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凤,你念东台大学啊!”凌竹摸摸她的头。
“哼,你连我念哪所学校都不知道,这么久了也不来找我。”小凤轻捶着凌竹说。
凌竹只是笑而不语。
“你换新车了呀!我可以坐吗?”小凤试探着问。
凌竹拍拍机车后座说:“欢迎美女上车。”
“嗯!”小凤迅速的跃上车,一把抱住凌竹的腰,接着惊讶的问:“你的腰好细喔!有二十四腰吗?”
凌竹笑而不答的起动车子。
“你怎么会来我们学校啊?”小凤依在凌竹的背上,整张脸红通通的。
“我来你们学校的医学院参加讲座。”
“什么讲座啊?怎么没先通知我呢?不然我就能去捧捧场。”
“是有关性侵害防治的讨论会,你是该来听听看,还能了解一些性病预防的知识。”
“我知道,要戴保险套。说到性侵害……你知不知道,近来我们学校出现了一个‘东台之狼’耶!他好变态喔!每次作案都在受害者脸上洒尿和洒精液,还拿刀子戏……戏女人的下体……好病态哟!”小凤愈讲愈觉恶心,背脊也发凉起来。
凌竹只是冷着一张脸,静静地听小凤说。
“你觉得这个‘东台之狼’是不是性无能哪?帅医生,你怎么都不吭一声?”
小凤觉得凌竹不太对劲,小声地问着。
“小凤,你晚上在校园里走,可别去幽暗的地点,知道吗?”
“知道,还有不能穿太暴露的衣服,以防引起歹徒的觊觎。放心,我会一点柔道,一点赤手搏击,还有一点太极拳,综合起来,一定能打败坏人的。”
凌竹停在路口等号志灯时,回头认真地对小凤说:“男人的力气是很可怕的,你再厉害也对付不了那种残忍的暴徒,所以凡事小心,别去招惹是非,离危险的事物远些,尤其是性变态,好吗?”
小凤对凌竹的温柔关怀,不禁感动地说:“帅医生,你是我见过的男人里最最温柔的一个。”说罢,她勾着凌竹的脖子啵了一下她的脸庞。
两人浑然不察身旁另一辆车上三道邪恶的注视——
“老大你看,那个不是上次踢我们的男人吗?”
“坐在他后面的,应该是他马子吧。”
“记下他马子的脸,咱们找个机会照顾照顾她。”
这三个男子,就是上次被凌竹修理得很惨的不良少年,他们盯着凌竹和小凤的背影,发出声声狞笑……
“爸,我有件事想拜托你帮忙。”
凌竹一到家,立刻拨了通电话找凌父,凌父却问起她和翼扬的进展。
“小竹,你跟姓展的小子交往得如何啊?你还有没有欺负他?”凌父从凌松那得知凌竹为了阿甘而给翼扬一顿粗饱的事,半开玩笑、半关心地问。
“爸,你别提他了,我有重要事要说。”
“什么事?你说。”
“是这样的,近来东台大学出现了一个性变态……”凌竹将小凤告诉她的事,全部转述给凌父听。
“你是要我派收人去教女学生们防狼术,是不是?”凌父听完凌竹的陈述,马上就猜出她的心思。
“是啊!知女莫若父喔!”凌竹和凌父虽然常斗嘴,但父女间的默契十足。
“当然没问题,这是好事啊。说啦,你跟那小子进展得如何?透露一些给老爸知道嘛!”凌父很关心他们。
“我们好久没见了。”凌竹低声说,心中若有所失。
“唉……好不容易有个慧眼独具的男人看上你,你偏把他打跑。小竹,那小子不错耶,老爸看得出他是真心喜爱你,不然他就不会三番两次来找我帮忙了。”
“爸,你别说了。他威胁你耶,你还替他说话。”听凌父频频提起翼扬,凌竹不禁一阵阵鼻酸。
“这小子是旁门左道了些,不过也挺有创意的,不是吗?别计较他手段如何,就光是他的用心,倒是个不可多得的痴情种,颇有我凌云志当年之风。”
“他哪里痴情了?天天换女朋友的花心大萝卜!”
“他再怎么换女朋友,至少他没换掉你啊,可见他对你是认真的,你却踢走他。”
“不跟你说了啦,爸,再见,你保重哦!”凌竹挂上电话后又不自禁地陷入沉思,丝毫未觉的流下两道泪水。
“翼扬,凌竹的车怎么还放在我们家啊?放了个把月了耶,她何时才要骑走?”
