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咱们那个美国总裁都就任一个多月了,而身为员了的我们,竟然还不曾见到他的庐山真面目,说来真是泄气!”李琪芳边吃边哀叹道。这位神秘的新总裁,已经成为全公司上下的焦点人物,有关他的传闻甚嚣尘上,却无从得以证实。
“我们只是个小职员,当然见不到大人物,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柳巧眉含著食物回答。
“听说他是第一个征服美国华尔街的中国人耶!就是不知道年不年轻,长得怎么样?”李琪芳神往不已地继续叨絮。
“哈!一表人才!根据可靠的消息,他未婚,是个最有身价的单身汉!”一个女同事经过,顺便插花丢卜这句重要情报。
李琪芳—听,更是兴奋极了!两眼闪闪发亮地惊呼:
“真的吗?”
“小姐,请你用点脑子,下管有没有结婚,能坐上总裁这位置的,八成是个老头子。你呀——就别作白日梦了!”
“巧眉,有时候我真恨死你的理性,没事老爱泼我冷水。”李琪芳鼓著腮帮子,佯怒地嘟嚷。
“多谢赞美!”柳巧眉莞尔一笑。
“巧眉,晚上有空吗?”钱少华端着餐盘座了过来。
“做什么?”她有含著食物,口齿不清的。
“请你听音乐会。”钱少华苦追柳巧眉,已是人尽皆知的事了,碰的钉子也不少,但他就是不死心,在他之前已有不少男士断羽而归,所以凡是七楼的工作人员莫不私下打赌,看钱少华能不能成功地摘下柳巧眉这朵芙蓉花。
“没兴趣。”她直接的拒绝。
“她没兴趣,我有!我陪你去怎么样?”李琪芳快速地一接,好心地给钱少华台阶下,也替朋友解围。
“我又没请你。”钱少华更狠,不留情面地说道。
“钱少华!我是看你可怜,老碰钉子,给你个台阶下耶!反正你票都买了,不看多浪费。”李琪芳立刻反击。
“李琪芳!我又没得罪你,你何必!”
“我吃饱了,走吧!”柳巧眉起身打断了钱少华的牢骚,对着李琪芳说道,再面向钱少华“你慢用!”语毕,率先离开餐桌。
李琪芳也迅速跟进,临走前还拍了拍钱少华的肩膀,以同情万分的语气调侃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尚须努力!”钱少华一溜烟的追上柳巧眉,一同走向一楼的接待大厅透气。
“巧眉,钱少华追了你一年多,你当真毫不动心?”
“不来电,怎么动心?”柳巧眉脑际瞬间又浮现那熟悉的影子,内心一阵抽痛,下意识地又抓起捶挂在胸口下的那条泰迪熊项链把弄抚摩。
“你心里一直有个人,对不对?”李琪芳注视着柳巧眉的动作,认真地问道。
“别瞎说!哪来的人?”她涩涩的否认。
“我们认识少说也有七、八年了,你的个性我还不了解?你总是用活泼开朗的假象来掩饰你内心的脆弱苦闷,可惜你有一双会泄密的眼睛,所以是逃不过我的法眼。”李琪芳一语道破柳巧眉的伪装。
她闻言一怔,眼底的脆弱一闪而过,然后她又挺直腰杆,綻開動人的笑靨朗聲道:
“小姐,你真以为自己是张老师?去去去!少在那儿班门弄斧了。”
说完,她头一扬面向大门口,突然怔住了!半晌,她如梦乍醒般的拔足狂奔,追逐—个正踏出大门口、荚挺硕长的男士背影。
“巧眉——巧眉你去哪?”李琪芳莫名其妙地急喊。
这会儿原来是仇刚伴著乔以,正准备出门前忘新竹的科学园区参观。
