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古代,架空,架空 >> 情有独钟,一往情深 >> 我的楼台我的月作者:雷恩那 | 收藏本站
我的楼台我的月 page 29 作者:雷恩那
    苗淬元岂敢让朱夫人亲自喂药。

    他忍着头晕撑坐起身,忙接过朱夫人递来的药盅,并在对方热情鼓舞的眸光中,捧着药盅慢慢啜饮起来。

    朱夫人依然满意颔首,但该念的还是得念一下,于是叹道——

    “苗大爷都带这样的病,就该懂得宝贝自个儿,你不为自己宝贝,也得为那些心里在意你,以及你心里在意的人宝贝。你且想想,倘是你一个没留神,气没来得及喘上,英年早逝了,咱们当爹娘的老早知道闺女许你,迟早是要守寡,哪儿还敢把宝贝女儿允给你?”

    “噗——”他小小喷出药汁。

    “欸欸,都多大的人了,喝药喝成这德行。”朱夫人从袖底抽出巾子,边念边帮他擦拭。

    苗淬元定定然看她,僵化的思绪努力转起,努力再努力,终于有逮到重点。

    “我……我……晚辈明白了,确实是晚辈思虑不周,往后会朝身强体健之道迈进,会好好宝贝自己……求朱夫人将闺女允我。”

    朱夫人呵呵笑。

    “我没不允啊,咱们家,允不允不是当爹娘的说的算。”

    尽管面庞仅是微红,他心里很是雀跃。“晚辈明白了。”允不允是朱家姑娘说的算。

    他突然记起一事。

    “有一事却不甚明白,还望朱夫人解惑。”

    “喔?你说,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朱夫人张圆眸子,一脸期待。

    “朱夫人可记得您与我头一回见面那时,我为找月儿来到‘崇华医馆’……您问我,心里喜欢,要不要上前跟姑娘说说话?又说,既倾慕,就该多去亲近……”抿抿嘴,润润双唇。“当时月儿尚与卢家订亲,亲事是老早就定下的,朱夫人当时非但未阻我亲近月儿,反倒鼓舞着……为什么?!”

    像是他提出的是一个多么有趣的问题,有趣到让人眉开眼笑。

    朱夫人频频点头,用一种“孺子可教也”的眼光直瞅他,轻叹——

    “你应能明白那样的事,毕竟咱俩都走过这么一遭,便是一口气没能喘上,濒临死境,突然就离了去……不过你没走远,很快已寻到归回的路,而我在外头游荡是久了些,花上好一段时候才走回。”

    闻言,苗淬元眉目一凝,倏地挺直身背。

    似直到此刻被朱夫人点出,才恍然大悟。

    不是梦……那姑娘哭着的脸,那样伤心,原来不是梦吗?

    朱夫人接着又道:“那时我去到一个地方,很远很远、远得要命的地方,那儿的男男女女可以大胆谈情、相恋,男女之间即便订了亲,甚至要好在一块儿了,想退婚就退婚,分手了再各自去寻找所爱,也是稀松寻常得很。”微微笑——

    “真要说,成芳那孩子也是好的,可他眼里真正瞧着的人,从来不是咱们家月儿。他总由着她、让着她,却不会因月儿心不在他而感到痛苦、不甘。所以说,你无意,我亦无心,公平啊,分开不也挺好?然后突然冒出你这一个……咱记得你那时瞧月儿的眼神,火热啊火热,如此直接直白,尽管之后抵死否认,哈哈哈,但很可爱啊,所以我还是替你站台,投你一票啦!”

