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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赖亲王 第七章 作者:佟欢
    非常难得的,梁季煜竟然看见梁子中笑咪咪的坐在厅中等他。他觉得有点惊讶,他竟然会有那个闲情出宫来找他。

    “真没想到,你终于舍得离开那个温柔乡了。”他有点讽刺的说。

    “是呀!若不是为了你,我会舍得离开吗?我问你,人家何府抛绣球关你什么事?你跑去胡闹做什么?”

    “你消息还真灵通,我就知道枕边的细语力量惊人。”梁季煜脸上带着一抹嘲讽,似乎在暗示纤纤是个搬弄是非的长舌妇。

    梁子中当然知道他意有所指,“你少乱诬赖别人,最近你跟纷纷的事闹得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到底是把人家放在心上呢?还是逢场作戏?”

    “你说呢?”梁季煜反问他,“你看过我跟谁认真过了?”

    “没看过。”

    “那就是了,你说我把不把她放在心上?”梁季煜邪恶的笑着,觉得他真是多此一问。

    梁子中低叹道:“你也太荒唐了,纷纷不过小小的捉弄你一下,你可是彻底的毁了她的名节。”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就直说吧,用不着拐弯抹角的。”

    “纷纷被你气得要寻短呢!”

    梁季煜心里一惊,她的性子还真是刚烈,有这么严重吗?不过看子中还笑咪咪的,可见她没什么大碍。

    “想必她没死,祸害总是遗千年。”他冷笑着说。

    “纷纷是没事了,但是我是很宝贝纤纤的,一点委屈都不愿她受,当然更不想看她掉眼泪。”梁子中凑近他,“这样你懂吗?”

    “我怎么会懂?你在打什么哑谜?”梁季煜疑惑的说,隐隐约约觉得有一件不太好的事情要发生。

    “我说,她最近为了纷纷猛掉泪,烦心得不得了,而你就是那个祸首,这个意思够明白了吧?”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麻烦你少管。”他有点生气了,怎么每个人都替何纷纷说话?真是有鬼!

    梁子中耸耸肩,“我很宝贝纤纤嘛,我说过啦,没办法时我只好插手管了。”

    梁季煜双手抱胸,似乎知道他的企图,冷然道:“那你想怎么管?”

    “明天圣旨就会下了,你等着接旨吧,我衷心希望你能做个快乐的新郎官。”他拍着他的肩膀,以非常惋惜的口吻道:“没办法,你的单身生活该结束了。”

    送走梁子中后,梁季煜一肚子的怒气,那个该死的何纷纷,就是非他不嫁!,他如果真的乖乖的娶了她,那不是太冤了吗?她又刁钻又任性,他非常怀疑她真的可以胜任他妻子的角色?

    他一直以为女人都该柔得像水的,可是这个该死的何纷纷,还真是有本事,这简直就是逼婚嘛!亏她还敢信誓旦旦的说,宁愿去当尼姑也不嫁给他,真是一派胡言!还好子中沉不住气,先来告诉他这件事,否则一旦接了旨,那不就非娶她不可吗?他得趁现在圣旨未下,先开溜,这样他们总该知难而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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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纷纷在屋子里紧张的打转,纤纤打发人来说,今天圣旨会下,将她许配给梁季煜,这让她有一点点烦恼。

    这么一来好像变成她赖着他不放,虽然她是有一点喜欢他没错,可是他老是对她凶巴巴,而且他根本不要她,他会心甘情愿的迎娶她才奇怪呢!

    纷纷心理又是甜蜜又是烦恼,仿佛打翻了调味料似的,五味杂陈。她昨晚又失眠了,她才刚说过绝对不嫁给他的,可是这会却又自打嘴巴……喔,她该怎么解释这一切呢?

    他一定气得快疯了吧,可是那也没办法呀!,谁叫他要这样戏弄她,害她愣愣的当真起来,害她喜欢他……都是他害的啦!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何冲又是皱眉又是叹气的进来。

    她忙问道:“爹……怎么了?你跟谁生气?”

