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的人却像平空消失了一样,从来都不曾露脸过,哪怕布署的再严密,都丝毫未能掌握到她半点消息。
那些布署当然不是为了缉拿她到案,只是单纯的想留住她而已。
明白她是在向他宣告,除非她愿意,否则谁也拿她无可奈何。
但他渴望她的心已想得发疼了,难道她当真狠心,让自己就像烟雾般消失,什么痕迹都不留,唯一他能拥有的,竟是她每月一封的预告信。
究竟要如何,他才能够得到她的原谅?
他来到她昔日的住处,这里其实没什么太大的改变,一如当初她离去时的模样,那张水蓝的大床仍暧昧的置於屋子中央,一进门就可以看见,而那张床上有他们相爱过的记忆。
他因想到她而温暖了记忆,却也苦涩了心房,在这里她将最纯洁的自己毫无保留的交给了他,那时她的美丽不是凡尘间能拥有的,而他何其幸运呀,能得佳人如此。
他在床上坐了下来,大手滑过触感如丝缎般的被,然而一阵余温却传透他的手心,仿佛电流通过全身,他的心跳登时停了一拍。
他静下心深吸了口气,一股淡淡的香气沁入心脾,这味道他很熟悉,第一次缠绵的那天,在樱花林里缱绻的那天,他都是让这味包围住的。
谁的味道他都可以不记得,唯独她的不行,特属她的香气早已深深植入他心底,成了他记忆的一部份,这是怎么也挥赶不去的,尤其,他爱死了这气息,那舍得抛离。
他站起身,对著空荡荡的房间喊道:「蕼荁,我知道你在这,你愿意出来和我见一面吗?」
回答他的是幽幽的冷空气。
「我知道你还在气我,气我那时为什么不肯听你说,为什么如此恩断义绝,为什么在你说爱我时,我却冷嘲热讽。是我的错,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但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我会好好补偿你的。」他的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
在暗处,一双晶亮的眼缓缓的阖上,却仍未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我好想你,难道你真的打算从此躲避我吗?即使你打算如此,我也不同意,你是我的!」她的气息充塞於四周,渴望的感觉将他紧紧缠绕,日子再这么下去,他会发狂的。
他瘦了,原本已显疲惫的脸上,此时更显削瘦,深邃的眼眸有强烈的爱意,她见状又叹息了,他也是同她一般痛苦的。
这样无意义的折磨该停止了,这些日子以来不只她在思念,他也在黯然销魂中,枉她聪明一世,原来也是个傻女人,无端折磨了别人也苦了自己,让大家都痛苦。
在情爱红尘中,她才洒脱不起来,但又何必赌气呢,人一生不就是在寻觅幸福吗?而她的幸福就是眼前的男子,曾错失过一次,她不想再尝那种刻骨铭心的痛了。
心下打了主意,蕼荁悄悄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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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半午夜,梦天游轮,不见不散。
当这张纸条传递到叶南纋手里时,他的心因为「不见不散」四宇而狂跳不止,终於可以见到她了吗?在渴盼了三百多个日子後,他终於有再见到她的机会了。
此刻,游轮上除了一些必要的船员外,再也没有其他人,叶南纋站在甲板上,看著天上的明月,内心是平静无波的,从认识蕼荁後,他已很少能这样平静了。
因为没有光害,天上的星子显得特别灿烂,月亮也更皎洁,除了海涛声,再也听不到其他声响。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吹了多久的海风,直到一缕轻幽的叹息低低发出,他才拉回整个心神,循声望去。
一抹纤细的身影伫立在船的桅杆上,那碎人心的一天,她也是站在那里,她的长发飘飞,在空中扬起无数细丝。
「你找我做什么?」她扬起声音,冷淡的问。
「我想你。」他直接坦白的回答。
「哼,想我死还是想我入狱?」她闷哼。
「你知道都不是的。」他急切的说。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她的声音冷冷淡淡,「你叶太少爷说变就变,前一秒钟可以对人柔情蜜意,後一秒钟却可置人於死地,这样繁复的心思,哪里是我猜得出来的。」
唉,还是有几分怨气,谁叫她是真的伤心嘛,虽说已打定主意不再计较,但出出胸口的怨气总可以吧!
