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在浪漫的法国取景,两个主要地点是巴黎和普罗斯旺,整组人马连寒又冰在内大约十人,光来回机票就不是一笔小钱,在在显示了出资老板对这次计划的把握和看重,因此才不惜成本,重金投资。
然而,老板让他们远渡重洋到法国,不惜成本的阿莎力,却成了寒又冰的一场恶梦,因为——会晕机的她必须坐上足足十五个小时的飞机!
之前飞去昆里岛的五个小时已经是她的极限了,虽没呕吐,但那种难受实在难以言喻。
这会儿可是三倍耶!光想到要闷在机舱里那么久,还未上机,她在一天前就开始"晕"了。
钱果然难赚啊!对寒又冰来说,拍摄成果的反应好坏不是她最大的压力,这长途飞行才是她最大的考验哪!
笨钮议勋!还自掏腰包把她升等至头等舱跟他一起坐,她根本难过得完全无法体会头等舱的享受,升等无疑是浪费钱。
"怎么了?打从上了飞机你就全身紧绷,脸色愈来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头等舱里,钮议勋倾身问着身旁脸色苍白得像纸的寒又冰,眼里的关切忧心表露无遗。
若不是见她坐得不安稳,眉头一下松开、一下紧皱的,他还以为她睡了,不敢吵她呢1
"头晕。"她抬手制止他,蹙眉闭着眼睛,很酷地简言道。
"是因为感冒而头晕吗?"他担忧地伸手探她的额温,觉得不准,下意识地又再倾身,以自己的额头去碰她的。
寒又冰已经晕得软趴趴,没有力气多说话,也没心思去意识他这举动让他们看起来有多像亲密的恋人了。
"温度还好啊!到底是怎么了?"他不解地说,心仍高高悬着,没有因她温度正常而归位。
这就是把一个人放在心上的感觉,对方的病痛仿佛像发生在自己身上,甚至比自己受苦还难以忍受。
"晕机啦,拜托你别跟我说话。"身体不适让寒又冰变得烦躁,口气也相对地变得不耐。
噢,天啊!一开口就觉得好想吐!
原来是晕机哦!没想到又冰看起来那么酷,居然有这样娇弱的小毛病!钮议勋觑着她,心里满溢着怜惜和宠溺。
"好好好,我不跟你说话。"他不以为忤,顺着她的意。
旋即对空服员招招手,并做了个盖被的手势,空服员立刻会意地点头准备去。
不一会儿,毛毯送来,钮议勋细心地在空服员迎面走来前就先示意她噤声,接过毛毯后,轻轻地摊开,盖在寒又冰单薄的身上,那深情呵护的模样羡煞了一干女空服员。
寒又冰一直没睡去,天生对飞行的不适和恐惧让她整个人昏昏沉沉、难过不已。
蓦地,飞机一个晃动,她的心跟着一震,赫然睁眼,手也跟着捉紧钮议勋搁在扶把上的手。
"别怕,是乱流,一下子就没事了。"他反手握住她,温暖的掌温、醇厚的嗓音竟为寒又冰带来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机舱里的扩音器开始播放机长的说明,安抚旅客的心情,然而,却没钮议勋那只厚实的大掌,及他在她耳畔的安抚来得有效。
她紧张地咬牙没说话,不安的眼睛望着他,为什么他如此镇定?那模样几乎要令她相信,他能好好保护她。
刹那间,她渴望有个依靠,在遇上任何困难及病痛的时刻,不再只是一个人孤孤单单……
这个依靠会是钮议勋吗?他会不会像妈妈遇见的那些男人一样,令人失望?
寒又冰没心思多想,因为——她要吐了!
机身晃动让她胃部一阵翻涌,咬牙也忍不住不断分泌的酸水,捂住嘴巴,她急急要打开安全带。
"你干嘛?乱流没过去不能走动!"钮议勋制止她,从她捂嘴的动作推测她大概是想去洗手间呕吐,他敏捷地从椅背找出呕吐袋摊开。
"呕——"他的袋子来得刚好,就在那一秒,寒又冰再也忍无可忍,靠向开启的袋口,惨烈地吐了。
她自觉呕吐污秽,欲闪身避开他,他却一点也不介意,替她拿呕吐袋,拍抚她的背,甚至不小心沾染了脏污也毫不在意。
乱流已过去,机身的晃动逐渐停歇,寒又冰也吐得差不多,钮议勋仍体贴地替她善后。
"你……快去洗洗手吧!"浑身虚软地瘫在位置上,寒又冰见弄了他一手脏,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好,你等等我,我把手洗干净再来扶你去漱口。"他依然对她笑得那样温柔,脸上丝毫没有一点介意。
一般人不是都应该会讨厌、排斥吗?他为什么一点嫌恶都没有?
