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天上的爸妈会很高兴你终于找到你的幸福了,而吴阿姨会认为我们在热恋,没法子阻止了。所以,我们就要更努力地去关心杜明文,安抚她的心。这样她才会慢慢接受,你有能力兼顾幸福但不抛弃杜明文。”他停顿了下,握住她的手。“我也会努力把吴阿姨当成自己家人一样地照顾。”
龚小青看着他笃定的神色,全身细胞都因为这个男人的好而沸腾着。
“你人干么这么好?我代替杜明文感谢你。”她激动地捧起他的脸。
尤威猛看着她,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他长叹了口气,拍拍她的头。
“我人不怎么好,至少没你好,我甚至没法子想像凡事都把别人放在自己前面的日子要怎么过。当然,你是例外,你让我心动,会让我想对你好。”他坦白说道。
龚小青被称赞,一时手脚不知道怎么摆,只好脸红耳赤地对着他傻笑。
“还有,你对杜明文不离不弃的精神,也让我很感动。如果我爸妈当年有你十分之一的负责……”他嗄声说道。
龚小青看着他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眼泪再度夺眶而出。
她紧紧搂住他,用力拍打着他的后背。
“放心,有我在你身边,不论发生什么事,我一定会不离不弃地照顾你。就算你变成植物人,我也不会置你于不顾的!”她大声地说道。
“你的宣言听起来像是诅咒。”他好笑又好气地说道。
“干么那么爱嫌弃人?很不讨喜耶,当心我改变心意不到你家住喔。”她嘟囔了一声,给了他一拐子。
“难道你的那句‘就算你变成植物人,我也不会置你于不顾’,就很讨喜吗?”尤威猛指尖戳向她双额之间,学她翻白眼。
“我这种雪中送炭的精神,才是爱情极致的表现。”她坚持,却忍不住咧开嘴大笑。
“为什么我开始觉得依照我们唇枪舌战的程度,可能连住在一起都有困难?”他侧过头,长叹了口气。“难道是我把一切想得太乐观?”
“喂,事情都走到这一步,你休想一走了之。”一丝恐惧缠绕住龚小青的胃,她发现自己居然害怕起他们会因为不适合住在一起而再度分手。
前阵子灰头土脸的日子,她实在是过怕了。
尤威猛看着她脸上的惊慌,发现不需要她开口,他也懂得此时她心里在想什么。
“我会一直握着你的手,就算不是情人了,我们也还会是最好的朋友。”
尤威猛挑起她的下颚,轻怜蜜意地吻着她的唇。
他的唇那么轻柔,像是巴不得将她纳入心里呵护着一样。她搂着他的颈子,为他的吻而动情,却也好想好想哭。
“那……我……我现在就去打包!”龚小青在泪水决堤前跳下他的大腿,咻地一声就消失不见。
尤威猛长叹了口气,实在不舍她这些年的忍耐。
小家伙一个人独撑了那么久,现在就让他来好好照顾她吧。
而在吴水仙还无法完全认同他们的感情之前,他想不会有人比他更希望杜明文身体平安健康。
因为杜明文的身体若在此时有了变化,不要说是龚小青,就连他都会怀疑起自己带走她的做法是否正确。理性上知道杜明文的状况和他们无关是一回事,但感性——
永远都是最让人难受的那个部分。
隔天,龚小青在尤威猛的陪伴下,告知吴水仙他们即将同居的消息。
可是不管龚小青怎么保证,吴水仙还是陷入恐慌,她又哭又闹、情绪整个崩溃。直到早上九点固定探望杜明文的时间到了,她才恢复正常地冲进外头每日按时等待的计程车里,直奔安养院。
龚小青为此自责又难过,之后数日都还红着眼眶。
倒是尤威猛看清楚了真相——吴水仙还没从儿子变成植物人的痛苦里恢复,而她也不自觉地拿着这件事来暗使龚小青陪葬。
幸好,龚小青遇到了他,他是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
他要吴水仙习惯他和龚小青就是一对,即便杜明文是植物人,他也希望杜明文能知情。
于是,就从龚小青搬到尤威猛家的那天开始,尤威猛便夜夜陪着袭小青到安养院探望杜明文,不管吴水仙对他敌意有多深,他也从没退缩过,因为相信时间会证明他的诚意。
更甚者,尤威猛为了证明自己的陪伴不是虚应故事,还自备电脑在杜明文病房里放映NBA球赛、职棒及F1赛车,分享着一些男人才会感兴趣的资讯。
只是,一个月过去,杜明文的病情没有任何变化。不过,吴水仙却渐渐地习惯了他们小俩口,而龚小青和尤威猛的同居生活也正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啊……不要不要……这样!”
这一日早上七点半,龚小青的惊呼声从房里传来。
“今天由不得你!”尤威猛语气强硬得没有一丝转圆余地。
“我求求你……”
龚小青的声音微弱到近乎呻吟,可尤威猛仍像座雕像般地站在她面前发出野兽般怒吼声。
“你求也没用,我今天一定要把你这堆垃圾扔出家门!”
