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然是在作梦,还在梦里。
他勾唇笑了,眨眨略感困乏的长目。
“苗大爷,你睡觉不盖被子的吗?被子离你这么近,随手一抓就有,你却宁可抓着小袋子窝着睡,也不肯抓被子过来抱,你、你……你这人怎么这样?教不乖骂不听,是要急死人家吗?!”
他胸膛被推了一把,听到他家月儿精气神十足地开骂……苗淬元愣住,因为感觉格外真实,不像梦中……不,不是梦!
“月儿?!”大唤一声,他即刻坐起,但冲得太急,脸色陡白。
朱润月撩起袖子一副要好好修理他的势子,两手将他用力一按,按回榻上。
“老实点,给我躺平了。”扬声,气势十足,随即脱去靴袜跨坐在他身上。
“……月儿?”
“苗大爷,就算你叫日儿、星儿、云儿也没用,欠修理啊你!”
这一日清晨,老总管、庆来以及清园一早起来弥扫的仆婢们,在主院寝屋外听到向来运筹帷幄、气定神闲的主子大爷发出一整个惨绝人褒的哀叫声,声声刺耳凛,听者无不股栗……
未来主母模样可喜,以为是个好相与的,然手段之凶残,如今总算见识到了,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以上是老总管与一干仆婢们的顿悟。
一个时辰后——
因为太不听话只好又被挫骨扬灰……呃,被上上下下仔细地整脊正骨的苗大爷,此时被喂下一大碗老姜汤,用了顿清淡早膳,一颗脑袋瓜就散开长长墨发,枕在他家月儿的香膝上。
月儿在帮他按压头穴,离他这样近,他一直到现下还觉不太真实。
“正骨过后,筋理扳整过来,有利于气血流通,再喝一碗老姜汤,更能将肤底的湿气与热气散出,幸得只是小小受寒,能及时处理,很快就会恢复……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朱润月瞪他一眼。
就算被瞪个几百眼、几千眼,苗大爷心里还是乐得直开花。
“因为月儿好看。”他直白道。
朱润月脸微红。“你长得比我还好看。”
他咧嘴笑,抬手抚她嫩红的颊,仿佛在确认她真在眼前,不是凭空想像。
“不要闹。”她又睨他一眼,唇角却柔软带笑。
“两边额穴还得再施点儿力按压,你安分些……哇啊!”惊呼了声,因他五指顺她颈子往下抚,落在她鼓鼓的胸脯上还下手揉捏了。
她不及再说,他已扑将过来,半身将她压倒在榻上,俊庞往她颈窝与胸ru/间不住磨蹭,像拚命在吸取她肤上馨香。
听他低低笑出,她心头不由得发软,身子亦软了,于是反手轻揽他的头,将他搂在心口,抚慰般揉弄着他的散发。
她追他来此,竟能让他这般欢喜呢……想着,她柔软方寸隐隐生疼。
听老总管所说,他已好些天没回清园歇息,一直待在大铺那里。
苗家“凤宝庄”的京城大铺,大小管事数都数不清,竞还需要他亲自坐镇,可见让他急着赶来的麻烦事,着实非同小可。
而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盯着,他连着几日打熬下来,哮喘症没发作,当真要感谢老天爷保佑。
“今日别去大铺了,就乖乖待着。嗯?”她语气都有点求他的意味了。
苗大爷听着十分受用,抬头看她。“不去了。事都安排妥当,底下人自会盯着。”她都来了,他怎舍得不黏着她?
朱润月关切地问:“有人动了‘凤宝庄’的京城大铺吗?”
