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请公子领我过去瞅瞅了。”
朱佾开笑得开怀。
连着几天伏幼都见着朱佾开的面,他们有许多话要说,商量铺子和人手安排、进货,铺子里如何陈列摆设,许多枝节不理不知道,一理下来才发现要开家铺子事情多如牛毛。
当然,两人常常说着说着就岔到别处去,很多时候歪得一发不可收拾,最后也不知道谁拉回的主题,总之,他们在一块绝对不会有冷场。
老实说,要开店,只有她和大花、小玉是远远不够的,她得找人。于是她找来中人,精挑细选的招了几个看起来心灵手巧的姑娘和妇人,她还得训练人手,一个人体力再好,也不是无敌的,巴望着长出十八双手来更是不切实际。
朱佾开把练子派来,“练子是我府里的大总管,张罗开店的事都交代他去办就行了。”
轻描淡写地两句话带过,伏幼本来还怀疑,但是想想人家能当到国舅府里的大总管,肯定有几把刷子,朱佾开说能交代他,就不会有错。
因为每天要和朱佾开议事,要在铺子做饼,还要回客栈,这样来回很不方便,再说往后店面要开了,势必要在京里定居,买房又变成迫在眉睫的事情。
这些都难不倒练子,他一项项稳妥的把事办成,出色得连伏幼都起了收拢之心,不过对他竖起大拇指之余,她也有自知之明,自己是个什么身分,人家好好国舅府大总管不做,哪可能来听你一个女子的差遗。
虽然练子不懂比大拇指是什么意思,不过伏幼那明丽的笑容他看得懂,这是在大大的称赞他啊。
他知道只要这位姑娘高兴,爷也会高兴,所以他把事情办得圆圆满满、滴水不漏,绝不会有错。
伏幼忙着,李氏也没闲着。
母女俩知道短期离不开京里了,便让女儿给自家老爷去了封信,一是报平安,二是把现状说了一遍,就连要买房的事也顺便带上了。
哪里知道信才刚出去没多久,伏家爷儿俩就在八月秋桂飘香的季节北上了。
李氏见着自家夫君和儿子的时候,狠狠的揉了眼睛,以为自己眼睛不好使了,居然出现了幻觉。
“娘!”伏观这一叫,她才幡然惊醒。
“哎呀,我儿啊,相公,你们怎么来了?”这会儿她们早已离开住了许久的客栈,住进新宅子里。
这间宅子是练子找的,虽然位在在京城边上,但价钱还合理,伏幼和李氏看过之后很快便决定买下,几人搬了进来。
后院有片很大的空地,正适合李氏晒酱菜,尽避做好的腌菜还要费工搬到东市的铺子去,但是伏幼说了,铺子和酱菜园分开,好处多过害处,在卫生上更能讲究,不过费点人工搬运并不差什么,李氏照旧听女儿的话。
许久不见的丈夫和儿子来到,李氏赶紧让厨房炒几个热菜,亲自捧来温水让两人洗脸,擦去一身疲乏,接着泡茶,拿瓜果点心,叽哩呱啦的讲了一堆久别重逢的话,直到最后才想到,“囝儿,你不是在书院上课,怎么跟着你爹来了?书院放假吗?”
“儿子向书院请假,妹妹要成亲,我和爹怎么可以不到?”
第十二章女儿要成亲?(2)
哗,青天霹雳,砸得李氏满天星斗,她离家太久了吗?怎么一下子听不懂儿子的话。
她身为人家娘亲,居然不知道女儿要成亲?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夫君,囝儿说的是真的?”她嘴皮子动了又动,好不容易挤出这句话。
伏临门瞥了妻子一眼,直接从包袱里翻出一封信来,信上署名是朱佾开,内容很简单,伏家人却看了很震撼,那是一封求亲信,另外还有皇帝的赐婚圣旨。
“不只宣旨的内侍公公,县太爷、保正、乡绅父老、官媒都来了,整个镇子上没有人不知晓,这么大的事你那什么表情,别说你不知道!”
女儿和妻子上京谈生意,怎么就突然来了圣旨和国舅爷的求亲书?父子俩捧着那简直跟烫手山芋没两样的东西,觉得这到底都是些什么事啊!
彻夜商量后决定来问个究竟,休店的休店、请假的请假,带着兆家父子就往京里来了。
一到京里,想找人,这才想到这根本是大海捞针,莽撞了。伏观总算比他爹有主意,硬着头皮问到国舅府去,人家问清楚他们爷儿俩的身分,也不曾摆架子,和气的让人把他们领到这里来。
“你没收到囡囡写的家书?”
“想必是错过了。”
“妹妹呢,怎么没看到人?”伏观也无暇询问母亲和妹妹怎么租了这么大一间房子,茶也没喝上一口的就先问伏幼的行踪。
“说是想到可以用在饼子的新花样。她只要一忙起来,就整天整夜的见不着人。”说完,李氏便叫人去把伏幼喊来。
其实不用她叫人,已然听到下人通报的伏幼把手边后续的步骤交代给大花,赶紧让小玉伺候着洗了手,拾掇了仪容,就往前头来了。
很久没有见到家人的伏幼没想到爹和哥哥会到京里来,见面高兴之余,哪里还记得要问他们怎么大老远的来了。
她理所当然的想:这一定是想她和娘了。
伏观看着妹妹的气色还算不错,心想她在京里应该没有吃苦头,遂安下了一半的心。
一家人凑在一块儿,你一言、我一语,伏幼这才明白家人千里迢迢而来,为的是出大事了!
女儿大手笔又买房子的事情不是新消息,家里哪间房子不是她买的?现下迫在眉睫的是这桩突然冒出来的亲事。
“哥,你说是那朱佾开去求亲?”会不会是朱佾开求错亲,加上皇上写错旨意,官媒也失心疯了,这才导致的乌龙事?
想想也不可能,一个环节有可能出错,要接二连三地都出错,那也太悲摧了。
那么那个最容易出错的环节不会是别人,只有朱佾开。
“爹,这事不急,您和哥哥好好歇着,我去找朱公子了解了解到底是怎么回事,其他的事等我回来再说。”
伏幼心下恼火,却还是要摆出和颜悦色,她若是乱了手脚,爹娘不更慌得没法了?
乌龙事件?!去他的最好是乌龙事件啦!
她再确认一些“细节”,“爹,这旨意上说将女儿许配给国舅为夫人,这夫人不是侍妾吧?”
“应该不是吧。”侍妾哪需要劳动到皇帝下旨?随便一顶轿子,吹吹打打、宴客什么的也不用,就能把人从后门纳进门。
伏幼就想不明白了,朱佾开那种身分的人是脑袋破洞啦,怎么可能会娶她为妻?
伏幼坐在国舅府大气磅礴的华丽正厅中,她不时捏下指头,不时瞪着门处,不时又搓搓手心,觉得时间比乌龟爬还要慢。
“姑娘稍候,爷临时来了位贵客,这是冰凉的荔枝膏,你尝尝,去去热气。”近两天秋老虎发威,白天天气燥热得很。
练子让丫鬟把荔枝膏送上,荔枝膏用上等银器装着,旁边搁银匙,放在那牡丹花填漆小桌上,另外还有刚剥的藕白用冰堆着,淋上石榴酱,红白交错,颜色清爽又鲜美,若是炎夏的话来这么一碗冰品,保证暑气全消,可如今都八月入秋了,她怕吃了会拉肚子,更不想中某人的缓兵之计。
这朱佾开存心气人来着,先消她的一肚子火,然后他再来面对她的兴师问罪是吗?
她直等到那碗荔枝膏都化成了水也没碰一下。