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安静,盘着一条腿坐着,脸色有点阴沉。
刘仁杰想,他应该是为了蔚哲的事情不高兴吧,经过刚刚短暂却威力强大的交锋,蔼弘好像伤了元气。
他是挺想过去安慰蔼弘啦,却又有点担心余烬会复燃,不过最后他还是磨磨蹭蹭地走到床边。
「蔼弘……大爷啊,吃早餐吧?」
宫蔼弘看了刘仁杰一眼,没说话,只是伸出一只手。见状,刘仁杰立刻把蛋饼及筷子递过去,然后稍微放心地坐在椅子上吃起自己的那一份。
照这样看来……应该从红色警戒切换成待命状态了吧?
只不过,在刘仁杰解决完早餐后,却发现宫蔼弘一直盯着剩下的两块蛋饼看。
「蔼弘?」
「……干嘛?」
刘仁杰歪头想了下。「你很在意刚才的事情吗?」
宫蔼弘抬眼瞅了他好一会儿。「你的思考回路有时候真是直到不行。」
刘仁杰笑得有点傻气,显然将它当作是赞美。宫蔼弘把剩余的蛋饼一起塞进嘴巴里,边嚼边问:
「他是不是很生气?」
他咬字含湖不清,不过刘仁杰居然听懂了。
「嗯,是很生气。」无庸置疑啊。「我差点就要跪下来举手喊投降了。」
蔚哲的眼神就像上了膛的猎枪,被他一盯住就像子弹随时会贯穿脑袋一样,真怀疑宫蔼弘是怎么完好无缺地活下来了。
宫蔼弘低低地啐了一口,手肘抵在盘起的膝盖上,掌心支着下颚,接着,沉默。
刘仁杰已经很习惯他与外表相差十万八千里的行止,而当他摆出这个姿势时,通常就是进入深度思考的状态,生人熟人皆请勿来打扰。
宫蔼弘闭上了眼睛。
啧……其实他根本无意那样激他,哪知道蔚哲真的失眠,肝火旺成这副德行!
靠!讲得全是他的错似……呃,不对,现在不是生气这个的时候,他现在还弄不清楚蔚哲的指责究竟意指什么。
有什么八卦好让他闲着没事到处宣传啊?蔚哲哪根筋不对……不管是昨天还是前几个晚上的事情,他根本没对谁提起啊。
宫蔼弘皱起眉,指头无意识地动了几下。
——是那句话吗?他是有心引起听者的联想啦,可那……想也知道是恶作剧的成分居多啊。拜托!两个男人就算睡在一起也不会怎样好不好……
宫蔼弘匆然觉得自己整个背脊轻颤了下。
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了那天一早蔚哲一个人坐在窗边的模样、昨天他揪住自己领子时,那深沉又激昂的声音,紧接着是方才他毫无保留地表达自己的狠劲——妈啦!他怎么会觉得蔚哲这些不同于以往的面貌竟然很迷人啊?!
到底在发什么花痴!
宫蔼弘用力地摇了好几下头,还重重地哼了一声。
「刘仁杰!」
「啊?又……」
刘仁杰活像是作业没写完、被凶狠老师直接点名的小朋友。
「你说,」宫蔼弘那漂亮的眼角几乎吊了起来。「蔚哲是不是很帅?」
啥?大爷……你这种样子应该是问蔚哲有没有杀了你全家吧?「呃嗯……」真是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啊。
宫蔼弘拍了下大腿,发出很响亮的声音。「到底帅不帅?」
「很帅、很帅啦……」大爷,你要报仇就找真正的凶手,不要随便拿路人甲出气啊。
「很好!」宫蔼弘又恢复了原有的姿势。
看吧,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觉得蔚哲长得不错,连他妈妈都称赞过呢,所以这只是证明他的审美观很正常,可不代表他迷上蔚——啊,呸呸!他干嘛又离题!
回到重点,所以……关键应该在于他昨天故意诱导的那一句话。可是,这哪称得上什么四处招摇?蔚哲也太夸张了点吧?还是,他真的这么介意?
