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换了另外一种风格,简单中有婉约,固定中有变幻,像水纹逐波变化,逐渐形成一朵悄然盛开的璀璨莲花。
跳得太过玄妙,连孙琪也不自觉地形成一种错觉——这个严小希,一定是精灵投胎的吧?否则,怎么可能在千篇一律之中跳出这么有特色的舞蹈?
正在惊叹,忽然发现身边的萧波那无精打采的样子,不免有些意外,一向活宝的他,怎么一下子就没了活力。
“喂!”在巨大的劲爆音乐声中,孙琪提高声音,“小希跳得不好吗?”
萧波那懒懒地抬头,居然一脸愁眉苦脸,偏偏说出来的话,和他的脸色不成正比,“好,跳得好极了。”
孙琪奇怪了,“既然好,你那是什么表情?”
萧波那的脸垮得更厉害,“就是因为跳得太好,他和风渐尔——哎,算了,不说了。”
瞧他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模样,孙琪哪有那么容易那么善罢甘休,冷哼了两声,“好,你不跟我说,我就告诉严小希你在背后放冷箭。”
“别——”离间计谋,果然奸诈,但历代的前车之鉴已经证明,此计的成功率异常之高,萧波那立即投降,左右看了看发现大家都沉浸在严小希的舞蹈中,于是悄悄对孙琪开口:“我觉得,小希和风渐尔之间的关系不正常。”
孙琪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瞪着他看,“这种事,你可不要信口胡诌。”
“姑奶奶,你小声一点行不行,惟恐大家不知道啊?”萧波那使劲跟她比划,“那天晚上喝醉了,不知道倒在什么地方睡着,结果醒来一看,小希不见了,我迷迷糊糊爬起来找,结果发现,他和风渐尔肩并肩地很亲昵地坐在一起,而且还——”说到这儿,起了鸡皮疙瘩,萧波那揉了揉手臂,“还把头放在风渐尔肩上,而风渐尔,用一种很那个的眼光在看他。”
可怜的小希啊,一定是受不了自己的爱情口味突然转变,一时间受不了刺激,所以才、才、才——呜呜……
众望所归,严小希晋级成功。
没有第一次的欢天喜地,这一次,他很平静,而且为了躲避媒体和众位粉丝的围追堵截,他名正言顺地躲进生活部的办公室,与孙琪继续切磋他们的严氏舞步。
此刻,电脑里播放着那张孙琪拜托舒亢制作的曲子,严小希坐在桌子旁边,拿着笔,随着音乐不断打拍子,时不时地在小本子上记下点什么。
“我觉得,这里的拍子应该在延长一些,便于动作转换;还有,这个Poping点太突然,也需要改……”兴致勃勃地说自己的感受,无意间一瞥,发现孙琪托腮坐在窗边似乎根本没有在听他讲话。
“孙琪?”他试探性地小声叫她,结果她还是没有反应。眼珠转了转,悄悄走到她的身后,冷不丁地大喝一声:“抢劫!”“抢你个头!”
“这么大力干什么?”严小希抱怨,假打的后果是被人重重地敲了一记,这才发现,女生原来真的可以一心二用。
“小希,你最近是不是很紧张?”孙琪又丢过来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没有啊,我能吃能睡还能忍受骚扰,事实证明,精力有胜于从前。”严小希反证,表示自己没有被任何事困扰。
“你会不会,因为想夺冠,所以给自己的压力很大……”孙琪继续给他作分析。
“你今天很奇怪耶。”严小希莫名其妙,“好像我不正常就不对劲似的。”
“但是,你跟风渐尔——”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孙琪连忙住口,想起萧波那的形容,想来还是不要刺激他比较好。
“风渐尔?”不提还没注意,既然都点到这里,他求知的好奇心促使他要明白一件事,“对了,我正要向你打听他的事。”“你真的——”
“我问你,风渐尔有没有,嗯,比较亲密的异性朋友?”严小希抓重点,直截了当,节约时间。
孙琪倒吸了一口冷气,“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在听到严小希的话后感觉方寸大乱,反正心里就是不怎么舒服。
“因为,那天晚上,我和风渐尔两个人——”刚说到这里,发现孙琪又吸了一口气,“你很冷吗?”见孙琪摇了摇头,他接着将那天晚上的事,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末了,他看孙琪,“你说,他口中那个‘不算’女朋友的女的,会不会是他暗恋的对象?”