    “跟谁生气?”他眉头抬得老高,“还会有谁?当然是端亲王!”

    纷纷猛然一惊,难道他抗旨吗?他宁愿抗旨也不愿娶她,难道她真的那么惹人嫌?

    “那混帐小子早跑得无影无踪啦,还接什么旨!他这样三番两次的羞辱你,迟早有一天我会被他气死!”他忿忿的说,注意到女儿脸色发白,担心的看了她一眼,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她觉得有点难过,但是很快的难过被怒气所取代,他宁愿逃跑也不娶她?她火大了,这个混蛋梁季煜真的惹毛她,没有人可以这样对她的!她所受的羞辱,一定要加倍讨回来!

    当晚,她换了男装,带了钜额的银两,一个人上路。她瞒着众人留了一封信偷偷的走,她就不信他能跑到天边去,就算他躲起来,她也非把他揪出来不可!

    她脑筋一转,决定先去扬州,扬州以美女及妓院闻名于天下,梁季煜这个混蛋一定会去那的,就算他没有马上去,总有一天他也会去的。她美丽的眼睛浮起狡诈的光芒,就算他不去,她也有办法把他引来。

    喜欢温柔是吗?喜欢斯文是吗?喜欢柔情似水是吗?没问题,混蛋梁季煜,你等着看吧你!

    所以,她到了渡头,包了一艘船,日夜不停的赶往扬州。她一心都被愤怒给占满,完全没有想到这样出走的后果,也没有想到孤身一人的危险,她只想找到梁季煜,将他给她的羞辱加倍奉还。

    所幸她安然的到了扬州,然后她走进此地最气派的一家妓院,嘴边还挂着一抹得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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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季煜的弱点果然是女人,他连夜出城后,一路上游玩,真的往扬州走去。扬州自古就是繁华胜地,自从隋炀帝开凿运河,扬州位居运河旁,为苏浙漕运的必经之处,商贾聚集,为天下富甲之地。

    尤其是瘦西湖旁的百花殿更是各家青楼名妓的汇集之所,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温柔乡里温柔多,他虽然不是什么英雄,但美人却是他的最爱。

    他骑马进人场州城,早在京城时就听说过百花殿的盛名,但一直无缘得见,今日到了扬州,怎么可能不去看看呢?他打听了路径,就往百花殿而去。

    这日正是秋日夕阳无限,凉风微送,百花殿里的各家院子,俱是华灯初上,传出一片丝竹和欢笑之声,偶尔夹杂行令猜枚,喝酒闹曲的嬉笑之声,果然是一片欢乐升平的景象。

    他的注意力被一艘华丽的画舫所吸引,那画舫正穿过一大片荷叶,荡漾在湖心里。

    他侧耳细听,只隐约听到传来抚琴之声,悠悠然的随着微风钻人他的耳里,他虽不懂音律,但也觉得琴声动人,如诉如慕,颇有幽怨之意。

    他好奇的一打听,知道那画舫里的乃是有扬州第一名妓之称的水怜怜,她既号称第一名妓,排场自然也大,要登上她那艘画舫也不容易。

    一名书生打扮的人,见他望着画舫,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大有我辈中人的感慨。

    “这位兄台,莫非你也是闻水怜怜之名而来?”他摇头道:“可别像我,自从见了水姑娘一面,就神魂颠倒无法自拔。”

    “喔,你曾是她的人幕之宾吗?”梁季煜好奇的问。

    书生双手连摇道:“哪有这个福气唷,我只不过偶然间看她伫立船头,这么远远的见过她一面。”说完又一阵咳声叹气。

    梁季煜见他呆得可笑,忍不住说:“你既有爱慕之心,怎么不上舫去,反而在这里长吁短叹?”