宫蔼弘仔细搜寻过一遍蔚哲比较激动时的行为,得出两种可能性——
第一点,依照蔚哲不喜欢和别人扯上太多关系的淡漠性格,应该视那天晚上的事件为很隐私的事,不愿张扬。
第二点,八成与那个蔚哲死命维护、一直强调不要牵扯上他的「表哥」有关系。
啧!现在是怎样7他宫大爷是活人生吃的僵尸怪物是不是?普通人哪会像你一样对表哥那么忠心,在乎得乱七八糟的!那男的是你的谁——
宫蔼弘在一瞬间傻住——见鬼见鬼见鬼了!
他这是在「吃醋」……吗?
「吃个屁!不可能!
刘仁杰被他突如其来的怒声吓得缩起肩膀,斜眼小心观察。若是苗头不对,立刻准备夺门而出。
「怎……怎么啦?」
宫蔼弘沉默半晌,微歪着头,思索了一阵,才很慢很慢地说:
「大爷我作了一个恶梦。」
刘仁杰倒是很想研究清楚他什么时候睁着眼睛睡着了。
「什么恶梦这么猛?」居然可以吓到宫蔼弘耶,他一定要参考一下。
宫蔼弘挑起眉,讲话时声音似乎有点沙哑。「梦见有个家伙穿我的衣服,跟我睡在一起。」想了一想,他补问:「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啊?这我猜不出来。」他开始苦思这句话究竟恐怖在哪里。「那家伙是谁啊?」
宫蔼弘迟疑了很久。
「……蔚哲。」
不晓得为什么,他已经不想叫他棺材脸了。
「……什么?!」刘仁杰差点没从座位上跌下来「你……你这是不是由恨生爱啊?」
相思到梦中耶,好玄妙的境界。
「生你个头!谁会爱——」
瞬间,宫蔼弘像是全身麻痹了一样。
眼前浮现昨天和那男人照面后的一切言行举止。难怪老觉得有哪里令人不舒服,现在他终于弄清那种违和的不协调感了——这个姓韩的压根把蔚哲看成是自己的所有物!
妈的……他鸡皮疙瘩全冒上来了!
这……莫名其妙的是怎么一回事啊?
「你会冷哦?」刘仁杰不解地看着宫蔼弘拧着一张脸搓着自己的手臂。
宫蔼弘睇向他,面部表情没有放松多少。
「我想我真的见鬼了……」
刘仁杰完全搞不懂。「我觉得你比较像撞邪了说。」
宫蔼弘摇头,一手扶着额角。「……你到旁边自己玩去。」意即别来吵我。
「你这种嫌弃的样子跟我妈真像耶。」刘仁杰也不知道是委屈还是感叹,继续说道:「诶,我说真的啦,蔼弘。」
他也没在跟他玩啊。「干嘛?」
「你是不是对人家做了什么太超过的事情啊?」
「也没……」宫蔼弘话没说完又止住。
「是吗?」刘仁杰摸摸脖子,继续发表意见:「我觉得蔚哲的样子很不寻常。蔼弘,有时候啊,我们可能觉得没什么的事情,说不定正是人家最在乎的——你搞不好爆了他的地雷喔。」
刘仁杰难得正经地分析了几句。很多人都不知道,只要能用实力说服蔼弘,他其实是很有接受批评的雅量的。
宫蔼弘想通了什么似,然后望着他良久,未了开口,有种对他另眼相看的意味。
「没想到你也会说人话嘛。」
刘仁杰轻刮着自己脸颊喃喃自语:「我一直都在说人话啊……」
宫蔼弘没再搭理他,翻出手机开始找秦澈海的电话。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fmx.cn***
原本打算直接到图书馆的蔚哲暂时没了心情,随意散步了一会儿,在校园里找个了地方坐下。
他终于跟宫蔼弘摊牌了。
虽然觉得自己似乎有点过于冲动,不过他并不后悔。
有时细想,他居然能容忍宫蔼弘三番两次的挑衅,也对自己的表现颇钦佩,原来就某方面来说,他也挺有修养的。
过惯了单纯而不起波澜的日子,宫蔼弘的存在总是大掀风浪,让他难以消受。
蔚哲舒了口长气。这样至少可以安静一段时间了吧?
