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闲言闲语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当成笑话听过去就算了,除非,你认为闲言闲语会变成真的。”他撇过头瞧她一眼。
“难道不是吗?”
“……我可以一笑置之,可是,总不能放任闲言闲语传来传去。”
“嘴巴长在人家的脸上,不管人家说什么,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绝对不会因为人家的几句话就影响自己的生活。迫不及待的跟某人保持距离,划清界线,这反倒变成作贼心虚,不是吗?”
她的手心在冒汗,整个人好像被送进烤箱,汗流浃背……这个男人是想劝服她不要在乎闲言闲语,还是想证实她担心闲言闲语会变成真的?
“你现在是我的秘书,我们需要工作上越来越有默契,而不是保持距离,像是完全没有关系的陌生人。”
保持距离也不见得会变成没有关系的陌生人。这种话她当然不敢说出口,只能在心里嘀咕,这个男人一点都不像慕哥哥,慕哥哥绝对不会这样子咄咄逼人。
“你必须学习相信自己,肯定自己,否则,你就太对不起自己所拥有的这个舞台。”
方云桐一怔。这个时候的邵毅阳还真像慕哥哥,慕哥哥总是如此教导她,相信自己,肯定自己,因为一个人的价值不是建立在别人眼中,而是建立在自己眼中,所以她从来不会将别人的闲言闲语放在心上,要不,她这个不爱浪费时间跟人家往来的单亲妈妈,日子实在不好过……她真的担心他们之间会发展出奸情,才刻意跟他保持距离,是吗?
这九年来,她一直生活在“妈妈”的角色当中,忘了自己是一个“女人”,而他的出现唤醒了她内心深处属于女人的部分。一开始,他吸引她的注意力是因为拥有慕哥哥的外貌,可是更深入接触,外貌的光环不见了,真实的面貌浮现了,他是一个闪烁着耀眼光芒的男人。
人的认知是很可怕的,再不保持距离,她的防线就守不住了。
“到了。”邵毅阳将车子靠边停下。
方云桐身体顿时一松,大大的吐了一口气。她已经被他搞得心绪都乱了,再继续下去,说不定她会脱口向他说对不起。
“你脚前有雨伞,记得带下车。”
“谢谢你送我回来。”她解开安全带,拿起雨伞,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邵毅阳目送那道娇小的身影离开,忍不住问自己,干嘛跟她说那么多呢?最近公司的闲言闲语即便没亲耳听见,也会有人向他报告,他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委屈?
他在这里是过客,她在这里的生活却会一直下去,他不可能跟在旁边,她必须学习挺起胸膛生活,她必须学习保护自己……真好笑,她什么时候变成他的责任?
可是很奇怪,他就是忍不住想保护她,保护这个带给他亮光、活力、温暖的小太阳。
看着玻璃帷幕外面的雨,邵毅阳紧抿着双唇。他最讨厌下雨天了,滴滴答答的声音很讨厌,湿淋淋的感觉更是教人不舒服。
下雨天可以不出门,他绝对不会踏出大门一步,可是今天在办公室,望着玻璃窗上的雨滴,想到方云桐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苦恼的直叹气,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肯定没带伞。她迷迷糊糊,老是丢三落四,大清早还天清气朗,忘记带伞是很自然的事。
五分钟后,他按捺不住的跟下楼,果然看见她被困在办公大楼的门口。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注意一个人,是个女人,而且是个死了丈夫,还有一个孩子的女人,这种情况应该怎么说呢?他疯了吧!
第4章(2)
叩叩叩!乔司翰在敞开的门上敲了敲,走进起居室,来到木质地板打造的观景台,木质地板上铺了一层软垫,还放了各种造型的抱枕,上头安装了照明灯,旁边设了可以放置物品的小几案,这儿是很适合看书的地方。
乔司翰将托盘上的红酒和酒杯放在一旁的小几案,低声道:“表少爷来了。”
邵毅阳皱眉,没好气的说:“他怎么又来了?”
“我来传懿旨。”赵后羿生怕某人耍脾气不见客,索性跟在乔司翰后面。
对乔司翰摆了摆手,邵毅阳示意他去休息,接着道:“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可以等到明天,除非天塌下来了。”
“我做事喜欢爽快一点,你不也一样吗?”
“下雨天出门不觉得很烦吗?”
“不管什么天气,接到指示,我只能以最快的速度赶紧交差。”赵后羿自动自发的倒了一杯红酒,然后倚着观景台席地而坐。
邵毅阳倾身靠过去,夺过他手上的红酒。
“开车不要喝酒,什么事?”
赵后羿舔了舔唇瓣,真的好想喝一口,可是终究不敢乱来,讲正事要紧。
“姑姑想知道你在这里的工作情况、进度,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可以结束这边的工作回美国。”
“你不是我的秘书,也不是我的助理,这种事问你有什么用?”他讨厌被人家管束,因此母亲总是避免直接打电话向他唠叨,免得母子之间搞得气氛不好,可是打电话给与此事不相关的人,这不是很荒谬吗?
“姑姑是要我多关心你,有事没事都不要忘了来了解一下你的工作状况。”
“她问阿翰或张寒不是更省事吗?”
“阿翰和张寒都是帮你做事,除了你,他们对谁说话都是避重就轻,要不,你不会这么信任他们,姑姑当然知道花时间在他们身上没意义。”言下之意,他浪费时间在他们身上也没意义,索性直接找上他这个当事者。
“你怎么说?”
“我还能说什么,打探到消息之后,我会一五一十向她报告。”
“我在这儿的工作很多很忙,至少要等德国那边的仪器进来,送到客户手上之后,我才能确定在这里还要待上多久的时间。”
赵后羿不满意的挑起眉。
“你在敷衍我吗?”
“事实如此。”
“姑姑不会满意,我会落个办事不力的恶名。”
“如果我不是立刻结束手边的工作回美国,我妈怎样都不会满意。”他若有所思的喝着手上的红酒,始终想不明白,母亲为什么那么不喜欢他来台湾?
之前他来台湾,母亲总是天天电话追踪,问东问西,原本,他以为先前在台湾发生车祸,致使母亲对他来台湾一事心生障碍,他试着体谅,可是几次之后,渐渐从母亲的问话中嗅出不单纯的动机,她不像是担心他在这儿再发生意外,倒像是担心他会想起什么似的。
他不免生出一个疑问——九年前的车祸真的是一场意外吗?他想了又想,总觉得不合理,邵家不是那种充满权利斗争的豪门,应该没有人会制造车祸害死他,但这个疑问终究只能在他心里暂且搁下。
因母亲反对,过去都是父亲亲自来台湾视察,可是不久之前,父亲中风,公司的决策权全部移交给他,他自然想亲自来台湾视察。原本母亲想要阻止,认为父亲中风,当儿子的应该待在身边,不过德国的厂商一直都是他在接洽,当初派到德国受训的人也是他,不得已,母亲只能妥协了。
赵后羿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试着化解他对他母亲的不谅解。
“你对姑姑来说是失而复得,她当然希望你天天都在身边。”
“虽然我不记得当初发生车祸的经过,但是相信我现在行事更加沉稳,我会注意安全。”
“你行事沉稳?”赵后羿冷哼了一声。
“至少在开车方面,我自信非常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