寒又冰静静地望着他在走道上行走的身影,心底暖流泛滥,怔忡了……
那样宽厚稳重的背影突然让她感觉到牢靠,渴望依偎的情绪加深。
她再度揣想了起来,有没有可能,她大胆尝试谈感情,而发现他完全不同于印象中的那些男人,能始终如一这么待她?
不欺骗、不负心、不背叛,以全然纯粹的情感?
思绪游走间,钮议勋已回到位置上来。
"走吧,漱个口、洗把脸,人会清爽些。"他扶起她,步往洗手间,小心翼翼地像在呵护宝贝。
"谢谢你。"洗完手脸,寒又冰一踏出洗手间就见钮议勋还守在门口,于是含蓄地道着谢。
"跟我客气什么,应该的。"他倒希望照顾她是他的责任。
牵起她,钮议勋领她往位置上走。
这样的动作像是情人间再自然不过的习惯,仿佛他该这么呵护她,她该这么依顺他。
寒又冰自己也不知为什么,并没有推拒这个牵手的举动,让他温厚的大掌如此包覆,暖意在交握间传递,跟在他身后,她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将自己包围……
她是怎么了?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吗?这样温暖、这样情不自禁?
飞机抵达巴黎,小组人员人住饭店,当天没有安排工作行程,为的就是让所有人调整时差、养精蓄锐。
晕机的症状需要时间消褪,在机上有睡跟没睡一样,迷迷糊糊的不安稳,因此寒又冰没有和大家一起去用晚餐,一个人在饭店房间里继续昏睡。
不知睡了多久,饥饿让她幽幽转醒,思绪才一清明,就听见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寒又冰跨下床,狐疑地走了几步,侧耳聆听,确定真有人在敲门。
"谁?"她扬声。
"又冰,我啦!"熟悉的醇厚嗓音隐约透过门板传来。
她开门,看见他拎着袋子,一脸阳光地笑看着她。
"怎不按电铃?"她睨了他一眼,像是觉得他的举止怪异。
"怕吵醒你啊,我这样敲,你若醒着就会听见,若还在睡,我就晚点再来呀。"钮议勋说得理所当然,没发现自己的细心看在寒又冰的眼中,又是一阵感动。
"好多了吗?你脸色比较红润了,那么久没吃东西,我想你也该饿了,所以外带一些吃的回来给你。"钮议勋很快地将她打量过一遍,径自往房里走,在茶几上为她张罗吃食。
"谢谢。"她发觉,对他道谢的次数变多了。
他没有令人反感的专断,却有着蕴含霸道的柔情。
他以温和的方式表现了他潜在的霸气,因此,她的拒之千里在这段不算很长的时间里,便已转变为被动地接受他的好意,然而,事实上,她一直无从拒绝他的渗透攻势。
"你起床别忘了穿外套,巴黎这时的温度才不到十度,一不适应很容易受风寒的。"当她坐在沙发上、准备大快朵颐时,钮议勋的叨念又传来。
"我发觉你真像老妈子。"莫名的甜蜜感受在胸臆间流窜,寒又冰脸上的冷硬褪去,莞尔轻笑取而代之。
"居然笑我一个堂堂大男人像老妈子!?"一件外套落在她肩上,钮议勋佯装凶恶地逼近,扬声叫道。
寒又冰咯咯笑,躲开他夸张的反应,歪倒在沙发上。
"走开啦,你这样我怎么吃!"属于他的男性气息蓦然窜进她鼻间,她有些心慌地嚷,使劲推他。
"好啦,不闹你,慢慢吃。"钮议勋立刻收势,不敢逾越,就近在另一张沙发落坐。
睐他一眼,她撇撇嘴,坐正后终于开动。
"我说,我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照顾一个人,你信不信?"看着她秀气的吃相,他突然说道。
这是真的,向来事事都有人为他安排妥当,不需他多费心,这下却换他照顾人,这是从未有过的经验。
寒又冰含着叉子抬起头,怔怔地看他,没多说话。
信或不信不是重点,他真心待她好,她感受到了……