翼扬没回答翼飞,自顾自的觑着手中的发夹发呆。
“你们没再联络了吗?”翼飞还问。
“哥,我去兜兜风,中午不必煮我的饭。”
又是星期天了,翼扬不想闷在家里想着凌竹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的情景。
来到车库,想起那天她来探望自己,自己却讥讽挖苦她,愈想愈觉后悔。他作势将她的车钥匙丢出去,其实车钥匙一直捏在他手心里,当时他满心以为凌竹会要求他送她回家,可是她没有,只骂他一句混蛋就走人。
“这笨女人。”翼扬抚着凌竹的车,气她那比男人还刚烈的硬脾气。
翼扬骑着凌竹的车在医院附近的大街小巷兜着圈,很希望和凌竹来个偶然的相遇。突然,他的眼睛被前方人行道上的一个背影攫住。他骑向人行道旁,将车停好后,迅速冲向那个人——
“戴眼镜的!”翼扬叫住阿甘。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是你。”阿甘扶了扶眼镜,傻傻地招呼一声。
“你和小竹很熟嘛。”翼扬眼露凶光的问。
“对啊,我们以前是同学,现在则是同事。”阿甘仍未察觉翼扬不善的口气,语气平缓的回答。
厚厚的镜片遮住了他的眼睛,教翼扬看不出他是何表情,于是翼扬便误以为他在夸耀他和凌竹的交情。
“是同学同事就可以对她动手动脚的吗?”翼扬冷冷地问,口气更是令人胆寒。
“我们以前是室友,很熟啦,就像好哥儿们。”
阿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在翼扬眼里挺不是滋味的。
“你们住在一起过?”
浓烈的妒意爬上翼扬的心头,令他冲动地抡起阿甘的衣领就是一拳,正中阿甘的胃。
阿甘干呕了几声,说:“你误会了。”
“误会?你在我女朋友身上乱摸,那叫做哥儿俩间的相处方式?”
翼扬又想揍他一拳时,附近有位交警前来喝止:“你们在干什么!”
“没、没事……我们只是闹着玩的。”阿甘替翼扬打圆场。
这令翼扬感到很吃惊。
“玩?公众场所别这么闹!”
听交警这么说,翼扬才放开阿甘,转头就走。阿甘想叫住翼扬,翼扬却跨上机车骑走了。
回想刚刚阿甘护着自己的情景,翼扬被他弄糊涂了。他开始反省自己的态度,阿甘的确比他有风度多了,脾气又和善不易动怒。愈比较,翼扬愈有自惭形秽之感。
难道小竹喜欢的是这样的男人?翼扬愈想愈泄气。
他们不仅是同学同事,还曾经同室……多坚强的关系啊,而我呢?只有十三年前和小竹那段短暂的恋情,好比昙花一现般,徒留美好的刹那回忆。
“请问您找谁?”凌松接起电话。
“我们这里是派出所,请问凌竹小姐在吗?”
“我妹不在,发生什么事了吗?”凌松赶紧追问,以为凌竹又打架滋事了。
“是这样的……”
过没多久,凌竹从外头回来,和凌松一打照面,凌松立即告诉她:“展翼扬骑你的车出事了,他现在人在东台分局。”
“出什么事?”凌竹着急地问。
“好像是撞上电线杆,警方怀疑他骑的是赃车,所以……”
凌松尚未说完,凌竹已匆匆跑出去了。
撞上电线杆?那他要不要紧?伤得严不严重?怎么会由警察来通知她?凌竹担心不已。
“你好,我刚刚接到消息,说我有位朋友骑我的车出事了,他现在人在哪一家医院?”
警员打量着凌竹好一会儿才问:“你是哪一位?”