他转换思绪,开始想着今天以后的行程要怎么安排时,手机铃声响起。
原以为是韩昱行打来的电话,待看清显示号码,却发现那是一排陌生的数字。
「……喂?」他低低地回应。
「喂。」
会是谁?蔚哲静待对方报上大名,另一端却也跟着沉默了一下,他微微皱眉。
「……我是宫蔼弘。」
难怪这声音似曾相识。「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而且还打了过来。
「跟澈海问来的。」
这号码学长给得战战兢兢。他可是做出绝不和蔚哲起冲突的保证,好不容易才拿到的。
「有什么事?」这样和宫蔼弘讲话他很不习惯。
宫蔼弘也不拖泥带水。「你有没有时间?有的话就当面谈。」
蔚哲考虑着,微微低下头。「我在学校,美术系馆后面。」
「我十分钟后到。」说完,宫蔼弘率先挂了电话。
蔚哲不禁轻轻叹息。希望等一下宫蔼弘不要随便发疯才好,他实在懒得跟他耗时间。
宫蔼弘时间掌握得很好,十分钟后,他真的出现了,他站到蔚哲面前,蔚哲稍稍抬起头,然后又低下,目光栘向别处。
「你有什么事情要说?」
宫蔼弘看着他的脸。「我不喜欢被人冤枉,有误会就要来弄清楚。」他觉得自己说起话来真是愈来愈君子了。
蔚哲投来一个眼神,意思很清楚:这是误会?我冤枉你?
宫蔼弘扬起下巴,不过随即意识到不能以平日模式处理,又收敛了神色。
「对,麻烦你解释一下,什么叫做我招摇?本大爷是很嚣张没错,但没有低级到随便嚼舌根这种程度。」
蔚哲反省了下,也觉得自己指控得有些过头。不过一想到昨晚韩昱行带笑的问话,他就没想要针对这点道歉。
但……他真的不擅长解释。
所以只好又沉默了。
见他这样,宫蔼弘将原本想发作的满腹怨气压制下来,他可从没这么迁就过谁喔!
「怎么样?」在心底默数了三十秒,他才出言催促:「你想好了没?」
「我……」宫蔼弘真是穷追猛打。「并不想收回自己说过的话,事实已经发生,知道的还是知道了……只要、不要再有下次就行。」
「等、等一下!」他似乎抓到蔚哲言语中的重点。「知道的还是知道……谁知道?知道什么?」
蔚哲有点不大高兴。现在的宫蔼弘令他觉得做作,他应该是个更诚实的人才对。
「我哥……表哥,已经知道那天晚上我在你家。」他稍嫌迟疑的声音缓缓道出。「你说的。」
「我说的?!」宫蔼弘真想挖挖耳朵。「有没有搞错……他是猜了,也问过我,可是我什么也没说!」
蔚哲讶然地看着他。「你……你说什么?」
宫蔼弘口气非常不好地重复昨天蔚哲离去后他和韩昱行之间的对话,然后不满地瞪着他。
「喂!你该不会是因为这样就以为是我大嘴巴吧?」
靠!居然这样给他背黑锅,看不出蔚哲的想像力这么丰富!
「可是……」韩昱行明明……是这样说的。
「他告诉你的?」
「是啊……不对吗?」
这样一回想,他也推敲不出韩昱行当时究竟有多肯定,但……宫蔼弘也不像是会为了这点小事而撒谎的人,那……为何双方各执一词?
蔚哲的脸色不自觉地掠过些许疲惫,他从来没在这种问题上伤过脑筋。
他总认为自己是无条件相信韩昱行的,从小到大一直如此。
可是此刻他为何无法理直气壮地辩到底?
「怎样?」宫蔼弘本以为他觉得理亏而感到进退不得,不过又直觉不是这么一回事。「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蔚哲抿紧唇,宫蔼弘则很受不了地吐口气——跟心灵频率不合的人谈话真的很累!
他又靠近蔚哲一步,蔚哲被迫加大仰望他的角度。
宫蔼弘严肃了起来,原本精致出众的脸庞竟然散发着奇特野性又充满威仪十足的冷艳。
他的眼睛其实不大,但瞳孔颜色很美,稍微淡了些,偏棕,可是有时蔚哲会瞥见他偶然映射的暗红色眸光。
他不喜欢遇见宫蔼弘,但是无法欺骗自己说他不好看。
蔚哲的指尖刮划过自己的掌心。
他忽然很想画他,这念头一瞬间在他脑海竟是那样强烈。
「这样误会澄清了吧?」真费工夫。「……喂?!」蔚哲在看什么?
