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刘仁杰无力地应答,接着弯腰洗了把脸。
「你们昨天好像玩得很晚。」楼下一直很热闹的感觉。
「对啊,在三国里拼命,结果关羽张飞一直扯我后腿。」
刘仁杰挤着牙膏,冲秦澈海一笑。
「曹营还没打来,我们就自己人杀自己人了。你都不知道我们那间寝室搞得是怒声四起、怨气冲天,还哀鸿遍野啊。」
「哈哈哈!」秦澈海听得很愉快。「才刚期中考完,你们就这么疯。」
「是啊,时间过得好快。」刘仁杰开始刷牙,讲话一直漏风,口齿不清的:「可是考完了要轻松一下嘛。」
秦澈海靠在洗手台边环起双臂。「对,都睡到快中午了才起床,真放松。」
刘仁杰满嘴白色泡沫,还特地露出一个灿烂的傻笑,秦澈海看了,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刘仁杰漱好口,看着镜子里反射出秦澈海的斜侧影。「等一下我要拿杂志和资料给蔼弘,顺便买便当过去,你要不要吃?」
「好啊,反正我今天也没什么事。去蔼弘家吗?」
「没,他跟我说在学校。」他收了收东西,和秦澈海一同走出洗手间。「在美术系馆楼上,跟蔚哲在一起。」
「跟蔚哲啊,最近好像常看到蔼弘跑去找他。」
刘仁杰点点头:「对啊,蔼弘好像很喜欢跟他在那个地方吃饭的样子。还有,我跟你说喔,」他一脸大八卦的表情。「有时候蔼弘会邀蔚哲在他家过夜喔。」
「真的吗?」秦澈海有点惊讶,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
「嗯,有一次一起吃饭聊天时刚好被我听到啦,约说等蔚哲打完工一起借片子再回去看之类的。啧啧,很甜蜜哩,真教人嫉护。」
「什么甜蜜!」他笑着摇摇头。
刘仁杰伸出手指晃了晃。「你想嘛,比照一下他们刚碰头那时候,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现在这程度看起来当然就像新婚一样。」
「愈比喻愈离谱了你!」秦澈海克制下了脸上的笑意。
「不过,澈海啊,你有没有觉得蔚哲睡在蔼弘家,很像是把野猫跟家猫关在一个笼子里?」他笑得很开心。「我第一次听见的时候就这么想耶。」
秦澈海这次弯下腰,笑得非常尽兴,之后他手捂着有点酸痛的肚子和刘仁杰回寝室拿好东西,一起下楼走出宿舍。
等他们各提着饮料便当上美术系馆时,已经是四十分钟后的事了。途中他们一直随意聊着。
「不过,真没想到他们会像现在这样。」秦澈海觉得满感慨的,但还好是正面发展。
「是啊是啊,想当初他们俩照面时那股狠劲……欸,怎么形容好?」
秦澈海想了想,「你是说……王见王?」
幸好并非真的死棋,而是新局。
「呃……喔,对对对,讲得真好。」刘仁杰立刻干笑着附和。
有念过书就是不一样,他原本想的是狗咬狗说……
「尉哲待在自己的系馆是不奇怪啦。」他知道偶尔蔚哲会借大一点的画室专心画图。「可是蔼弘干嘛也跟他一起泡在这里?」
「等一下你应该就知道了。」刘仁杰却给他一个带点神秘的表情。「我也是偶然发现的。」
「装神弄鬼。」秦澈海用装了冷饮的袋子轻轻撞着刘仁杰。
「哈哈!不给你打。」刘仁杰姿态夸张地闪开。「哎哟!他们现在感情好嘛,而且在那边吃饭真的不错喔,又宽敞又凉爽!客人,您试过就会满意啦!」
真是个无时无刻都很欢乐的家伙。
秦澈海不晓得自己已是第几次爽朗地笑开,跟刘仁杰并着肩走向专业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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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呢?」宫蔼弘将杂志摊在胸前,翻开贴上绿色便利贴作记号的一页。
