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决定用最笨的方式——守株待兔!虽然这种方式和行为非常的狗仔,但谁叫她入虎穴也挖不出个什么来,只好出此下策。
她几乎每天尾随辛亦帆到他的公司,看着他的车开进地下停车场,她便找个最容易看清楚辛远航运车道、却又最不容易被他发现的地方来守候。
结果——守了三天,除了吸进一肚子的脏空气之外,她什么也没发现。
这天,又到了周末假日,依照她的观察,假日他几乎足不出门的。
裘子言难得早早起床,一出房间,果然又看到辛亦帆坐在客厅里看着商业杂志,虽然他跷着腿,但那举止优雅得像是个王公贵族。
怪了,同样是人,怎么他的一举一动都是那样的优雅,而她却粗鲁得像个未进化的野蛮人。
与他相比之下,她终于能了解为什么老爸为她如此伤透脑筋了!
“现在还不到八点,今天起得这么早?”他的眼睛未离开过手上的杂志。
裘子言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了好久好久,最后忍不住万般感触的叹了口气。“唉!”
她无缘无故的叹息声,引起了辛亦帆的好奇,他终于缓缓将目光移到她那张娇俏的脸蛋上。
“一大早就叹气,可是会倒霉一整天的。”
“唉,反正我这辈子就算不叹气,也一样会倒霉,我不但习惯,也早已麻痹了。”
“没有人会倒霉一辈子的。”
“怎么没有,只不过忘了去相亲,就被扫地出门,而且喝个汤会被烫到、喝水会被呛到、走路摔个倒栽葱更是家常便饭,你说这样还不够倒霉吗?”
“约好的事记在记事本上就不会忘;汤太热吹冷了再喝,就不会被烫到;喝水一口一口慢慢喝;走路多注意点,你所谓的倒霉事根本不会发生。”
“喂,辛亦帆,你做每一件事都这么小心翼翼、一板一眼吗?”
“你做事又都是这么粗心大意吗?”
“我真的很怀疑,我爸妈他们是怎么想的?我和你的个性南辕北辙、完全两极,竟然会安排我和你相亲?要是真的结了婚,就算不离婚,也只怕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天天上演龙虎斗的戏码。”
“有个叫做‘互补’的词你没听过吗?”
“互补!”
“一个凹字,一个凸字,合起来不正刚刚好。”
“哈哈……”裘子言忍不住大笑出来,笑他的天真、笑他的愚蠢。
“今天是周末,你不出去吗?”之前用最笨的守株待兔,别说是兔子了,就连一只蟑螂也没有。
今天他若是出门,她就用另一种笨方法——跟踪。
“我不出去。”
“哇哩咧!”裘子言的口头禅没踩煞车,直接脱口而出。
“有什么不对吗?”
“不、不是啦,我的意思是说你都不用出去约会或是应酬吗?”
“周末就是要在家好好休息呀。”
“喂,你才几岁?就已经开始过这种老人的生活呀!”
“那你告诉我,什么才叫年轻人的生活?”
“逛街、瞎拼、唱歌、跳舞呀!”
“那是女人做的事。”
“不然去健身房运动,要不现在不是很流行打高尔夫球,你不打吗?”
“我没兴趣打高尔夫球。至于去健身房,我不会选择在周末假日,人太多了。”
“放假两天,你该不会都打算窝在家里看书吧!”
“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我能有什么好建议,我们又不是同一挂的。”她是个在家关不住的人,放了假不呼朋引伴打打球、爬爬山,她会受不了。
“那你平常假日都做些什么事?”
“打球、爬山、唱歌、跳舞,什么都可以,只要不是关在家里就行了。”
“我知道了。”辛亦帆点点头,起身走回房间,换了套运动服后又回到客厅。“走吧!”
“去哪里?”这回换成裘子言傻傻的问。
“你说这么多,不就是要我陪你出去爬山。”
“我没……”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辛亦帆拉着走,她只来得及从鞋柜里拿出她那一百零一双的爱迪达运动鞋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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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亦帆开着车,载着她往宜兰滨海公路的方向开去,在半路上,替她买了份简单的早餐,又到超市买了两瓶水和几块面包。
一路上,他的车速几乎都维持在八十左右,平稳行驶在婉蜒的滨海公路上,摇下车窗,海风徐徐轻拂过脸庞,感觉是那样的舒畅人心。
左边是湛蓝、白浪滔滔的无垠大海,右边是翠绿山峦,离开拥挤的市区,回归于山林野道之间,才能让身心灵真正放松。
两个小时后,辛亦帆已经将车停在一处空地。
“你带我来大溪是要来买鱼呀?”宜兰头城大溪渔港的渔货是有名的新鲜,种类又多,她还在念大学时,有几次和学长、同学们极为疯狂的从台北骑机车到这里买了些鱼后,又飙回台北,找间可以代煮的海鲜料理店,吃起了鲜鱼大餐。
现在才早上十点左右,这个时候来买不会来得太早了些吗?
