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姑娘。”银儿踏进“含风馆”前的“养心亭”,打断了鲁含菁抚琴的兴致。
鲁含菁十指摊平平放在琴上,当琴音止住后,才抬头问银儿道:“什么事?”
“堡主回来了。”银儿告知主子堡主回来的事实。
鲁含菁却连眉头都不抬一下,轻声地哼了一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来当作回应。
她那副云淡风轻,仿佛任何事都与她无关紧要的态度让银儿还真不知该如何往下说。
鲁含菁看出银儿的手足无措,抬起脸,主动问银儿道:“还有事吗?”
“是年总管——总管要所有的人都去迎接堡主。”银儿怯怯地把总管大人交代下来的事转诉给主子听。清楚且牢牵地记在心底,她从来不敢贪求那非分之想。
鲁含菁因赤兀扬即将回堡的事,而不由自主地陷入神游太虚之境。
银儿唤了她两声,鲁含菁才回过神。
她扬了扬眉。
银儿问鲁含菁道:“主子,你去不去?若是主子不愿去,那奴婢随便编个借口,回了总管。”
虽然银几不懂自己主子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但她好歹也跟了鲁含菁有一段日子,主子不爱与人争宠,不喜欢变成众人注目焦点的心态,她多多少少了解几分。
没想到鲁含菁却摇头说:“不用了,我会去。”她不想标新立异、不想特立独行,更不想引起赤兀扬的注意。
“你先走,我随后就到。”
鲁含菁遣退银儿,再抚了一曲《忘情诀》,她的心完全不曾因赤兀扬的归来而兴起任何波澜。
鲁含菁没想到自己最后还是成为特立独行的一个。
赤兀扬的七位姬妾中,竟然只有她一个人到大门外迎接他的归来。
鲁含菁选了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候着,她不似其他人那般引颈企盼,银儿甚至在她家主子的脸上找不出任何一种情绪。
对于这个自己伺候了大半年的主子,说句实在话,银儿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感觉变钝了,因为,在鲁含菁的身边待了那么长的一段时间,她始终料不准鲁含菁的情绪。
鲁含菁平静得像一株睡莲,脸上的表情总是淡淡的,像是没人能惊扰到她,就连赤兀扬堡主也不例外。
但她的主子鲁姑娘爱堡主吗?
有时在夜深人静,银儿会胡思乱想地思考她的主子跟堡主之间的暖昧关系——
如果说鲁含菁是爱着赤兀扬的话,那她那种淡然的态度就不太对;如果说不爱的话,那么,她为何甘心当赤兀扬名不顺、言不正的宠妾。
难道鲁含菁只是贪图赤兀扬的钱?还是贪图他能给她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可若她的主子真的单纯只是为了这个原因,锒JL在心中暗忖,那她就该像其他六位姬妾那样,费尽心力去讨好赤兀扬,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人都到门口来迎接堡主了,却努力躲在不显眼的角落,深怕让他看到——
“回来了,回来了!”擎天堡外欢声雷动,众人夹道欢呼。
是赤兀扬回来了!
鲁含菁轻抬螓首,看到远远的天边有一团黑影急驰而来。
渐渐地,那道影子变得清晰起来,为首的人驾着快马,以风驰电掣之姿撞进她的眼帘。
他总是这样,整个人看起来狂放而豪迈不羁。
鲁含菁的身子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直到背脊抵在墙面上,再也无路可退。
赤兀扬翻身下马,经过大半个月在外奔波,养成了他不修边幅的习惯,却反倒衬得他更显得邪魅张狂。
赤兀扬先用目光搜寻他的土地、他的子民一眼,而他的视线不期然地与鲁含菁对上。
四目交视的瞬间,赤兀扬笑了。
他知道她会来,也知道她之所以来并不是为了要讨他的欢心,而是纯粹地以为接他是她的义务,他甚至可以大胆地猜测,倘若今儿个她知道他身边的侍妾们为了激发他的怒气,而没有一个愿意来接他的话,那她绝对会“顺从民意”,跟着不来。
她总是那么小心翼翼地想跟别人一样,却一点也不明白她的冷淡、她的不怕不求,早就已经超乎平常了。
她甚至学不来勾心斗角,不懂得女人的狐媚之术,可是,她却是他赤兀扬的女人。
赤兀扬的嘴角扬起了兴味的笑。
鲁含菁看着他的那抹笑意,心中突然觉得胆战心惊。
他的笑来得太突然,让她猝不及防。
他究竟想干什么?