褪去嘻笑表情的那张俊脸益发充满魅力,她的心悸颤着,但不善处理感情事,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淡淡扯唇,她再低头静静地吃着,让人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
没被吐槽耶!钮议勋迷人的俊脸上笑意更深了。
"早知道你会晕机,我就提议换个地方拍,反正美丽的景致哪里都有,用不着飞那么远来。"他这话说得满是宠溺。
"哪能因为我这个小毛病就影响整个计划。"她觑他,不认同地道。
"我有决定的权利,我若不愿意来,谁也勉强不了我。"他表现了他在演艺事业上的卓越身份和傲气。
"被宠坏的天之骄子。"寒又冰酸了他一句。
"唉,我是心疼你忍受晕机的痛苦耶!"懂不懂他的用心啊!钮议勋怪叫反驳。
她撇撇嘴,没有对他所说的话作出反应。但他说的心疼二字,敲进她心坎。原来,有人为自己心疼的感觉是这样甜蜜
"对啦,就算我是被宠坏的天之骄子,可一遇上你,不是被电得惨兮兮吗?"钮议勋再自嘲,她的不解风情和冷漠是他所遇过最艰难的试炼。
冷睇他一眼,寒又冰再垂首进食,优美的唇瓣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回想这段时间,的确,她让他碰的钉子还真是不少,让她不得不佩服起他的毅力!
不过话说回来,她不也受到了影响吗?
伟岸颀长的标准体格、斜飞的浓眉、深邃而多情的眼瞳、挺直的鼻梁,有型的薄唇上总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阳刚俊朗的特殊气质衬托得英俊五官益发迷人。
寒又冰透过拍摄的镜头,清清楚楚瞧见钮议勋的魅力。
他很抢眼,一举手、一投足都散发着属于他自己的独特神采,是个绝对的聚光体。
他们已拍摄了三天,巴黎著名的罗浮宫、艾菲尔铁塔、亚历山大三世桥……全都人了镜,此刻他们整组工作人员正在塞纳河的左岸,将象征巴黎人文生活的浪漫情调融人拍摄当中。
瞧,一旁围观的女性,看着钮议勋的目光里无不充满倾慕……
这样的男人,当真倾心于自己?
她不得不承认,从初认识时,对他的厌恶观感,至今已转变为一种她从未有过的感觉。他的每一面都真真确确地吸引了她。
而不知是受了此地气氛的感染,抑或是其他因素影响,她竟觉得一颗心迅速沦陷,快得她几乎无法掌控了。
他的视线仿佛穿透镜头,和她热烈交缠,缠紧她的思绪、她的心。
发现寒又冰失神,钮议勋帅气地用手滑梳过头发,朝她挑动眉毛抛媚眼,发现没用,玩心一起,对着镜头扮起鬼脸。
俊男突然变成脸歪又嘴斜,寒又冰不禁回神,被他的表情逗得笑弯了眼。
"请问寒大摄影师,我们今天可以收工了吗?"钮议勋笑着踱步而来,假意地谦卑请示。
"你才是老大,你说了算不是吗?"没半点正经!寒又冰睐他一眼,眸光仍含着笑意。
"耶!收工了!"工作人员把握机会,顺势欢呼,因为今天是特别的日子——十二月三十一日,巴黎许多地方都有办跨年的派对,他们提早收工就有充足的时间可以好好做准备参加。
"大家一起喝杯咖啡吧,我请客。"钮议勋爽朗地吆喝,平易近人的态度又引来一阵叫好声。
这两、三天,他的心情一直处于亢奋状态,快乐得不得了,原因莫过于寒又冰态度的软化。
她不但不再排斥他,甚至能欣然接受他的好意,而且展露微笑的次数也增多了。
所有人将器具收拾好后,便就近找了间露天咖啡座。
"你们找位置坐吧,我先去上个洗手间。"钮议勋向大伙儿打了招呼后朝店家走去。
点好了饮料,寒又冰还是习惯性地选择独坐。然后拿起最宝贝的相机擦拭,接着整理起底片,十分专注,因此她没有察觉到一旁有人在注意着她,并已朝她走近。
"嗨,美丽的小姐,我能请你喝杯咖啡吗?"