“我是凌竹,这是我的身份证。”
“你是凌竹……小姐?”警员狐疑地盯着她看,看出她下巴没有喉结,再看了看身份证确认她是车主后,遂指向里边的长椅说:“他额头撞上电线杆,要送他去医院他不肯,问他身份他也不说,就躺在那里睡着了。”警方逼不得已,只好先从翼扬所骑的车查起,一路查到凌竹身上。
凌竹走到长椅旁,俯身看着翼扬的脸,抚摸他额头上的新伤口,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翼扬……翼扬……”凌竹轻声地摇醒他。
他睁开眼睛看见凌竹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揉揉眼再看个仔细。
“你来做什么?看我出丑吗?”翼扬撞得迷迷糊糊的。
凌竹看他这样子,好心疼。
“走吧,我送你去医院敷药。”
凌竹想扶起他沉重的身躯,却被他格开了。
“我自己会走,不必你扶!”
翼扬歪歪斜斜的站起来,慢慢走出警局,凌竹则心急如焚的紧跟着他。
见翼扬朝警局旁的东台大学侧门前进,凌竹连忙问:“你要去哪?先去医院吧。”
“我心情不好想散散心。你走吧,别再跟着我。”翼扬对凌竹已经灰心了,他可不想再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翼扬,你的伤口在渗血,先去医院吧。”凌竹拉住他,眼睛注视着他的额头,心里很想跟他道歉,却说不出口,眼里流露出不舍之情。
翼扬对上她的眼,觉得她的眸光好温柔,就像过去的小竹——他心底的天使。
“小竹。”他埋入凌竹的发里,轻声的唤着她。
“我先帮你止血,你别乱动。”凌竹托起他的下巴,用面纸拭净他的伤口,边问:“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我发了一会儿呆,醒来时人已经撞上电线杆……嗤……好痛!”翼扬皱了下眉心。
凌竹连忙踮起脚尖朝他的伤口吹气,口里喃念着:“不痛、不痛。”
“小竹。”翼扬拥住她,享受她难得的温柔。
凌竹伸出双手要推开他,但是当她的手贴着他的胸口时,瞬即感觉到他的心跳及体温,不自禁地松了手靠向他。
翼扬见她没抗拒,于是他进一步的将脸凑近她,她错愕了一下,唇立刻被翼扬攻占。
凌竹想抽身,却被翼扬紧紧地拥住,一不小心,翼扬灵活的舌已深入她的口中,她迟钝地回应着,竟还咬到他的舌头。
“你……又弄伤我了……”翼扬含糊地说,感到他的舌头已透出血腥味,但是他仍舍不得停止吻她。
凌竹生涩地任他吻着,直到两人胸中的空气快用尽时,翼扬才肯结束这得来不易的亲吻。
“呼——你的技术好差。”翼扬吐吐受伤的舌头。
凌竹生气地推开他。“我是个男人,当然不会跟男人接吻!”
说罢,转身要走,立即被翼扬搂回怀中。
“别再说你是个男人这种话了,OK?”翼扬抬头仰望夜空,说:“东台大学的观星草坪是个不错的约会地点,我们去那里躺着数星星。”翼扬不管凌竹答应与否,一个劲地拉着她走进林幽曲径,前往观星草坪。
小凤一下了课后,急忙的奔出教室,赶着回家看九点半的连续剧。
“这个教授真会拖,拖到九点二十分才下课!”小凤边看表边抱怨着。
来不及了,抄捷径吧!小凤走离大道,钻入小小的月亮路。月亮路以沿途都是晕黄色的圆形路灯而命名,虽然地处荒僻,却是东台大学七大夜景之一。
“奇怪了,月亮路的灯怎么坏了那么多盏?学校这么穷吗?也不派人来修一修。”小凤发现月亮路一点都不亮,连个人影也没有。
她一个人走着,愈走愈不安,觉得身后有脚步声。
不会是东台之狼吧!小凤心里大叫不妙,背后好像有人在跟踪自己,于是她开始跑起来。快跑到月亮路的尽头时,突然有人抓住她的肩耪,她牙关一咬,反扣住那个人的手臂,腰一顶,使出一记过肩摔。
“你就是东台之狼!哈哈哈!今天算你倒霉,碰上我这个‘辣凤子’,给你好看!”小凤朝地上趴着的少年猛踹了几脚。
“哎约!你们两个还不给我死出来,你老子我快被踹死啦!”地上的少年边呻吟边嚷着。
什么!还有同伙?这下糟了!