    “你以为要见她一面这么容易吗?这水姑娘不见有钱人,只见有缘人,我等了这么久,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成为有缘人。”

    梁季煜有点不信,他见过的美女不少,其中以何纷纷为之最,他不相信这个水怜怜有这么大的名头,看样子这人未免太过夸大。一想到何纷纷,他的嘴边浮起一个难以察觉的微笑,这个刁钻的小丫头,一定气坏了。

    她如果别急着要嫁给他,那么他也不用逃命似的离开京城。

    书生见他一脸不以为然,不相信的样子,连忙道:“你不信我的话?明晚是一年一度的百花盛会,全城的名妓要在这瘦西湖上一争长短,夺这花国状元之位,你若有兴趣,不妨留下来看。”

    他当然有兴趣,否则他当年也不会穷极无聊的选什么元宵节的倾城佳人。

    言谈之间,他知道书生竟是府台之子,名叫谢一飞,于是他欣然应他之邀,前往府中作客,准备明晚在到湖上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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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画舫上万灯齐明,二十余.艘画舫缓缓的来去,舫上挂满了纱帐宫灯,数百艘游船在其中穿梭,载着寻芳客,好事子弟对着画舫指指点点,晶评一番。

    突然听到锣鼓喧天,众人都安静了下来,一个个烟火流星射人天际,绚烂的照耀着,烟花不断,丝竹之声四起,奏的是一曲喜如意。

    等到丝竹一停,各舫拉起窗帷来,窗内都坐着一个盛装女子。

    这时候众人疯狂的鼓起掌来,湖面上欢声雷动。游船又开始活动起来,粱季煜坐在一艘游船之上,在花舫旁来来去去,美人他不知见过多少,但此时灯影水色。丝竹脂香,叫人心神大悦,不饮也醉。

    谢一飞道:“前面就是百花三艳的花舫了。”

    “喔?”梁季煜觉得新鲜极了,他在京城之时从没遇过这种盛会,就算选倾城

    佳人也不像瘦西湖上的销魂浪漫,大肆铺张,他好奇的问:“你说花国状元怎么个选法?”

    “每个名妓坐一艘花舫,看谁收的赏赐最名贵丰富,由此定夺。”

    梁季煜笑道:“原来如此,这倒新鲜!”

    正说话间,他们已靠近百花三艳的花舫,第一艘一派豪华富贵的气象,亭上围绕着珍宝珠翠,一名冷艳的女子眼波流转,对他抛了个媚眼。

    他笑问:“这位是谁?”

    “这是蝴蝶楼的霜雪姑娘,在我们扬州也是有名的。”谢一飞解释道。

    在经过第二艘花舫时,只见到处都是荷花灯,照得肪上有如白昼般的光亮,一名身穿藕色纱裙的女子,正在吹箫,箫声听来若有情似无情,欲语还羞,梁季笑盈盈的看着她,看得她俏脸生红。

    “这是花满园的荷花姑娘。”

    他心中一阵喝采,真恨自己不早点到扬州来,平白错过这许多趣事。

    接着来到第三艘花舫之旁,只见舫上全是真树真花,枝干横斜,枝叶疏密有致,浑然天成,淡雅脱俗,肪中一名女子全身白衣,隔水望去,飘飘然有如出尘之姿,蒙蒙然有人世之美,恍若洛神凌波而至,只可惜她背对着众人,不曾回过头来。

    谢—飞叹道:“她就是水姑娘了,唉……连背影都叫人心醉神驰!”

    突然听到琴声悠扬,叮叮咚咚的弹了起来,她微启朱唇,在乐声之中,轻轻的吟唱起来——

    自春来、惨绿愁红,芳心是事可可。日上花梢,莺穿柳带,犹压香衾卧。暖酥消、腻云禅,终日厌厌倦梳里。无那。恨薄情一去,音书无固。早知凭般么,悔当初、不把雕鞍锁。向鸡窗,只与蛮笺象管,拘束教吟课。镇相随、莫抛躲,针线闲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过。

    她的琴声悠扬,歌声缠绵婉转,这首定风波慢给她——唱,风暖花香,娇柔无限,深情款款,令人不饮自醉。

    谢一飞听得如痴如醉,喟然叹道:“若能一亲芳泽,人生在世又有何憾?”

