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问,这一年半里,我可曾想过他。
——女人说,我想过你,但是我却想着他。
“我想出去走走!”
情理上我是站不住脚的,所以我并没有告诉节成和阿姨他们,说我要回台南去找恒峰。来台北4年都不曾主动想出门的我,一开口说要外出就引起全家强烈的骚动。“去哪?多少人一起去?”拥有母职的阿姨支持,但是不免担忧女儿安全。父亲的反应绝对更加激烈,“有男生吗?同班同学?跟陌生男子的无聊联谊就免了。”据说姨丈为此还跟阿姨吵了一架。阿姨怪他不让我回到正常社会生活,“这社会什么时候正常过?”姨丈的理由,差点让他们夫妻出现必须要分房的局面。
“我会全程陪着晴雅的。”节成迅速地处理掉这对夫妻的争端。“想去哪?”节成问我。我没办法说出目的地。“不说,那就去台南罗!”节成笑着,苦味十足。
男人问,这一年半里,我可曾想过他。
女人说,我想过你,但是我却想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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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厂还在,只是变得宁静许多。包括尖锐的金属裁切声,压铸机规律的铿铿声响,穿着蓝色工作服上料出货的人,我熟悉的事物都已不复存在。现在面前往来的托盘车、货车、工人的制服上,都印有陌生的友联仓储字样。节成礼貌地寻问在场的领班,这工厂的转变过程。
“听说是周转不过来,托人卖了厂房。”年轻的领班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找个借口拒绝节成的问题,就去忙碌自己手边的工作。“没关系,我们去他家找找,总有人会知道的。”看出我心里的恐慌,节成搂着我的肩膀不断地帮我打气,“不用担心,他一定在,有道是好事多磨啊!”体贴的安慰并不能驱走我内心的不安,但是我仍笑着回应。轻轻地把节成搭在我肩上的手拨开,没敢看他的脸,放开脚步就往车子停靠的方向走去。
街景的改变不大,倒是便利南店的数目明显增加了。永康市并不难找,在不需要我指路的情况下,节成给了我更多安静的时间,好让我沉淀整理心情。节成车子停在离我旧家还有一段路的便利商店门口。“我开车累死了,不想再走。我去买瓶蛮牛,顺便看看杂志,你自己去吧!”他帮我打开车门,提醒我带着外套和皮包,“还认得路?”在我点头后,他说要找地方停车就将车开走。我不时的往后望,但是直到我弯进巷口前,都不见他的人影。
标示巷号的长方形绿色铁片好生地贴在墙壁上,灰尘多了点,右下方不再被人用钳子硬翻一角起来(恒峰的杰作,他想拆一块下来当作车牌,进行到一半就被邻居发现,他才逃离作罢)。
我像是被风从背后推了一把,“还不快去!”不知道是风声或是心声在催促,我沉着气压制着坎坷的思绪,一步一步地靠近我日思夜想的地方,有他在的19号。
女孩泣着,在17又6分之l号的门铃前。
19、21号神秘的消失了,就仿佛它们从未存在过。
“发生那件事后,里长太太找了道土施法破煞,他们说此地是“鬼门重地”不宜再居,所以很快就搬走了。”住对门的老婆婆说着。
“怎么变成空地呢?”“他们卖掉了,给果新屋主刚全部打掉准备要重盖,他已经怀孕五个月的太太突然流产,你说邪不邪门。后来就没人敢动这块地了。”