    站台?投……投什么一票?苗大爷红红的俊颜茫然了。

    其实没完全听懂,尤其是朱夫人所去的那个远得要命的地方。

    也许人濒死时,双眼所见、身临之境各有不同吧。他想。

    不过他十分肯定的是,到底让这位高深莫测难捉摸的朱夫人站在他这一边了,或者,这就是她口中所谓的“站台”吧。

    尽管乏力,尽管坐在榻上,他仍尽量撑直上身,朝她深深一礼——

    “多谢成全。”

    第10章(1)

    苗淬元是全然信了朱氏一家子,端来什么就饮什么,一盅药下肚,没多久又昏了。睡过长长一觉,睡中无梦无境,被裹入茧子里似,待破茧醒来,当真大醒。入眼的依然不是心上那个人,而是那人的亲亲阿爹。

    朱大夫大马金刀坐在榻边圆墩椅上,常挂温和笑弧的嘴此时绷绷的,眉峰小小纠结,两眼小小灿光,紧盯着他看。

    身躯感觉轻快许多,神智亦清明,苗淬元一开始几是屏息地与他对看,随即起身下榻,行晚辈礼,抢先开口——

    “这一次是我大意,没宝贝好自己,让月儿……以及其他人担心,是我不对,自当内省。今生虽不敢保证绝对活得较月儿久长,但一定、一定为心爱之人保重自己,盼两情相伴一生……望朱大夫成全,将月儿许我。”

    “早该看出,早该看出啊……广院跟你那东院,这近水楼台的……欸欸,原来‘瘟生’离这么近,早被惦记上……”朱大夫自言自语、自喃自叹。“咱们月儿用在你身上的手法,那般熟练老辣,都不知使过几百遍似,唔……拿你来练,恰好不错,哪天我先走一步,她娘还有她照看,咱也安心了……呃,不不,咱是要说苗大爷你——”

    “是。”躬身聆听,非常真诚地卖乖。

    “你——”一指直直指着。

    “是。”

    “你……你……”

    “是。”

    “欸!”结果朱大夫自个儿败下阵来,长指一收,大袖一甩,起身走出去。

    看来,好事还得再磨一阵。苗淬元暗自苦笑。

    步出房外,彩霞满天,问了小医僮才知,他是昨日傍晚时分被送来的——

    “……之后月姐就彻夜守在榻边,一早才被师娘赶去吃了点热汤面,回来又继续守着,直到师父来了……师父难得对月姐板脸,弄到最后,师父亲自照看,月姐才乖乖到隔壁小房休憩。然后师父坐在榻边就一直摇头念着,女生外向、女生外向,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无法可管,无法可管……这样。”小医僮后头还皱起眉心、压低声音,学起朱大夫说话的神态。

    苗淬元听了仍是苦笑,但想起朱润月,胸口暖软,微微疼痛淌开,甘之如饴。

    小医僮最后端起脸,郑重道:“月姐才睡下小半时辰,苗大爷别扰她。”

    “是。”被一个小家伙耳提面命,他竟也不恼。

    “师父交代了,苗大爷无事可自行离去,诊金的话,之后再与贵府三爷的诊金一起结算。”道完,小医僮作了个揖,迳自忙碌去。

    所以,一时间是见不到心上那姑娘了。

    苗淬元遂收拾心情,甫走出广院,庆来正迎面赶来,一见他安然无恙,喜得又叫又跳,还哭了——

    “大爷不能又那样吓人,都、都没气儿了,要不是朱姑娘死撑下来,不住往您鼻中吹药吹气,一次又一次推宫过血,您都不知飘哪儿去”

    朱夫人说他曾一度没了心跳、气息尽隐,庆来说他都没气儿了……是了,如此说来,确实死过一回,苗淬元对于发生的事渐渐拾回记忆。

    在“崇华医馆”被照看了整一日夜的事,幸得庆来机灵,对家里人瞒下了,但瞒不过老金。

    苗淬元一回“凤翔东院”,自然又挨自家老仆一顿念,但他欣然接受。

    浴洗过后,仔细烘暖散发,虽没什么胃口,但老金端来一大盅十品鲜粥时,他还是尽可能吃些,吃下大半盅才搁下调羹。

    之后天暗下,月华方升,他又觉乏了,想想一次濒死,到底还是伤了元气。

    他懒懒倚坐在榻边想事,当一抹纤细娇影撩开内房那道锦绣垂帘、静谧谧出现在眼前时,他真以为是脑中有所思而产生的幻影。

    他不由自主起身,长目眨也未眨,那姑娘同样直直望着他,然后直直走向他。她安静且直接地走进他怀里,藕臂环住他的腰。

(快捷键:←)上一章  我的楼台我的月  下一章(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