“一个姓崔的跳梁小丑,官当得不算小。他原是苗家‘凤宝庄’扎在京城的官椿子之一,前阵子拿了别人好处,反过来处处与苗家作对。”他淡淡道,忽而咧嘴又笑,眉目一轩——
“但姓崔的却忘了,苗家当初能扎下他这根官桩子,当然有本事再去扎其他根,押宝不能押单,有钱能使鬼推磨啊,他的官是挺大,然在这京城里,较他更大的官多了去。”他凑去亲她小嘴一口,瞳心湛光。“有本大爷亲自出马,自然两下轻易,摆平。”
这男人,再难的事到了他口中,简单几句带过,像真如他所说那样轻松如意。
但如今没事了,就好。他可以缓下来,那就好。
朱润月心里悄叹,抬手捧着他的脸,没再追问下去,却微眯起眸子道——
“很好,既然摆平了,是不是表示不需再跟谁夜游饮酒,更不会满身沾染酒气和胭脂香味……至、晚、方、归?”说到后面,越说越慢,字字重音。
“……咦?”苗大爷眉角一跳,嘴上的笑略僵。
“咦……你‘咦’是什么意思?不答话可是心虚了?”
朱润月突然发威,一个翻身将男人压落底。
她跨坐在他腰间,两手技巧地压住他的发丝,令他的头不能乱动。“如今是夏季,夜游便算了,穿暖和些倒也无妨,但你竟饮酒?还弄得满身酒气,喝得毫无节制!然后……然后还都是脂粉味儿?:我把你昨儿个在偏间小室换下的衣裤嗅过了,那脂粉味儿还在,浓得很啊,你说清楚!”
苗淬元眨眨长目,气息渐浓,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吐息——
“月儿,莫非这是在吃醋吗?”这发醋的模样……可真好看。
朱润月只觉脸蛋烫得很,但抿唇一想——对!对得没边,他说得没错!
“就是醋了!”率直承认,她醋得理直气壮。“苗大爷,那日在小药山的药庄,你抢到那本老祖宗留下的古籍,说是若要钻研里头有关治哮喘症的偏方法子,看是不是男女要好在一块儿,享受鱼水之欢了,病症真会和缓许多,你不让我去问娘亲,还说与其问我娘,干脆问你较快。”略顿——
“我那时怔怔问你,问你是否跟谁在一块儿过?是否跟其他女子做过?”头一甩。“我就是个蠢的!那时那样问你,心里不觉如何,但此时是明白了,你、你要敢瞧上谁,跟其他女子乱来了,我不饶你!”
“月儿!”苗大爷根本不怕头皮被扯疼,猛地坐起抱住她。
他用力将她扣紧,堵了她的小嘴深吻。
朱润月更是拚命吸着他的热舌,吻得鼻中轻轻哼出呻吟,更撩拨男人情/yu。彼此初尝人事不久,原就情心缱绻,如今更是让欲念如大火燎原般蔓延拓开,一发不可收拾……而既然不可收拾,便也放纵了,不要收拾。
衣裤很快离了身。
两人赤/裸紧搂,满榻翻滚,发丝交缠成结,身下亦炽热缠绵地连接成一个,在一次次奋进与深纳中圆满情心。
“没有什么其他女子,月儿,没有的……只有你……你不饶我,很好……很好……月儿,我真爱你发醋的样子,真好看……”像照进他心底的那抹月光,无比温柔却也无比强悍,一直眷顾着他。
朱润月被身上的男人弄哭了。
每回总信誓旦旦要给他很多刺激,结果受刺激的都是她,还有他附在她耳边说话……她当然信他,自始至终。
但他衣裤上的胭脂味儿却令她霎时间顿悟,终才明白啊,明白自己多想独占他,绝不跟谁分享的。
她要的就是一份再纯粹不过的情爱,而以他的能耐,要什么样的女子不能够?偏偏执着她,守着她那么久,又等了她那么久……
他傻,她也傻,竟傻傻让他等那么久,明明已那样喜爱他……
她不住轻泣,将湿漉漉的脸蛋拚命埋在他颈窝,泪沾湿他胸膛,最后在他几记强而有力的冲撞中泄流,周身泛麻,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