“里长一家呢?”“可怜喔!独生子才因为杀人罪被关,居然不到两年就跟着破产。”里长的情妇为了报复,偷光了里长的存款,又利用里长的身份证、印章、房地契去向钱庄贷款,就远走高飞了。信用出了问题,银行抽银根,工厂客户撤单,追债的人到工厂破坏搬货,发不出员工的薪水,里长逼于无奈只好宣布破产走避。眼力不好的老婆婆认不出我来,还以为我是里长家的亲戚,直握着我的手夸我。
来之前的夜里,我曾好好的照了一次镜子。体重不变,但是脸颊变得丰匀还有点婴儿肥,吃的好用的好气色绯红不少,轮廓也更深刻了。为了给恒峰一个好印象,还拜托阿姨帮我上了睫毛膏和眼影。鹅黄色一片裙,米白色的套头毛衣,怎么看自己,都早已不是从前朴素的台南丫头。
“人穷鬼也怕,难得还有你肯来关心,像21号那个查某囝仔最没良心,人为着保护伊杀人,五、六年也没见过她回来看一眼。人家说,瘦骨、薄唇,就是天生刻薄相,伊克死老爸、老母,还去克别人,夭寿喔。”老婆婆说的义愤填膺,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块。
“我该心存侥幸的离开吗……我就是那个查某囝仔。”我用行动彻底地碾碎这念头,更做好被痛骂的准备。我不是厚颜无耻,也不是问心无愧,只是我相信,要是我拒绝了一件与恒峰有关联的事,就等于是否定了他,然后我会真正的失去他。老婆婆把背偻的更低,缓慢地拖着脚步,话也不说掉头进门。我印象中的阿婆强悍又有着厉害的口舌,对于她的轻易退缩感到吃惊。
“你怎么来了。”才回头,节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身后不远处。“是幸好我来了吧!你怎么那么笨,不反驳她呢?”
“她没有说谎,你看不见我所到之处片片焦土、寸草不生吗?”我指着我们两家的旧址,笑出一地的悲伤。“不说这个,女人,你什么时候才要开始哭?”
“你离我有多远?”我问节成,语气平淡沉着。“三步吧!”
节成搔着下巴打量着地面。
“那就三步吧!”这是第一次我出于自愿搂着节成。因为我需要可以拥抱、有热、有厚度的身体,一个能接纳我的一切(包括罪恶和忏悔)的容器。
“所以他们全家现在下落不明?”在回程的路上,节成问着。
“嗯!”“你认为我很笨吗?”节成问了个奇怪的问题。“不会啊!”“帮你找人会不会很笨?”“笨到不行,而且令人讨厌。”
我瞪着节成,警告他不准轻举妄动的意味浓厚。
“你凭什么管我要做什么?”“就凭我喜欢过你。”因为对自己诚实,所以我不能再伤害节成。
中年男人在路旁手舞足蹈着,
手握着喜悦,脚踏着恰恰的节奏。
滑稽的举动为的是庆祝,
自己将成为女孩心中最笨且令人讨厌的男人。
终于毕业了,因为找不到自己想做的事,半凑热闹地学着同学报考研究所,居然也让我备取考上了学校。这代表暂时我还有念不完的书,可以继续抗拒我不熟悉的社会。
研究所期间我都在节成的公司打工,说是补足自己欠缺的社会经验,其实是抵偿他帮我找徽信社的费用。但是两年过去了,调查的结果除了确定他的刑期是6年,在3年前假释出狱,之后的行踪就无法掌握,而里长和里长大太在这3年里分别陆续因病死之。我无法想像一向衣食无虑的他,突然孤苦无依起来,他要怎么过生活?是不是跟我一样,有好心的亲戚收留了他?他是否怨恨着为他带来厄运的我?因自责带来了恐惧与焦虑,这焦虑把我送到了医师身边。
“重要的是开始之后就不要停止,结束之后就不要悔恨。”这是医生说的积极人生观,他说爱情也适用。“所以我跟他结束了?我只是活在悔恨之中?”“倒不如说,你爱痛苦比爱他还多吧!”