“那个哪里是垃圾!你懂不懂三R原理啊——减量reduce、修理repair及回收recycle,完全符合我现在的作为。你瞧瞧这片柜门的雕工很好,只要把其他部分切割掉,我就可以把它改成一片屏风……”
龚小青死命抱着柜门,不管尤威猛多用力想把她拔开,还是坚持不放手。
“你每次都说会用到,结果呢?你房里已经堆到没有地方放东西了。”尤威猛头发散披于双肩,整个人气到冒烟。
“我的东西不多,没关系。”
“你东西不多才怪!”尤威猛指着墙角那占了屋内三分之一空间的杂物堆,浓眉打了十八个结。
“你把房间里堆到连走路的地方都没有,我昨天晚上进来还差点被这堆东西压死。”
“噗——你昨天被压扁的样子真的很好笑……呵……”龚小青不小心笑出来,可一看他横眉竖目,还有贴着OK绷的手臂和脚的膝盖头,马上收回嘻皮笑脸,一本正经地抱着她的雕花门说道:“谁教你要半夜来偷袭我。”
“要不是你睡癖那么糟,每次都踢得我鼻青脸肿,害我们只好分床睡,我何必半夜偷袭你?”他理直气壮地说道,伸手去掰她的手指头。
“那是因为你每次都害我睡眠不足,我睡不饱、心情不好,当然就会不小心踢人。”她因为手指使劲紧巴在门上,小脸胀得满脸通红。
“那代表我对你性致高昂。”尤威猛松开手,索性开始搔她的痒。
“哈哈哈……”她最怕痒,很快地便松手,笑倒他怀里。“那是你男性荷尔蒙过剩。”
“我可没听你抱怨过这一点,昨晚似乎还有人相当主动,也不知道是谁喔?”尤威猛一挑眉,慵懒地朝着她一笑。
“谁啊,我不认识那个人。”龚小青辣红脸,却坚持要装傻。
太好了,就继续这样闲扯下去,一会儿后他的员工们来上班,他开始忙了,就没时间把她的东西拿去资源回收了。
尤威猛一看她装疯卖傻的样子,轻易看穿她的企图,敲了下她脑袋。
“总之,我待会就找人把东西搬走。你才来一个月,就堆成这样,再这样继续下去,这里会变成环保站了。”他看了下时钟,转身往外走。
“慢着——”龚小青从他身后一扑,直接以无尾熊姿势攀附在他宽阔背上。“我留两块就好嘛,这可是国宝级的桧木,至少五十年的雕工……”
“送去木雕博物馆。”他板着脸说道。
“可是我想每天看到它们,就像你每天看着植物一样。为什么你可以有一大片园艺,而我不可以拥有一房间的木雕?”她跳到他面前,不服气地说道。
“因为我的盆栽和花园比你房间整齐一百倍!你什么东西都要捡,又超不会整理,根本就是梦魇一场。况且,你把房间搞成垃圾堆一样,没人会当它们是国宝,只会以为是破铜烂铁。”他双手叉腰,不客气地说道。
龚小青一看没转圆余地,立刻气呼呼地转身换上工作裤和黑上衣,然后看都不看他一眼,大步地往外走。
“对啦对啦……你品味最好,我是搬不上台面的家伙。哼,老娘要出门工作了!”
“你早餐还没吃。”尤威猛抓住她的手臂,阻止她前进。
“气饱了。”不看他就是不看他。
“今天吃炭烤布丁吐司。”他大掌勒住她的腰,把她拢在怀里。
龚小青咽了一口口水,昂起下巴,很有志气地说道:“不吃!”
“两个人一起生活,一定有些事情要互相体谅。”尤威猛将她转过身,黑眸定定锁着她。“况且,不是你不吃早餐,我就会心软不把东西丢掉。”
“厚——订规则的人是你,你怎么说都嘛对。”龚小青不以为然地说道,以输人不输阵的口吻呛声道:“总之,你敢丢掉我的东西,我就再也不回来这里。”
尤威猛脸色一沉,神色荏厉地瞪着她。
“不过是生活习惯的小问题,有必要闹到分手吗?”他从齿缝里进出话来。
“不过是生活习惯的小问题,你一定要闹到我心情这么差地出门吗?”
龚小青推开他,一路狂奔到客厅,正好遇到来上班的尤威猛秘书任美玲和助理们。
“呃……早安。”任美玲佯装无事人地说道。
“早安,辛苦你们跟龟毛王共事了,功德无量。”龚小青双手合十,做出礼佛动作。
尤威猛脸色更加难看,任美玲和助理们只好装成什么都没看见地冲上二楼工作室。
而龚小青更是看也不看尤威猛一眼,就冲出门口。
她对生活的要求不多,不过是想在房子里摆点东西这样也犯法吗?
难道人在屋檐下,就不可以有兴趣、嗜好喔,骗她龚小青没一个人生活过喔!
大不了,再回到一个人嘛!
龚小青坐在发财车的驾驶座,却是红了眼眶、鼻子也酸了。
厚——要她怎么舍得抛下尤威猛,他好不容易才有了她这个家人啊。
可她堂堂大女人,话都说出口了,要是晚上装成若无其事地回家,叫她的面子往哪里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