鲁含菁还来不及思索,风中已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呼唤——
众人的视线全都被那声娇滴滴的呼唤声给吸引了目光。
只见跟随在赤兀扬身后的大队人马中,一位艳惊四方的女子掀开了车帘子,探出头来。
女子身着白衣、白裙,脸色苍白中带着病容,而惨无血色的脸蛋却无损她的美丽,反倒增添一种弱不禁风的韵味。
鲁含菁盯着那名姑娘瞧,总觉得那姑娘面善得很。
“鲁姑娘。”银儿悄悄地叫唤鲁含菁。
鲁含菁低敛眉眼,无语地看向银儿。
“鲁姑娘觉不觉得那位小姐跟姑娘您有几分相像?”银儿指着赤兀扬新带回来的姑娘问道。
鲁含莆闻言,又盯着那名姑娘看。
她俩的眉宇间是有几分相近,只不过,那名姑娘多了分羸弱与楚楚可怜的韵味,那是她怎么学都学不来的。
赤兀扬牵着那名病美人下了马车。
这回他之所以延误了归程,就是为了寒睫儿。
寒睫儿是个名门千金,与他先前所拥有的女人大大的不同,可打从他在江南初见寒睫儿的那一刻,他就有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于是,他利用了各种手段将她得到手,且像种植一朵水荷似的,把带病中的她带回擎天堡中,收纳在他的羽翼下。
回到他的天地,见到鲁含菁,赤兀扬终于晓得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寒睫儿那么似曾相识了。
鲁含菁跟寒睫儿有相同的眉眼、有神似的口鼻,她俩同样恬静得有如一朵清莲,只不过现下两人摆在一块,他又觉得她们不那么像了。
寒睫儿的美颜中带着病弱,单薄的身子骨羸弱得令人只想将她捧在手掌心中呵护,而鲁含菁虽然也是纤纤体态,但她的脊梁骨却总是挺得直直的,似乎带着一分骄傲——她甚至在见到他带着另一名女子回来与她争宠时,脸上的表情都还能维持她一贯的冷然,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在乎。
像是要印证什么似的,赤兀扬双手打横,抱起病中的寒睫儿。
“爷!”寒睫儿大吃一惊,双手连忙环在赤兀扬的颈上,深怕自己摔着了。
“别怕,有爷在呢!”赤兀扬低声在她的耳旁笑着。
他的吐气近似于挑逗。
寒睫儿从来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人如此亲昵,她一时羞红了脸,羞于见人地将头埋进赤兀扬的颈间。
她的模样娇滴滴的,十分惹人怜爱。
赤兀扬朗朗笑开,那狂肆的模样再一次印在鲁含菁的心坎上。
他抱着寒睫儿踩进堡内,甚至连看都没看鲁含菁一眼。
“鲁姑娘。”银儿担心鲁含菁会受不住这样的刺激,毕竟,在这一年里,鲁含菁可是赤兀扬最专宠的人儿,他几乎是每一夜都要传唤鲁含菁侍寝。
而这样的专宠竟只不过是短短的一年,如今赤兀扬又带回了一名姑娘,她那绝美的容颜简直是令人惊艳,想必鲁含菁日后也会像先前六名姬妾那样,虽不至于被打人冷宫,却再也无法唤回赤兀扬的贪恋吧!
“走吧!”鲁含菁等所有人都进堡里后,才牵着银儿的手,让银儿扶着她进屋。
她知道众人将会怎么看她,可她不是个会在乎的人,在她的天地里,她是个连心都没有的人,又怎么会为了一个男人的背离而伤心呢?