    梁季煜笑着安慰他,“要一亲芳泽却也不难。”他可是打遍情场无敌手,号称美女杀手的端亲王哪!

    谢一飞怀疑的看了他一眼,“希望像你说的那么容易。”

    夜愈来愈深,众人都等着宣布今年花国状元是谁,果不其然真是风月楼的水怜怜。

    一阵喝采之声四起,人人均觉得水怜怜夺魁乃是理所当然,风月楼的妈妈们更是喜得合不拢嘴,因为这一晚赚进了不下十万两。

    于是风月楼摆了酒席,大肆宴客,人人尽情狂欢,又歌又舞。

    突然一阵人声嘈杂,座上微醺的公子豪客登时鼓噪了起来,吵着要见水怜怜一面,妈妈心情正好,吩咐人将水怜怜从花舫上请到风月楼来。

    大家听说水怜怜要出来一见,大喜若狂,闹得更厉害了,一时之间添酒的添酒,布菜的布菜,撒娇的撒娇,莺莺燕燕笑声不断,闹成一团。

    吵闹之中一名随从嚷了起来,“水姑娘来了。”

    忽然之间人人安静了下来,风月楼里悄然无声,只有此起彼落浓重的呼吸音。

    几名仆妇拥着一名少女走上楼来。烛光映在她秀美的脸上,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喔”了一声,心中一动,“天下竟有这等美貌女子!”

    只见她约莫十八、九岁,眉自如画,清丽难言,神态冰清,脸色虽稍嫌苍白却是容色清丽,气度高雅。她身穿一袭雪白的衣服,白色轻罗纱的裙子,襟上绣着无数的寒梅,就这么淡然的站在席间,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她缓缓的扫了众人一眼,整个人像水晶雕出来的,全身上下不带一丝暖气,眼睛黑得有如子夜的天空,璨璨然有如繁星点点。她倚向楼台坐了下来,一名白衣少女为她卷起了帘子,垂首而立。

    她伸出白玉般的手,轻轻的奏了起来,琴声幽怨婉转,如慕如诉,众人虽不懂音律,也觉得琴声动人,有说不出的好听。

    一曲既毕,众人大声鼓掌叫好,又闹了起来。

    梁季煜一见这白衫少女,全身如遭电击,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的眼光一刻也不曾离开过她的身上。

    会是她吗?若不是她,天下会有如此相似之人吗?这个扬州名妓的相貌眉眼,都像极那活泼刁钻的何纷纷!

    可是她却有着何纷纷所没有的那种清冷气质,那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寒意。

    “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他想,就算是蜀主孟钧的花蕊夫人复生,只怕也没有她来得如此适合这些词。

    她抬起头来,嫣然一笑,这一笑有如春花绽放,又有如冰雪乍融,梁季煜心中一荡,眼前却浮起纷纷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他摇摇头,将她的影子赶出他的脑海中,这个时候怎么可以有她来捣蛋?

    水怜怜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幽幽的叹了一声,抚琴又奏,这次琴声却凄凉而呜咽,婉转而清冷,又歌道:

    春讯飞琼管,风日薄,度墙啼鸟声乱。江城次第,笙歌翠合,绮罗香暖。溶溶涧绿冰半,醉梦里,年华暗换。料黛眉,重锁隋堤,芳心还动梁苑。新来雁问云音,峦分鉴影,无计重见。春啼细雨,笼愁淡月,后时庭院。离肠未语先断,算犹有、凭高望眼。更那堪、衰草连天,飞梅弄晚。

