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心如蒲草,君恩却似东流水……
她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现在的她们,就是以后的我吗?”她喃喃自问,脸色白得再无颜色。
不行,说好了要相信他的,她怎能一笔抹煞他这些天来待她的真心实意?
“小主,您脸色很不好,是给气病了吗?还是刚刚受了风着凉了?”痴心小心翼翼地关注着她的脸色,越看越觉不对劲,不由急了。“奴婢马上请大夫去!”
“不是,不用,我很好。”她深吸一口气,挤出一朵笑来,煞有介事地摸了摸肚子,“我好像又饿了耶,屋里还有什么吃的吗?”
“饿了?”痴心一愣,忙道:“有有有,那些补汤粥饭都还在小灶上温着呢,奴婢立刻叫她们送来,还是小主想吃新鲜炒的几个菜?不如奴婢给您现做去?”
“别忙,把那个人参乌鸡汤端一碗来就好了。”
“欸,奴婢这就去。”
好不容易喳喳呼呼团团转的痴心离去了,苗倦倦脸上挂着的笑容随即消逝无踪,继之而起的是一抹茫然——对自身未来、前途难料的茫然。
原来果真是由爱生怖,因怖生惧。
她自从把自己给了他,将他放在了心上之后,就开始一天比一天更在乎,更害怕失去他;所有以前她最引以为傲的潇洒、浑不在意,全都一点一滴地消失了。
现在的她,时而忐忑、时而恍惚、时而不安……
苗倦倦悚然而惊,脸色瞬间苍白若纸。
那,她还会是她吗?
入夜,苗倦倦沐浴过后,打散了如云的长长黑发,在窗畔吹着风,等待着青丝晾干。
夜很静,静到可以隐约听见自远处前院传来的酒宴喧哗笑闹声。
听说今天是要宴请当今天子清皇派来漠北送赏赐的德郡王,清皇赐了王爷今年江南进贡的天衣丝百匹,还有南海明珠、红珊瑚树等等奇珍异宝数大箱,以及清皇特别命皇家御膳宫点房做的十几匣子牡丹酥、荷花饼、桂花糕等等。
她是曾听说过当今圣上玄清凤非常喜爱玄怀月这个堂兄,所以有什么好吃好用好玩的都不会忘记他。
今日才知,原来清皇真的待他极好、极爱重,并不忌惮他功高震主,也不猜疑他手握天下兵马。
苗倦倦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只要他是平安的,好好儿的,那就好,那就好。
她这样在窗边托腮凝思,呆呆地望着黑漆漆的窗外,不知道胡思乱想了多久,久到那隐带酒气的熟悉双臂将她揽了进怀,她才惊醒过来。
“王爷回来了。”她回过头,眼底笑意亮了起来,随即又一皱眉,“瞧脸都红透了,定是喝多了。喝过解酒汤了吗?”
“不要解酒汤,本王只想吃倦倦解酒……”俊美英朗的玄怀月醉里越发任性,一手环揽着她的柳腰,另一手已钻进了她胸前衣衫里,坏坏地握住一边的雪白浑圆,指尖邪恶地夹揉起上头敏感如豆的小樱珠。
“王爷!”苗倦倦倒抽了口气,身子登时酥了大半,却也羞窘得面红若霞地挣扎了起来。“别——这样动手动脚的——不、不喝解酒汤,当心明早又头疼——”
“好卿卿,本王想你得紧,先让本王进去一会儿……”他在她耳垂轻轻噬咬啃舔了起来,大手迅速拉下她的亵裤,在她猝不及防间已直直贯入了!
……
玄大王爷最后还是再度将苗小米虫在床上吃干抹净,直到她累极昏过去,方紧搂着她释放了出来。
“我的倦倦……”他心满意足地叹息。
睡着的小人儿小脸布着细汗且红润可爱得不得了,完全是饱受疼爱过的模样,可为何眉心却蹙着的?
他一怔,抬起指尖轻轻揉开眉间那道结,下意识将她往自己怀里拥得更紧。
他的倦倦有什么烦心事吗?
