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熟。”
两个人很默契地异口同声。
褐眸非笑非嗔地望了眼解瓷,悠然落在孟莹身上,“这位小姐是?”
“我吗?”孟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还能入美男的眼,“我是解瓷的好友,我叫孟莹。”
“孟莹?”秦砚声斜唇一笑,“真没想到土鳖还会有这样美丽时尚的好友。”
“土鳖……”孟莹将视线移至解瓷,却发现她气定神闲,一点也没被这个绰号气到的样子。
“孟小姐,不知道有没有这样荣幸请你喝一杯?”
最难消失美男恩,孟莹不顾解瓷的眼色,头点如捣蒜,“当然可以。”
“那土……解小姐,我们先失陪了。”秦观声伸手轻揽孟莹纤腰,将她轻易带出解瓷视线范围。
“无聊。”解瓷摇头失笑。真不懂孟莹怎么那么轻易就被他带走。由此看来那个肖恩真是非常不济,以孟莹这样的抵抗力竟然还苦追几年都没有成功。
“有什么开心的事,不建议分享一下吧。”伴着温柔声音一杯溢着柚香的蜜茶被递至眼前。
“没什么。”她敛笑,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无聊事件。
接过茶,低头喝上一口。好温暖,真的很奇怪,有他在身边的时候,总是会感觉到异常的平静和温暖。
心思微动,细腻到了自己都未曾察觉。只是不自觉间,那样自然地,在他面前露出美好笑容来。
那如新蕾初绽的笑容,那样毫无预兆地怔住了眼前及不远处的那个人。
解瓷睨着化妆专柜前那个与导购员聊得正欢的人,一脸的鄙视。买个隔离霜而已,又不重又不占地方,为什么非要拖着自己牺牲宝贵时间来作陪。更何况自己根本就对化妆品一窍不通,除了傻站在这里耗时间,简直一无是处。她不喜欢逛街,喜欢什么网上订购就是了。换衣、挤车、走路……费时费力,这样大半天,她宁愿抱着茶杯在家好好看几张碟。
转眼去看身边一对对装扮时尚、携男友同来选购化妆品的女孩子,解瓷恍然,原来有些女人的确是应该有个男友在身边照顾才好的。因为这样才不至于祸及无辜好友。
“小姐,要不要看一下我们这款新出的香水?”身后专柜的导购员眼疾手快,说时已拿出试用小样,一脸期盼地望着解瓷。
“不用了,谢谢。”无视那双满含期盼的动人大眼,不是她铁石心肠,实在是对这类化学制剂敬谢不敏。
“哦。”导购员悻悻地将小瓶摆回展示区,顺手摆正手旁有些斜的古龙水。
那瓶古龙水……简洁大方的方形瓶身,海洋色的液体静静被包容其中,感觉恰是宁静而致远。为何望着这清幽的蓝,想到的却是那抹黑色,联袂不绝。
“请问,这瓶是……”视线已被深深吸引,无法离开。
“这个吗?”导购员顺着她的目光指着那瓶古龙水道,“这是我们专柜的经典,海之恋。”
“海之恋……”她默默重复了一遍,为什么这么简单的名字自己却觉得那样动人而贴切。
“小姐,要不要试试看?味道很清新的。”导购员牵起解瓷的手腕,在她脉搏驿动处铺上一层淡淡的香氤。
空气中弥漫开来的味道她记得!同那个味道一模一样!这正是他的气息,那种感觉比太阳更温暖的气息。
导购员见解瓷似乎心动,立刻热络地介绍起来:“海之恋有情侣装的,小姐要不要试一下女式的……”
“就给我包这一瓶吧。”她说时已递上信用卡。
或许是她的干脆让导购员很受用,利落地为她包好那瓶古龙水,含笑双手递上并欢迎她下次再光临。
接过提袋,解瓷才大梦初醒般意识到自己竟然买了一瓶根本用不着的古龙水。
一路昏昏沉沉,下出租车时竟然忘记付钱。只因为包中放着一瓶“海之恋”,她变得有些魂不守舍。那淡雅的蓝、那缕清幽的香、还有那似近而远的黑色……
“汪汪汪!”一连串的狗叫声将她惊回现实。
天呐,什么时候,一只及膝的大狗正瞪大眼睛冲着自己怒吠。不敢相信地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老天!真的是狗,还是那种大型的苏格兰牧羊犬。她解瓷天不怕地不怕,唯独这狗是自幼就敬而远之的。
它的主人呢?为什么遛狗也不牵好它,难道他不知道狂犬病是多致命的吗?
来不及追究主人的事了,眼看恶狗逼近,解瓷无措地倒退着为犬大爷腾地方。直腾到撞上什么。那触感、那软度……是人!