辛亦帆但笑不语,从后车厢里拿出一只背包,先从背包里拿出一顶白色的鸭舌帽,再将在超市买来的矿泉水和面包放进背包里。关上后车厢,按下遥控器将车锁好。
他将鸭舌帽后面的带子调紧点,再戴在她的头上。“走吧!”他丢了句话后,便往一条小路走进去。
裘子言必须小跑步才能跟得上他的大步伐。“辛亦帆,你真的要去爬山呀?我只是随口说说。”
“天气这么好,爬爬山、运动一下,流一些汗也不错。”
“话是这样说没错啦,可是……”哪有人说爬山就爬山,她连条毛巾也没带,今天的天气不只好,还狂烧到三十几度,在这种炽烈艳阳下爬山,铁定脑袋有问题!
她的犹豫完全没有令他停下脚步,一前一后,他们很快的远离两旁住家,来到只有林木葱郁、杂草丛生的羊肠小径。
或许是她太久没运动了,才走不到二十分钟,她已经气喘如牛、上气接不着下气。
“辛亦帆,我们是来爬山,又不是赶着去投胎,走那么快做什么?”
辛亦帆听到她孩子似的抗议,回头看了她一眼,才停下来等她。“我以为你是个运动健将,体力一定很好。”
“哼,我在念大学时,连玉山都爬过了,更别说是这种小山。”虽说好汉不提当年勇,但是今天的她实在逊毙了,丢脸死了。
“你大学毕业也只不过才一年,别把自己说得像是七老八十了。”女人好强起来,绝对比男人还死要面子。
辛亦帆等她追上来,才迈开脚步继续走,期间还不时回头看她。
“你怎么知道桃源谷这个地方?你来爬过吗?”
“来爬过两次,这里的山不算高,走快点一个多小时就到山顶了,上面是一大片翠绿大地,碧草如茵、绿意盎然,躺在草坪上的感觉很舒服。”
“我听学长说过,也看过照片,不过却一直没有机会来。”
两人边走边聊,或许因为放慢脚步、调整过呼吸,她不再那样喘了。
途中,辛亦帆从背包里拿出矿泉水,打开盖子递给她,她接过,就着瓶口猛灌了好几口。
他将矿泉水接过来,也直接就着瓶口喝水。
“喂,这水我喝过。”他竟然毫不在意的喝着她刚喝过的水,这岂不成了间接接吻吗?
“那又怎样?”他将喝剩的水放回背包里,继续往前走。
裘子言直盯着他的背影,顽长的身材,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这男人就算是流了满身汗,却还是要命的迷人!
走了快两个小时,他们终于攻上山顶。
一见到这一大片广阔的绿野,裘子言像个孩子般,脱掉鞋子打着赤脚,兴奋的像只飞跃的羚羊,不停在这一大片草地奔跑、跳跃,还不时大声尖叫。
辛亦帆则在稀疏的树荫下坐下来,凝视着她快乐的身影,现在的她就像是一只被放出鸟笼的小鸟,自由自在、快乐飞翔。
她其实是个还很单纯的女孩,很容易快乐、很容易满足,或许该感谢她有很好的父母,才能养成她如此乐天的个性吧!
天就算塌下来,也会有人替她撑着,根本母需她去担心。
裘子言尽情的在草地上奔胞,从这头跑到那一头,又从那头跑回这头,转了无数圈后,终于累了、喘了,她才跑回他旁边,躺成大字形,仰望着无垠苍穹,眼前只有一片蔚蓝和几许白云。
“辛亦帆,你真让我对你刮目相看。”
“是吗?”
“你的皮肤白得像个鬼,我以为你只是只白斩鸡,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能坐在办公室里,靠张嘴就可以呼风唤雨。没想到完全不是这样,走了近两个小时的山路,也不见你脸红气喘,还能保持着如此优雅的举止!”
“这算恭维吗?”
“除了我大哥之外,我可是从没有赞美过别人。”
辛亦帆将面包和水递给她,走了那么久的山路,她又奔跑了好一阵子,肚子应该也饿了。
裘子言起身接过来,不客气的大口咬着面包,吃相一点都不秀气,却更显得她纯真。
“其实你长得真的很帅,你知道吗?”
“或许吧!”
“诶,想想上帝也真是不公平,你都已经这么有钱了,实在不该再给你一张如此好看的脸。”
“难不成你希望我毁容吗?”