蔚哲摇摇头。「太花了。」
「这哪会花?」紫色印染布纹很好看耶,但是看蔚哲坚定不栘的眼神,他又往下掀找。「好啦好啦……那这一件?」
「太红了。」
男模裸着上身,仅套穿着亮红色的骑上立领短夹克。
「有什么关系?」它的设计很不错呀。「这一类的我觉得你应该可以试试,反正它的颜色很多。」
蔚哲眼底溜过促狭的光。
「你穿比较好看。」而且宫蔼弘很适合那种抢眼的色彩。
宫蔼弘眼睛都亮了!又将杂志面对自己摆正,仔细品味一番。「说的也是。本大爷穿起这件外套应该会更加帅气。好!蔚哲,你有眼光。」
只要像这样不着痕迹地称赞他,他就会忘形得跟什么似的,十足一个没长大的小鬼——蔚哲趁着宫蔼弘又在喃喃自语的空档,将视线放回自己的画架上,做了几笔补强修正。
嘿嘿!他发现蔚哲对他讲好听话的次数愈来愈多了。「尉哲,看来看去你都没一件满意的,你到底喜欢哪一种风格啊?」
蔚哲拉了下自己身上的军绿色棉质T恤,标准的素色基本款。「就这种。」这问题他以前就回答过了。
「靠!我又不是问你工作服。」
他不大能了解,这些衣服好穿,画画做事时不怕弄脏,又好搭配,很实用啊。「工作服……可是外出的时候也可以穿啊。」
他还拿来当睡衣呢。宫蔼弘也知道,因为他看过。
这次换宫蔼弘摇了摇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过蔚哲大概是出厂时漏掉了这个基本配备。
其实,他会这么想要了解蔚哲比较倾向哪类品味,是因为他私底下以蔚哲的形象作发想,已经画好几张创作草图了。
虽然自己觉得很适合他,可是又怕他不喜欢……
「不然这样好了,假设一下也行。」山不转路转。「你看哪一种类型搭配起来觉得最顺眼?」
蔚哲没有思考太久。「其实都很好看。」这方面他不挑剔的。
「啊?」没想到会得到这种答案,宫蔼弘手上的杂志差点掉下去。「那你还嫌东嫌西的?!」
「你之前问的是若穿在我身上的选择,」那他就不习惯。「可是穿在别人身上就都不错啊。」何况这些都上了杂志。
宫蔼弘觉得有点呕。「你一点都不了解本大爷的苦心。」
「什么苦心?」
他哼了一声,撇过头去。蔚哲见状,也就不再问下去了,乐得清静。
看蔚哲又专心地在画纸上移动着铅笔,宫蔼弘也就随意地把杂志丢在一边,拿起自己的资料夹和速写本,同样安静地画起东西。
由于是以宫蔼弘作模特儿,蔚哲会不时地将目光投注在他身上,却发现宫蔼弘在埋头画图的同时,也常常往自己这边看来。
「你在看什么?」
看你啊猪头。「没什么。」
好像还在气……「那你在画什么?」
「作业。」
虽然觉得蔚哲非常不解风情,不过一想到现在他画的是要给他穿的设计,又觉得心情很好。
「服装的设计图。」
蔚哲微微点头表示了解,只是仍不大懂那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喔……对了。」看着他的脸,宫蔼弘想起一件他很介意的事情。
「嗯?」
「你跟你哥……现在怎样了?」
蔚哲轻轻搁下笔,略改变了坐姿的方向。「没怎样,就跟以前差不多。」只是相处起来更自然轻松了。
宫蔼弘似乎不是很满意这么简短的回答,微皱起眉。「你这不是跟没讲一样!」
他耸了下肩,凝然不语,仿佛晓得宫蔼弘会继续问下去,所以等待着。
「我是说……」他咂着舌,「哎!那次你回去到底都跟他说了些什么啊?」
后来再见到面,蔚哲一个字都没有提起,就好像完全没这回事似的,让他别扭了好久。
蔚哲差一点就笑了出来。他还在想宫蔼弘这个急性子怎么会毫不过问,忍了一个多月呢……真了不起。
他没有说话,可是宫蔼弘从他表情的些微变化已看出了端倪。
「蔚哲……你该不会早就知道我很想知道吧?」
这死家伙!亏他还破天荒地替他这样着想,想让他自己主动开口哩!