草丛里跳出两名少年,他们小心翼翼地逼近小凤,生怕被她踹到。
“你们……你们不要过来喔!我会柔道、空手道、太极拳……”小凤勉强装出老神在在的样子。
他们听了,心有顾忌地倒退了几步。
“知道利害吧!你们这群狼,还不乖乖的束手就擒!”小凤边放狠话边往后退。
“你们别被她唬了,她双脚在发抖,快上啊!”三人之中有人看出破绽,立即大喊。
跑呀!小凤见状,拔腿就冲,边冲刺边大叫:“救命哪!”
正在附近的观星草坪上赏夜景的凌竹和翼扬同时从草地上坐直身子,并仔细听着——
“有人在呼救!”
“我过去看看,你留在这。”翼扬叮咛着。
凌竹不理会他的话,紧跟着翼扬一探究竟。
“展二哥、帅医生!”一看到救星,小凤喜出望外地叫着,并指向林子说:“东、东台之狼……集团……”
尾随在后的三名少年遥远看见凌竹,赶紧掉头往回跑。翼扬和凌竹追了过去,小凤则跟在后头想看热闹。
“喂!跑慢一点,我跟不上啦!”小凤气喘如牛地说。
等她一到现场,那三个人已经被他俩打倒在地。
“是你们?”
翼扬认出他们,而凌竹因为树敌太多,早就忘了他们的长相。
“他们撞坏过你的车,你忘了吗?”
凌竹定睛一看,立刻又踹了他们几脚。
“呸!敢惹我,栽在我手上了吧!”小凤趁机报仇,每人补了一脚过过干瘾。
待他们一人押着一个少年离开后,暗处里突然走出另一个男人,他目光不移的盯住凌竹的背影,像确认了什么似的,口中喃喃自语:“凌竹,你这个贱女人。”
“她的手要不要紧?”凌竹右臂上的刀伤,是刚刚打斗时被其中一名不良少年割伤的。翼扬边紧张地问着替她缝合伤口的医生,边安抚凌竹因忍痛而扭曲的脸。
“好了。”医生收起缝针和肉线,接着说:“伤口不深,两个礼拜后就可以沾水了。下星期记得来折线。”
“他呢?”凌竹看向翼扬额头上的伤。
“都没事啦!”医生保证着。
走出诊所时,小凤一直瞪着他俩看,总觉得翼扬对凌竹的态度很怪异,好像是男人在呵护女人。
“展二哥,你有同性恋啊,不然怎么对帅医生又搂又抱的,看起来很恶心耶。”小凤拍开翼扬环在凌竹腰上的手。
“我搂我女朋友不行啊!”翼扬又把手放回原位。
“女朋友?你是一号啊!”小凤推开翼扬后,回头勾着凌竹的手说:“帅医生,咱们别理这个同性恋。”
凌竹面对小凤的误会,不知从何解释起。
“孙小凤,你耳朵清干净听清楚,凌竹是个女人,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是我的女朋友!”翼扬大声说着。
小凤不敢置信地看向凌竹,见她没反驳,心里一惊,突地伸手摸向她的胸部,竟然真的摸到软绵绵的女人性征,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发怔。
“小凤,我……”
凌竹蹲下身想说明,小凤却甩了凌竹一巴掌。
“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她推开凌竹,匆匆跑走了。
翼扬扶起凌竹,轻抚着她被小凤打红的脸颊说:“你别担心她,她适应能力很强的。”
“你又揍了阿甘,是不是?”凌竹坐在翼扬身后,让翼扬骑着她的新车载她。
“抱歉,把你的机车撞坏了。”翼扬岔开话题。
凌竹仍问:“你是不是又揍他了?”
“那个书呆子跑去跟你告状啦!”亏他还一度以为他是个好人!翼扬边想边后悔,后悔没多赏他几下。
“有护士看到你打他,跑来跟我说的。你为什么又打他?他又没惹你。”凌竹不喜欢翼扬对她朋友的鲁莽。
“别谈他,谈谈我们俩。这阵子你有想过我吗?”
“没有!”凌竹嘴硬地否认。
“唉……你可真会打击我的信心。”翼扬知道问她她是绝不会说出真心话。
“我要是女人的话,绝不会看上你这花花公子!”
翼扬听到她这句抱怨时,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笑什么?我没说错啊,你本来就很花了。”
“你在吃醋。”
“没有!”