才相偕走到大门口处,背後即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蓦然,一位明眸皓齿的女孩挡在仇刚画前阻住他的去路,“轰”的一声,脑子炸得一片空白。他当场傻眼,呆若木鸡地瞪视着这位气喘下休的女孩。
柳巧眉杏眸圆睁、心跳如鼓、呼吸急促,震撼莫名地仰头紧盯着西装笔挺、戴着墨镜的仇刚。她不禁眼泛红潮,抬起颤抖的手,轻触仇刚跳动的胸口。是……是他吗?真的是他吗?他……他复活了吗?细长的手指滑过厚实的宽肩、手臂,硕长的身材是耶么地熟悉……她下能置信地再忘上细睇他的容貌。不!不对!怎么会是刚硬的脸庞、冷冽的唇角,还有……还有那鬓边的疤痕……她忍下住地捉紧他的西装领子,把整个粉颊埋进她的胸膛里,恣意地厮磨转动。这是她以前常向他撒娇的惯有动作,他也总是宠溺地环抱着她任她钻动,她再深深地嗅闻着。是的,是这味道,这感觉……他……他……他……真的是戚大哥……哦……戚大哥……
“对不起,小姐,你这是在对我性骚扰吗?”仇刚用力地吸气,暗地握紧拳头,拼足全力强抑下满心激动澎湃的情绪,故意用揶揄的口气说道。
她愕然地抬头。不对,怎么不是宏亮清朗的声音,而是沙哑低粗的破锣嗓子?
“你……你不是戚……戚……”她心中一酸,禁不住泪水盈眶,唇瓣颤抖得说下出话来。
仇刚强迫自己无视于女孩的脆弱,似笑非笑地摘下墨镜,一手揽住柳巧眉的小蛮腰,用力—按,紧贴着他烫热的身体,故意轻佻地蠕动下半身;低下头,嘴唇似有若无地滑过她的脸颊,俯在她耳旁挑逗揶揄地说道:
“小姐,大庭广众之下,我可承受下了你迫下及待的热情:要下,我们现在就去找个隐闭的地方好好地温存一番,怎么样?”
绿眼睛?怎么会是清澈的绿色眼睛?她怔仲地望著……睇视著……哦,不……怎么会是……绿色眸子……然後……炙烫的身体、温热的气息、暧昧的语气、猥亵的动作,终於震醒柳巧眉错愕的神智。她一把推开仇刚,暴怒至极地谩駡:
“无耻!下流的东西!”她的戚大哥绝不会有这种轻浮的举动,至此她终于确定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她的戚大哥,她的心瞬间又破碎下堪了。
“小姐,你怎么出口伤人呢?这可是你主动的,我只是附和你的需要而已。”他露出花花公子式的标准笑容。
“我没有,我只是误以为你是……你是……”她低吼着,却因失望而吐不出“戚大哥”三个字。
“小姐,奉劝你想吊男人,就找个上道的借口,这种搭讪法太激烈了!”
“你以为你是谁?梅尔吉勃逊?还是汤姆克鲁斯?我吊你?我才不会这么没品味!”她不屑地斥道。这个男人不是她的戚大哥已经够让地伤心难过了,没想到,他更是个讨人厌的自大狂。
“在场的人都可以证明。”仇刚邪邪一笑地指了指四周。
柳巧眉大吃一惊!天哪!什么时候周围聚集了这么多人?完蛋了!她准成了公司的大笑话,今後她要怎么见人?
“你少往脸上贴金了!」她脑羞成怒地涨红了脸,双手紧握成拳,恨下得上前打掉他睑上邪恶的笑容。”是吗?我对自己的魅力是很有信心的。小姐,你不妨考虑一下,我会是个好情人。”仇刚潇洒自若地夸口,绿色眸子仿佛贯穿灵魂般的射出万丈光芒,直视着柳巧眉。她的心一紧,顿感口乾舌燥、心跳如雷、:局促不安地闪避他的咄咄目光。
一旁的乔以则目瞪口呆。他几时见过仇刚这副吊儿锒铛的痞子样,更谬说那熠熠耀眼的笑容了,这……这太不可思议了,眼前的这个女孩实在是太伟大了!
