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已经很久不是婴儿了……」她完全误解了他的话,大惑不解的回答。
要不是熊仁知道自己主子是正常的,他一定会觉得这是两个白痴在对话。这丫头还真有些傻气,居然连主子莫名其妙的问题都能对答如流,还回答得认真无比。
陆云升无奈地看着她,心知自己是对牛弹琴了,这丫头简直单纯得令人不知从何问起。不过虽然她不是殷儿,但她的声音仍是让他很有期待,于是他不死心地又道:「唉,不管妳是吉祥还是殷儿。我问妳,妳几夜前是不是有在……在天朝质子住的宫邸附近唱歌?」
「当然没有!皇宫夜间宵禁,随便走动会被当成奸细的!而且爹说吉祥不能唱歌,绝对没有,没有没有……」吉祥的头摇得堪比波浪鼓了。
她这副慌乱的样子,更是引起陆云升的疑心,尤其她那句「爹说吉祥不能唱歌」,殷儿也说过类似的话。他更急着想厘清真相了,不禁沉下了脸。「但听声音明明就是妳。」
吉祥被他突地翻脸的模样吓得心一惊,不敢再直接拒绝,小小声地试探道:「那那那……官爷究竟听到了什么歌,哼一小段让吉祥听听吧?」
陆云升大为皱眉,自己似乎吓着这个胆小的小姑娘了,谁教服侍他的属下都是些汉子,个个禁得起打骂,像她这么脆弱的还真少见。
他难得起了一丝怜惜之心,也许是因为这丫头看来乖巧又无害。他缓和了脸色,依着脑子里的记忆慢慢由口中哼出一小段乐曲。「呜……啦啦啦嘿依……呜唷……」
第1章(2)
直到他停止了,吉祥仍是呆呆地望着他,那双大眼甚至瞪得更大了,而且还满脸疑惑的样子,就这么和他大眼瞪小眼,不知想表达什么。
熊仁见他们只是干瞪眼,轻咳了两声,凑到主子耳边道:「王爷,不是属下冒犯,您的歌声……
果然是让人听不懂啊!这、这说您五音不全还真是客气了……」
「你又唱得好听了?」陆云升转过头瞪着他,「要不你唱来听听。」
说到歌声,熊仁还是有自信的。要不是他主子要求听女人唱曲,他早就毛遂自荐了。「那属下就献丑了。唉唉——山上的儿郎们耶,清早起身练武耶,喝喝哈嘿喝喝哈,练武身体好耶——」
陆云升听得俊脸都快歪了,连忙制止。「行了行了,喝嘿哈你个头,你唱的就让人听懂了吗?」
就他那个破锣嗓,也想比过他这天朝的皇子?
「话不能这么说,王爷,您的呜啦啦嘿也不见得就比属下的喝喝哈嘿好到哪里去……」熊仁委屈地搔搔头,他觉得自己唱得很不错啊。
忽然间,一旁的花丛里传来忍俊不禁的笑声,而且听起来还不只一个人。
陆云升满心不快地拨开比人还高的花丛,果然看到几名宫女面露笑意,只是她们一见到他立即止住笑声,且或许是因为憋笑,表情都古怪得紧。
「妳们对我们的歌声有什么意见吗?」陆云升粗声粗气地问。
他虽然在南国皇宫以俊俏出名,但他的暴躁也是同样惊人,所以宫女们虽然想笑,但畏于他的脾气也不敢太放肆。
「不不不,奴才们哪敢有什么意见,只是瑞王爷与这位官爷的歌声……真惊人啊!」一名胆子较大的宫女说。
一听到她的解释,其他宫女不由转过头去,但是个个香肩耸动、嗤嗤作声,看来笑已经憋不住了。
陆云升不禁大窘,恼羞成怒之下,他把这股恶气出在始作俑者的吉祥身上。
两道锐利视线又落到吉祥娇怯的脸蛋上,只见她纤弱的身子一抖,目光畏惧地看着他,彷佛他转眼就会吃掉她似的。
「官爷……」她退了一步,吞了口口水,惊得连话都说不好了。「官官官爷唱的什么呜呜呜啦啦嘿,和另一位官爷的喝喝喝喝哈嘿,吉吉吉祥都没听过,也也也听不懂,所以不、不会唱……」
