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瓷远远看着美丽动人的孟莹,回想初遇时,彼此都还是懵懂少女,幻想着未来、憧憬着爱情,可转眼间,好友竟然已经找到了可以相伴终身的人。不能不感慨时间过得好快。
“能和相爱的人共度一生,真的很好。”陈均窑注视着解瓷,黑瞳中有深浓的期盼。
“是啊。”她淡淡地应着。相爱?这世上最后走到一起的,又有多少是真正彼此相爱的呢?
“均窑?”一把柔媚的女声带着意外唤道。
解瓷顺着声音,回首去看,那细致如画的眉眼,她认得。
“苏明?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陈均窑微笑着唤出美丽女子的名字。看得出,他们是相熟的旧识。
苏明笑得分外明媚,“我是陪砚声来的。”
秦砚声?解瓷没掩住自己的急切,径直向她身后望去,而那双熟悉的褐瞳也恰巧望向她。然后很快转向了陈均窑,热络地上前寒暄起来:“均窑,真是哪里热闹哪里就见得到你。”
“少来了,你自己不也是。”陈均窑微笑着,一把勾过解瓷来,“解瓷,砚声你不陌生吧。”
解瓷抬眸望向秦砚声,一时间仿佛时间静止了。已经多久没这么近地望过他了?她好想念,他的眉眼、唇角,无一处不想。
她想开口问他现在怎么样,他却先嬉笑着开了口:“她现在租的都是我的公寓,怎么会陌生?”
“是吗?”黑瞳中露出释然,唇边有轻快的笑透出,“难怪我回上海那天,会在你家见到她。”
解瓷被陈均窑的话吓住了,连忙紧张地望向秦砚声。原以为陈均窑的话会惹出他的不快,却未想那双褐眸并未因此而有丝毫反应,一如平常般的懒散,“呵,没有吓你一跳吧。我的房子竟然被这个土鳖借去了。”
“你呀,自己的房子借出去收租,却死皮赖脸地住我那儿。真是个铁算盘。”苏明笑着插进谈话。
“看你说的。我这不是为了能天天看到你吗?”秦砚声的讨好引来苏明的笑啐和陈均窑的朗朗笑声。
解瓷明知自己该赔笑的。可是,让她怎么笑得出来?他和自己分手才一周就和别的女人同居了,还那样高调而亲密。秀目一动不动望着眼前相貌匹配的二人,想到他已经放弃了自己,心便跟着一抽一抽地痛起来。
“砚声,我好像看到小童他们了。”苏明揽着秦砚声腰肢的手轻拍了一下他,暧昧而自然。
“是吗?那我们过去打个招呼吧。”秦砚声朝着陈均窑示意了一下,携苏明一起含笑离开。
解瓷愣愣地立在远地,知道自己被他完全地忽视了。
他说过:如果你将我当作陌生人完全忽略掉的话,我会非常感激。
他真够君子的,先自己一步那么执着地贯彻了这个决定。
“解瓷,引见几个朋友给你认识。”陈均窑很好兴致地想牵她的手,却被她硬生生地躲开了。
“均窑,我有点累。”朝后退着步子,谁想正撞上手中端着托盘的侍者。
玎玲哐当。
盘中所有的酒杯连同酒全部翻洒在地上。
满座皆惊,所有目光都聚焦到了一身狼狈的解瓷身上。
“解瓷,你没事吧!”陈均窑慌忙想去搀扶她。
远处正在应酬的孟莹也已提着裙摆赶了过来,“解瓷,没被玻璃割到吧?”
解瓷木然地摇着头,双眸直直注视着远处那个背朝自己的冷默身影。
心中绝望,他待自己,竟然连外人都不如了。强压了好久的泪水,终于再也止不住。
“是不是伤到哪里了?很痛吗?”陈均窑温和地问,黑瞳细细望着那未止的泪。
“我没事,我很好。”她摇着头。不痛,哪里都不痛。痛到极点,便也麻木了。
“可以单独聊一下吗?”
正聊得开心的一群人,一见是肖恩,立刻识趣地散开了。
秦砚声朝着肖恩挑了挑眉,“怎么?今天这么忙的日子,还有空来应酬我?”