“呵。”一声似嘲似讽的轻笑。
怎么听在耳中这么熟悉?
一直将注意力集中在狗身上的人抬眼去看,正迎上一双写满讥笑的褐眸。
“只知道大象怕老鼠,却没想到土鳖会怕狗的。”秦砚声显然没有忍笑的意思,嘴角扬得有些夸张。
解瓷回给他一个白眼,谁想那狗突然又冲着解瓷狂吼起来。似乎是很不满她对秦砚声的态度。
“蛇鼠一窝。”解瓷低咒着,人却一点也不迟疑的快速闪到秦砚声背后。双手因为害怕而紧紧攥着他腰间。两恶相较,择其轻恶者而从之。
褐眸中掠过一抹温柔,放任身后那个人将自己当作挡箭牌。
“砚声,她是谁?”
这甜媚的声音,解瓷发誓自己绝不是第一次听到。自秦砚声宽厚的肩膀处探处头来,只见一位细眉细眼、如仕女图中走出的古典美人也正打量着自己。
“原来是她。”古典美人在看到解瓷的同时,眼中的戒备顿时消散殆尽,漂亮的红唇露出一抹释怀的笑来。
不是初次见面吗?她为什么好像跟自己很熟的样子?再细细打量美人,却因为她手中正卷着的那条橙色绳索,而对她好感全无。
原来这条苏格兰牧羊犬是她的宠物。她不知道狗是很致命的动物吗?她不懂这世上有种病叫狂犬病吗?养着狗占了人用的道也就算了,竟然也不知拴好!
忽然想到金庸笔下那个朱九真。同样的美若天仙、同样以恶狗为宠物,看样子这女人多半也是蛇蝎心肠。想到自己刚才骂秦砚声和恶狗蛇鼠一窝,不由生出笑意。那照这样推来,美人便是蝎,秦砚声是鼠,狗倒成了蛇了。自己今天还真是逻辑混乱得可以。
“苏明,麻烦你先带墨墨去均窑家。”
他竟然知道这狗的名字?!他和这狗到底是什么关系?
古典美人半蹲下身来,以柔媚如水的声音对着那条苏格兰犬唤道:“墨墨,宝贝乖,我们先去叔叔家。”
解瓷知道那狗一定会跟着苏明走的。那样美丽的人儿用那样醉人的声音,就算是石头也会软化的,更何况是条苏格兰犬。
“人,还有狗全都已经走了,你还在躲什么?”
解瓷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紧紧攥着他的衣服呢。连忙松手,将两人距离移回到正常范围。
“这么不热爱小动物,可见心肠不怎么样。”
对他的冷嘲热讽早就产生了免疫力,“总比被咬一口,再花二百元打针,还要终身生活在狂犬病阴影下的好。”
“墨墨是牧羊犬,不会轻易伤人。”注视着苏明远去的褐眸移回到解瓷身上。
“我可不愿把自己的安全交给一只狗来判断。”她宁愿见狗就躲,也不愿让一只狗来决定是否要“轻易”伤人。谁知道它会不会因为今天吃错狗粮或是没找到相好的小狗而突然性情大变?
他笑,似乎有些无可奈何。
“你朋友怎么把狗带来了?”解瓷停在楼下,想到那条恶犬就在自家隔壁,突然没了回家的勇气。
“因为墨墨是我的宠物。”他简洁明了地回道。
解瓷闻言,愣了半晌,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上辈子彼此一定是仇人吧,所以才会事事都这么不投机。
“你那个朋友上次拜托我办你介绍男友。”他先开口打破尴尬,同时懒懒地自口袋中掏出烟来点上。
“嗯?”是孟莹吗?记得那次派对,他们两个好像是单独聊过,不过话题怎么会扯到自己身上?
“说你要求很高,所以至今没找到适合的男生。”他喷了口烟,笑着打量她,“你倒是有些什么要求?”
“跟你也不熟,这么私密的问题我拒绝回答。”冷冷回道。心中开始埋怨孟莹实在是太不可靠了。竟然和一个不相干的人谈这么八卦的问题。
“那我劝你还是快点和我打好关系,因为我和均窑很熟。”他缓声道,褐眸中的光亮忽明忽暗。
怎么会扯到陈均窑身上?孟莹究竟和这家伙都说了些什么?解瓷想撇清,可又觉得那样做根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可是话说得这么直白,又怎么可能装作没听懂呢。
“脸红了?”俊逸的脸颊缓缓靠近解瓷,注视着她烫热双颊的眸中盛满了促狭的笑。
“我还有事。”解瓷没头没脑冒出这句话来。早将什么狗啊狂犬病的抛诸脑后。她只想快点逃回家,好阻止自己继续这样丢人现眼下去。
在她逃也似的越过他奔上楼梯的刹那,他扬唇一笑,似乎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