“就算毁了容,你有那么多钱,再去整型就行了。”
“你为什么想当记者?”他突地转个话题。
“记者就像是以文字为武器的正义使者,为社会举发出黑暗的一面,有什么不好?”
“以文字为武器的正义使者,这是个很贴切的形容。”
裘子言几口就将面包送进五脏庙里,灌了几口水,吃饱后又马上躺下来,闭起双眼,感受夏日午后的微风。
天气虽然炽热,但在稀疏的树荫下,躺在舒服的草地上,仿佛是最舒服的床,没多久,即传出她平顺的呼吸声。
辛亦帆凝视她如婴儿般纯真的睡颜,看着看着,竟然看傻了。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轻轻拨弄她额前的短发。虽然两人相识的时间才短短半个月,但他竟然对她产生了一种渴望。
在未来的人生里,有她的陪伴或许也不错!
裘子言睡得很香甜,辛亦帆躺在她身边,面对着蓝天白云,闭上眼睛,感受风吹过耳边的声音。
直到快三点时,他才叫醒仍在熟睡中的她。“我们该下山了。”
裘子言揉揉双眼。“几点了?”
“快三点了。”
“喔!”她将鞋袜穿上,跳起来,拍拍屁股上的草屑。“走吧!”
辛亦帆带着她往另一头的方向下山,下山的路快了些,只花一个半小时就到了大溪,他们在大溪的海鲜餐厅享用辛盛的海鲜大餐,回到台北时早已夜幕低垂、满天星辰。
今天对他们而言,真是非常愉快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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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报导
日前《真实内幕》杂志披露,市议员沈少风于上次选举时涉嫌买票贿选,最近更连劈三女,引起了社会舆论及议会中许多议员一致挞伐。近日来沈少风并未出现在议会,据闻沈少风的父亲沈长春气得暴跳如雷,甚至一度昏厥,所幸紧急送医急救后并无大碍。
据沈少风助理转述,沈议员否认劈腿,并扬言将对真实杂志社和记者裘子言提出诽谤告诉……
辛亦帆看完整篇报导,马上吩咐秘书去帮他买本最新出刊的《真实内幕》杂志,翻开一看,揭发这个内幕的人果然是裘子言。
这种一味往前冲、不怕死、不怕惹麻烦的个性,也难怪裘正海要急着找个男人把她给嫁掉。
这个男人要有能力处理裘子言所惹出来的麻烦,而他绝对是有这样的能力来保护她的人。
辛亦帆随手将杂志丢进一旁的杂志架上,拿起电话拨打给赵廷安。
“廷安,麻烦你再帮我查查关于沈少风的事。”
“哪方面?”
“全部都要。”
“什么时候要?”
“尽快。”
“OK,没问题。”
沈长春的政商关系一向很好,在司法界也很有势力,若沈少风真打算对裘子言提出告诉,只怕这一次她所惹出来的麻烦,不是裘正海有能力解决的。
裘正海怎么说都是个殷实的生意人,对这种必须走偏门才能解决的事,他是束手无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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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少风贿选、劈腿事件传得沸沸扬扬,闹得满城风雨。
这期的杂志也如裘子言所预期的大卖,杂志才出刊三天,就已经销售一空,不得不请印刷厂连夜赶工,加印了五万本。然而让她感到最高兴的并不是杂志大卖,而是撕了沈少风这个披着羊皮的大色狼的真面目。
她对自己的坚持感到十分沾沾自喜和洋洋得意。
杂志社的同事为了庆祝杂志大卖,今晚相约到夜店去狂饮一番。
裘子言也因为感到大快人心,忍不住多喝了两杯,最后醉得连车都无法骑,只能由萧大中送她回辛亦帆的住处。
她的步履有些蹒跚,走起路来跌跌撞撞,客厅内昏黄的小夜灯似乎不够明亮,让她一个不小心撞到了东西,整个人往后倒弹了几步,幸亏那“东西”及时伸出援手,才让她免去跌成四脚朝天。
“奇怪,这里什么时候摆了个东西,也不先通知一声。”裘子言不知是醉得脑袋不清,还是撞昏了头,伸出手想将碍着她路的东西给推开。
她使尽了吃奶的力气,怎么这“东西”就是没移动半分?
辛亦帆刚在书房工作完,想出来倒杯水喝,再上床睡觉。
走到客厅,刚巧看见她开门,像个小偷似的偷偷摸摸溜进来,随之扑鼻而来的是一阵浓浓酒味,让他忍不住蹙起眉。
他以为她会开灯,结果并没有,她摇摇晃晃直接往他身上撞了过来。
“你喝酒了!”