医生要我试着用色笔去描绘恒峰和节成的长相,不需要做到维妙维肖。只要大致勾勒部分的轮廓就好。节成总是吹着刺猬般的短发,肤色跟刚烤好的杏仁手工饼干一样,长长干净的手指,虽然掌心比中指宽,但是就是想用修长来形容它。小鼻子小眼睛却有着英挺整齐的眉毛,戴上一副无框的银边眼镜,显得斯文中含着雾气。这该是眼神的功劳,和节成在公司相处的两年间,他眼里常驻的果决,最让我印象深刻。
节成的西装是在来来饭店旁边的西服店量身定做,他重视剪裁合身而不论品牌。从我开始帮他烫衬衫后,他就不再跑干洗店。即使是我忘了或是手边有事要忙,他抓着皱衬衫打上了领带,也不刻意拿外套修饰遮掩,照常开会,参加餐叙。害我常得带着熨斗,到他的办公室替他补熨。节成总是半裸着然后挂着领带在我身边绕来绕去搔首弄姿,也不想想自己多大的岁数和那一身毕露、毫无身材可言的肋骨。
“怎么不说下去?”医生看到我停止继续图解节成时,轻声地问我。“我连他的一个笑容都想不出来。”两脚合拢双手把膝的我,惭愧的抬不起头来。
医生和我都知道这个“他”是谁。“不能忘记过去,不相信明天,但至少要牢记今天。”好老套的对白。”“我没在进行治疗,这是我对朋友的不忍。”
在26岁时,女人背着医生偷偷做了一个决定。
她要学画,终有一天她的墙壁上会有张憨憨的笑脸,
画满永远不变的他。
菜包终于如愿进了新闻部,神鱼在我研二下学期跟一点红先生订了婚。“好了,事已至此,鱼被关进缸里,放弃吧!泡在水中的包子会烂的。”节成敲着菜包的胸口,在订婚喜宴后,士林Fisher咖啡店内。“你包多少?”依照那晚菜包疯狂吃喝的数量,节成好奇的问着。
“600。”菜包哼一声。把最后半个黑胡椒午肉可颂塞到嘴里。
“这种价钱亏你还讲的出口。”等你挂了我也包600。晴雅你放心,你保证有2200以上。”把中指缩回,菜包脸色和悦地说。
“啊!菸没带回来,一条耶!”菜包把提袋装的资料、笔记本倒满一桌,不死心拉开所有的拉链找着。“香菸?一条?”始终陪他安静坐着吃喜宴的我,都不禁心生疑窦,“他什么时候出手拿的?”我暗自纳闷着。
“难得有人用红色大卫杜夫招待宾客,真可惜。”再放回桌上的杂物时,菜包已经是一件一件用力的往包包里丢了,那怕是那台他刚买的宝贝彩色PDA,也逃不过乒乒乓乓地撞击。
“等等去唱歌吧!”菜包话没说完,手一放,砰然巨响,包包被整个摔到地上。“下次还有机会的,乖。”节成拿起了帐单,我则从地上捡起了菜包的袋子,背在自己身上,“走,唱歌去。”菜包站了起来,低着头跟在我们身后。
“怎么了?”穿着唐装,身材魁梧,前额刺的光秃,后脑杓绑着及腰的粗大马辫,蹲在收银机旁的男子,突然耸立在我们面前,接过节成手中的帐单,对着后方的菜包问话。
“失恋?新郎不是你?女朋友是同性恋?她死了?还是不想说?”不友善的态度,唐突的问题,我好怕会引起纠纷,拉了拉菜包的手,就想要赶快离开。
“新郎不是我啦!”菜包会回话,大出我们的预料之外。“抱歉喔!是新郎不是他。”那男人对着咖啡店内大叫,零星的几桌客人纷纷发出“噢!没中。”的惋惜声。
“欢迎光临,请慢走。”那男人走出柜台亲自帮我们推开木门,腰弯的超过90度以上,以最恭敬的姿态准备送走我们。“钱?”节成握着千元大钞不知所措。“你们今天是一人同行全部免费。”为什么?“本店规矩,凡失恋者来本店消费,免费。新郎不是你,该桌免费。情人是同性恋,全场免费。情人死了,全场免费,该桌还能获得今日特制蛋糕一个。”男人逐一解释着,我们三个傻在原地聆听。我还360度的转了一圈,把这家平凡无奇的咖啡店好好地再多看一眼。“那,不说呢?”当我们走出门口,在木门关闭前,我好奇地问了一句。“那就没事。”男人露出两颗超大洁白门牙诈笑着,直到门完全关起。
