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怀疑,那姓方的女人这次离开,其实是藏着什么坏心思?”
这段时间一直没露面的萧祁玉在方巧灵离开凤阳的第二天,带着苗青羽登门拜访。
在他面前,白逍寒一向不会多加隐瞒,便把心底的疑虑和猜测如实说出。
“我也不太确定那个女人究竟在打什么算盘?不过没有达到目的就轻易放弃,肯定不是他们方家人的作风。”
萧祁玉边喝茶水,边点头。
“说起这方家上下,确实没有什么良善之人,至于你说的这个方巧灵,发生在她身上的那些事迹,早已经传到了咱们凤阳,这次她登门入府,之所以会死皮赖脸的对你这名声不好的王爷采取极端手段,想必也是料到,早晚有那么一天……”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下来。
有些事情,就算他不明言,相信以白逍寒的聪明,也能心领神会。
这时,苗雪兰端着刚切好的水果,走了进来,就看到厅里的两个男人同时陷入纠结之中。
她笑着将水果盘放到桌子,忍不住调侃,“你们这是怎么啦,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莫非咱们脑袋顶上的那片天要塌了吗?”
“我徒弟呢?”
“正在院子里和几个小丫头玩呢。”
那几个丫头都是苗青羽住在王府的时候认识的。
自从他被萧祁玉认作徒弟带去萧府,每次登门,几个丫头都要拉着乖巧可爱的他去厨房大吃一顿。
苗雪兰心思通透,从小就很会察言观色,她还是头一次在白逍寒的脸上看到纠结,这让她生了几分纳闷,便追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你们怀疑,方小姐这次之所以会突然离去,是带着什么不良的目的?”
“如果不是带着目的,你以为那个女人会在这个时候主动离开凤阳,还咱们一个清静吗?她精明着呢!你别忘了她临走前,还意味深长的说,有朝一日,她还会再回来的。”
“逍寒,话也不能这么说,说不定方大小姐突然想开了,发现从你这里找不到突破口,所以才打道回府,准备回京再找下一个倒霉的富家公子主动献身呢。”萧祁玉安抚道。
白逍寒哼了一声,“你觉得这个可能性大吗?”
他耸了耸肩,“可能性大不大我倒是不知道,我只知道,既然你已经猜到姓方的丫头心怀不轨,那么提早防备,才是上上良策。”
听到这里,许久未吭声的苗雪兰突然说:“你们有没有想过,方巧灵之所以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很有可能,是住在王府的这段日子里,不小心被她知道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话刚说到此处,顿时引来白逍寒的侧目。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之中,仿佛蕴含着只有彼此才能理解的意义。
庞岳的死,对很多人来说或许是个意外,可对凤阳王府的下人来说,却是一件极不可思议的事情。
就算整个凤阳城都在传言,庞岳之所以会遭人谋杀,是因为平日里嚣张跋扈的行为给自己结了仇家。
可仔细一想,如果真有人对凤阳王心怀不满,第一个该遭到毒手的,应该是白逍寒,而不是死因不明的庞岳。
这些年来,白逍寒在凤阳城里故意用极端的方式来败坏自己的名声,有人心知肚明,有人被他伪装出来的假象所欺骗。
王府大院,人多嘴杂,难免会有那种贪图小利之人,会为了钱财而出卖自己的主子。
经她这么一提,白逍寒如同醍醐灌顶,瞬间明白了。
他片刻也不敢迟疑,急忙招来暗中培养的几个心腹,逐一调查府上每一个奴才最近的动向和行为。
如果真如她所说,有人对方巧灵泄露了不该泄露的消息,那么泄密之人,定然会在日常生活中露出马脚。
果然不出他所料,经过三天的暗中寻访,一个名叫李福的家丁,被人给揭发了出来。
李福是王府里专门照顾马匹的下人,平日里就油嘴滑舌,经常偷偷调戏那些胆小又内向的小丫头。
他家里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母亲靠卖柴度日,至于李福每月在王府赚来的银钱,几乎全都花在赌坊里。
最近一段时间,李福似乎发了一笔横财,不但大手大脚的去赌坊赌钱,还挥金如土般,去妓院找姑娘寻欢作乐。
心腹日夜观察,他最有被人暗中收买的嫌疑。
白逍寒做事干脆利落,立即让人将李福抓到王府一间带有暗室的房间里,被他几个得力的手下敲打了一顿,还没动大刑,这家伙便哭喊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交代出来了。
让白逍寒不敢相信的是,他下狠手杀了庞岳的这一幕,竟被躲在暗处的李福瞧了个正着。
没多久,方巧灵率领一众下人入了王府,李福看中那个名叫春花的婢女,隔三差五,就找机会去接近那个小丫头。
为了让春花主动接近自己,他便故意将王府的一些内幕透露给那丫头听。
白逍寒只要一想到她,就充满了不屑。
直到有一天,春花把他带到方巧灵的面前,被塞了三百两银票的他,终于受不住金钱的诱惑,把他当初在庞岳房门外看到的那一幕,如实交代了出来。
得知事情始末的白逍寒为此大为恼火,他万万没想到,隐藏多年的秘密,居然会败在这么一个货色的手里。
如果方巧灵真的把他手刃庞岳的事情传回宫中,那么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气不打一处来的他,一刀了结了李福的性命。
虽说这人实在可恨,但他那孤苦无依的老母亲还是需要一笔安家费继续度日,于是白逍寒差人送了五百两文银给他的老母亲,声称李福在照顾马匹的时候,不小心被一匹性子极烈的烈马当场踢死。
李福的母亲虽然难过,却还不至于伤心过度。
毕竟李福生前也没尽过半分孝道,如今人死了,只能说造化弄人,天意如此。
至于苗雪兰,简直不敢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如果方巧灵真的把白逍寒杀了庞岳的事情带回京城,后果究竟会有多严重,根本无法估量。
