么担心。
「装鬼?」她怔忡片刻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我哪那么无聊啊!我是担心自己长得太美,一个人站在这么偏僻的马路旁,万一被色狼强行掳走怎么办?躲一下比较安全嘛!」
他上下打量了一身白衣的她一眼。「小姐,我看妳是想太多了,男人看到妳只会加速驶离,就怕惹到『脏东西』吧?」
「喂!」她忍不住气嚷:「你真的很没眼光耶!我明明──」
意芯忽然噤声,因为他突然伸手抚上她面颊,她的心顿时跳了好大一下。
「干……干么?」她都结巴了。
「妳脸上有脏东西。」他神色自若地望着她。「上车吧,机车留在这里,明天一早再叫人来拖吊就行了。」
「嗯。」她有些失神地跟在他后头走。
「躲在草丛里……不晓得会不会有虫掉在妳身上?」
「什么?不会吧?!」
伯恺一句话吓得意芯当场又跳又拍打身上,好像真有一只虫在她身上爬似的,忙得她团团转。
「呵~~妳这个人真好唬!」她慌得瞎忙的有趣表情逗笑了伯恺。
意芯愣住了。
如果她没记错,这还是常板着一张脸的他,头一回在她面前放声大笑呢!
「原来你这个人也是会笑的嘛!」
伯恺看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只开了车门示意她上车。
「妳在哪里打工?」
车开上路后,伯恺立刻问她。
「钢琴酒吧。」看他眉头一皱,她马上了解地又说:「是『纯』钢琴酒吧,不是那种挂羊头卖狗肉的情色场所,而且我只是在那里端盘子的服务生,说起来就跟在一般咖啡厅打工差不多,只是时薪高了不少而已,真的。」
她那么急于解释可不是怕他喔,她只是怕他万一打电话去跟父亲胡说八道,害他们突然中止为期二十天的蜜月旅行冲回来,那她多对不起好不容易才展开第二春的老爸和新妈妈呀!
「就算妳打工的场所没问题,打工时间也太晚了,不止妳没有时间读书,年轻女孩子夜归更是危险。」
「是喔,刚刚不晓得是谁说男人看到我就会被吓跑喔?」她可是很会记仇的喔!
他当作没听到。「妳到底为什么忽然想打工?如果是缺零用钱的话,跟我说就是了,明天就去把工作辞了。」
「我不是缺零用钱,我是想靠自己的力量赚暑假游学的费用。」她加重语气:「『靠我自己』,不靠我爸、也不靠其他人,不给任何人添麻烦,这样我才能心安理得地去。」
「不给任何人添麻烦?」他半带揶揄地提醒她:「妳现在不是正在『麻烦』我吗?」
「我──」她开了口,却无话可反驳。
「妳那辆老爷车也不晓得什么时候会再半路抛锚,想不麻烦别人就只有换辆车;要换车,妳就得先跟我借钱;借钱要还钱,妳的打工费又得落入我口袋。结果就是,妳工打了,钱没了,游学也不用去了。」
意芯认真地听完,认真地想完,真觉得完了!
因为他说的一点也没错,她打工的地点是离家远了点,下班时间也晚了点,像这种深夜时分机车抛锚在偏僻道路旁的经验她可不想再有,但要买新车她没钱,高薪的打工机会更是可遇不可求……
「这样吧,妳晚上别去打工了。寒假到我公司打工,工资就是妳游学的费用,如何?」
「成交!」
她不用算就知道他可是给了她「天价」的工资,白痴才不答应!
「我先谢了!」她感恩地说:「不过还真是想不到,原来你也是个爱护妹妹的好哥哥嘛!」
「好哥哥?」
伯恺瞥她一眼,视线又移到窗外。
「我只是觉得与其让外人使唤妳,不如给自己人『奴役』,反正薪水我会照付。不过妳最好有心理准备,领多少薪水就该做多少事,我可不会因为我们有亲戚关系就给妳凉缺,我会好好『锻炼』妳的。」
意芯脸冒三条斜线,什么奴役、锻炼的,这个恶魔哥哥到底打算怎么操她呀?后悔还来不来得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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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大学就开始放起寒假了。
从答应伯恺到公司打工开始,意芯就战战兢兢的,猜他或许不把她当女人,而是当男人用,搞不好会派她去当送货员、现场搬运工之类,操到她每天累得爬回家,就等着她跪在他面前求饶。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她常意芯要钱没有,要志气可是比天高唷!
担心归担心,她可没怕到跑去跟他取消约定,倒是私底下在房里用装水的保特瓶当哑铃健身,在学校有空就拉着莓莉跟她跑八千,自己先做好万全准备再说。
结果……
「意芯,这份文件待会儿开会要用,影印、装订成十二份送到会议室摆好。」
「是。」
拿着财务主任交代的文件,意芯立刻跑到楼下的总务处影印。
这就是她打工一个星期来的工作内容,收发一下公文啦、印印资料、接接电话,偶尔跑腿买一下招待客户的水果、泡泡咖啡,反正就是个打杂小妹,哪里需要就往哪里去。
她这才明白,原来伯恺那夜什么「奴役」、「锻炼」的话全都是在唬她的,她这份工作明明做得轻松凉快,公司聘请的外籍讲师来上英文课,她还能去旁听呢!