“无赖!我是一时认错人,才会……才会……”柳巧眉支吾半天,心底懊恼不已。她干嘛这么冲动?这下好了,丢人丢到家了!
“对下起,先生,她是真的认错人,下好意思躭搁你了,上班时间到了,我们得赶回去工作了。”李琪芳宛如救星般的翩然而降,一边向仇刚道歉,一边迅速地拉着面红耳赤的柳巧眉离开这尴尬的现场。
望着飞奔而去的背影,潇洒的笑容立刻凝结在仇刚的睑上,他怔怔地伫立著,心底波涛汹涌、悸动难抑,原来地不曾遗忘他,那条泰迪熊项练依然挂在它身上。
巧眉……巧眉……你可知道,我盼这一别盼了多久?你可知晓,站在你面前的不是已逝的故人,而是全新生命的仇刚。巧眉……巧眉……如果可以,我想紧紧地拥你入怀……如果可以,我愿……
“仇刚,咱们也该动身了吧?仇刚——”乔以提高音量地叫唤。
“哦,好。”他如梦惊醒般的应着,接着又说:“乔以,帮我查查她在哪一部门工作。”
“好……不过,不知道她的名字,怎么调人事资料?”
“柳巧眉。”
“什么!?”乔以扬眉讶异地望着仇刚,心想,他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她叫柳巧眉。”他沙哑地重复。
“仇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乔以不解地询问。
仇刚不答,反而沉默地迈开步伐。
“仇刚,难道你——”乔以赶紧追上去,停顿了问话,改以询问的眼光投向仇刚,意思是——你一见钟情了?
“或许吧!”仇刚领会了乔以眼中的含意,不置可否地答道。
“明天见。拜拜!”
“明天见。”
一肚子气恼的柳巧眉,夹在下班人潮中步出琼斯集团的办公大楼,一边和李琪芳挥手。
打从中午她在公司大门口闹了个大爆笑剧后,顷刻间,知名度暴涨,成了整栋大楼交相接耳的焦点人物。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整个七楼业务开发部成了参观场所,而她则像只猴儿似的供人观赏论笑,其中有几位属一级以上的高层主管,更是不辞辛劳地特从楼上下来,一脸钦佩至极地啧啧称道:
“柳巧眉,你真是胆大包天!”
搞得她莫名其妙,几进捉狂边缘,李琪芳调侃地取笑道:
“巧眉,你干脆多闹几次笑话,我好收门票,海削一笔。”
而这一切,都拜那个无赖的臭男人所赐,最不可原谅的是,他竟和戚大哥如此神似!那背影、身材、轮廓……若不是沙哑的嗓子和那双深幽神秘的绿眼眸子,她真要以为是戚大哥复活了,奇迹似的重回到她的生命里。
十年了,戚大哥走了整整十年了。逝者已矣,生者何堪?这十年来,她是活在悔恨和痛苦的回忆里。当年若不是为了圆她的登山梦,也不会有奇莱山之行,戚大哥更不会失足跌落山崖底下结束他年轻的生命,同时也带走了它的心、她的梦、她的欢笑……
犹记那年她才十岁,她和姊姊跟着戚伯父第一人踏进戚家大宅时,迎接她的除了陌生的环境,还有一张温馨如朝阳般的笑容。刹那问,父母遽世的痛消失了,她不再感到害怕、畏怯了,因为她已经有了戚大哥温暖安全的怀抱,在那里没有风雨、没有悲伤……
她始终无法相信戚大哥就这样离开人世间了,迄今他的尸骨也未寻获,如何断定他已死亡?她坚信,戚大哥一定还活在世上的某个角落,她如此相信著……
哦!都是那个天杀的绿眼男人,无端地勾起她埋在心底处的悸痛,她苦涩地诅咒著。
“巧眉!”一个磁性的男性嗓音骤响,唤回她纷乱漫飞的思绪。
柳巧眉闻声回眸,一辆凯迪拉克缓缓地停在地面前。她定睛一瞧,探出车外呼喊她的人,赫然是戚惟杰!