第10章(1)
男以强为石,女以弱为水,滴水终能穿石也。
——〈苗小主语录〉
连着几日,玄怀月都因招待德郡王一行人而早出晚归,回到小纨院的时候常常都是她熬到撑不住睡着了,待隔日醒来,又见他已经起身出门了。
虽然还是拥着她入睡,有时也会捺不住吵醒她翻云覆雨一番,却是做完了一次便收手,不再像平常那样对她痴缠不休、要个没完。
苗倦倦开始怀疑自己是有被虐倾向还是怎的?居然对此情况有一丝的怅然若失和忐忑不安?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她索性翻找出被扔进柜里冷了两年的针线篮子。
“小主,你、你在做什么?”痴心看傻了眼。
“做女红啊。”苗倦倦手势灵巧俐落地穿针引线,动剪裁出了荷包大小的玄青绸缎。
“你会?!”痴心张大的嘴巴像是可以塞入颗大鹅蛋。
她手上剪子差点裁歪了,没好气地睨了痴心一眼,“这种基本技能我还是有的啦!”
“可是……没想到……哗……”痴心脸上的吃惊渐渐被一抹亮色取代,暧暧昧昧地笑了起来。“是做给王爷的吗?”
苗倦倦脸蛋瞬间滚烫通红,支支吾吾道:“就……练练手。”
“王爷要是知道了小主亲手帮他做荷包,一定开心极了。”痴心笑嘻嘻的。
“都还没动工呢?”她不由尴尬地道:“你别告诉他,而且说不定我做得很丑。”
“不会不会。”痴心咧嘴笑。“更何况礼轻情意重不是?”
“总之不许说。”
“奴婢明白,是惊喜嘛?”
痴心果然不愧是称职完美的第一忠仆,除了绝口不泄漏秘密外,她还避过了王府针线房,去外头最大的绣楼帮苗倦倦买回最上等的各色彩绣丝线,省得又被后院其他夫人小主探出了苗头。
不过万万没想到自家小主还真是不动则已、动则一鸣惊人,居然做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好女红,甚至比驰名天下的湘绣苏绣更加细致典雅美丽。
“哗……”痴心瞪着眼前这只花不到三个白天便完工的精致荷包,难掩满满崇拜地触手摸了一下下。
细细金线掺着黑色丝线绣上的展翅飞鹰,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凌空而起,翱翔天际,且由银线穿梭着红丝、紫线交织的流云环绕,更显霞光万丈、气势动人。
苗倦倦边揉着酸疼的手腕,边忐忑地问:“你觉得怎样?还行吗?唉,太久没有动针线了,果然人说诀不离口、拳不离手……”
痴心抬眼看着因紧张而叨叨絮絮的小主,不禁噗哧一笑。
“干嘛笑?”她一僵,“真、真的很丑吗?可、可是我觉得还行啊,虽然没有往常的水准,但也不至于太差吧?还是我眼力真的不行了?绣完了分不出美丑好坏?完了完了!我就知道人不能太懒——你干嘛一直笑?”
“哈哈哈哈……”痴心再也忍不住抱住了苗倦倦。“哎哟,小主您真可爱,真没想到还会有您这么心慌意乱的时候呀?”
她被笑到有点恼羞成怒,偏偏没听见答案又不能心安,最后只能嘟起了嘴,“行啊,学会笑主子啦,那么厉害不如你也绣个给我?”
“没没没,奴婢哪敢笑主子呢?奴婢一手针线烂得可以,拿出来不是给主子您丢人吗?”痴心赶紧宣誓忠心。“奴婢是对小主的神绣之法佩服得四肢无力五体投地。”
“少来?”笑成这样,看起来就很诡异。
“是真的,这荷包做得真好,飞鹰简直就像活的一样,好有气势好好看哪!”痴心满心真诚地赞道。
“真的?”苗倦倦反而脸红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能行就好。你觉得王爷会不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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