宫蔼弘像鞭炮似的爆出一串话来:「你既然早知道我想知道,就要快点讲给我知道啊!干嘛让我憋在心底一直想知道又不好直接问你知道不知道——欸!干嘛偷笑,我看到了!」
蔚哲暗暗调整呼吸,但是嘴角有些不受控制地上扬。
「听不懂。你这样讲我不明白。」
「少来!不知道还笑那么爽!」居然敢愚弄他宫大爷!
既然被发现了,蔚哲也就大方地展开笑容,虽然如此的璀璨笑容只是昙花一现,不过宫蔼弘还是捕捉到了。
「我只是说一些我想告诉他的话而已。」蔚哲淡淡地说道,没有注意到宫蔼弘在他绽放笑意时,身子轻轻颤了下。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宫蔼弘忍着喉咙莫名的干渴撂出这句警告。
这一次蔚哲很顺从地照做了,他开始叙述起那晚和韩昱行对谈的一切经过。
「……然后我说,其实以前我——」蔚哲在这时顿住,露出浅浅微笑。「唔,也没什么,然后我就去洗澡睡觉了。」
闻言,宫蔼弘傻眼了两秒,回神后差点没扑过去掐住他的脖子。
「死蔚哲!我听得这么认真,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半点岔也没打,你居然就这样结束……」
「事实就是如此。J蔚哲一脸你不接受我也没办法的模样。
他的火气很久没这么旺了!「有没有人说你真的很欠扁?」
「你。」
真糟……他又快要笑出来了。
「而且很常说。」
隐约是……理智线断裂的声音|!宫蔼弘真的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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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宫大爷!小的给你送……饭来了……」
眼前的景象不由得令刘仁杰一愣,但他随即拐着秦澈海的手臂转身。
「对不起大爷,小的立刻告退,您请继续。」
蔚哲整个人坐在地上,背半抵着墙,一脚在宫蔼弘跪着的双腿间,另一脚则屈在宫蔼弘腿侧,两手推拒着宫蔼弘看似纤弱的身躯,不住地喘气。
至于宫蔼弘,跨跪在人家身上,左手固定蔚哲的肩膀,右手还停在他腰上,衣服下摆甚至还撩起了点儿,怎么看都是恶霸强逼良家妇女就范的模样……
「喂喂!回来!」
当刘仁杰闯入时宫蔼弘就停手了,吆喝着他们进来教室。他起身,也伸手把蔚哲拉了起来。
刚刚本来只是想吓吓蔚哲,给自己出口恶气的,谁知竞意外发现他特别怕痒……蔚哲的手掌很粗糙,可是身体的肌肤却超乎想像的嫩韧,线条很有力度,肌理却很柔滑。
宫蔼弘不自觉地活动着手指。尤其是腰间,那感觉好像还留在指尖上似的……啧!他怎么真的变色狼啦?