“戚小哥?!”柳巧眉下意识地皱起秀眉。
咱们这位戚二少自接掌戚氏企业後,一跃成为颇富盛名的年轻企业家,下止将戚氏企业经营得有声有色,也以晃荡下覉的浪子行径闻名於上流社会,镇日流连于花国营业中而乐此不疲。他的—双桃花勾魂眼配上致命的笑容,不知迷死多少名门淑媛、影视红星,因此自动上门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羡煞下少名流仕绅。
枉费姐姐柳嫣然对他一往情深,而他却四处风流、不懂珍惜;也不知从何时起,她对戚小哥已不若往昔亲近热络,甚至可说是刻意疏远,以保持距离。
“巧眉。”戚惟杰笑容可掬地来到柳巧眉面前,轻快地唤道。
“小哥,你怎么会来这?有事吗?”
“有一阵子没见到你了,刚好有个空挡过来接你下班,一起去吃晚餐。”戚惟杰潇洒地说道,话里头可没有徵询的意味。
“是你太忙了,上星期天我才回东胡看伯父呢!”巧眉微笑地应答,暗地里却苦思着推托晚餐的借口。
“是吗?怎么没听嫣然提起?”他微微不快地喃道。
“干嘛?我回去还得敲锣打鼓地昭告天下?”柳巧眉敏锐地捕捉到戚惟杰睑上一闪而逝的微怏神情,故意夸张地打趣著。
没的事,走吧,陪我吃顿晚饭吧——“戚惟杰送开了打结的眉宇,不由分说地拉着柳巧眉上车。
尽管内心是万般的不愿,柳巧眉却也无可奈何地坐进他的凯迪拉克。没办法,“专制霸道”向来就是戚惟杰的英雄本色。
一路上,不时地接收到戚惟杰抛过来的炯炯眼神及若有所思的笑颜,令柳巧眉一阵尴尬不安、如坐针毡,她隐约地觉得这是顿不寻常的晚餐。
来到天母一家颇有特色的德国餐厅,戚惟杰更是恣意地挥洒他的男性魅力,体贴入微地替柳巧眉服务。而他犹如情人般的殷勤动作,让柳巧眉心生戒惕,因为在她的认知里,戚惟杰是兄长,是姊姊的意中人,绝下能参入其它杂质,破坏了这层如亲人般的手足关系。
“小哥,其实我们到胡须张那随便吃个鲁肉饭就可以了,何必破费来这么昂贵的地方?”她刻意使用“好妹妹”的语气说道。
“难得聚一聚,我当然要好好地款待你。”戚惟杰含情脉脉地凝望柳巧眉,他嘴巴上说得含蓄,可心里面却是日夜地思念着她呢!
“这种浪漫有情调的餐厅,你应该带姊姊来才对。”它轻松地说。
戚惟杰闻言,脸一沉,语气冷硬地说道:
“我想带谁来下用你多事,别破坏我的好心情。”
柳巧眉一窒。虽然打小她就清楚戚惟杰多乖善变的性情,可没料到他这么厉害,变脸像翻书一样,顿时空气凝结,当场温度骤降。适巧侍应生过来服务,才驱散了僵滞的气氛,戚惟杰也警觉到自己凌厉的口吻,因而缓下睑色把菜单递给柳巧眉,温和地说:
“点菜吧!”
了无兴致地点了道德国猪脚,柳巧眉即掉开视线,凹下打量周围的环境。
待服务牛离开後,戚惟杰才重拾话题又开口道:
“你最近工作忙吗?”
“还好。”
听说你们公司现在由美国回来的新总裁坐镇是不是?”