“还唱歌吗?”节成递一根烟给菜包,捂着手帮他点燃后问着。“不唱了,回家睡觉去。”坐上计程车,随便挥个手,菜包消失在台北的车阵之中。那晚我们连一滴酒也没喝,节成却觉得天旋地转。“为什么?”我说。“酒不醉人,人自醉啊!”那一天你要是嫁给别人,我不知道会怎样?”“带几百人来这喝咖啡啊!”那天我才发现,对你不爱的人幽默,真是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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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三所上办了一个为期数天的工业管理学术研讨会,因为国家单位(中研院、工研院)、新竹科学园区、各大企业都投入和赞助,校方相当重视,特别希望所上的教授都能参与。我的指导教授虽然兴趣缺缺,但碍于校方关切,不得已就抓了我的论文参加,还把我列为共同发表人。虽然我再三推辞,但教授的坚持,又知道他校也会有博硕士学生参加,以及节成和姨丈的鼓励下,我同意了。
“这是你的大日子,我一定会到。”6年多的相处,早摸清节成的脾气,所以只要他答应不要“率众生事”(找太多人来捧场,做鼓掌部队),跟搬来花山花海,我也就由着他。
我是第二天下午的第二场,到会场才翻开议程的我,马上被一个熟悉的名字吸引住。台大机械所博士班“游火添”。会是“火”吗?这跟“火”同名的人就接在我之后发表。“有那么巧吗?”我暗自问着自己。开始心神不宁地跑进跑出,聚精会神地望着会场的每一个人。“火一定有恒峰的消息。”有了这样的确信,我更是焦急地找寻着他的踪影。
其实8年多不见,我无法担保自己能认出他。抱着也许他没变,他会主动发现我的心态,站在出入口苦等,结果却是落空。
“我在台上时,或是等他上台,下台就知道啦。”这样的想法出现让我又高兴起来。不知所以的节成,茫然地跟着我的哀喜不停地转换心情。
“是‘火’没错。”直到开场前几分钟,他才匆匆地从门外赶来。整齐的中分头,西装革履,金框眼镜,浑身浓厚的书卷气,很难联想他是恒峰口中的打架高手,当初总是红着血丝的凶狠眼神,如今却燃着谦良的温火。说他从前满口脏话,恐怕还会被指责公然造谣毁坏名誉。我肯定是他,就凭当他看见坐在台下的我,那与8年前相同充满怨愤的一眼。
再烂的报告顶多只能使我的记忆模糊,但是“火”的论文却是达到毫无印象的地步。因为我心有严重的旁骛。评论者话方止,不等主持人总结,“火”就起身往会场外走。我借故上洗手间,丢下节成一路追着“火”的背影跑去。
“火添,我是晴雅,你等等我。”他并没有减缓速度,头也不回地走过大门口警卫室,不理会交通号志,快步穿越车阵,来到对街236的候车处,继续往超市方向走去。不管我冲着他喊叫多少次有多大声,他连一次也没回头。所幸等车的人龙和一个好心的同学帮我争取了一点时间。
“先生,后面有个小姐在叫你。”看到我气吁连连的追赶在后,一个戴眼镜不知名的同学,一侧身,人和他背着的吉他袋,像一面砖墙堵住了“火”的动线,也让我及时赶上。“有事吗?”眼见避无可避,火转过身来直接面对我,不耐烦的口吻一如往昔。
“你知道恒峰在哪吗?”显然火不会愿意跟我寒喧,直接切入主题会干脆点。
“那么多年不闻不问,现在是怎样,良心发现?还是太闲想找事做?”话透着酸味,我一向清楚“火”不谅解我,但没想到经过许久,这些不满不减反升。“我发生了点事,住了院!”搭了我两句话的“火”,掉头往校园里走。我紧跟着他,一段路后,他拿出遥控器往路旁按下,橘色的车前灯闪了两下,“火”开了车门,丢了公事包在前座,准备上车离开。