“船到桥头自然直,就算方巧灵真的把事情告诉老家伙,一时之间,他也不会轻举妄动的。”
白逍寒之所以会做出如此保证,是因为这些年来,永顺帝一直在致力于充实后宫,广生龙子。
白逍云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永顺帝想要在百年之后有人继承皇位,眼下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尽快让妃子给他生出儿子。
但也不知怎地,这些年来,给永顺帝生孩子的妃子虽然不少,可每一个都是双腿间没长把的女娃娃。
如果他再生不出儿子,就算再怎么不乐意,早晚有一天,为了金凌王朝能够顺利延续下去,他白逍寒迟早都会被朝中的大臣推到太子之位的。
纠结多时的苗雪兰忍不住多嘴一问:“我一直不明白,既然你和皇上是亲生父子,而且你生来又具有继承大统的才能,他为什么偏要置你这个儿子于死地呢?虎毒还不食子……父子之间的仇怨就算再大,也不至于达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吧。
闻言,白逍寒轻哼一声,“如你所说,虎毒的确不食子,可如果那个子,不是老虎的亲生子,那么所有的结局,就另当别论了。”
“啊?并非亲生子,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并非是那老家伙的亲生骨肉,可是我,却是皇家唯一的正统血脉。”
啪哒一声,握在白逍寒手中的那枝小狼豪笔夹然应声而落笔尖的墨汁滴花了画纸,弄脏了他绘了一半的山水墨画。
他无比烦躁的将画纸撕成两半,丢到地上,俊美的五官也因为最近发生的诸多烦心事,而紧紧纠结在一起。
虽然嘴上说事情并不会发展到最糟糕的地步,可他的心里却很清楚,那个老家伙早已暗中部署好了一切,就等着揪住他的把柄,顺便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将他赶尽杀绝呢。
若是从前,他并不介意和老家伙玩玩斗智游戏,可眼下的情况根本不容他有半步差池。
雪兰,绝对是老家伙用来对付他的一件最有力的武器。
如果他继续坐以待毙,那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他只能时刻处于挨打的位置。
可如果这个时候选择反击,怕又会中了老家伙的圈套……
想到此处,他不禁重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站起身,向书房门口走去。
推开门,就见管家正在不远处指挥着下人进行大扫除。
管家在王府当差多年,十分了解主子的心思和想法。
既然主子打心眼里不待见那位方小姐,做为奴才的,自然也不能把对方当个好人看。
如今方巧灵带着大批人马离开,他们住过的地方、用过的器具,自然要仔细清洗一番才能继续使用。
至于被那位方小姐用过的床褥枕头被子,按管家的说法,直接扔掉就可以。
就在管家吃五喝六的差遣下人干活时,他一回头,就见身穿一袭青蓝色衣袍的主子,敛着俊容,从书房中走了出来。
他急忙奉上笑容,上前请罪,“是不是那些下人扰了王爷看书写字的好兴致了?”
白逍寒摆了摆手,“不关他们的事。”说完本要离开,突然又想起什么,转身问道:“雪兰呢?”
“半个时辰前,苗姑娘说有要紧事情,必须离开王府片刻,大概两个时辰后就会回来。”
“她能有什么要紧事?”
“好像是萧府的下人曾经来过,据门房说,苗姑娘那个体弱多病的弟弟,在治疗的过程中,似乎发生了什么意外,萧公子怕有什么不好的后果,便提早派人来府上,请苗姑娘过去瞧瞧……”
听到此处,白逍寒忍不住问:“小羽的病情不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吗?”
“话虽这样说,可苗少爷年纪毕竟还小,而且他那个病又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胎毒,想必治疗起来,也是十分麻烦的。”
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虽然没再言语,可心底总觉得有点不安。
还没等他恢复心神,回房的时候,竟意外在房间发现了那本被苗雪兰视为命根子的《桃花食谱》。
不对劲!
她为人一向小心,除了上次不小心被庞岳发现了她的食谱之外,她几乎时刻都将食谱带在身上,寸步不离。
可是眼下,食谱竟孤伶伶的躺在他房问的桌角下。
捡起食谱,仔细翻了两页,里面记载着的全都是每一道菜的制作过程。
是雪兰的食谱没错。
可是她的食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猛然又想起管家说,萧府派人过来说,小羽的病情恶化。
如果真的恶化了,以他对祁玉的了解,必会连同他这个王府主子一块通知。
可萧府的人只将雪兰一个人请走,这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白逍寒将食谱细心收好后,急忙叫来门房,仔细询问今日究竟是萧府的哪个下人曾经来过。
门房不敢隐瞒,急忙将那人的容貌、年纪以及身上的一些特点全都招了出来。
白逍寒越听,眉头揪得越紧。
萧府的几个下人他也算熟识,可是门房方才形容的这个人,他却不曾见过。
“你确定他就是萧府的下人?”
“因为那人身上穿着萧府的衣裳,奴才素来知道王爷与萧少爷关系甚笃,再加上那人当时的语气有些急,据说是苗姑娘的弟弟身体出现了状况,所以才忙着来府上请苗姑娘过去一探究竟……”
听到此处,白逍寒的脑海中猛然闪过一个非常可怕的念头,不过在答案未被揭晓之前,他不敢轻做定论。
当下头也不回的迈开脚步奔向马厩,牵了匹马,便直接跑去萧府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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