“少开玩笑了。砚……声……”肖恩说罢,摇头补充,“还真是个拗口的名字。”
“这么好听的名字,怎么会拗口?多叫几次就会习惯的。”秦砚声拍了拍肖恩的肩膀,一副很熟稔的样子。
肖恩笑着从经过的侍者那里接来两杯香槟,递了一杯给秦砚声,“你啊,总是强人所难。”
秦砚声伸手在空中挡了挡那杯香槟,“我不喝酒。”
“什么?没开玩笑吧。”肖恩失笑。
“拜托,我什么时候开过这么不好笑的玩笑。”说时,唇角明明在笑,眼中却透出一抹黯淡。酒,戒了;烟,也戒了。可以用来消愁的好习惯全部都戒掉了。
“你好像变喽。”肖恩随手放下左手那杯酒,自顾自喝了起来。
“别说得好像很了解我一样。”他笑嗤。
“好了,说正题吧。”肖恩望着秦砚声认真道,“你的那个法国小女友要结婚了。”
“哦?是吗?”褐眸中露出欣喜的笑来,“没想到欧阳竟然有办法说服他那个顽固的姐姐。”
“是啊,他出马,还有什么事办不成的。”肖恩耸肩,“他让我带信给你,请你务必出席。”
“怎么?情敌结婚,他还想我自掏腰包去送贺礼?”秦砚声摇头,为自己的交友不慎。
“他只是怕你在上海太无聊了,让我问你有没有兴趣去法国玩抢亲游戏。”肖恩话一出口,秦砚声双眸已开始闪亮起来。
呵,果然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你呢?一起去吗?”秦砚声开始热情邀请起肖恩来。
“不了,我和孟莹的婚礼,也差不多放在那段时间。”提到孟莹,肖恩唇边止不住泛出甜蜜的笑来。
“今天才订婚,这么快就结婚?”这未免太奇怪了吧。
“为了满足她呀。说是先订婚后结婚,才显得够浪漫,会有足够被重视的感觉。”肖恩摇头笑着,“随她高兴吧。”
“你就宠吧。”秦砚声实在是很为孟莹的运气而感慨,竟然能找到肖恩这样有钱、有貌、有才又有爱的丈夫。
“对了,你原来不是和孟莹那个好友一对的吗?今天,她怎么和那个化妆师在一起?”
秦砚声唇边的笑倏地冻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很快又勾回一个自嘲的笑来,“没办法,今年流年不利,又被人甩了。”
“你说你堂堂……秦砚声……”总算记全了他的名字,“竟然被人甩了?还是那个人?”
“是啊,同情我吧。”他瞪肖恩。真是的,自己被甩他需要激动成这样吗?
解瓷望着门外那个美到不食烟火的人,愣了整整三十秒。
“解雨?你怎么会知道我住在这里?”
“二姐,你也不看看我是谁。”解雨迈着习惯的一字步,含笑步入室内。
“我当然知道。你是解家的大美人,你是大大有名的模特儿,可是你不去忙着拍广告炒绯闻,来我这里干什么?”这位宝贝妹妹,无论外貌、性格到生活方式与自己南辕北辙,所以凭着解瓷对她的了解,若不是有事相求,她绝不会出现。
“二姐,看你说的。我这不是推了所有的事情,特地来看你的吗?人家好想你哦。”解雨拿出平时对付那些好色男人的软糯语调来。其实天知道,她已经有多久没接到像样的CASE了。
“免了免了。你与其想我,还不如去想你那些张总李总的。”她知道妹妹漂亮,可是因为太过漂亮,所以出道后的绯闻多到让她发狂,这也直接造成了解瓷对时尚和演艺圈消息越来越疏远,越来越厌恶。
“二姐,我们怎么说也是姐妹嘛,血浓于水的。你不要弄得好像自己是独生子女一样。我和大姐会很伤心的。”一张堪比茉莉更清纯美好的脸,配上那哀怨的眼神和软糯的声音,解瓷发誓,自己要是男人肯定已经化成泥了。可问题是,自己是了解她多过了解任何人的看着她由小长大的谢瓷。所以这招,无效。
“其实这次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啦。人家上次去静安寺烧香很灵验呢,所以呢,想去还愿。二姐明天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去呀?”解雨水汪汪的眸中闪着恳求。
烧香而已,应该没什么吧。
“好啊。”她爽快地答应下来。
咦?为什么自己答应后,小妹的眼中划过一种可以称之为“阴谋得逞”的狡猾来?