接着,她在他的逼视下干脆退了三大步,「那那那吉祥要回去干活了,还有很多花没采呢,官官官爷好走……」
语毕,她飞也似的一溜烟就不见人影,花篮都因她的速度快成了横飞,而其他宫女自然也不敢多留,见机一哄而散。
陆云升望着此下这番情景,不由得咬牙切齿,搞了半天他不仅没让那傻丫头唱出一个字,自己还出了个大糗。
「呃,王爷,你不留住她吗?」熊仁指着吉祥跑走的方向,他看那丫头好像是王爷要找的人。
「我已经知道她叫吉祥,还是负责采花给女皇的,她还跑得掉吗?」陆云升笑得阴恻恻的。
看来,他很快就能再有一场好觉了。
陆云升看上的人,从来没有跑掉过,很惨的是,身为苦主的吉祥还不知自己「大难临头」,依然谨守本分地过日子。
她是宫里花匠吉叔的养女,每天的差事就是到御花园或是女皇专属的花园里采花,然后将花送到女皇寝宫里及御书房,把这些花卉整理得漂漂亮亮之后,她的差事就结束了。
这么轻松的差事,又受到女皇多加照顾,无疑惹得众人眼红,但吉祥依旧认真的做着她分内的事,傻气单纯的她,根本感受不到其他人对她的不满,唯独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女皇的独生女水如玉公主。
水如玉从小骄蛮到大,对于吉祥特别受女皇宠爱可是嫉妒得牙痒痒,恨不得一脚将吉祥踢出宫里,只不过因为有女皇看着,每回她对吉祥动手,都只能小惩小罚泄泄愤罢了。
这日,吉祥提着花篮再次来到御花园,待确定花园里没有上次那个叫她唱歌的可怕男人后,才放心大胆地踏入。她今日的目标,是池塘里那姹紫嫣红的荷。
今天早上她先去晋见了女皇,见女皇似乎为琐事烦心,于是她才想若能在女皇的房中放几枝荷,清新的朝气也许能让女皇心情好一些。
只不过才靠近池塘边,映入眼中的情景却让她眼眶一红,差点哭了出来。
别说荷了,整池的植物都被弄得乱七八糟,东倒西歪没有一株花草是完整的。附近的花圃更是惨不忍睹,只剩断枝残叶,花儿全都悲惨落地,犹如狂风过境。
看来她不仅没办法替女皇采荷,什么花都别想采了,而且这看护花园不力的罪名可大可小,不仅是她要受严重惩罚,身为花匠的父亲同样逃不过罪责……
吉祥连忙回身,就要去找父亲看如何补救,怎料才跑没两步,迎面而来两名年纪略长、专门服侍公主的宫女就令她瞬间惨白了脸,进退不得。
吉祥退了几步,想换条路溜走。
「这是怎么回事?」其中一个名叫春兰的宫女惊叫起来,接着很自然地左顾右盼,好死不死便锁定了吉祥的背影。「吉祥,妳好大的胆子,采个花居然把御花园弄成这样?」
吉祥欲哭无泪地回头,「不是我弄的,我今早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了。」
「难道不是妳吗?看这破坏的方式明明就是被利器胡砍一通,平时能拿花剪在这花园里行走的,除了妳就是吉叔了!」另一个叫夏荷的宫女也板起脸质问。
「当然不是我爹!我爹最近身体不太舒服,这花都是我在整理的。」急着解释的吉祥脑子十分单纯,没想到自己这么回答反而落了对方口实。
「所以妳承认了这是妳干的?」春兰与夏荷对视一眼,若今天能抓住这丫头的把柄,在公主面前不啻大功一件啊!「看妳还想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