    唱完,她幽幽然的望着他,梁季煜微微一震,差点把满杯的酒都给洒了出来,他迎视着那若有所诉的眼光,听着那哀愁柔媚的歌词,竟不知要说些什么好。

    他们的目光交集,遥遥的对望着。好久好久,水怜怜才微微一笑,笑得可怜、笑得无奈、笑得凄然。

    梁季握着酒杯一饮而尽,这样一个女子竟然流落青楼,她是怎么堕入风尘,真是让人心疼。

    谢一飞低声对他说道:“听说水姑娘很少开口,没想到今日竟连歌两曲,咱们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梁季煜没有听他唠唠叨叨的说些什么,他只是不断的喝着酒,是为她遗憾吗?他也不清楚,迷迷糊糊中,两张相似的脸庞慢慢的合而为一,给他一个美得令人心醉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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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醉是令人难过的,他昨晚酩酊大醉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实在想不起来了,只依稀记得有人搀扶着他,服侍他睡下。

    他睁开眼睛来,依稀之间闻到一股幽香之气,只觉得自己睡在一张又暖又软的床上,盖着一件杏子红绫被,床上挂着珠罗纱的帐子,他起身来,感觉脚下微微摇动,看见窗口挂着一张湘妃竹帘,掀起来一看,只见滔滔江水,原来是在船上。

    他环自四顾,只见桌上一根红烛兀自的燃着,窗下案上设着笔墨,满舱都是画。

    一名青衣小婢拿着水盆进来,吹熄了烛火,笑盈盈的说:“公子你醒啦,我们小姐要我来伺候你梳洗。”

    “你家小姐是哪位?”他纳闷的问。

    小婢掩嘴笑道:“待会就知道了。”说着她便服侍他梳洗,拿青盐给他擦了牙,漱过口,拿过一件长衫给他换上。

    然后另一名小婢用盘子端来一碗汤,“公子请用,这是我们小姐亲手做的醒酒汤。”

    他只觉得遭遇之奇,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端起来一饮而尽,只闻得一股清甜的桂花香气,不由得精神一振。

    他跟着两名小婢走出舱外,只见一名绿衣女子斜倚船栏,对他微微一笑。

    “水怜怜!”他惊讶的喊。

    “昨晚你醉了,没人识得你,我只好带你回来了。”

    “原来如此!”梁季煜喃喃的说,他盯着她看,愈发觉得她和纷纷实在相似。

    “你很像我所认识的一个人……”

    “喔?”她好奇的抬了抬眼,“是吗?想必是你的红颜知己。”

    他连忙摇头否认道:“怎么会呢,绝对不是。”

    她的眼里微有怒气,但只是一闪而过,她幽幽的叹了口气,转过去面对江水,愣愣的发起呆来。

    一名小婢嘱咐舟子将船驶上岸,然后请梁季煜下船去。她的微笑是客气且生疏的。“公子,你若有意,今晚再登舟吧。”

    他呆呆的看着画舫驶远,心里一阵惆怅,突然之间,他开始期待夜晚的来临。

    从此以后,他每夜必登舟,但水怜怜从不留他过夜,三更一过一定请他下船。

    他渐渐发觉这个青楼名妓果然有她特别之处。愈接近她,他愈是发现她的诸多优点,她从不陪他饮酒作乐,反而是淡茶一壶、微笑一抹,陪他作诗填词,他惊讶的发现,她是极有才情的。

    每当他来,她会为他弹琴一曲,他凝视着那纤细的身影,自觉不饮酒也会醉。

    此时,他们不开口说话,但脸上却是柔情一片,于是无数个凝眸、千种的柔情,一个动人的微笑胜过任何的言语。

    有时候,他会想念那远在京城,牙尖嘴利的纷纷,可是大部分的时间,他都沉浸在水怜怜的柔情,和那温柔似水的体贴里,他们度过无数个春宵良辰,花前月下,他绝口不提自己的身分,她也从来不问。

    他在她那深深的凝视下,忘了归期,迟迟不舍离去,渐渐的,他开始觉得嫉妒了,他不要水怜怜招待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