“告诉我恒峰在哪?”我用手挡住车门,喘着大气,不理会众人的注目,完全失控地在路旁尖叫。“干嘛!住过精神病院,了不起是不是?不要以为疯过就比活着可怜。”扳开我的手指,“火”啪地一声关上车门,油门一踩,车子往前开走,我思量着他话里的含意,呆呆地站在原地无法做出反应。“晴雅快上车。”火离开不到几秒的时间,我听到节成的声音从我后方传来,他开着车适时赶到。
“放心,我一定帮你追到他。”傍晚的指南路人车拥塞,“火”的墨绿色Tierra跟在236公车之后,在车阵中缓慢地前进,节成握着我的手想安抚我的情绪,“你的手好冰,怎么盗这么多汗!”他的关心我充耳未闻。我盯着“火”的车身,牢记着车牌号码,不放过一点掌握恒峰消息的线索。
幸好“火”不熟悉政大的路况,他过了道南桥才右转往军功路方向前进,我们很快追上他。在军功路车较少的路段,节成超车灯一打、喇叭一按,超过“火”的车后猛力踩下煞车,逼着“火”必须停车。“你会不会开车啊!”“火”果然下车往前找我们理论,“抱歉火添,我真的没办法才出此下策。”我踏出车外,刚开口,“火”一见到是我,掉头就想走。
“先生,好歹你们是旧识,不用做的这么绝吧!”节成帮我拦住“火”,看到他的轻蔑态度,节成动了肝火,语气十分地不高兴。“哟!原来不只改了姓,还有了新户头,难怪这么嚣张,漂亮的研究生。”身高才167的“火”,虽然矮小,但是个性火爆在高中时可是全校第一。
“讲话客气一点!”“请问要多客气才行?跟她不必了!你趁早离那女人远一点,谁惹上她就会家破人亡的。”即使我已经泪流满面的站在火的面前,火依旧不假辞色的继续讥讽着我。“过去的事不要再提,她已经付出沉重的代价了。而且就算硬要怪她,也不需要你这旁人来代劳吧!”节成跺着脚,双手抱胸,和火两人怒目对望。“全身名牌,坐宾士S320,脖子上挂着最新手机,这代价还真重啊!不要以为住了几年疯人院,就天大地大你最大了。”火的话里充满轻视跟不屑。
“求你告诉我恒峰在哪?他好吗?”
我的要求并不高,但是“火”就是死都不开口。“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火”的口出恶言,显然已经逾越节成的忍耐限度。“现在是高的欺负矮的,有钱的欺负穷的罗!”“都念到博士了,麻烦你有风度斯文点,至少要像个读书人。”“喔?像这样吗?”“火”一脚踹到节成的腹部上,节成失去重心倒在地上,“火”回到车内拿着拐杖锁,趁节成还未站稳之际,又一拐子往腹部击去,“这叫力距。”“这叫重力加速度。”在节成难忍痛处弯着腰抱着肚子时,“火”走到车子旁说,“现在教你机械原理!”“火”敲碎节成车子的前后两片挡风玻璃和照后镜,然后用尽全力地往引擎盖砸,“不论设计再精良的机器,经过重击都会坏的。记住。”
“拜你所赐恒峰死了,听清楚没。”“火”说完把拐杖锁丢在节成面前,“这是证物,文明人我等你来告我。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你干了些什么!”说完话,“火”就开车走了。留下因为晕眩而无法言语的我,满地在夕阳下闪闪发光的碎玻璃,以及一片为期3个月的朗朗炎热夏天。
谁说哀莫大于心死。心死了可以拿人来吊唁,人死了,要拿什么结束悲衷?跌坐路边的女孩,对着受伤的男人问:夏天死了,秋天死了,冬天死了,春天也死了。但为什么我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