好危险好危险……
「不好意思,欸,打扰你们了。」刘仁杰十分有诚意地在门口鞠躬之后才踏进来。
「大爷大爷,你们刚刚在玩什么啊?」
一将东西放好,他兴致勃勃地凑到宫蔼弘身边。
他则随口敷衍:「小孩子不要乱问。」
秦澈海搬来他跟刘仁杰的座位,然后看着蔚哲明显变乱的头发微笑,伸手指了指。「我刚刚还真的吓了一跳。」
那姿势真是暧昧到不行,而且蔚哲被压在下头,那幅光景就更加令人震撼了。
蔚哲随便拨了两下头发,神情跟平常一样没什么变化,其实正觉尴尬得很。
还以为宫蔼弘真的发疯了要找他打架,哪知道被他抓到腰反射性地缩起脖子肩膀后,他就立刻跟小孩子一样,不但欺着自己到墙边,还猛搔他痒。
「吃饭吧,我们买了很多好吃的东西喔。」秦澈海拍了拍蔚哲的肩膀。
「嗯。」他已经看到宫蔼弘及刘仁杰在准备布置野餐宴了,于是便走过去帮忙。
真像多了三个弟弟。秦澈海这么在心里想着,本来也要跟上,眼角正好瞥见风快要吹起压在资料夹下的纸张,他没多想地就伸出了手。
一看就知道那是宫蔼弘的服装画,他的笔触如他的性格,总是像要跃出纸张似的张狂。
秦澈海不自觉地更加接近端详;这几张男性服饰设计稿上虽然没有将模特儿的脸部画得很清楚,但是好像……
他抬起脸,刚好对上宫蔼弘投来的眸光,显然也注意到了他手上拿的东西,表情一下子像做错事被当场揭穿的小孩般,然后趁另两人没发现的时候,冲着他挤眉弄眼,动作很小地摇摇头。
秦澈海意会地颔首,替他将服装画收进资料夹里,然后一同加入他们。
「蔚哲,来,这个你的。」刘仁杰将倒好的汤面跟筷子递了过去。
「谢谢。」跟刘仁杰一起吃过几次饭,愈来愈觉得他就像宫蔼弘说的一样体贴细心。
宫蔼弘才跟秦澈海交换好眼神,转过头来就看见这一幕,那张脸马上变成糖果被人抢走时一样。
秦澈海还目睹了一个堪称经典的动作——宫蔼弘居然偷偷地把蔚哲的椅子往自己的方向拉了点。
「噗!」他忍不住喷笑。刘仁杰听见声音,不解地看向他。「澈海,你在笑什么?」
以行为科学来说,蔼弘的好感度表现大概只有小学一年级的程度吧。
「没事、没事。」秦澈海很自动地选择在刘仁杰旁边坐下。
宫蔼弘也知道是自己的小动作被看见了,当下选择装傻,眼神无辜;蔚哲则直觉那跟宫蔼弘有关系,可是猜不出来。
「噫?蔚哲,你画大爷对吧?」进来的时候没去注意,现在他坐的这角度刚好可以看见一点画架上固定的纸面。
蔚哲正好吃了一口面条,所以没有说话,用点头代替。「嗯。」
秦澈海也稍稍倾前。「真的耶,好像!你画得真好。」
蔚哲的脸始终微微低垂,面对直接的称赞仍是不习惯,但是对这几个人,他还算比较能够接受。
那刚毅脸庞上的轻浅笑意令人特别觉得温和腼腆,宫蔼弘又再次记下了他的一个表情。
最近蔚哲变得比较会笑了。
但总是只维持了流星闪现的时间,所以跟蔚哲在一起的时候,他都很注意观察,深怕错过任何一次。
刘仁杰跑去看完之后还发表结论:「嘿,你把大爷画得好有气质!」
「你猪头啊!本大爷我天生就很有气质!」
「大爷,你不说话时脸蛋是还可以啦,要是开口那个气质厚——哎哟!等、等一下啦!你这样犯规……」
秦澈海看着他们又玩成一团,满脸笑意,又瞅一眼吃相优雅的蔚哲。
他大概知道这两个人在忙什么了……没想到会这么要好啊。
感觉到凝注的视线,蔚哲抬头。「嗯?」澈海,有什么事吗?