更何况——
那个男人从未真正屑于她。
再弹一曲《忘情诀》。
鲁含菁的日子丝毫不曾因为寒睫儿的介入而有所不同,若说赤兀扬带回新宠曾改变了鲁含菁什么的话,那么就该是赤兀扬的前六名姬妾今儿个竟不约而同地造访她了。
“鲁姑娘!”
银几急急地打断鲁含菁的琴声。
她知道别苑的主子们选这个时机来,铁定没安什么好心眼,她们准是来找鲁含菁的秽气的。
“主子,要不要奴婢去找堡主来?”银儿急着捍卫主子。
“找他来做什么?”鲁含菁抚琴的动作依然继续着,似乎完全没让银儿的着急情绪影响到。
银儿从那低低切切的琴音中,仍旧无法解读鲁含菁的情绪。
因为,鲁含菁的琴音总是那么的悲凉,却从来无关乎情感,在她最得宠的时候,她最爱弹的便是这首《忘情诀》。
这首《忘情诀》就像是鲁含菁生命中的乐章,一首曲子弹下来,没有铿锵激昂的旋律;只有低囤的凉薄感受。
要是在乎时,银儿绝不会胆大妄为地干涉主子要怎么抚琴,可在这当口,别人都找上门了,主子不该再像个无事人一般,还在弹这首什么《忘情诀》的。
银儿焦急地说:“奴婢去找堡主来赶她们走,免得她们来找姑娘的麻烦。”
“不碍事的,银儿。”鲁含菁叫住银儿。“别拿这种小事去烦爷。”更何况,唤他来,他也不见得会插手管这种小事,她心中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赤兀扬待女人如衣物的冷情手段,她并不是没有见过,在她备受恩宠之际,她便从来没有自讨没趣地以为自己特别到足以让他另眼相待,更何况,他现在恩宠的人并不是她。
“让她们来吧!我想她们应该不会为难我的。”鲁含菁淡然地交代下去,而她依旧低首敛眉,任由琴音悠扬地环伺在空气中。
她的一派悠闲,惹恼了那些上门来找晦气的女人。
“哟!瞧瞧咱们这位大美人在干什么来着?”一句尖酸刻薄的嗓音硬生生地切断鲁含菁的琴音。
鲁含菁止住琴声,螓首轻抬。
赤兀扬的六名侍妾连同各自的婢女成一字型排开,并列共计十二人,她们一起站在她的养心亭里。
“银儿,奉茶。”鲁含菁交代道。
“不用。”身着桃红哕纱的桃红姑娘一屁股坐下,狐媚的眼儿勾着鲁含菁,上上下下地瞧。
“我看妹妹没什么变嘛!”桃红姑娘哼了一声。
鲁含菁客气地说:“托桃红姑娘的福。”
“爷最近没来你这里?”身着青衣的绿荷跟着坐下来。
“是没来。”鲁含菁据实回报。
“那你现在也成了弃妇哕?”着鹅黄衫裙的黄香语带讥诮地讽刺人。
银儿看到她们嚣张的模样,心中很不以为然,忍不住替主子强出头。“是啊!就跟你们一样,都成了弃妇了。”银儿刻意强调“跟你们一样”五个字,重点在点明她家主子跟她们六个没什么不同,她们几个人不必夹枪带棒地损人。
她的主子待人虽然冷了一点,但在她最得宠的时候,也没见她摆过一天架子,找人的秽气过,可瞧瞧现在怎么了?