“你有,我已经闻到酸酸的醋味了。”
“没有、没有、没有……”凌竹重重地捶打他的背,矢口否认。
翼扬不再跟她强辩,一个劲地笑着。
到了展家门口时,翼扬将车手把让凌竹扶着,自己慢慢跨下车。
当凌竹正准备离开时,翼扬突然自她背后抱住她,舍不得她离开。他的头抵着凌竹的脖子,让凌竹温热馨香的气息传到他身上。
“抱够了没?”凌竹微颤着,依稀能感受到翼扬的渴望。“你、你的手在做什么啊?”
“和小凤一样,检查你是不是女人哪!”翼扬的右手探入凌竹的胸部,不规矩地抚弄着。
凌竹羞愤的拔出他的毛毛手。“下流!我要是女人的话,也绝不会看上你这个色狼!”说罢,呼啸而去。
最近,翼扬发觉凌竹似乎有些改变——
以前她开口闭口“我是个男人……”,现在她慢慢会说“如果我是个女人……”
她已经开始在假设自己是个女人了。这令翼扬感到很兴奋,觉得再努力下去的话,总有一天他的小竹就会回来,再回到他这“霹雳扬”的身边。
而这样细微的变化,凌竹自己并未察觉,于是翼扬决定乘胜追击。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凌竹让翼扬牵着手走了半个多小时的路,极不耐烦地问。
“很期待吧!期待我口中‘神秘的约会地点’吧!”翼扬眉飞色舞地说:“有耐性些,就在前面啦!”
翼扬指了指前方,一块大大的铁皮板子,上面写着:贼仔市。
这是个灯火通明的大型夜市,也是翼扬第一次遇到凌竹的地方。
凌竹看着贼仔市,想起过往的种种,多是她国中时期和好友及翼扬甜蜜的回忆。自从她转学后,就不曾再回到这里来,没想到这里变了这么多,从五、六十摊的小夜市变成占地千坪的贼仔市。景物已非,而人事也不再依旧。
“你记起来了没?十三年前我们就是在这里邂逅的,其实也不算邂逅啦,我起先还跟踪了你半小时呢!”翼扬难得脸红地说着,自己那般羞涩年华呵……
凌竹甩开他的手。“无聊!要逛市区里多的是地方可逛,还需要走那么久吗?我要回去了。”凌竹不想掉入他的温柔圈套里。
“既来之则安之。”翼扬又牵起她的手,一如十三年前般,紧握着不放。他再也不放开凌竹的手了。
逛了二、三十摊,凌竹仍是一脸意兴阑珊的样子,翼扬忽视她的态度,一头热的继续拉着她的手。
“那里有个发饰的摊位,我们过去看看。”
来到发饰摊前,翼扬便兴致勃勃地挑起发饰来。
“干嘛啦!别拿那些玩意放在我头上!”
凌竹想挥开翼扬的手,他却固执地拿些小发饰不断地在她头上比划。
“要别别看哪,不然怎么知道适不适合你?”翼扬手没停的帮她挑饰品。
凌竹啐道:“别你个头啦!”
当翼扬又挑了一大把发夹要叫凌竹比较时,凌竹却不见踪影。
翼扬以为她气跑了,连忙找人。
“小竹。”没料到她竟蹲在一个卖小猫小狗的摊位前,正逗着一只小狗玩。
“咯咯咯……小狗,可爱的狗狗。”凌竹欣喜地摸着小狗的下巴,爱不释手的一双接着一双。“哦,喵喵好乖喔!”接着她抱起一双三色波斯猫,轻轻顺抚着它的毛。
翼扬忘情地欣赏凌竹那极为温柔可爱的举止。
“喜欢啊?喜欢就买回去啊。”如果她对小猫小狗的好,能分一点给他的话,他一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凌竹没回答,径自陶醉在逗猫逗狗的乐趣中。
“你是我见过最温柔的女人。”翼扬凑到她耳边说。“可惜你的温柔从不对我。”只对她的病人、只对女孩、只对小婴儿……甚至只对猫狗,就是不对他展现温柔。
一丝妒意油然心生,于是翼扬伸出食指,敲了敲每只被凌竹摸过的猫儿狗儿,痛得它们“嘤呜、嘤呜”的哀声连连。
老板正要动口斥止他时,凌竹已抢先一步——
“你发神经啊!为什么打它们?它们又没惹你!虐待动物!”凌竹骂了翼扬一顿后,连忙亲亲被他打的小猫小狗。
翼扬则孩子气地说:“谁说它们没惹我?它们从我这里抢走了你的心。”
凌竹冷眼瞪他,起身离开小猫小狗的摊位。
走了一会儿,翼扬忽然拉住她。
“干什么?你也要敲我的头吗?”