「对不起。」她的伶牙俐齿是他望尘莫及的,除了说抱歉外,他不知该如何让她明白他的懊悔有多深。
那日如果不是他在口头上一再倔强固执,两人又岂会走到这地步。
「那你说完了,可以走了吧?」傻子,她想听的才不是这话,为什么男人总是不懂女人心。
「别走。」该死,他向来自以为傲的聪明冷静都没了,只除了能傻傻的说些言不及义的话,他实在是想不出还能说些什么。
「不走要做什么,喝茶还聊天?」她泛起了笑,喜欢看他不知所措的拙样,不是她真心眼小到这么爱记恨,想当初他可酷了,任她怎么软化、怎么楚楚可怜,他都可以无动於衷。
「蕼荁。」他无奈的叹口气。
她不理会他,眼睛望向远方。今晚的天气真好,夜色都显得特别迷人,如果能在这喝个咖啡、小酒倒也是挺惬意的,这么浪漫的事不也挺美的,真不知他为什么要表现得这么无奈。
他以为她在张望离开的路线,一个心急,脱口而出,「不要走,留在我身旁。」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本事留住我。」她的声音轻轻响起。
「我会的。」天涯海角,都不再让她走。
「是吗?」随著声音扬起,她的人突然跃离桅杆,往下跳了去,这样的经验已有一次,上回是但求从此忘情、忘爱,忘了所有让人心伤的一切,这是却是为求真爱。
「蕼荁——」他大声喊她,人也冲上前去,毫不犹豫的随著她坠落的身影往下跳。一次心惊胆颤的别离就够了,无论这次是生、是死,他都不愿再忍受失去她的滋味。
没有预期中海水灌入心肺的难受,也没有想像中冻骨的冰冷,什么都还未感受到,在蕼荁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一刹那,他迅速将她拉入怀中,这一世再也不要品尝任何分离的滋味了,哪伯她还恨他,他也不让她走了。
身体在半空中停顿,意外的,他们并没有掉入海中,而是掉入一张大大的网中,他来不及展露错愕的情绪,只想确定她无恙,他伸出手触摸她的脸,眼前的人是真不是幻。
「为什么跳下来?」她的眼中有感动。
「因为我爱你。」他说出那句自古以来就极具魔力的咒语,却不知这句话可是她渴望已久的,「我宁可失去自己的生命,也希望能保护你,在我的心中,你是唯一的,失去的滋味我已受够了,我无法再让这样的感觉重来一次。」
眼泪不争气的掉落下来,滴落在他手上,他捧住她的脸,苦涩却温柔的说:「抱歉,让你痛苦了,我保证不再出现在你面前。」只要不再见到他,她就不会再伤心了吧……
谁知她的泪却掉得更凶,平常叽叽喳喳的小嘴此时除了抽噎,再也冒不出半句话。
「别哭,我真的会从此离你离得远远的,不再惹你心烦……」他的话尚未说完就被灭了音,堵住他剩下话语的是一张有著全世界最柔嫩唇瓣的嘴,在他停止了说话之後,她才离开他的唇,满面嫣红的睇著他。
他望著她痴迷了,方才的情境是他在作梦吧?!
「又是不要我,又是要离开我,难道我真的没半点值得你留恋的吗?」她半是撒娇、半是怨。
紧紧的拥著她,恨不能将她整个揉入身体内,几乎要将她胸口的气也挤光,他闭上眼用心体会那份感动,「只是不忍心再伤害你、只是希望你快乐,我怎么可能再舍得离开你半分,哪怕要用生命去换取你的半秒钟陪伴,我也在所不惜呀。」
「既是如此,那你还说要离我而去,不再出现在我面前,你这不是存心折磨我是什么?」泪还在流,唇却已扬起了笑。
「我保证不再说这话了,以後你就是觉得我再碍眼,我也要赖著你。」长久以来积郁在胸口的烦忧,在这一刹那间已灰飞湮灭,再也不复存了。
他捧著她的小脸,认真而深情的吻著她,这是他的女人,他这一世再也放不开的人,他愿意倾他所有来宠爱她。
「怎么没问我这回上梦天游轮是来拜访什么?」在他怀中的感觉好温暖呀,这个位子她打算霸占一辈子。
「无论你要什么,我都不会拒绝。」宠她可是他一生的职志。
「那拿来吧!」她大剌剌的伸出手。
「什么?」唉,此时就怨叹自己为什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无法洞悉她的每一个想法。
「你的心。」她认真的说,什么千奇百怪的宝贝,也不会有他的一颗真心来得珍贵。
「我这里是空的,无法给你。」他抓著她的手去摸他的胸口,严肃的说。
「哼,就知道你只是随便说说。」她不开心的想将手缩回,却被他捉得更牢。
「这里是空的,因为早在和你第一次见面时,你就将我的心偷去了。」他握著她的手爱怜的吻了吻,「这里一直是空荡荡的,等著你来充实。」
她瞬间泪光盈然,低哑著声音,轻轻的说:「怎么会是空的,我的心不是早就安置在这了吗?」
这一刻已毋需多余的言语,这让幸福包围的感觉已不再是任何美丽的言词所能替代的。
一切尽在不言中啊……
呵,爱情呀,磨人却又使人快乐的人间情感,幸福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