裘子言努力睁开双眼,终于看清楚眼前的“东西”,她呵呵笑着。“原来你就是那挡着我的路的‘东西’呀!”
“女孩子三更半夜喝到醉醺醺的并不太好!”
“我今天实在太高兴了,和大家找了个地方庆祝,我又没喝几杯,你怎么比我老爸还啰哩巴唆。”她推开他,“你不知道今天真的是太痛快了。”
“不管什么理由,女孩子就不该喝酒。”
“你又不是我老爸,管得真多。”裘子言用力将他推开,摇摇摆摆的住房间走,重心一个不稳又往旁边倒了过去,幸亏辛亦帆眼疾手快,再度拉了她一把,让她避免撞得处处瘀青。
“我要回房间睡觉,你拉我做什么?”她醉言醉语的问他。
他干脆将她扶回房间,替她脱下外套,让她上床睡觉,盖好被子,正想起身出去时,他的手却被她给紧紧拉住。
“快睡觉。”
“你陪我。”
“你要我陪你?”她是不是醉得太厉害了,竟然要一个身心健康的男人陪她一起睡。
“恩,每次我喝醉酒时,我哥哥都会陪着我,所以你也要陪我。”
“我不是你哥哥,我是一个男人。”
“呵呵……”裘子言又笑了笑,“你怎么会是男人,其实你和我一样,都是女人。”
他想拉开她的手却发现拉不开,怎么,她的手劲并不小,还是喝醉酒的人都有一股蛮力?
“哎哟,现在都已经是二十一世纪,就算是同性恋者,也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你不需要感到自卑呀。”她又自顾自的说得高兴,完全不晓得自己已经泄了底。
“你怎么会认为我是同性恋呢?”辛亦帆见她酒后吐真言,也不再那么急着离开她的房间,反而往她的床上坐了下来。
“不是我认为,而是很多人都这么认为。”裘子言坐起来,“你长得细皮嫩肉、皮肤白皙,只差没直接在脸上写上我是同性恋而已。”
“所以说,你跑到我这里住,并非因为你被你爸爸赶出家门,无家可归,而是想直捣黄龙,查清楚我到底是不是同性恋?”
“原来你不是一个虚有其表、脑袋空空的人嘛!”裘子言用力的点点头,一喝醉什么话都倾巢而出,“不过老实说,如果你不是个同性恋者,我可能会爱上你。”说完自己又呵呵的笑着。
“那你说我究竟是不是同性恋?”
“有点像,又不太像。”
“你想不想证明我到底是不是同性恋者?”
“当然想,可是你把自己保护得太好了,我根本找不到证据来证明你的性向。”
“我有个办法帮你证明。”
“什么方……”裘子言的话还没说完,辛亦帆便直接吻上她的唇,细细绵绵、温温柔柔的触感,再加上在她体内奔窜的酒精,让她整个脑袋瓜更是昏昏沉沉、迷迷乱乱,像火在烧,血液奔流到脑门抹去她的神智。现在的她,仿佛只有三岁的智商,任由他摆布。
辛亦帆原先只是抱着戏谵的心态,然而当他的唇碰触到她柔软的双唇,便宛若上了三秒胶般瞬间黏上,从她口中传过来的酒味更似催情剂,催化了他的情欲。
吻,渐渐加深,趁着她迷乱之际,他轻轻挑开她的双唇,舌尖轻易探入,探索着她舌齿之间的每一处芳香。
欲火在燃烧,悄悄在他俩的体内奔窜。
酒精的催化,再加上情欲的奔流,让裘子言感觉到体内似乎有一把熊熊烈火在烧灼着她。
她因为燥热难耐,终于忍不住一把推开他,辛亦帆也在这一瞬间整个人清醒过来。
幸亏她及时把他推开,否则他只怕会成为一个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
裘子言混沌的脑袋,似乎也在这一刻清醒了过来,看着被她推开的辛亦帆,她竟感到心乱如麻。
下一秒钟,她整个人往床上一倒,闭上眼睛睡了起来。
她真真实实的感受到刚刚所发生的一切,但现在的她不知该怎么面对眼前的他,只能继续假藉醉酒,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辛亦帆看着她睡着的脸,似婴儿般纯真,他温柔地将她扶好,盖好被子、关了灯后退出她的房间。
在他离开她的房间之后,裘子言再次坐了起来,摸摸自己滚烫的双颊,她到现在置弄不清那一吻是怎么发生的。
她虽然醉了,但并没有醉到不省人事啊?
而他,不是个同性恋吗?
又或者,他其实根本是个双性恋者?
事情似乎愈来愈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