听他讲了前半段的经过,孙琪松了一口气,总算弄清楚萧波那所言是一场误会,也幸好自己没有挑明出来说,否则尴尬可不是一言两语就能化解;至于后半段,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风学长会暗恋别人?搞错了吧?他那种条件,女生排着任他挑才对。”
“那也不一定。”严小希自言自语,忽然又看孙琪,“那你呢,他要是挑你,你愿意吗?”
有点忐忑不安哪,想听听,她的回答。
“不!”孙琪想也不想,当即回答,又忽然噤声,偷偷看了一眼严小希。
“为什么?”严小希追问,“他条件那么好,你为什么不愿意?”
孙琪小小的一瞥,他可是没放过,那种眼神,应该是,对他有点小小的意思吧?心里乐翻了天,嘴上还要得理不饶人。
“关你什么事?”孙琪跳起来跺脚,啐了他一口,扭了个身子就跑掉。
孙琪没看见,严小希立在原地傻傻地笑。
照孙琪的反应,他应该大有机会吧?
岁末年初再到盛夏,最最火热的话题是全国街舞大赛的进展情况;而天风学院乃至整个明洲,最最热门的话题是严小希。
严小希进了全国半决赛……
严小希在半数冲关中顺利晋级……
严小希以短信支持率最高票数挺进全国决赛……
严小希入围全国总决赛前十名……
严小希击败七强决战三甲级……
成功像是一条坦荡的大道在铺在严小希面前,畅通无阻。大街上贴着他比赛的海报,商家卖着印有他头像的T恤,广场的大显示屏滚动播放他的精彩舞蹈……
严小希成了一种现象一种精神一种时尚。
一辆房车缓缓从宁静的校园穿过,从天风学院内驶出,后座左方的人,微微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本坐在右边闭目养神的风渐尔听见叹息声,转过头,对面的车窗,清晰映出了易琳舞专注瞅着窗外的模样。
“我有犯罪感。”学院外的一处商厦,张贴着严小希在预赛时的精彩舞蹈,一举一动,尽显随性美感。易琳舞盯着海报上严小希洒脱的笑容,“我开始有点怀疑,这样做的目的,对他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小舞,你从来就不是心慈手软之人。”风渐尔懒懒地别过脸,沉声道,“我和严小希之间,是利益关系,谈不上利用了他。”
易琳舞转过脸来,直视他,“包括你执意要打垮炫极的真实目的?”
风渐尔神色变了变,避开易琳舞的目光,“我不需要告诉他。倒是你,怎么突然为他鸣冤起来?”
在亲眼目睹易琳舞十岁那年以极其残忍的方式面不改色地解剖了一只青蛙,他就不会再如别人一样被她天生的清纯面孔所蒙蔽。
易琳舞低头,长长的黑发就势遮住了她半个面容。修长的手指若有似无地在手心画着圈,好一会儿,她才低声道:“因为我觉得,他跟我们,不是同一种人。”
低低的声音飘入耳,他知道答案,却不愿意回答,感觉车停了下来,大概是遇到红灯,他转头对着窗外——
他蓦地睁大眼睛,呼吸猛地急促起来,定定地注视对面,直到车身微微震动,车又开始前进,他才忽然反应过来,大叫了一声——
“停车!”
推开车门,几乎是冲出车外,踉跄着站定,仓促地左右观望。
身后堵住了无数的车辆,喇叭声长鸣,为他的当众堵道甚为不满。
“渐尔!”易琳舞从另一侧车门走出来,提醒他,“我们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风渐尔点了点头,再环视了一圈,这才心神不宁地坐回车中。
“有事?”易琳舞心思敏锐地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没事。”风渐尔摇摇头,对易琳舞勉强笑了笑,吩咐司机,“开车!”
心思有点乱,为着方才不经意间看见的人影——
他居然看见了那个人,是幻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