「没事。」秦澈海觉得非常愉快地开始享受美食。
打闹了一阵子的两人终于乖乖回座,笑到双脚有点发软的刘仁杰在坐上凳子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歪了下,蔚哲反射性地探出一只手扶起他。
虽然他极力保持平衡,但另一手上的面碗还是洒出了点汤汁。
「谢谢——欸,抱歉抱歉,烫到没?」刘仁杰立刻拿过他的碗放着,拉下自己的袖子擦拭。
他的动作太快,蔚哲来不及阻止,也觉得十分不好意思。「不会烫,可是你的衣服……」
「没关系啦!洗洗就干净了,你没烫到就好。」他的笑容很真诚。
宫蔼弘实在忍不住了,一下子把蔚哲的手腕拉了回来。「摸够了没?抓着不放想干嘛?」
蔚哲有点讶异地看他不明原因的冲动举止。
刘仁杰反应过来后,笑得很坏。「我只是表达一下我的歉意嘛,这样不行哦?大爷真会吃醋!」
「屁啦!你乱讲!」宫蔼弘像触电一般地松开手。
秦澈海感觉自己像正在欣赏精采的表演——怎么看都觉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戏码。
蔚哲淡淡瞥了过去,隐约浮现笑意。「那他怎么还没酸死?」
三人全瞪大眼睛。
刘仁杰第一个回神,在蔚哲和宫蔼弘的脸上来回打量许久。
「哇!意义好像很深远耶……这算不算传说中的出柜啊?」
「刘仁杰!」
「哎哟哎——大爷!松一点松一点,会、会死啦……蔚哲!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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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安静多了。」
等到刘仁杰和秦澈海吃完饭、聊一下天离开后,宫蔼弘爬上台子,靠着墙,然后双手枕在脑后这么说。
蔚哲取下纸张,拿起放在角落的画布。「不会无聊吗?」
「才不。那家伙吵得要死。」
看着蔚哲松开铁夹,将保护用的另一块同号空白画布放到旁边,将上过颜料的画布放置到画架上,不禁好奇地问:
「那是油画吗?你画的?」
他们约了今天在学校碰面,一早刚好在门口遇见他,看他提了一幅画,只不过进来教室后就放着,所以他也就忘记了这回事。
「嗯。」蔚哲重新调整画架。「要看吗?」
「好!」
宫蔼弘潇洒地跳下台子,三两步就凑了过来。
当满满缤纷的红闯入他眼中,有一瞬间,他连呼吸都忘记。
浅淡的、柔和的、鲜艳的、浓烈的、深沉的……还有好多好多,仿彿各个彩度阶调的红色都集中在这上面。
那从中透出的白晕好像光点,悠游的起伏与脉动,他觉得这感觉很贴近、很熟悉……这一片强烈存在的红宛如血液在奔腾,令人感到温暖又炽热。
「……我很喜欢。」
良久,他只说出这句话,蔚哲则笑了。
这已是他最渴求的评价。「我也是。」
宫蔼弘忍着想要伸出手触摸的冲动。「蔚哲。」
「嗯?」
「这是非卖品吗?」
见蔚哲转过头来看他,他又接下去:
「卖给我吧,以后看不到它我可能会死。」
蔚哲又轻轻扬起唇角。「这幅画很贵。」
「没关系。」
蔚哲摇摇头。宫蔼弘看不出他究竟是不是在开玩笑,显得有点失望沮丧。
「不能卖你。」
因为……这是要用来抵模特儿的工钱的。
「……真的不行?」
「等我完成了,送给你。」
「什么?!」宫蔼弘瞠大眼睛。「真的吗?」他要送他这幅画?
他的笑容加深。「对。」
他真想抱着他亲两下!「那你什么时候画完?」
「不知道。」
每一天他都可以发现不同样貌的宫蔼弘,每次他都想为这幅画添上新的一笔。
「啊?耍人哪?」
蔚哲微低下头,宫蔼弘牢牢烙记了这一刻他眼角的温柔,
「只要想看,你随时都可以来看啊。」
好像感觉到什么东西无声地在心头消融,荡漾弥漫着令人晕眩的醉意。
「……也对。」笑容让他漂亮的眼睛都微微眯了起来。「没有期限吧?」
「没有。」
他向上凝睇着那对黑眸,应许的话语里仿佛也揉进了午后袭来的凉风。
「不论多久,都行。」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