何况,伯恺虽然没跟员工介绍她是他妹妹,但公司干部早在父母婚礼上见过她,其他哥哥们因为不放心她也来「探班」过,她还听闻公司上下背后喊她「小公主」呢!虽然很不好意思,不过也因此没人敢欺负她,危险的工作当然也轮不到她头上。
她相信,以伯恺的聪明,早料到她进公司就算他不开口,也会受到众人礼遇,想「压榨」她只有他开口,而她日子会过得那么快活,也就表示他根本是刀子嘴、豆腐心嘛!
相处久了,意芯真的觉得伯恺的性情就和当初夷南说的一样,是个面冷心热、有口无心的好人。
尤其是看见他母亲嫁给她爸后天天开心幸福的模样,他对她爸的态度也好多了,至少不会一碰面就寒着张死人脸,冻得人直打哆嗦,对她……好像也温柔多了。
印好文件走向会议室的路上,意芯整个脑袋里想的全是伯恺,对他的好感指数直线狂飙,但发现董事长──也就是伯恺的爷爷──正迎面而来时,浑身一僵。
天哪,比起艾伯恺,她更怕这个不苟言笑的严厉老爷爷啊!
「爷爷。」
她立刻立正站好,必恭必敬地先打招呼。
「我没那个福气当妳爷爷。」
意芯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她总算明白伯恺的毒嘴是遗传到谁了。
「妳在这里做什么?」艾爷爷浓眉一挑,冷言道:「不相干的人禁止出入公司,这里不是妳该来的地方,还不离开。」
意芯深呼吸了一口气,提醒自己眼前这个人不是艾伯恺,她不能一拳挥过去,一脚踢飞他,只能忍、忍、忍。
「我不是不相干的人。」她耐着性子解释:「我在公司打工。」
「打工?」艾爷爷由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眼。「谁准妳来的?」
「伯──呃,大哥。」
「真是的,叫妳来能做些什么事,不过又是白花钱多养个废物!那孩子就是心太软了。」
老爷爷,你的「自言自语」会不会太大声了点?我全听得一清二楚了耶!
意芯心里发出抗议的OS,他要夸自己孙子心软也不用拿她当垫背吧?普通人会当着女孩子的面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吗?她是不是不小心哪里得罪他了?
「好吧,去样品室把右边陈列柜数来第三个模型搬到我办公室。」
「是。」
目送着他离去,意芯才松了口气。不过等她到样品室一看,想不倒抽一口凉气都不行了。
「不会吧?要我搬这个?!」
她瞪大眼看着那足足有她半个人高的合金机械模型,看起来不轻、抱起来更重,肯定比她的体重轻不了多少。
理智叫她该去找其他人帮忙,但是「废物」两字言犹在耳,好强的她可不想被人瞧不起,硬是咬牙扛起模型。
「我可以的……没……没多远嘛!不过是扛……到五楼,只有……走到电梯口前辛苦点,加……油……」
她心里想着自己会被这模型压扁,嘴里却不断给自己加油打气,但不只手快没力,扛着模型的左肩更是痛得她都快咬白了下唇。
「……不行……我真的快不行了!有……有没有人──啊!」
终究是志气敌不过力气,逞强的她就在离电梯口不到六公尺的距离时突然腿软,一个踉跄把模型摔了出去──
「砰!」
巨大的撞击声把跌倒在地的意芯也吓了一跳,但是当她抬头看见距离模型落地处不到一公尺,苍白着脸站在电梯口的伯恺,她的脸色霎时比他还白上一倍。
「你没事吧?!」
她简直不敢想象,只差一步她就要砸死他了!