“不是。我怎么舍得打你?你别生气了,我请你吃东西,算是赔罪好不好?”
看翼扬这么低声下气,凌竹便点头默许。
“吃卡哩卡哩吧。”翼扬牵着她的手来到一个零食摊位,指着可以让他俩重温旧梦的螺旋饼棒。
“你确定?”凌竹脸上有些尴尬,毕竟她是堂堂大女人一个,怎么好意思吃小零嘴。
接着他们捧着一包卡哩卡哩,走到马路对面的小公园,这里也是他俩以前常来的地方。
“我们别进那个公园,好不好?”凌竹驻足不前,语音有些颤抖。
翼扬握着她的手感觉到一丝不安。
“你怎么在发抖?会冷吗?”翼扬摸摸她的脸,好冰冷,便脱下外套罩在她身上。
“回去吧,我不舒服。”凌竹只想赶快远离这地方。
翼扬不明白她为何转变态度,仍让她牵着走。
发觉她的手愈抖愈厉害,他立刻搂着她问:“小竹,你在怕什么?”
感受到一股暖流自翼扬身上传到她心里,她紧紧依在他怀里,仍是静默不语。
可是当翼扬的唇接近她时,她却用纤指格开翼扬即将贴上的唇。
“别这样,我真的很不舒服。”
“那到公园里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吧。”翼扬关心地说。
凌竹猛摇头,喃念着:“我现在只想赶快回家……”
“小菊、小菊……你别走!小菊……别离开我……”
“小竹、小竹……”翼扬想叫起作恶梦的她,她却醒不过来,泪水纵横满面的哭嚎着。
他看她那么痛苦,伸手想抱抱她,岂料——
“哇啊!”凌竹竟狠狠地咬了他的手腕一口,他哀叫出声,这才叫醒了她。
凌竹盯着翼扬,久久不能出声,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息。待平静下来后,她才看到翼扬手腕上的伤——
“你的手怎么流血了?”一开口,凌竹这才发觉自己口中有股血腥味。难道是她咬的?这么一想,凌竹露出抱歉的表情。
“你怎么一直叫着女生的名字?还咬我……”翼扬按着伤口。心想,怎么凌竹还在和女人来往?那个小菊又是谁?为什么令凌竹伤心难过成这样?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凌竹抽出面纸替他止血。
“小菊是谁啊?怎么你梦里一直叫她?”翼扬“逼供”。
凌竹低下头,不愿回答。
“你咬了我一大口耶,我问一下也不行吗?”
“她是我一位好朋友。”凌竹只肯说出这一句。
翼扬见她有意隐瞒,他就愈想知道,急问:“你又交了新的女朋友了?”
凌竹摇头。
“快回答我!”
“她已经死了,你跟个死去的人计较什么?”凌竹冷冷地说。
死了……翼扬噤了口,看向凌竹流泪不止的脸,后悔自己不该追问她。
“对不起……”翼扬想拭去她的泪,她却愈流愈多。“我不是有意惹你哭,你别哭了好吗?”爱人的眼泪令翼扬心慌、心疼。
一会儿过后,凌竹情绪稳定了些,才缓缓开口问:
“我怎么会睡在车里?
“你还好意思问,是你说要回家的,走着走着,你竟然晕倒了,害我得抱着你走回车子。”
“我晕倒了?怎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你是不是贫血啊?怎么一点预警也没有,突然咚地一声倒地,上次也是……要不要我买些补血的东西给你吃?”
“不用了,我自己是医生,开些药吃一吃就行了,送我回家吧。”
“已经到你家门口啦!”翼扬指向松竹居的大门说着。
“那你怎么不抱我进去睡?”凌竹一说罢,脸上立刻飞来一阵绯红。
“我想抱你呀,可是被你咬了一大口。”翼扬夸张地说。
凌竹哼的一声下了车。
“你开车小心点,还有……去打支破伤风针,免得伤口发炎。我进去喽,再见。”
“打破伤风针?我是被你咬的,又不是被狗咬的。”
翼扬语带双关地逗她,她回头对翼扬做个鬼脸便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