    他也说了,但是她只是固执的摇头,继续她迎来送往的生活。他生气、愤怒,他跟她吵,但是她却是一脸的悲切,眼里没有泪,只是凄然的笑着。

    他总是心软,每次他一发脾气,就想回京,想要硬起心肠,离她远远的,可是夜晚一到,他却又情不自禁的回到她身边,跟她道歉,请她原谅自己嫉妒得发狂的心。终于有一天,他一如往常的登上画舫,发现她——脸泪痕,端坐在瑶琴前面。

    她从没掉过一滴眼泪,但是此刻却是双自红肿。

    他走近她,柔声问道:“怎么啦?谁欺负你了?”

    她摇摇头,一滴眼泪滴在瑶琴之上,“季煜,你别问了吧,今晚一聚,明日天涯两隔……就当你从没遇过我”

    他细细的看着她,眉细细而眼盈盈,风姿绰约而楚楚动人,“为什么这么说呢?”

    “唉,红颜转眼老,我还能在这虚度多少青春?”她幽幽的看了他一眼,“明白,我要嫁给扬州首富做续弦……今晚是我们的最后一夜。”

    “你说什么?”他不敢相信的问。

    “你别怪我,我们青楼女子等的就是这么一天,脱离这种陪笑的生活,好不容易有个人愿意要我、娶我,我实在没办法无动于衷。”

    他瞪着她美丽的脸,觉得她怎么能够如此残忍无情,就这么抹去他们之间的一切,嫁与他人做妇?

    他求她跟他走,两人不知为此事吵了几回,但是她却一迳的固执不肯,如今来了个有钱有势的人,她竟轻易跟别人走了?

    那么他到底算什么呢?没想到她竟是如此见钱眼开,他还以为她是不同的!,他相信她并不知道他的真正身分,因此她对他的好又显得更可贵,她不会是为了荣华富贵而接近他,可是没想到她竟也是见钱眼开,要嫁给扬州的首富。

    他的眼光变得深沉而危险,抓着她瘦弱的胳膊,用力一捏,“我真想看看你的心,看它足什么颜色的!”

    她悲鸣一声,眼泪不断的往下掉,“别怪我,别怨我,你既然不能给我个未来,又怎么能阻止我去寻找我的未来呢?”

    “喔,怜怜!”他被她带泪的凝视给撼动了,他吻着她冰冷的手指,冰冷的脸颊,冰冷的唇,急切的说:“我可以的、我可以的!我可以给你一个未来的。”

    “你给我的未来好遥远哪!”她颓然的坐倒,拿起剪刀来将瑶琴七弦尽数剪断,“我再也不弹琴了,知音难觅,有情人难寻,弹琴歌咏这些风花雪月都是空虚。”

    他心动神驰,欢喜中夹杂着愁绪,怜爱中带着心酸,他乍惊乍喜,紧紧拥着她,“怜怜,你美好得像一朵梅花,我绝对不让你薄命如此,有情人难寻,你为何对你面前的人视而不见呢?”

    “我若能对你视而不见就好了,现在我最舍不下的就是你了。”

    “那么就别离开我吧!”他深深的凝视着她,许下他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承诺,“你不要做别人的续弦,嫁给我吧!”

    她仿佛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语言,表情慢慢的由惊讶转为欢喜,再由欢喜转为嘲笑。

    然后她据推开他,伏在桌上咯咯的笑了起来,愈笑愈大声,媚眼瞬也不瞬的看着他,眼里慢慢浮起一抹淘气的神色。

    这个梁季煜呀!他终于开口要她嫁给他,她的辛苦跟做作总算没白费。纷纷花了一大笔银子,请风月楼的人跟她演戏,把梁季煜诱入瓮中,果然辛苦的代价是值得的。

    他惊讶万分的看着她,她从来不曾如此失态呀!而且她的笑声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怎么能嫁给你呢?”她认真的看着他,嘴边有一抹嘲弄的微笑,“你忘了吗?我宁愿去做尼姑,也不愿嫁给你呀!我以为你无心无情,原来我错了,你可是多情多心哪!”