稍稍回过神,他思索了下。「如果……如果是我误会了你,那我会跟你道歉。」
听起来有些字眼颇多余,他可不信任漫无边际的假设性跟不可靠的未来式。
「让我再重复一次你的意思,就是指事情还没完?蔚哲,你懂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啊?」
「对我来说还没有。」他口气很淡。「以后的事跟你没关系。」
宫蔼弘真有飙脏话的冲动。「什么叫跟我没关系……我是当事人,还没结案你叫我退场干嘛?到旁边喝茶看戏吗?」
蔚哲虽然能够理解他的比喻,却不欣赏。「那是我的问题。你已经说明了你的立场,所以……我是说,之后跟你无关是这样的意思。」
即使他不习惯解释,可为了避免恶性循环,他还是强迫自己开口。
宫蔼弘听懂了,对他开始一半同情一半佩服——同情他的语言能力比中学生还下如,佩服他这种语言程度损起人来居然能硬扳他宫大爷!
他对蔚哲摆摆手。「过去。」
蔚哲好一会儿才明白,把身旁的背包拿开,自己也略往长椅左侧挪了此一距离。
宫蔼弘坐下来。「我很少认输,但是今天真的被你打败。对你这种随随便便一句话都能讲得让人生气的本事,本大爷甘拜下风。」
那是他的错吗?「我认为,自行错误诠释者也要负上责任。」
「靠!你讲话正常一点行不行?刚刚跟自闭儿一样辞不达意,现在又像教授上课作指正,矛盾!你是不是语言中枢发展不平衡呀?」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被人家批评。「那你算是发展过盛吧……」而且一定很错综复杂,否则如何会对扭曲他人话意这么在行?
虽然那声音接近喃喃自语,宫蔼弘还是听得很清楚。他真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被蔚哲吐嘈了!
他很认真地考虑着是不是该趁四下无人的时候掐死他。
宫蔼弘手有点发痒地活动起修长的指节,这时候,蔚哲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们的目光在同一时间对上,但蔚哲却在下一刻栘开。
他将手机放在耳边,对方饱含笑意的轻唤立刻传了过来。
「阿哲。」
清楚蔚哲是看心情接电话的怪毛病,韩昱行曾经笑着要蔚哲给他特别待遇,所以他便给他设定了不同的铃声。
「嗯。」蔚哲走离长椅,韩昱行首先问起他的行踪。「我在学校。」
「又去图书馆吗?」得到蔚哲的轻应,他继续问:「中午回下回来吃饭?」
「中午……」他想了想,「应该不会吧。」
韩昱行的声音听来有点疑惑。「你好像一大早就出门了,假日还要去学校,现在功课已经这么忙了吗?」
「也还好。」他回答得有些气弱。
韩昱行也未深究,只是轻轻笑开。「一起吃饭吧。」「那你大概几点到家?可以的话,一起吃饭吧。」
「……你今天不出门?」
他成熟声线愉快的频率低低震荡着。「你好像很希望我不在家的样子。」
「不是……我没有。」明知韩昱行并不认真,他还是不愿令他产生丝毫反感。
「跟你开玩笑的。晚一点我会去找明岚。」
今天应该就留在她家了。他已然意会他没有说出口的下文。
「我……下午大概三,四点回去。」
宫蔼弘保持着坐姿,蔚哲背对着他站立,他无法看见他表情的变化,却更能明显感受出他有别于面对自己或别人时的那一份情感。
纵然只是多了一点点,但它仍是特别。
他的眸光专注地放在蔚哲身上。从这角度望过去,可以看到蔚哲颈后引人遐思的轻微起伏,延伸到被上衣遮掩的肩搏,他似乎已经能够跟着勾描出他性感的肩胛骨……
宫蔼弘忽然把眉一皱——蔚哲哪块骨头性感不性感关他屁事啊!