一出电梯门就差点被砸死的伯恺,心有余悸地看着地上的模型一眼,才带着一肚子疑惑走向她。
「妳想谋杀我也不必费那么大力气吧?」他在她身边站定,好笑又好气地看着她。「妳没事搬那么大的模型干么?练举重吗?」
「我才没那么无聊呢!是爷爷他──哎哟……」
想用左手撑起身子的她,一用力肩膀立刻痛得她皱眉,伯恺看这情形也没多问,直接蹲下身,拉开她左肩衣服一看,都瘀青了。
「真是的,妳难道没听过『量力而为』这句话吗?」他又气又心疼。「就算是爷爷叫妳搬的,妳也可以找别人帮忙呀!怎么会笨到把自己弄成这样……」
虽然被骂笨,可是他温热的大掌温柔地在她肩上轻揉着,醉人的黑眸里满是只属于她一人的浓浓关心,意芯在他面前再也不想逞强,鼻头一酸,泪水就盈眶了。
「我……不想被看不起啊……我才不是废物……」
瞧她揉着眼,哭得像个孩子,他的心都快被她哭融了。
「别哭了。」他大约听出了端倪,也明白她的委屈。「爷爷这个人有时嘴巴毒了一点,但常是有口无心的,妳用不着放在心上。」
她噙着泪、嘟着嘴。「我知道,有其爷必有其孙,他说话就像你一样毒!」
像我一样毒──
伯恺在心底笑叹一声。这女人真是有够不知好歹,他哄她竟然还得被拐着弯损,偏偏他又无法生她的气。
「起来吧。」他扶她站起身。「模型要抱去哪里?」
「董事长室。」
「好吧,妳跟我来。」
他说完便把自己手中的公事包交给她,再抱起那座模型。
「我帮──」
「妳帮我照顾好自己就行了。」他把模型扛上肩,按了电梯,再回头看她一眼。「哭得像小孩子一样,不想被笑就把眼泪擦干净。」
她赧红着脸,边擦泪边跟着他走进电梯。
「你要帮我扛去董事长室吗?」她有些崇拜地望着他问,佩服他扛起那模型毫不吃力的模样。
「不然呢?我可不想眼睁睁看着沿路的无辜路人一一被妳砸死。」
「我又不是故意的……」
凝望着她赧颜低头的无辜表情,伯恺心头又是怦然一动,却也立刻黯然地转移视线,不再看她。
几个月的相处下来,伯恺已经确认自己对她的感觉早超过了兄妹该有的分际,也清楚意识到自己真的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了这个「冤家」,但他更记得,她也不止一次说过有多讨厌他,绝不可能喜欢他。
以他孤傲的个性,根本不可能在明知被讨厌的情况下还跟她表白,更不想破坏目前家中的和谐状态,只有压抑心中的感情,继续当她的「哥哥」了……
「伯恺,你在做什么?!」
一看见抱着模型的孙子和意芯一起进来,艾爷爷的脸都绿了。
「做什么?」伯恺面无表情地把模型往地上放。「不是您说要把模型拿来的吗?」
「我是吩咐她搬,不是叫她去找你搬!你不是要去见客户,把衣服搞脏待会儿怎么见人?」老人家气呼呼地转而瞪着意芯。「妳也真是的,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还要去麻烦伯恺帮──」
「她没有找任何人帮忙,为了搬这个模型,她肩膀都已经压伤了。」伯恺打断他的话。「要不是刚好被我看见,她搞不好真会傻到一个人把东西硬扛来,不过大概也得送医院了。爷爷,您应该是一时忘了这个模型有多重,而不是故意刁难她吧?」
艾爷爷板起脸来。「这叫刁难?是你太小题大作了吧!搬个模型就要送医院?你也未免把她看得太娇贵了。再说要帮她也用不着你亲自搬,找其他员工不就行了?竟然为了这点小事浪费你宝贵的时间。」
「手足之间要相亲相爱、互敬互助,这不是爷爷您从小教导我们兄弟的?看见自己的『妹妹』搬重物,我这个做哥哥的怎能视若无睹?」
「什么妹妹,她不过是个外人!」
「她父亲已经是我的继父,她就是我的亲人,我也有保护她的责任。就算爷爷您一时无法接受意芯跟我们已成一家人的『既成事实』,至少也该当她是一般工读生,不要交代她分内之外的工作。她虽然听话,却没那么能干,万一砸断双脚公司赔钱事小,没人要我还得负责照顾她一辈子,请您不要为我添麻烦。」
「是你先把这麻烦带进公司来的吧!」艾爷爷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但马上又压抑下怒气,问他:「你原本不是十分反对你母亲再婚的事,为什么还要让那男人的女儿进我们公司打工?一定是你妈提出的要求吧?你不必为难,我可以作主撵人。」
「要意芯进公司是我自己的意思,跟任何人无关,希望爷爷您能尊重我的决定,更希望像今天这样的事别再发生。没事的话,我们就先出去了。」
伯恺简洁俐落地说完,不等爷爷表达任何意见,一把拉着意芯离开了董事长办公室。
意芯由他牵着走,整个人还没从惊愕中回神。
刚刚那两个「冰人」言语交锋是怎么一回事?伯恺竟然为了她和爷爷吵架吗?
「妳怎么了?」她太安静了,让他有点担心。「是不是肩膀很痛?我带妳去看一下医生好了。」
「爷爷说对了一件事喔,我才没你想的那么娇贵呢!」对他的相挺意外又感动的她,开心得戳着他脸颊笑说:「没想到你这个人外冷内热,其实还真是很疼我这个妹妹嘛!谢喽!」
他望着她不语,空气中彷佛有些暧昧正缓缓流动,意芯脸一红,尴尬地放下手。
「我只是不想妳在公司出事,到时候妈一定会责怪我。既然妳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他冷冷说完,表情淡漠地转身离开,但意芯心里明白,他是真心对她好的。看着他修长的背影,意芯突然觉得,她……好像真的喜欢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