一串叽哩咕噜的法文突然窜进耳里,寒又冰虽然听不懂,仍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声音的主人——一个五官深邃且迷人的褐发男子——这是她乍见对方的第——印象。
碍于语言不通,寒又冰只好给他一记向来吝啬表现的笑容,旋即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你是摄影师?真能干!"看着她的举动,法国男子继续找话题。
东方女子向来对外国男人有着无从解释的吸引力,姿色平庸还过得去的,他们都视如佳丽了,何况眼前的寒又冰身材高瘦窈窕、模样清丽脱俗,更是让他心动。
虽对他说的话是鸭子听雷,然而见对方还像根路灯杵在那不走,笑得一脸惹她厌,寒又冰自动将他归类为习惯搭讪的轻浮男子。
而她,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搭讪了!
冰冷的水眸斜睨向他,没了一开始的礼貌微笑,态度急速冷却,和巴黎此时的低温有得比。
"我不会说法语,所以无法和你多谈。"她以英文含蓄地拒绝,语气冷冷淡淡,丝毫没有抑扬顿挫。
"没关系,我也会说英语。"法国男子兀自拉开椅子,泰然自若地在她一旁坐下。
寒又冰的脸沉了下来,冷冷看着对方自以为帅气地对她扯开笑容。
情况很明显,是她拒绝得不够狠,忽略了会搭讪的男人往往都有着一张比一般人还厚的脸皮。
好吧!别怪她在寒冬中赏他一盆冷水了——
"离我远……"当寒又冰正要开口明确表态之际,钮议勋及时出现了。
只见他在看到法国男子之后,样子变得异常严肃。
没看过他这一面的寒又冰怔住了,嘴里要说的话也消了音。
钮议勋看了寒又冰一眼,接着一脸不爽地搭上法国男子的肩,然后在他转头过来的同时,作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请问你找我女朋友有什么事吗?"流利的法语自他口中流泄。
"女朋友!?"法国男子错愕地分别看看他们俩。
"没错,有什么问题吗?"钮议勋说得咬牙切齿,连搭在他肩上的大掌也跟着使劲。
"放轻松嘛!只是交个朋友,用不着这么紧张。"法国男子双手一摊,嘻皮笑脸地说,连忙借着起身的动作甩开钮议勋搁在他肩上的钳制。
寒又冰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个男人对峙,一点也不怕若是起了冲突,钮议勋会吃亏,因为她直觉知道他或许脾气好、爱开玩笑,但绝不是可以让人欺负的软脚虾。
"下次要追女人前,罩子要放亮一点。"钮议勋板着脸警告。
法国男子被他的慑人气势骇住,尴尬地耸耸肩,赶紧摸摸鼻子,落荒而逃。
"你跟他说什么?"吓得那高头大马的法国男子一脸困窘地落跑!寒又冰问着甫坐下来的钮议勋。
"我说你是我的女朋友,不想挨打就快滚。"他随口胡诌,一双总是带笑的眸子此刻正带着怒气,还瞪着那法国男子的背影不放,活像要将人家瞪穿几个窟窿才甘心。
"啐,谁是你女朋友!"寒又冰不认同地啐他一句,没发觉红云已悄悄地浮上自己的脸颊。
"像这种来搭讪的外国男人最风流轻浮了,以后你遇到的话,有多远就闪多远,不然就使出你的拿手绝活。"钮议勋不放心地告诫着,强烈的占有欲表露无遗。
"什么拿手绝活?"她怎么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拿手绝活!
"洒钉子让对方踩、摆铁板让对方踢、结屎脸让对方看、泼冷水让对方冻死没药医啊!"因为经验丰富,所以他说得很溜。
寒又冰闻言瞠目结舌,意会过来后不由得噗哧笑了出来。
听起来,他真的挺凄惨的嘛1
而且,这家伙似乎忘了,当初他不也是和那法国男子一样,用那种搭讪的烂招数来认识她的吗?
还说人家风流轻浮,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