“是!”她实在是懒得回答,因为那么大的事,只要是工商版报章杂志,哪家不是天天大肆地刊载报导?
“巧眉,你……你是在哪个部门工作?”惟杰约会不忘公事地打探,谁叫他是个贪心的男人,既要江山、也要美人。
“业务开发部。”瞄了眼戚惟杰闪烁关切的神色,柳巧眉当下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於是主动地再补充道:“我不是高阶层的核心人物,我只是最基层的业务员,所以到现在还无缘见到我们的总裁大人呢!”
戚惟杰微感失望,本想从柳巧眉口中探听些琼斯集团新总裁的消息,以利争取该集团的汽车代理权,这下看来是泡汤了,他势必得再另开辟管道了。
“很抱歉,小哥,我帮下上你的忙。”柳巧眉直接了当地道歉。
“巧眉,你说这是什么话?”戚惟杰有些狼担地说道。
柳巧眉则不置可否地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
再次感谢好心的服务生适时地送上佳肴,解救了闲窘的戚惟杰。,
就着僵凝的气氛,两人沉默地用餐,望著低垂眼眸的柳巧眉,戚惟杰暗自懊恼不已。不对不对,这根本不是他期待中的晚餐时光,他原是希望藉这次难得的机会向她表露心声,一吐深藏多年的情意,他何必多事去提琼斯集团呢?
蓦然,一只涂满指甲油的纤纤玉手搭在戚惟杰肩上,接着一个娇嗲甜腻的嗓音随即扬起——
“嗨!惟杰!”
“兰妮!?”戚惟杰抬首,错愕地瞪视着平空出现的美艳女子兰妮。她可是他众多女友之一,也是占有欲最强、脾气最爆烈的一个。
“不错嘛,还记得我的名字,会不会打扰了你们?”兰妮媚眼一瞟,拉开椅子迳自坐下,胸口处却燃烧着一股熊熊妒火。“惟杰,我们才多久没见,你就不甘寂寞地换了张新画孔,手脚倒挺快的嘛!”语气是够呛、够酸的了。
“兰妮,别太过分!”
兰妮对戚惟杰含愠的警告仿若未闻,朝着柳巧眉问道:
“小姐,贵姓?”
“柳。”柳巧眉也简单扼要地问答。
“柳小姐,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兰妮夸张作状地问好,在它涂满五颜六色的睑上挂苦虚假的笑意。
柳巧眉保持礼貌地颔首。看来,这位兰妮小姐定是打翻了一缸子醋桶,她得小心应对,免得被醋酸淹死。
“柳小姐,初次见面交浅言深,站在同是女性的立场上,我有些话要奉劝你,免得你将来吃亏上当,咱们这位戚总裁可是花名远播的猎艳高手,换女人就像换衣服一样,没有两把刷子的女人,是驾驭不了这匹野马的,你懂我的意思吧?”
“兰妮!”戚惟杰睑色铁青地低吼。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柳巧眉顺水推舟地起身说道。
她暗自决定,得找姊姊好好地谈一谈,劝她早日放弃花心的戚小哥,免得将来伤痕累累。
“小哥,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谢谢你的晚餐。”—说罢,她倏地翩然离去,留下一脸得意的兰坭和气急败坏的戚惟杰。
“巧眉,巧眉……”
“姊,你一定要放弃他。”
“放弃谁?一进门就没头没脑的。”柳嫣然呆楞地瞪视着一进家门就嚷嚷不休的妹妹。
柳巧眉挨到姊姊身边坐着,正预备开门时——
“二小姐,回来了,今晚在家里过夜吗?”在戚家服务近二十年的老管家王妈,正端着茶水送到柳巧眉面前,慈蔼地问。
“不了,王妈,您孙子的病好了吗?”柳巧眉接过茶怀,关心地询问。
王妈前阵子请了一个月的假,回家看顾她生病的小孙儿。
“托大家的福,没事了,不打扰你们谈心,我先进去了。”王妈轻点着头,悄然地退了下去。
待王妈消失了踪影,柳巧眉才认真地重拾话题——
“姊,你对戚小哥用情到底有多深?”她可是一出餐厅,便迫下及待地赶回东湖,急切地想和姊姊长谈一番。
“好端端的,怎么会问我这个问题?”柳嫣然诧异莫名地反问;
“你先别管,告诉我嘛!”
