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爽朗一笑。“二少爷大概是吓坏了吧。”姜珛贞有些怔愣。“吓坏?”
“是啊,二少爷一听到家里失火,急得脸色都音了。”他笑视着她,“我看他一定是担心二少奶奶的安危,至今还没回神。”
若依照伙计的说法,范雨棠是担心她的,而且是十分担心,既然如此,为何他表现得如此冷淡,像是她是死是活都与他无关?
“话说回来,二少爷真是料事如神。”伙计接着又道:“要不是他出城前叮嘱旺财去守着,旺财也无法及时将二少奶奶及小翠姑娘救出来。”
“咦?”这事,她毫不知情。
范雨棠如何料得到会有人想要趁他不在时下手?难道……她还来不及细思,就听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袖珍?”见她转过身来,他淡淡的道:“你在这儿做什么?不是让你别到茶楼来吗?”
伙计见他来了,也不好打搅他们,微微点了个头便立刻走开。
姜珛贞走向他。“我只是来……”
“快回家去。”范雨棠的神情跟语气都显得淡滇,其至还隐隐透着一丝不悦。
她困惑的看着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虽然他面无表情,内心却是翻波塍浪,难以平静。他能理解她为何感到如此的迷惘及旁徨,因为他的反应实在太不寻常了,她应该会觉得此时的他根本变了个人吧?
可他必须这么对她,他得让她、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他的冷淡,感觉到她在他心里不那么重要。只有将她狠狠推开,他才能确保她安全无虞。
“我们说好了,不是吗?茶楼的事,你不必管了。”
“我不是来管茶楼的事,而是……”姜珛贞明知他如此反常绝对有其道理及原因,她还是不免感到挫折及沮丧,她直视着他的双眼,想从中看出些什么,并有点激动地道:“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我说错了什么话?要不然你为什么待我这么冷淡,这一点都不像你……”
“我忙着茶楼的事,分身乏术,你知道的。”
“家里被人纵火,我跟小翠差点儿葬身火海,你怎么可能表现得这么淡滇、这么无关紧要?你一一”
“别在这儿无理取岗。”范雨棠冷冷的打断她。
姜珛贞无法置信地的瞪大眼睛。她没听错吧,他居然说她无理取阐?!
看见她那震惊、受伤的表情及眼神,范雨棠心头一揪,疼得他不禁倒抽了一口气。
他从不想伤害她,可为了保护她不被任何人伤害,他得当那个唯一伤害她的坏人,他还需要一些时间,在这之前,她气他、恨他、咒他,他都甘愿承受。
“快回家去吧,有什么话,等我回去再说。”说完,范雨棠转身便要走开。
姜珛贞一个箭步上前拉住了他。“雨棠。”
他回过头,迎上的是她因为激动而泛着泪光的黑眸,可他逼自己把心一横,拉开她的手。
“快回家去。”
说罢,他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无理取闹?姜珛贞还是不敢相信他竞然会用这四个字来形容她,喔不,是教训她。
她受了惊吓,她只是需要他的关爱及怜惜,这也算是无理取阐吗?是她不对,还是他脑袋进水?想着想着,姜珛贞越发觉得生气,起身,她走到房外,在院子里踱起步来。
看着那扇新安上的大门,想起前天晚上惊险的瞬间,突然间,她心里有道声音这么对她说一不对,姜珛贞,你冷静下来,理智的、平静的想一想。
范雨棠出城前交代旺财要守护她的安全,为什么?他又不是神,哪里料得到这场暗夜恶火,除非?到有人会趁他不在时对她不利。
当他入城并得知她真的出事时,他惊心惶恐,满心悬念着她的安危,可当他确知这场恶火乃人为蓄意后,却一反常态的待她冷淡疏离,如此不自然的反应,显然也是……蓄意而为。
范雨棠绝不是不在意,而是故意为之,再者,他曾说过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她,也曾感叹他当初不该娶她并将她带回清河县城,也许他故意冷落她,便是为了保护她,好教她避开范许氏的暗箭?
对,一定是这样的!他不是狼心狗肺的坏东西,他几度为她犯险,可见爱她心切,他用心良苦,她却怒火中烧,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没错,她这是无理取阐,真真切切的无理取阐。
正忖着,忽听门外传来轻扣门环的声音,知道是范雨棠回来了,她立刻快步上前,拉开了门栓。
“你回来了。”门一开,姜珛贞笑盈盈的迎接着他。
站在门外的范雨棠愣了一下,他本以为来应门的会是小翠,且就算是她,他也没想到她会笑得这般灿烂愉悦。
今天在茶楼里,他给了她一顿排头吃,当时她那泫然欲泣的表情,至今还停留在他脑海之中,怎么才不到一天,她的反应就差这么多?
“累了吧?”她将门栓拴上,回身便挽着他的手,“灶还热着,我去给你烧些水。”
范雨棠一顿。她没生气也不难过吗?他故意对她冷淡,她还为他等门、帮他烧热水?她该不是以为只要她无微不至的伺候他,他便会像从前那样对她吧?若她真这么想,那他的计划可就失败了。
于是,他想也不想的挣开她的手。“不必忙了,你先去睡吧。”
猜到他的心思,她不气不恼,反倒更爱他了。“我等你。”她涎着笑脸,两只眼睹定定的、深情的看着他。
迎上她那充满爱意的眸子,范雨棠心头一悸。这是哪招?他表现得像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坏丈夫,她却还深情款款的对他?
“不必等我,我……”
“我不会离开你的。”姜珛贞温柔又坚毅地凝视着他,语气坚定地表示,“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说完,她便带着微微笑意先行回房。
望着她的背影,他杵在原地发愣了好久。
第10章(2)
连着几日,姜珛贞每天都笑味咪的送范雨棠出门,再笑眯眯的迎接他回来,不管他如何冷淡,她嘘寒三暖没少过,更是无微不至的伺候着他。
范雨棠明白她要强,根本不来逆来顺受那一套,在他如此待她之后,她早该生气、早该抗议,可她却仿佛没事般的与他相处,他不得不承认,若她是敌人,肯定是世上最顽强难逋的敌人。
看来他势必得下猛药才能击退她,于是,他决定做一件她绝对会生气、恼得想杀了他的事情。
这日离开茶楼后,范雨棠没有回家,而是前往百花胡同。
百花胡同是渚河县城的烟花巷,长巷内花楼栉比鳞次,鸾燕成群,可说是男人的乐园,他是没来过百花胡同,但这些年在外游历,倒是思剧怀安去了几处,不过他们都只是喝酒听曲,从不沽染女色。
他待意拢了一家最为出名的花楼,不为别的,只因这里出入的人多,被人撞见的机会也多。
不只是佟袖珍,他希望更多人看见他流连烟花之地,并以为他是个耽溺酒肉女色之人。
进到花楼,嬷嬷立刻迎上前,看他面熟,她再细看,猛然发现竟是范家二少,马上兴奋又热情的招呼:“哎呀!我道谁如此体面,原来是范二少爷!真是稀客,范二少爷是第一次来吧?”
“是。”
“有没有认识的姑娘?”嬷嬷闽着,又轻掌了自己一个嘈巴,“哎呀,你说我这脸袋还能用吗?范二少爷第一次来,当然没有相熟的姑娘,不过范大少爷是我们这儿的常客,该不是他曾跟你提过明位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