前儿个赤兀扬才带回一个姑娘,今儿个她们便不约而同地来打压鲁含菁,她莫银儿可是真的看不过去了。
花海裳一个巴掌甩出去,银儿冷不防地被打了一个耳光。
“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分吗?”花海棠以教训奴才的口气教训着银儿。
“你!”银儿气不过,忍不住反驳道:“我虽然没有说话的分,可我们姑娘也不是由得你欺负的。”
“怎么,你以为你家姑娘还得宠吗?今儿个纵使是我们拆了这里,想必爷也不会责备我们几个。”嫣翠挑衅似的砸了鲁含菁饮茶用的茶碗。
艳云则夺过鲁含菁的琴,狠狠地往梁上摔去。
琴在瞬间裂成两半,弦也断了——
她们六个联手捣毁了鲁含菁的养心亭、含风馆。
她们真是太可恶,太可恶了!:“鲁姑娘,你都不说说话吗?”难道她的主子就这么任由他人欺负吗?银儿愤恨地直跺脚,。
她们在说些什么?鲁含菁一点也听不懂。
她们六个都是可怜人,在她还没来擎天堡之前,她们为了赤兀扬一个男人争得面红耳赤,是她介入了她们的纷争,是她夺走她们的男人,所以,她们对她有怨有恨,这也是应该的。
如果砸了这些身外之物,可以让她们几个少恨一些、少怨一点,那她不会在乎她们是怎么欺负她的。
鲁含菁依旧默默不语。
桃红、嫣翠几个人见鲁含菁没吭声,还以为她是怕了。
“算了,跟她这个下堂妇计较这么多也没啥意思,瞧她这副要死不死的模样,谅她也没那个胆跟咱们六个姐妹过不去,姐妹们,咱们走!”花海裳一声令下,便领着众人离开,独留下被捣毁得满目疮痍的养心亭、含风馆,让鲁含菁与银儿去面对。
看着原本美仑美奂的含风馆成了眼前这副满目疮痍的模样,银儿难过得直擤鼻水和眼泪。
她不懂鲁含菁为什么要这么委曲求全?那些臭女人人数虽然比她们多,但她们主仆俩也不用怕她们啊!
虽说双掌难敌众拳,但是,有反击总比让人看不起来得强是吧?
银儿不解为什么鲁含菁要闷不吭声地任人欺侮?她跪在地上边收拾,眼泪边不听使唤地直往下掉。
她的难过与委屈,鲁含菁全都看见了。
她跪下身子,与银儿一起收拾残局,并对银儿说:“如果你觉得委屈,那明儿个我让爷把你调离含风馆。”这样,银儿以后就不用再跟着她一起受气了。
银儿听了,猛然抬起头来。“鲁姑娘,你是说真的吗?”
鲁含菁点点头。
见她点头,银儿哭得更伤心了。
“姑娘当银儿是什么人?今儿个银儿伤心难过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姑娘抱不平啊!想当初,姑娘正当红的时候,这府里上上下下哪个人不巴结着你?可你从来不曾仗势欺人过,她们几个为什么要这么对你?”银儿生气得抹去掉个不停的泪水。
她是在气那些臭女人,却也更气鲁含菁居然不懂她的心。
“我不走!我走了,她们几个岂不是要更嚣张了吗?”银儿抱着那把破琴,忿忿不平地离开。
直到银儿走远了,鲁含菁才牵动嘴角,轻轻地笑开了。
那个傻丫头,真是鲁直得可爱,只是银儿不懂,她心静得容不下一点风吹草动,所以,那些人的挑衅与叫嚣,对她而言根本构不成任何伤害呵!
“爷。”
擎天堡的总管推门进入赤兀扬的书房。
“他们有行动了?”
“据探子捎来的消息,书剑山庄近来倒是不曾有任何行动。”
“还是没任何行动!”赤兀扬两眉倒竖,英气逼人的眉宇间明显地写着他的疑惑。
自从两年前他带着一队人马远从西域而来,他们选在中原立地生根,渐渐地也闯出一番名号,可却没想到擎天堡的名声渐渐打响了,却招来中原人士的诽议。
现下中原四处谣传擎天堡的堡主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各大名门正派皆当起而诛之的流言。
他是独来独往惯了,也不在意外头的人是怎么看他的,可他的不在意却不代表中原人土可以随意栽赃,将杀人放火的事全加在他的头上。
倘若那些事是他做的,他赤兀扬向来敢做敢当,绝不会找任何借口开脱他的罪名,但事情不是他干的,他们就休想拿他来当代罪羔羊。
近几个月来,听说中原各大门派集合于书剑山庄,商讨围剿擎天堡的办法,他以为那些自以为名门的派别很快便会有所行动,却没想到一等就是两个月过去了。
他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赤兀扬横眉倒竖,不断沉吟着。
也罢,既然没有任何进展,就暂且搁下,他总不能为了几个小小的门派,便不过日子了。
“还有什么事吗?”赤兀扬问。
“只是些小事。”,年总管答。
“既然是小事就不用报告了。”赤兀扬向来不爱插手管那些鸡毛蒜皮的杂事。
“可是——这事是有关鲁姑娘的。”年总管支吾其词,最后还是说了。
鲁姑娘?
