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见了什么吗?”他不想面对内心莫名的忐忑,偏偏又忍不住问。
“没听见什么呀。”喻福曦耸耸肩,忽然刷亮双眼,显得很好奇,“你刚才在说什么秘密电话吗?”
她迅速靠过去,一副非常想知道的模样,他则不客气地伸手推开她贴近的脸,沉默以对。
知道她没听见他说的话,竟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言后军只能在心底苦笑,觉得自己一定是哪里不正常,才会在意她的想法,瞧她总是一笑天下无难事的样子,根本不会有什么烦恼吧。
“不说就不说嘛。”喻福曦举高手中的房卡,挽着他的手臂说:“走吧,我已经checkin,可以进房间了。”
“我们住同一间?”
“现在是旅游旺季,我是临时订房,只剩下这间双人房了,只好将就一下啰。”
喻福曦知道他顾忌什么,但是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就是她的目的,其实来法国之前,她早已经打理好一切,连投宿的饭店都是她精心安排。
言后军不死心,亲自前去柜台询问,却得到客满的回答,只好无奈地同意两人一室的决定。
进房后,一直板着脸孔的言后军终于缓了缓脸部僵硬的线条,暗自松了口气。幸好这间房十分宽敞,除了浴室,十几坪的空间还另外隔出一个小客厅。他另外向服务人员要了一套棉被和枕头,迳自将客厅的沙发当成自己的床。
喻福曦有些失望,偷偷在心底抱怨,这间房这么宽敞干嘛呀?精密周详的计划竟然失算了。
言后军放好行李后,又拿出手机,思量了一会儿,终于按下通话键。
他下定决心才打电话给久未联络的女友,但是却得到对方未开机的回应。
放下手机,十指交握抵在额际,他的脸色逐渐沉重。
“你好了吗?我们去……”喻福曦从卧房走出来,看见他消沉的模样,脸上的笑容忽然隐去。“呃,你怎么了?”
言后军抬头看了她一眼,将手机放回口袋里,别开脸,不想和她说话。他的生活会被打得一团乱,全是她造成的。
喻福曦丝毫不怕他冷漠的态度,像八爪章鱼似的挨着他坐下,并且挽住他的手臂轻声细语。
“你有什么烦恼可以跟我说,其实我是一个非常好的倾听者,就算不能帮上忙,但你说出来心里也会舒坦一些。”她语气真挚,明知道得不到他友善的回应,仍然一脸期盼。
言后军忽然定定看着她,似笑非笑地问:“你想知道我有什么烦恼?想替我分担心事?”
“嗯!”她用力地点头,亲切地微笑着,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言后军只觉得讽刺,造成他莫大烦恼的人,此时此刻居然像个天使般想替他分担忧愁,会不会太离谱?
“我刚才打电话给我女朋友。”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由自主地说出残忍的话,“你知道吗?我本来有个稳定交往的女朋友,她是个模特儿,长得很漂亮,身材高挑,个性温柔,我们感情很好。”
没想到他会如此坦白,喻福曦心底着实一震,可是脸上的微笑仍然镇定,没有丝毫动摇。
“你长得这么帅,女朋友漂亮也是应该的呀。”
第4章(2)
看见她那张总是笑容满面的脸,言后军心里愈是生气,为什么她可以这样自作主张的破坏他的生活,却一点都不觉得抱歉?难道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多么令人厌恶的事吗?
“但我们现在却面临因为你介入而暂时分手的处境。”他直率地说。这里没有其他人为她护航,他可以尽情和她算帐。“也因为你,我们家闹了一场革命,我爸妈对我很不谅解,你觉得用恩情威胁而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这种手段不会太卑鄙吗?”
言后军自认不是会欺负女人的坏男人,但是这些事端确实因她而起,他是受害者,不可能还能维持风度和她和平相处。
他以为这些指控会激怒她,没想到她仍然维持一脸笑容,一副心平气和的模样。
“如果……”想了想,喻福曦缓缓地开口说:“可以实现和你结婚的心愿,我愿意成为卑鄙的人。”
她语气真挚,诚恳地表白,眼里充满坚定的光彩,那美丽的眸子足以撼动人心,言后军别开脸,无法和她对视。实际上,她不仅会使威胁的手段,她的眸光甚至也挟着强烈的威胁感!
“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如果不用这种方法,你怎么可能答应娶我呢?”她也是迫于无奈呀,如果有更好的方法,她怎么可能舍得让他受委屈。
喻福曦看着他严肃的侧脸,很想真心的告诉他,如果她的时间允许,她愿意以最公平的方式出现在他生命中,和任何女人一起竞争他的爱,可是,她没有那么充足的时间了,她好怕来不及,不想再留下更多遗憾,所以她选择当个不择手段的人,宁愿让他讨厌,也要拥有他在身边的一年。
“你根本不懂自己做错了什么。”言后军感到非常生气,她的我行我素,是他痛苦的开始!
他起身,不习惯和她如此亲近,更无法适应她身上不断散发出的吸引力。她只是笑,就可以让他的心跳得厉害,他以为自己是因为太生气,所以情绪激动而心悸,但是对上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时,他甚至觉得呼吸困难,脑袋有时呈现一片空白,想说什么话都不太清楚了。
看着言后军拿起桌上的另一张房卡往外走,喻福曦赶紧起身跟在他身后,有些着急地喊住他。
“等等我!”
“这里不是台湾,”言后军回过头,以冷漠的眼神阻止她再前进一步。“没有人可以逼我配合你玩这无聊的结婚游戏!”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留下一脸错愕的喻福曦。
他能感觉到身后被抛下的她似乎以一双快哭出来的眼睛注视着他离去,但他不敢面对──也许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这样掉头离去,根本是一种逃避。
直至深夜,言后军才回到饭店。
一进房,迎接他的是一室明亮的灯光。
喻福曦蜷着身子窝在深背设计的沙发椅里,怀里拽着个枕头,一头鬈发散乱的披在身旁,全身不停颤抖,更用力地咬着嘴唇。
听见开门声,她迅速抬眼张望,两人的视线对上时,他清楚看见她脸上惶恐的表情,像受了什么惊吓,然后,她忽然抛开怀中的枕头,跳下沙发,张开纤细的双臂飞奔向他,一古脑地撞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仿佛在汪洋大海中攀住救命的浮木。
“你……”言后军原本想拉开她,却察觉到她颤抖得厉害,于是他顿住势子,缓了缓语气问道:“怎么了?”
喻福曦将脸埋进他怀里,摇了摇头,却说不出只字词组。
言后军感觉到她似乎真的很害怕,好像受到莫大的惊吓,于是不再想拉开她,反而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无声的安抚着她。
喻福曦紧紧抱着他,小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清楚听见他的心跳,不停颤抖的身子才慢慢平静下来。他温柔的安抚动作,有效地平复她内心的慌张和恐惧,她深深地呼吸,过了一会儿,终于找回一丝理智。
她缓缓地开口说:“刚才……我作了恶梦……”
因为一个恶梦饱受惊吓,让言后军觉得好笑。“只是作恶梦,你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怕成这样?”
“我梦见……我被绑架……”
闻言,言后军的心倏地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