“巧眉,这世界上没有度量衡可以用来衡量感情的深浅,你要我怎么回答你呢?”
“我换个方式说吧!如果要你放弃戚小哥,你做得到吗?”
柳嫣然闻言,戚然一笑,幽幽地说:
“做得到早就离开了,义何必耗到现在呢?”
“姊,难道你对戚小哥在外面的风流帐,一无所知也无动於衷吗?”柳巧眉握住姊姊冰冷的手。
“知道了又如何?真爱他就得包容他一切的缺点,不是吗?”
“姊,你为什么这么儍呢?戚小哥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你何必把感情浪费在他身上呢?”
“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也做不到收放自如。”柳嫣然深锁着眉宇,酸涩地咽下满腔的苦水,深刻地睇视着妹妹动人的容颜。她当然知道戚惟杰的心是在谁的身上,多少个夜晚模糊的梦呓,那一声声的呢喃,莫不狠狠地敲痛她的五脏六腑,而她有能怎样呢?明知道她自己只是个替身,却也没有勇气去揭穿,只能像个鸵鸟似的埋在沙里。唯一可堪慰的是——妹妹的心尚遗落在另外一个男人身上,而这也是戚惟杰痛苦的根源。
“姊,我真不懂你!戚小哥这么花心,女朋友是—个换过一个,你还这么死心塌地地守着他,他根本不懂得珍惜你啊!”柳巧眉愤慨难下地斥道。
“巧眉,你不懂!其实他的心里是很苦的,他的心结,—时半载是解下开的。”
“苦什么?堂堂戚氏企业的年轻总裁,呼风唤雨的,英俊潇洒又多金,他有什么好苦的?”
“你不明白,经营戚氏企业对他而言是个沉重的负担,更是超过他的能力范围;偏偏他又倔强、好胜心又强,极端的自卑混杂着高傲的自尊心致使他逼迫着自己扛起这一切,他的放浪狂羁都是为了发泄他内心的苦闷。”相信这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柳嫣然这般了解戚惟杰极端矛盾心态的女人了。
“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能作为他糟蹋你的感情的借口。”柳巧眉不以为然地反驳。“姊,你这种忍气吞声式的爱,更是纵容他变本加厉地利用你、伤害你。姊,放手吧!”她苦口婆心地规劝著。
“巧眉,你能放掉戚大哥吗?你能轻易地将戚大哥的影子从心底连根拔除吗?”
柳巧眉顿时哑口无言。
“戚大哥已走了这么多年,你不也无法忘怀他吗?”柳嫣然霍地捉起垂在柳巧眉胸口下的那条泰迪熊项练,提到她面前摇晃着。
“那……那不一样!”柳巧眉懦懦地挣扎着。
“告诉我哪里不—样?最起码我守着的是一个活人,而你呢?”
“戚大哥没死,他还活著,他的尸体到现在还没找列,根本就无法证明他已经……已经……”柳巧眉激动地哽咽了。
“那他人呢?”
柳巧眉一跃而起,急速地住外走,嘴里咕哝着:
“姊,我明天得早起,先回去了。”她大步地走向门口。
柳嫣然凄婉的声音,拉住了它开门的动作——
“你逃吧!尽量地逃吧!无论天涯海角,事实终究是事实。”她的喃喃自语,也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的。
是的,逃避痛苦是人类的本能之一,每个人也都有一套自己独特的逃避方法,毕竟单纯的逃避——是一桩最不费事的壮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