“菩萨啊菩萨,现有信女解雨在这里想得到您的帮助。”解雨端正跪在垫子上,双手合十,满脸虔诚,“您看,今天和我一起来的二姐,是和我同大姐从小一起长大的最相亲相爱的人。可是,她和大姐因为一些事产生了误会,现在大姐都要结婚了,但请柬还是没办法送到二姐手上。就算送到了,二姐可能也不愿意去。菩萨,我该怎么帮大姐送出这请柬,二姐才会心甘情愿地收下呢?”
解瓷听到后来,总算是明白了解雨这次会出现的原因。
“我不会去的。”她直接打断了解雨的声东击西。
“可是菩萨,你不是教导世人要量大才能福大吗?你说二姐这样拿得起放不下,我该怎么开导她呀?”
解雨的话猛然点中了解瓷最敏感的那处———你对感情难道只拿得起,却放不下吗?
仰头想控制住眼泪,却看到高高在上的、对着自己张开笑口的哈哈佛。
他真的能了解自己心中的苦痛吗?他真的无所不能吗?那他……可不可以帮忙让自己和秦砚声不要再这样陌生下去?
眼泪潸然而下。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和他分手?应该死死地抱住他,拼命哀求他,不让他这样轻易离开自己的。
“二姐,你这是感动……还是内疚……”解雨见解瓷忽然哭得那么伤心,一下子没了主张。自己的话有这么大的威力吗?那个从来都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二姐,怎么可能会被自己说哭呢?
“解雨,教教我,该怎么样才能忘记他……教教我……”太过伤心而抽噎到语不成句。
“二姐,你不会还喜欢齐律吧?”解雨花容失色。
“齐律?”解瓷抬起泪水婆娑的双眸,满脸的迷茫,许久,才想起与这名字相连的那张脸孔,无力地摇着头,“我倒是宁愿忘不了的是齐律。至少,不会让我这样痛。”
解雨惊诧地以手挡唇。老天,二姐失恋了!是哪个男人有这种本事,让她这个向来随遇而安的二姐可以伤心成这样?明媚的大眼中闪过一抹好奇来,真的好好奇啊。
解瓷静静把玩着杯垫,不懂孟莹什么事急急忙忙地要将自己约出来。
“解瓷,不好了,不好了。天大的消息。”孟莹还未坐定,已经一连串的“不好了”。
“小姐,请问喝些什么?”侍者的突然出现打断了孟莹。
“红茶。”孟莹不耐烦道,接着转头朝向解瓷,“解瓷,我告诉你……”
“那小姐,你是要冰的,还是热的呢?”侍者再次打断孟莹。
“热的热的,不要糖加奶。你没看到我在说很重要的事吗?拜托别再问个不停了!”孟莹的一通发火,吓得那个侍者连忙闪人。
“孟莹,你不要急,慢慢说。”难道是肖恩悔婚了?解瓷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能让孟莹急成这样。
“解瓷,我跟你说,今天早上,我经过肖恩书房时,正巧听到他在打电话。我一时好奇就偷听了两句。没想到,正听到他说什么‘有个叫秦砚声的家伙已经决定去法国了。他这次准备大闹法国小女友的婚礼,来个大抢婚!’”
“抢婚?”解瓷手中的搅拌勺“叮”的一声,沉入了杯底。
“我当时就奇怪,肖恩是对谁说这些话。等他走后,我偷偷查看了他拨的号码,那个号码竟然是拨到法国的。”孟莹担心地看着解瓷,“他要是抢婚成功了,你就真的失去他了。”
“我能怎么办?他心中一直就深爱着那个法国女孩。”她想说得云淡风轻,眼角眉梢的失落却还是流露了出来。
“解瓷,你不要每次感情出现问题,就躲起来当蜗牛好不好?你可以去机场拦住他、阻止他啊。”孟莹真是受不了她对感情这种放任自流的态度。
“可以吗?我拦得住他吗?”她有些迟疑,这对她来说,太过疯狂。
“如果你爱他,如果你不希望他离开,如果你认定他是你的幸福,你就必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