牛仔裤后袋里的手机忽然铃声大作,经典的上海滩主题配乐,他立刻晓得是谁打来的。
「喂,干嘛?」
当初刘仁杰直夸这首曲子适合他,他倒觉得它跟刘仁杰才是绝配,所以就把它当刘仁杰的专用铃声了。
「大爷啊……你现在在做什么?」他真怕蔼弘一个忍不住失手宰了蔚哲,现在正打算毁尸灭迹。
听他讲话小心翼翼的样子,宫蔼弘还真想嘲笑一下。「怎样?担心会发生命案是不是?」
刘仁杰傻笑两声,看情形似乎没那么糟。「你都不晓得我在家里多么担心受怕——啊,回来的时候帮我买杯饮料吧,绿茶半糖谢谢。」
果然是混蛋一只。他笑骂:「要本大爷给你跑腿?你等我买蟑螂药回去喔。」
嘿,没想到蔼弘的心情居然还不错耶。「没问题!大爷亲手下毒是我的荣幸,等你回来喔。」
宫蔼弘真没见过比他厚脸皮的人,像赶小狗似地嘘了几声,然后挂断电话,抬起视线,才察觉蔚哲不知何时正盯着他瞧。
「你旁边有人?」韩昱行还听到别人的声音。
「嗯?呃,嗯……对。」宫蔼弘一接起电话时,他就不自觉地朝他那儿看去了。
「同学吗?」
蔚哲本来反射性地要回答不是,话到嘴边又改口:「呃,嗯。」
注意到他明显的心不在焉,韩昱行微微笑道:「好吧,那我不吵你了,你忙。」
「好……」韩昱行收线后,宫蔼弘也放下了手机。
他跟宫蔼弘一站一坐,两人对望了几秒钟,心中同时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就像面对一局在措手不及间被搅乱的棋局,是要摆放回原来的位置,抑或重新开始,似乎谁也拿不定主意。
宫蔼弘直起身子,将手机塞回原处,暗自干咳了下。「我们刚刚讲到哪里?」
脑部发育问题。不过蔚哲也不是笨蛋,他平板地道:「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有事的话你可以先走。」
大爷可是第一次被人赶!蔚哲,你好样的!
只是,他那种云淡风轻的态度,令宫蔼弘很难大肆发作,于是嘴巴便按捺不住地叨念起来。
「脚长在我身上,我爱什么时候走就走,还要你提醒?就算我赖在这里,你也管不着。」
要不是眼前有宫蔼弘这个实例,蔚哲还真难以想像怎会有男人嘴碎成这样。
「那,你请便。」不需宫蔼弘开口,他也没想管他要干嘛。
语毕,他拎起自己的东西,准备往今天预定的行程点出发。
「你要去哪?」既然蔚哲都走开了,他还要一个人留在这边喂蚊子吗?
蔚哲慢慢瞥了他一眼。「图书馆。」你不会想跟吧?
他仿佛能从蔚哲那对眸子里知道他心底在想什么。「怎样!随便问问而已。」
那就好。他不置可否地转过身子,绕过长椅。
「最后一个问题,蔚哲。」
闻言,他回头,望着宫蔼弘脸上不知为何而来的胜利笑容。
还好他在最后关头记起来了。「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跟我道歉?」他真是无法不得意啊。
蔚哲的眉头有些微拧。原因不在宫蔼弘的态度,而是他即将面临的窘况——他还不知如何向韩昱行求证。
「我必须解决一些疑问,才能回答你。」
虽然不想承认,但宫蔼弘还是觉得蔚哲的坚持原则真的很难得。「给我个期限,你不会要我等到海枯石烂吧?」
「……短时间内。」他缓缓吸了口气,像是给自己保证。「我尽量。」
将蔚哲的神态看在眼底,他也不想当没良心的坏人。
「好吧,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我喜欢实际一点。」
宫蔼弘向前走了几步,与他隔着几公尺的距离平行对望。
「一个礼拜,七天,够了吧?」
似乎没想到宫蔼弘会这么体贴,他略怔了一瞬,然后缓缓点头同意。
见状,宫蔼弘笑开了,自得意满地率先迈出步伐离去——他还得买药回家毒蟑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