    “你是何纷纷?”他一脸不信的问,如果是的话,那她实在太可恶了!

    “你说呢?端亲王?”她得意的看着他,然后她笑不出来了,她发现他正动也不动的瞪着她,脸上有着受伤的表情。她有一点点后悔了,难道她太过分了吗?

    “你够狠!”他冷冷的瞪着她,声音寒冷得怕人。

    纷纷害怕的后退一步,她喃喃的道:“谁要你戏弄我在先。”

    “所以你玩弄我的感情,践踏我的自尊?”沉重的气氛迅速的蔓延,梁季煜死盯着她的睦色由青到白变了好几回,那一瞬间,如果眼光可以杀死人的话,纷纷相信自己大概死了好几次。

    他不待她回答,僵硬着身体.转过身就走。

    她看着他的背影.张嘴想叫,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真的伤害到他了吗?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只是一时生气嘛!但是她要怎么解释呢?她的心有如刀割,随着他每跨出一步就剧痛一下,且愈来愈加剧。

    突然,他迅速的转过身来。

    “告诉我!”他痛苦的说:“你怎么能这么狠?这么过分?”

    她睁大眼睛,惊恐的摇头,她看着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几乎想飞奔过去扑进他的怀里,可是她仍然一动也不动,因为她桩他那悲愤的神情给吓坏了。

    他冲了过来粗鲁的捉住她的胳膊,用力的摇撼,“你怎么可以这样做?践踏别人的感情很有趣吗?”他陡然吸了一口气,“你好残忍、好无情、好冷血!”

    他突然放松了手,强烈的怒气在压抑后再也克制不住,终于爆发。

    “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你这个编织组诺言的专家,你报复到我了,你将我给你的屈辱都还给我了,你知不知道.你将我对你的热情、我的心意、我的……爱情,都狠狠的踩在脚下,你赢了!”

    纷纷懂乱的看着他.全身发抖得厉害,自己这么做虽然是出自于愤怒的心态,但也是因为他不爱她呀!

    为什么他可以爱水怜怜,却不能爱何纷纷。凫?但是她一句也问不出口。

    梁季煜闪到她身前,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盯壁她,“你杀了我所有的感情了!”

    “难道你就不曾毁了我吗?”她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

    他被这句话给激怒,大吼道:“我毁了你?天大的笑话,我用什么毁了你?在绣楼我就说过了,我没有特别对你有感情,如果你要说这就是毁了你,那我毁了多少人?

    她仿佛泄了气的皮球,刹那间觉得筋疲力竭,“你不喜欢我,就是不要我,我到底哪里不好?”

    “你想知道吗?”他囚恶而暴戾的吼她,“我就是讨厌你,就是讨厌你!”

    他像头发狂的野兽.只知道要伤害眼前带给他痛楚的人,这个将他的自尊和骄傲,他的感情和温柔全部践踏的女人,他不原谅她,永远都不!

    纷纷痛苦的看着他发怒的眸子,感觉到自己的世界正在冰消瓦解,一点一滴逐渐崩塌。

    她的感情如此强烈而脆弱,一听到粱季煜这么说,只有不住的掉眼泪,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她哀怨的看着他,现在她把一切都搞砸了.他恨她,而且很恨、很恨!她在他凌厉的眼光之下,觉得软弱无力,全身泛起寒意。

    粱季煜握紧了拳头,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他阴郁的看着她,咬牙切齿的宣告,“我会记得这一次的,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给我的羞辱!”他转过身去大踏步的走远。

    他走了、他走了!她气走了他,永远不会再来了……不要走!我不是要伤害你,我爱你呀!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别走……求求你别走呀……纷纷在心里不断的呻吟着,后悔痛苦的啮着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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