赤兀扬扬眉,询问:“鲁含菁?”
“是的,”年总管敛着双袖,毕恭毕敬地回答。
这下子,赤兀扬的兴趣来了。
在他的印象中,鲁含菁是个性子极冷的女人,他从来没见过她为任何一件事而动过情绪,而今儿个却让他的得力助手为她烦心。
“她怎么了?”赤兀扬好奇地想知道鲁含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听底下的人说,桃红姑娘她们几个近来常去找鲁姑娘的麻烦。”这事一直让他这个当总管的很伤脑筋。
“她们去找鲁含菁什么麻烦?”
“就是说些难听的话,或是砸坏含风馆的东西之类的小事。”年总管老实说。
“鲁含菁有什么反应?”赤兀扬对鲁含菁的反应比较有兴趣。
“没反应。”
没反应!
听到这个答案,赤兀扬没有丝毫的惊讶,因为,没反应才是鲁含菁该有的反应,倘若她也像其他女人那样,不但大吵大闹,还与她们斗,那就不是他印象中的鲁含菁了。
“我知道了。”赤兀扬点点头,表示他听到了。
“那……爷要派人去处理这件事吗?”年总管想知道主子的态度。
“什么事?”
“就是鲁姑娘被人欺负的事。”
“不用了。”赤兀扬挥挥手。“她现在不是处理得很好吗?”
很好?!
怎么会很好?
年总管皱起眉,十分不以为然。
而赤兀扬看到了他的表情。“还有什么问题吗?”
“是一件小事。”
“说吧!”赤兀扬知道那件小事铁定是年总管无法作决定的,所以,他才会露出左右为难的神情。
“那含风馆的家具、摆设,隔个两三天就遭人毁坏,得重新换过,这可是一大笔花费。”
年总管很介意这一点。
“那你的意思是?”
“要么就严令不许桃红姑娘她们几个再去找鲁姑娘的秽气,要么——”年总管不知当说还是不当说。
“怎么样?你但说无妨。”赤兀扬要年总管放胆地说。
年总管终于说:“倘若爷真对鲁姑娘不再眷恋,那么恕小的斗胆,请爷放鲁姑娘出堡吧!”
出堡!
赤兀扬挑了挑眉,重复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让鲁含菁离开?”
“是的,爷。”
“这是鲁含菁的请求吗?”是她自己要求要离开的吗?
“不是鲁姑娘的意思,而是小的觉得鲁姑娘的个性不适合待在擎天堡里。”鲁含菁的生性恬静、淡泊、不与人争,可偏偏却是众多姬妾中的一个,还曾是最得宠的一个,现在赤兀扬有了新欢,而鲁含菁又不是个会巴结人的人,在这种复杂的大环境中生存,她会过得很辛苦的。
赤兀扬抬起眼,目光复杂地看着年总管。
蓦然,他懂年总管的欲言又止代表的是什么了。
“你爱上鲁含菁了?”赤兀扬森冷的眸光恶狠狠地刺进年总管的眼眸深处。
年总管一听,神色一凛,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但不可讳言的,鲁含菁淡泊的天性的确牵引出他对她的怜惜。
可这样的怜惜是爱吗?
他并不清楚。
不过,年总管虽然不清楚,可他的态度却让赤兀扬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只是,他不懂鲁含菁究竟有何魅力?他更不懂在他堡里有众多美色,而一向洁身自爱的年总管竟然单单只恋上那如冰似雪般的鲁含菁!
鲁含菁!
赤兀扬咀嚼着她的名,眸中突然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懂的神情。赤兀扬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的女人绝不许别的男人染指,而且这一生一世都休想离开他的怀抱,纵使他不爱了,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