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着眼,嗓音既娇软又磁哑。
“放心吧,这陵王府最大的好处便是清闲,上头没有公婆要伺候,主母位置空缺,咱们也不必请安,整天好吃好喝好睡的供着,没人会在意我这个位分不高的侍妾。”
按照大兴皇朝的品阶规制,王爷的妻妾品级由上而下,依次为王妃、侧妃、庶妃、姬、良娣、良媛和孺人,而白雨潇在王府的品阶只是个五品良娣,王爷未娶正妃,也没纳侧妃,目前品阶最高的只有兰庶妃,再来是柳姬、谢姬和张姬,接着才是她白良娣,剩下的都是孺人。
她的梧桐院地处偏远,平日少有其他姐妹过来走动,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
这时,霜儿从外头进来,快步走到白雨潇身旁,在她耳边轻声道:“小姐,昨日各房没见到王爷,有不少人将脑筋动到补品上,纷纷在自家的小院子里烧炉火,要花心思炖补品去讨好王爷,咱们要不要也跟进?”
霜儿是个顺风耳、包打听,许多内院里的是非八卦,都是由她负责告知白雨潇。
白雨潇想了想,吩咐道:“那就把我昨日带回来,用盐巴腌好的鲈鱼拿出来,等会儿朝露就照我说的方法炖一锅参耆鲈鱼汤,午膳的时候送一碗去给王爷。”
霜儿和朝露两人听到鲈鱼汤,眼睛都亮了,虽然王府的膳食很好,但是太过讲究大鱼大肉,吃久了也会腻,不像地道的地方菜,吃起来美味又家常,小姐每次回来,都会顺道带些各地名菜和她们一块儿享用,而且小姐还会把当地的手艺学回来教给朝露。其他小院的主仆不是在绣鞋、绣荷包,就是风雅的练练琴棋书画,打发日子,她们这儿却是每日都有新鲜事在忙,霜儿负责打听,朝露负责厨房吃食,白雨潇则是府内府外两头跑,主仆三人在这个小院子里过得忙碌而充实。
像这道参耆鲈鱼汤就是白雨潇以前在办差时跟一位河村大婶学的,大婶的丈夫是在河口打鱼的村夫,白雨潇只吃了一口,从此就记住了这味道。
这鱼汤鲜美又爽口,还有养颜补血之效,白雨潇曾跟她们形容过,听得朝露和霜儿直流口水,她做主子的一向照顾自己人,遂答应了这次出府一定会带一条鲈鱼回来,刚好回程时经过河村大婶家,她便特地向大婶买了一条。
既然要送补品,那她就顺道分一碗汤送去给王爷,不必再费事另外张罗,岂不两全其美?
话说,在主院那一头,司流靖一回京,对外说是在养伤,事实上他一直没闲着,皇上也免了他的早朝,这几日他都待在主院前厅与两位总督大人以及傅腾等人密商议事,还命人暗中查探刺杀他的幕后主使人。
他猜测这场袭击行动和父皇在三个月前命他调查的江南盐税一案有关,毕竟他才查了两个月,刚有一点眉目,这次一出京就遭到暗杀。
既然王爷在忙,小妾们见不到王爷,便想着把自己亲手炖的补品送过来也好,于是从早上开始,便陆续有一道道的汤品送来,因为是为了王爷的身子,王爷没有拒绝的道理。
各院小妾们都卯足了心思,希望自己的汤品能给王爷留下深刻的印象。
直到接近午膳时刻,餐桌上早已摆满了后宅女人们送来的补汤,有鸡汤、排骨汤、鱼汤等等,各种食材应有尽有。
司流靖一一扫视过每一盅汤,他见惯了这些后院女人的花招,只要不太过分,他是不介意她们送些补品过来的,于是他命人把这些汤品分下去给官员和属下们尝尝。
属下们心中高兴,这些姨娘花心思做的汤,用料都是最好的,看来今日他们有口福了。
司流靖自己也在书房内厅用膳,这时又有一盅汤品送进来,他皱了下眉头,心想有完没完,怎么又来了?正想叫人打发送出去时,却闻到一股鲜美的味道,他一时好奇,便命令端汤的仆人打开盅盖,盅盖一开,那甘鲜的味道立刻扑鼻而来。
“这是什么汤?”
仆人恭敬的应答。“禀王爷,这是鲈鱼汤。”
司流靖拿银汤匙舀了一口送进嘴里,目光一亮,这汤品虽味道清淡,却又极度鲜美回甘,十分好喝,他才喝了一口,胃中馋虫便蠢蠢欲动了。
“这汤是哪个院子送来的?”
“禀王爷,是梧桐院的白良娣。”
司流靖想了下,发现自己对白良娣没什么印象,当然也就更想不起她的长相了,但无妨,反正他也没打算继续想,只是觉得这汤头十分好喝,他在民间养伤的那一个月里,也曾喝过类似的鱼汤,他此时只是一时兴起尝了下,顺道问问罢了。
“把这汤留下吧。”
“是,王爷。”
司流靖用银汤匙一口一口的舀着喝,鱼肉鲜嫩,入口即化,鱼刺清理得干干净净,汤头美味回甘,这味道竟让他想起了水儿,这女人尽心伺候了他一个月,连身子都给了他,本以为她是想攀求富贵,却没想到她竟不告而别了。
他想到她当时不但交还玉佩,还附上一大袋物品,信上说这些物品是她从杀手尸体里翻找出来的,她搜集起来交给他做为调查的线索,其中还有一套杀手身上的蒙面衣物。
一想到她亲自将一个男人身上的衣服扒光,而且还是一具见血的尸体,就令他觉得好笑,更多的是对她的赞许,因为六弟告诉他,当他们收到密报赶去时,偷袭现场已被处理干净,除了当时跟着他的那些护卫的尸体,对方的尸体一具不留,这便是为了尸灭迹,让他无处可查。
那些人绝没想到,中途会杀出一个程咬金来坏他们的事,水儿把这袋物品交给他,的确对他大有帮助,同时也让他对她刮目相看。
这是一名聪明的女子,也让他对她更加好奇了。
这玉佩是唯一可以证明她救过他的信物,但她却不打算向他要求回报,现在回想起来,司流靖发现自己对这女人根本一无所知,他甚至没想过要问她,只因为他认定她会跟着自己,问不问并不重要,却反而让他失去了寻找她的线索。
他甚至发现,与她相处的那一个月里,是他从出生到现在最为惬意快乐的日子,虽无奴仆成群,也无锦衣玉食,但那朴实的日子却是最舒适安逸的。
她明知自己贵为王爷,却不怕得罪他,在他面前,她想笑就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有平民对王爷的那股敬畏,性子很真,说她不敬他,可她照顾他时,却是尽心尽力的,耍嘴皮子时虽然可恶,但不可否认的,却很得他的心。
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她爽朗的笑声、偎在他怀里时的娇嗲,还有赖皮时不怕死的顽皮,以及在他身下求饶的娇吟。
他的掌心还留有抚摸她时的柔滑触感和共赴云雨时的狂浪,这些全都在他记忆中深刻的被保存下来。
这样的女人很难让人忘记,尤其每到夜深人静时,他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她。
说不定她相貌平平,不过就是个跑江湖的女子罢了,但他还是想见她,想知道她的一切,这个yu/望一旦起了头,便开始一点一点的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